「所以你出去吃一頓飯的時間,就掙回來兩千萬?」
家里,何笑跟張雅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而聽到他講述過程後,天後眉頭不由一挑。
一頓飯吃進來兩千萬,這還真不是一般人能辦出來的事兒。
「嗯?,反正現在我也無事可做,相比於跑商演上綜藝,倒不如跟劉海波拍戲來的劃算。」
其實何笑答應去拍戲,雖然有心血來潮的成分,但也經過了仔細考慮。
畢竟跑商演掙的錢真不如拍戲來的多,而且兩者的逼格也不一樣,一個是給地方土大款表演,一個是登上影院的大熒幕,哪個更有前景不用多說。
再加上這次的邀約是劉海波提出來的,人家已經是第二次邀請何笑了,他要再拒絕就太不給人家名導面子,這叫不識抬舉。
張雅對何笑的任何決定從不干涉,始終都保持支持的態度,此時微微一笑,柔聲道:「行,你覺得可以就放手去做吧,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開口。」
張雅雖然沒有演過戲,但是在娛樂圈卻也不是白混的,認識很多演技精湛的朋友,或許可以給何笑這個演戲新手一定的幫助,所以才會這樣說。
「謝謝你支持我的每一個決定。」
何笑心里都知道這些,一抹感動涌上心頭,他刮了刮張雅的小鼻子,滿眼寵愛的道謝。
其實何笑不著急去提升演技,他這次的戲份不多,只是個配角,估計所有的鏡頭全部加在一起,也才十五分鍾左右。
他最大的想法,是借著這次的機會,去真正的片場看一看,那是一個什么樣的場景,影帝影後們是如何飆戲的,劉海波又是如何執導的。
畢竟他此前接觸過最大的拍攝片場,也只是《老男孩》的mv現場。
而他所有關於演戲方面的知識,都是跟前樂嘉那個半吊子導演黃軍學的,黃軍專業知識有限,在認識何笑之前,只是個給傅景龍打下手的,就更別提廖玉清、劉海波這些名導們相比,簡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所以對於真正的片場,真正的導演,真正的演戲,何笑都非常感興趣。
當然,如果他能在這部戲里表演的出彩一些,那就更好不過了,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真的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花瓶。
演戲這東西,看的是天賦。
經驗、生活、閱歷,只占了一小半因素,黑色手機世界中,有很多歌壇影壇雙向發展的藝人,他們從中轉換的時候,大多都天賦驚人,甚至有一位傳奇人物剛剛從歌手轉行去當演員,就直接拿下了金馬影帝。
這他媽能叫不看天賦?
演戲太看天賦了!
何笑的天賦不錯,他曾經在參加綜藝節目《王牌對王牌》的時候,得到過影帝廖遠的任可,但何笑很清楚,那場小試牛刀,其實是有走了捷徑的成分。
當時節目組讓嘉賓模仿經典電影《廬山戀》的橋段,這部電影恰好在黑色手機中也存在,所以何笑靠著自己那略微的天賦,照葫蘆畫瓢,不管是肢體語言,還是臉上的表情,都直接照搬了下來,因此才獲得了影帝廖遠那么高的肯定。
如果黑色手機中沒有《廬山戀》,真的就讓何笑自己發揮,他肯定做不到那么的優秀。
所以,何笑在演戲方面的天賦只能說是略有,根本比不了黑色手機中的那些傳奇人物,他現在想要提升演技,從一個小白到影帝,那就只能靠著加倍的努力。
