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阿六似乎話中有話,而陸筱芸仿佛聽明白的他的話外之音。含著淚,點了點頭。

「兄弟,你我兄弟一場,親如骨肉,有一件事,不知你能否替我辦。」阿六望著霍青玉,眼神中,充滿了渴望。

「大哥,你說,小弟就是肝腦塗地,也要替你辦到。」

「我死之後,你便將我就地火化,然後將我的骨灰放到京城的歸雲寺,我師傅的排位旁邊。」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辦到。」

「歸雲,歸雲,是,是該回去了」

說出最後心願的阿六,氣息已經十分垂危。人,在要死的時候,往往會看到自己最渴望的東西,而阿六此時,看著身旁哭泣的人,仿佛就是自己魂牽夢繞的師傅的時候,突然,嘴角微微一笑。

如同流星墜落天際,這個江湖上的怪俠阿六,已經閉上了他的雙眼。

「霍少俠,不好了,鐵鳳凰被人殺了。」公孫裘急匆匆地跑進來說道,而此時的霍青玉和陸筱芸兩人,正沉浸在極度的悲傷之中。然而,公孫裘的話,卻讓他們從悲傷中驚醒了過來。

此時的鐵鳳凰,正直挺挺地躺在昨晚霍青玉和陸筱芸過夜的洞口。面上有沒一絲血色,脖頸處,一道血痕,奪去了她的姓名。

「你們發現屍體的時候,可曾看見蒲心蘭?」

「沒有,蒲心蘭已經沒有了蹤跡,你是說,是她殺了自己的師傅?」司徒空空問道。

霍青玉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清楚,這一傷口並不是十分高明的傷口,只是普通一劍,蒲心蘭可以做到,其實每個人也都可以做到。」

「哼,這等歹毒的女人,死了最好。」陸筱芸道。

陸筱芸似乎說出了大家的心聲,大家本來就想殺死鐵鳳凰,眼前雖然不是親手殺死的,但結果也差不多。

「這個狠毒的女人,我不要放過你…」潘綺紅嘶吼著,就要上去在鐵鳳凰的屍體上補上幾劍,卻被霍青玉攔住了。

「算了,人都死了,她的罪過,留給她的來世再報吧。」

「那眼下我們怎么辦?」公孫裘問道。

「眼下,我們除了將六哥火化,更重要的是,去尋找《飛將兵鑒》也算了六哥一樁心願吧。」

眾人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離秘笈如此的接近。只是剛才的事情太多,讓眾人都分心,竟然忘了這么重要的事情。

當眾人來到那扇被鐵鳳凰打開的暗門里面後,發現里面是一條狹窄的樓梯。

眾人順著樓梯往下走,只覺得兩邊的石壁上,盡是刻著很多自古以來的著名戰役。

而這些時刻,無論是那一個典故,典故中的人物都如同在十八層地獄一般,表情痛苦。

然而,眾人卻沒有絲毫的興趣看這些時刻,順著石梯走了一百多部,眾人來到一間暗室,暗室的周圍,是一條環形的水渠,中間,一個漆黑的盒子安靜地躺著。

「啊,找到了。」雷震驚喜地叫道,說著,就要跳上前去。卻被司徒空空一把拉住。

「干什么?」雷震怒吼道,卻被司徒空空冷笑說道:「也不看看機關有沒有就上去,雖然我不介意這個世上少一個傻子,但最近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聽了司徒空空的話,雷震只覺慚愧,正想說點什么解除尷尬,卻見到司徒空空已經上前,不斷在地板上檢查。