「你先睡吧,我在看看劇本。」
何笑見張雅有些困了,便讓她先睡覺,不用等自己,他現在正為演戲這事兒而感到新奇,新鮮感還沒過,睡也睡不著。
「行,你也早點休息。」張雅點點頭,沒有過多的打擾何笑,因為她知道,情侶之間的相處模式,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要給對方留私人空間。
……
窗外。
夜色漸濃。
張雅已經休息了,何笑坐在沙發上,獨自點了一盞台燈,正在非常細致的翻閱著劇本。
「要不……寫個角色小傳?」
將已經看完不下三遍的劇本再次合上,何笑忽然間想到。
角色小傳,是一個演員在演戲前的重要准備工作,黑色手機中的梁家輝曾為角色寫十萬字小傳,只為揣摩角色的一生,快速的代入,進入狀態。
何笑沒寫過小傳,但是他會寫小說,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劉海波給他的這個角色,在劇中的身份就是一個網絡作家,正好跟他現實中重疊,所以對於何笑自己來說,代入感非常強烈,人物小傳自然也就好寫了很多。
掏出黑色手機看了看時間後,何笑隨手將它放到一邊,然後拿出一個記事本,一根黑筆,開始構思該從何寫起。
巨大的落地窗外之外,明亮的月光不知道什么時候悄悄的隱藏在了黑暗中,整個世界萬籟俱寂,安靜的異常,似乎整個小區都只剩下了何笑自己。
他提起筆,按照腦海中的構思,寫出這個角色的一生,正在奮筆疾書的他,沒有注意到,黑色手機似乎發出了一些微弱的光亮,隨後何笑的瞳孔開始在不知不覺間失去聚焦,最終昏倒在了沙發上。
……
……
「砰砰砰!」
「砰砰砰!」
一陣急促、野蠻的敲門聲響起,吵的正在睡夢中的他大感不悅。
整個人翻身從床坐起,撓了撓自己亂糟糟跟鳥窩沒什么區別的頭發,他睡眼惺忪,走路都有些打晃的推開了門。
「你裝什么死啊!房租交不交啊?都他媽欠了幾天了?」
門外是一個肥胖的女人,大圓臉,酒槽鼻,屬於是那種就算瘦下來了也依然不好看的類型,此時正晃動著自己那跟小樹干一樣粗的手臂對著門內的他指鼻子大罵。
「我怎么會在這里?」
睡眼惺忪的臉上,透露著幾分茫然,因為他記著自己明明是萬眾矚目的大明星,剛剛登上了奧運會的開幕式,還談了一個兩千萬的合同,可現在怎么回事?
哦,對了,那是夢,
那一定是夢。
「不好意思啊房東,我睡糊塗了,你再寬限我幾天,我肯定把房租補上。」
他似乎認出了眼前肥胖女人的身份,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幻,從最初的茫然,漸漸轉變成了一副討好的嘴臉,雙手合十放在胸前,不停的乞求。
「行吧,再給你最後三天,要是還給不起就給我卷鋪蓋滾蛋!」
肥胖女人十分厭惡的看了他一眼,就像是在看一只討人嫌的蒼蠅,然後轉過身,扭動著那並不妖嬈的身姿,妖嬈的離去。
關上門,男人像是泄去全身力氣的皮球,癱軟的靠在門後,整個人目光迷茫的看著天花板。
他叫何笑,今年二十八歲,是一個好吃懶做,幻想自己有一天能靠寫作賺錢的臭蟲,每天生活在京城千萬地下室的其中一間。
每當別人問他工作時,他都說是作家,但實際上他連一本書都沒出版過,每天都只是窩在這不足二十平米的地下室里無所事事。
至於為什么不找正經工作?
說好聽點是自命不凡,總覺得自己不是普通人,將來必成大器,瞧不上普通的工作,但事實卻是他只有高中學歷,什么都不會,一點點小事都能搞砸,他在麥當勞當服務員,三個月不到就被人辭退了。
從此之後就在也沒碰過工作,現在靠著一些小偷小摸勉強度日。
喘了口氣,何笑從地上站起,目光掃了一眼滿地垃圾無處落腳的房間,硬是惦著腳尖走了一條路出來。
來到衛生間,滿地的污水和臟東西凝在地板上,洗手台上的鏡子也已經被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黏糊糊的粘了一層,只能勉強的看清楚里面的景象。
上面倒影出來的,是一個身高一米七左右,穿著有點發臭的牛仔上衣,留著濃重胡須和垂肩長發的男人。
留胡須不是為了男士的性感,而是他生活邋遢,懶得處理,頭發長也不是所謂的藝術家情懷,只是單純的沒有錢去理發店。
他曾想過要不用剪刀自己剪掉算了,後來覺得就憑自己的手藝,恐怕剪完之後只會讓他看起來更加像一個傻子。
打開水龍頭非常敷衍的洗了一把臉,他來到了自己的工作台。
一張房東留下來的破桌子,和一台十年前的二手破舊筆記本電腦。
電腦已經用不了幾年了,硬盤、cup、顯卡嚴重退化,開機也要很久,里面更是什么軟件都沒有裝,只有盜版系統里自帶的寫作工具word文檔。
慣例的打開了word界面,里面有兩行讀起來還算通順的字,那是他用了三天時間寫出來的。
「最後三天了,今天我一定要寫一萬字,然後跟網站簽約,讓房東那頭臭肥豬對我刮目相看。」
何笑坐在電腦前干勁十足的自言自語著,乍一聽上去非常的充滿激情和勵志,但實際上這句話他每天都會對自己說。
而結果自然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仍然沒有絲毫的建樹。
今天也是跟昨天一模一樣,他在說完這句話後,先是盯著word界面發呆,然後扣扣腳趾,看看報紙,中午的時候再去衛生間蹲個坑,下午躺在沙發上看會兒電視。
「操!」
一直到晚上的時候,他望著一片空白的電腦界面,不由狠狠的罵了一句,這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或許是在家里呆著沒有靈感,應該出去走一走。」
他這樣自我安慰的想著。
穿上唯一一件看起來還算干凈的外套,然後從抽屜里掏出半瓶十元錢買來的盜版藍風鈴香水,在身上反復噴了又噴,以掩蓋自己身上臭味,這才出門。
地下室的外面是一條不是很寬、沒什么規矩的小街道,每天都有很多小商販在這里擺攤,屬於沒人管的地帶。
何笑出來後很嫻熟的在賣水果的倒騎驢上順走一個蘋果,洗也不洗放在嘴里就啃,嗯,真香甜。
從小巷子里鑽出來,眼前是數不盡的高樓大廈。
夜晚的京城無疑是迷人的,到處都充斥著紙醉金迷的誘惑,他像是一只孤獨的幽靈,漫無目的,仿徨的徘徊在大街上,仿佛與這喧鬧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草,這不是何笑嗎?咋混成這逼樣了?」
人有些時候這樣,在最不得志的時候,總能遇到自己曾經的朋友,就像女孩子化了精致的妝出門,一個能看的帥哥都沒有,等不化妝的時候滿地熟人,下樓倒個垃圾都能碰上暗戀的班長。
「阿久,好久不見。」
站在何笑眼前的這個狗日的叫徐勝久,是他前女友的弟弟,在道上混的。
是的,何笑曾經有過女朋友。
他上學的時候不學無術,談了個六年的女朋友,兩人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最後因為何笑實在是沒有上進心,女方家里不同意,這事兒便吹了。
後來聽說她在分開的半年後找了個有車有房的新男友,兩個人閃婚了。
現在這么多年過去,何笑也沒打聽過她們家里的事情,卻沒想到今天竟然碰上了自己的「前小舅子」。
「最近過的咋樣啊?還寫小說呢?」徐勝久分給何笑一根煙,笑著問道。
何笑看見這根煙有點走不動道了,因為這是一根中華煙。
看來眼前這個人模狗樣的小舅子過的不錯。
接過抽了一口,何笑不甘落後的說道:「嗯,寫著呢,編輯昨天剛剛給了我推薦位,估計上了之後一天能掙個五六千稿費吧。」
「呵……走吧,喝兩杯去?」徐勝久盯著他上下看了看,也不拆穿他吹牛逼,伸出一只手邀請他去喝酒。
何笑自然欣然同意,能混一頓飯對他來說再好不過。
跟著前女友的弟弟進了一家高檔餐廳,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後何笑開始了他滔滔不絕的演講。
無非是自己今天又寫了多少字,賺了多少的稿費,賣了多少萬版權,總之天花亂墜,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么地成功。