「好了,大家過來吧。」

聽了他的話,眾人立即迫不及待圍了上來。之間中央的鐵盒,靜靜地放著。

看著司徒空空去伸手開盒子,眾人只覺得嗓子眼都要跳出來。

武功,名望,榮華,富貴。似乎一切都在這個盒子中,眾人甚至已經開始盤算,等拿到秘笈後,自己如何能夠修習更多內容。

然而,這個盒子里面,卻空空如也。就像是被小偷洗劫過得百寶盒一般,空空如也,沒有一件東西。

「這,這是怎么回事?」並不常說話的神機老人開口問道,連他的臉上都寫滿了失望。

「看,這里有字。」司徒空空指著箱子底上刻著的兩行小字,念道。

「緣起緣滅都是空,回頭是岸方可通。」

難道,這里真的沒有《飛將兵鑒》。眾人的心里,失望,悲傷,甚至絕望的情緒,開始不住地蔓延。

「哈哈哈哈哈哈」雷震突然狂笑到:「老夫,十余年為踏入中原,沒想到忙活這兩個月,盡然是為了一個空盒子。真是莫大的諷刺啊。」說著,重重的一掌,打在盒子上,竟然將盒子完全打變形了。

欲望,無盡的欲望,在此時化為灰燼。

有人說,習武之人江湖其實和普通人的世界沒任何區別。普通人渴望財富,江湖人渴望武功,其實都是為了滿足自己心底的欲望,有欲望的地方,就會有算計,就會有仇恨。

然而,天道,似乎總是那么迷離,卻到頭有那么靈驗。多少人殫精竭慮,但最後一無所有,縱然是紅極一時,也最終身敗名裂。而眼前,陰謀家們的處心積慮,在此刻,化為了一個笑話。

「我想,我想通了《飛將兵鑒》的事情了。」晚飯過後,霍青玉坐在海邊的一個小亭子里,阿六的屍體正在院子前面火化著。神情委頓的陸筱芸,正坐在他的腿上,經歷了今天這么多事情,知道了那么多殘酷的真相後,這個少女,真的已經完全失措,此時,霍青玉是唯一一個讓她覺得有安全感的人。

「什么事情?」

「你還記得我們最後尋找到那個空鐵盒的房間的石刻么?」

「嗯,那上面刻著很多古時候的戰爭的場面。」霍青玉的手,已經不老實地摸上了陸筱芸碩大的玉乳了。陸筱芸並沒有拒絕他,順從地讓霍青玉隔著衣服揉捏著。

「其實,無論是從程公留下的石碑,還是這些石刻,仿佛都在述說一個事。

程公雖然是武將出身,戰勛卓著。然而,連連的戰爭,無數的士兵變成白骨,無數的女人變成寡婦,無數的孩子失去了父親。這個曾經的混世魔王,已經厭倦了戰爭。「

「厭倦?」陸筱芸媚眼如絲,靠在霍青玉身上說道。

「是的,史書曾經記錄,在程公老的時候,數次拒絕替太祖出戰,為此太祖頗為惱怒。」

「你是猜測,其實程公已經找到了秘笈,但為了防止這秘笈帶來殺戮,而把秘笈更妥善地藏了起來,或者是毀了?」陸筱芸按住了霍青玉不老實地想往她衣內滑進去的大手,把他從新隔著衣服放在了胸前。

霍青玉也不勉強,接著道:「我就是這個意思,其實,雖然此次無功而返,但這樣,反而是更好的選擇。倘若皇上得到了這《飛將兵鑒》,便會肆無忌憚地誅殺異己,那樣,就是另外的一場腥風血雨。」

「對了,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霍青玉問道。

「嗯,其實,如果沒有今天的事,我本想拋棄一切跟你私奔。」陸筱芸突然的表白,讓霍青玉嚇了一跳。

「不過,經歷了今天這件事,我改變主意了。」陸筱芸說道:「爹爹收養我這么多年,我知道,他同意我嫁給張彤,是為了替百姓做事,替皇上分憂。我如果就這么不辭而別,他定然會被牽連。因此,我打算回去,履行我和張彤的婚約。」

聽了這話,霍青玉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里很失望。

陸筱芸拉著霍青玉的手,抱在了懷里,說道:「也許經歷了這幾天的事情,我真的長大了吧。等哪天,陸大人的事情辦完了,如果你還要我的話,我就跟著你去江南,一起劃船,采菱,釣魚。」