徐勝久也不說話,就這么靜靜的聽著,良久之後才笑了笑,道:「你不必跟我這樣,真的。」
「你跟我姐姐沒在一起也沒什么,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倆不是一路人,你跟我才是一路人。」
「聽著,現在混得不好不丟人,你沒必要掩飾自己的缺點,等你成功的那一天,你會發現現在的自己無比可笑。」
徐勝久露出自己的名貴西裝,奢華腕表,道:「你看看我,過的生活是不是你夢寐以求的?你如果也想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唾手可得。」
何笑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徐勝久手腕上的那款奢侈腕表,他被說的有些意動了,但馬上又搖了搖頭,「我膽小,干不了你們黑道的買賣。」
他深深的知道這個小舅子是什么人,比他還不學無術,常年在黑色邊緣游走,如果說他對這個世界而言是臭蟲,那么徐勝久就是蛀蟲。
雖然都是蟲,卻相差甚遠。
徐勝久見何笑竟然是在擔心這個,頓時就笑噴了,他抿抿嘴沒有立刻反駁,而是左看右看之後,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白色小葯片,放到了桌子上。
「吃了它,你會有擁有一切。」
眼前的小葯片看起來有些奇怪,像是感冒葯,但上面卻印著跟感冒葯不一樣的花紋,寫著「nzt」。
「這是什么?」
何笑看著呆了一下,隨後想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趕緊搖頭,「我不吸那玩意。」
「不是你想的那種,這是正規的葯,可以開發人體潛能,讓你的大腦開發達到百分之百,是美國的最新科技,有證書的。」徐勝久不顧何笑的話語,將葯跟一張名片一起放到了他的跟前,然後很自信的笑道:「相信我,你很快就會迷戀上它的,另外,如果有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完,徐勝久沖他眨眨眼,轉身離開了餐廳。
只留下他一個人坐在窗邊,望著那枚葯片發呆。
人生再壞的結局,又會壞到哪里呢?
反正都已經過成這個狗樣子了,呵。
他捏著小葯片看了看,最終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一口吞進了嘴里。
沒什么味道,身體也沒什么異樣,但是眼前的景象似乎出現了一些改變,他的視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關系,竟然更加的廣闊了。
低頭看了看手掌,何笑感覺此時的自己身輕如燕,腦清目明。
「你什么時候關心過我?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
「你冷靜點,這里是餐廳。」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壓力很大,你卻什么幫助也給不了我,整天就知道打游戲,真是個廢人!」
「好啊,我是廢人是吧?那你找不是廢人的人過去吧!」
「……」
耳邊傳來吵架的聲音,何笑轉身望去,那是隔壁桌一對年輕的小情侶。
他們是在因為什么吵架?
奇怪的是,何笑第一反應竟然不是看熱鬧,而是思考問題。
他的觀察力似乎比以往更加的敏銳了,因為他清晰的注意到女生背包里露出來的書頁一角,雖然上面只有一個「律」字能讓他看到,但是何笑也推斷出了這是一本法律書籍。
再結合女生的裝扮和不是很大的年齡,這應該是一個剛剛步入社會的實習律師。
而那個男生,一身運動裝,手戴阿瑪尼,腳下踩著一雙aj,全身輕奢潮牌,但手機拿的卻還是早已過時的iphone7,看來只是表面有錢,實際條件也不怎么樣的虛榮男。
這一切的信息獲取、分析,都是在一瞬間完成的,何笑卻沒有任何驚異,仿佛這些是他本來就該具備的技能。
男生和女生越吵越凶,最終男生憤然離去,留下那女孩一個人在餐廳生悶氣。
何笑拿起自己桌子上沒喝完的洋酒,輕輕晃動著,坐到了她面前。
「你在焦慮什么?遇到不會的案子,問問前輩不就好了?」
能很明顯的感覺到,何笑在開口之後,那女生的表情楞了一下。
「你在說什么?」
「做律師本來就是壓力很大的職業,你在考律師證的時候就應該明白這一點。」
何笑沒有理會女生的問話,自顧自的說完,很顯然,他這句話一出口,那女生已經完全的被他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