「我要,我當然,我會等著你。」霍青玉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說,他其實一直是個花花大少,對誰都留情,但從未真正如此眷念一個人。也許對男人來說,得不到的東西,此安徽更美好吧。

「少爺,陸小姐,原來你們在這。」郭秀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陸筱芸立即想驚弓之鳥一般,從霍青玉身上彈起來,跳到一邊。郭秀看著臉色通紅的陸筱芸,眼角不禁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秀兒,什么事。」霍青玉問道。

「公孫先生他們打算回去了。想邀你過去商議」郭秀說到。

「秀兒,你先帶陸姑娘回去吧,我多陪大哥一會兒。」霍青玉嘆了口氣。

阿六的屍體,還有鐵鳳凰的,此時正在火中慢慢消逝。霍青玉突然感覺到一種恐懼,一種對生命逝去的恐懼。他從來天不怕,地不怕,但真的看到自己的至親的兄弟死去的時候,突然,這種恐懼才襲上自己的心頭。

「各位准備回去了?」回到屋中霍青玉對著有些情緒低落的公孫裘等人說到。

「是的,沒想到跑了這一趟,卻竹籃打水一場空。不過好在保住了性命,也不錯。」公孫裘說到。

「哈哈,霍公子,不如你跟我回塞北去吧,那里民風直爽,沒有中原這么多工於心計的人。我們去那里縱橫馳騁,不比在這人心險惡的地方呆著好么。」撿回一條性命的雷震,對霍青玉自然是欽佩有加。

「哈哈,雷大哥說笑了。眼下兄弟還有些事情沒辦完,等事情辦完之後,在下就去塞北找大哥喝酒。」

「好,算我一個。」司徒空空說到,經歷了這一次的生死,他和雷震之間也盡棄前嫌了。

「好啊,大家都來,都來,老夫一起請客。美酒,羊肉,女人,都管夠。」

雷震哈哈大笑道。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柳思思的話,引得大家一陣大笑,就連西川雙鬼兄弟,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

「各位,我已經通知了撤離的船工,明天他們就會來船來接。」雙鬼說道。

「哦?如此甚好,看來這是我們留在島上的最後一晚了。」公孫裘說道。

而這時,霍青玉卻突然對大家說道:「嗯,各位,我想我還得留下來。還有點什么事情沒有了結」

「哦?霍兄弟你是說鐵鳳凰的事?死都死了,理他作甚。」雷震說道。

霍青玉搖了搖頭,說道:「我也說不上為什么,總覺得蒲心蘭的失蹤和鐵鳳凰的死亡,隱含著什么東西。」

「那要不我們就留下,一起解開謎團再走吧」周鼎說道。

「啊,這倒不用,我也只是有些喜歡剖根尋底的習慣。也許是我杞人憂天吧。」

霍青玉看著一旁微笑,卻默不作聲的神機老人。走過去,鞠了一躬說到:「這些日子,勞煩老前輩陪晚輩們走一趟,還險些連累的前輩,請接受晚輩的歉意和謝意。」

「霍少俠不必多禮,老夫的心本來早已心如死灰,是霍少俠讓老夫重新體會到江湖的快樂,說不定,我們以後還會再回的。」

「哈哈,老前輩說得好啊,」衛東興抱著一大壇子的米酒走了進來,這是剛上島的時候他釀制的,此時雖然寡淡,但已經有酒香了。

「來,各位,這酒雖然不醉人,但我們也要好好地喝一場。」

在島上的最後一夜,就在這樣的歡笑中度過了。

「你真的不要我留下來陪你嗎?」接眾人的船只在第二天的下午時分達到,就要登船的潘綺紅,小聲地問著霍青玉。

「這些日子你太勞累,而且,我總有一點不安的感覺,你還是先離開吧。」

霍青玉低聲說道。

「我不怕。」潘綺紅堅定地說道。

「我知道,但你還有自己的事需要做。」霍青玉說的,自然是指丘辰剛的後事。雖然這段時間,他和潘綺紅極盡歡愉,但他知道,是潘綺紅故意在壓制心中的痛苦。當從新踏上中原土地的時候,她將回復那個江湖上有名的女俠的身份,將會繼續為門派的興旺而算計。

「那好吧,我走了。你知道,我這次走了後,就有三年我不能見你。」潘綺紅眼中一紅,說道。

「我知道,我不會去打擾你的。」兩人知道,這是他們必須要面對的命運,因此只能接受。

一個長吻,將潘綺紅再次融化,也讓她心中本已經重新燃氣的火焰,慢慢地熄滅。

「霍兄弟,」公孫裘有點不好意思地打斷兩人。

「我們什么時候來接你。」

「嗯,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可以找到答案。」霍青玉說。

「那這樣吧,十日之後,我帶人來接你們。另外,我留幾只信鴿給你,要是你們提前辦完事,就放信鴿通知我。」

「如此,有勞了。勞煩照顧好潘夫人。」霍青玉拱手說道。

「兄弟請放心。」公孫裘心胸坦盪,而且想來不拘傳統禮教,因此,對於霍青玉和潘綺紅的事,他倒坦然。

下一個來單獨告別的是柳思思,她的神情著實有點萎頓:「你…你是不是對我沒話可說?」

霍青玉搖了搖頭,說道:「柳姑娘,經歷了這些事,我相信你更能理解你的父親和兄長了,回去吧,家族的大業就落在你身上了。」

「嗯,這我明白,你對我說的就這些么?」柳思思低著頭,語氣中竟然有一絲難得的羞澀。

「還有什么?」霍青玉問道。

「你給我說,男女之間一切行為,都是要發於情的,我現在還沒體會,等那天我懂了,我再來找你。」說完,柳思思在霍青玉的臉頰上輕輕一吻,然後立即轉身離開。

「你招惹這個小賤人干嘛。」潘綺紅顯然很不喜歡柳思思。霍青玉哈哈一笑,也不解釋,只是在潘綺紅臉上也吻了一下。

當而潘綺紅依依不舍地上了船後,陸筱芸和郭秀突然出現在霍青玉身邊。

「喂,大流氓。」

霍青玉見到陸筱芸和郭秀兩手空空,問道:「你們的行李呢?」

「什么行李啊,我要留下來幫你找答案。」陸筱芸調皮地說道。

「啊?」

「啊什么啊,別忘了,好多線索都是本小姐幫你發現了。」說著,突然想起前天晚上的香艷事情,臉上一紅。

「秀兒你呢?」霍青玉扭頭問道郭秀。

「少爺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再說了,我可不放心陸小姐獨自跟少爺在一起。」

說著,嘿嘿一笑。

船帆揚起,幾天前,這幾只船在島上停泊的時候,帶來了滿懷希望的眾人。

而此時,大家的心里卻很復雜。尤其是霍青玉,那種盛會之後的寂寞,又襲向他的心頭。好在,至少目前還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少女陪伴著。

「少爺,現在我們怎么辦呢?」郭秀問道。

「嗯,你們隨意,我去睡一覺,昨晚我還沒睡好。」霍青玉說道。

「什么?睡覺。大流氓,你搞什么鬼。」陸筱芸驚訝地問道。

「我開玩笑啦,不過目前,的確大家精神不佳,我們還是休息下吧。」霍青玉說道。

第二天一早,三人收拾好東西,准備再次進山。

「我們去哪兒,大流氓。」

「去山洞。」霍青玉堅定地說道。

「山洞?也是,那里是凶案的現場。應該有很多線索。」

「嗯,不光如此,你們不覺得,蒲心蘭的消失有些奇怪么。」霍青玉說道。

「什么奇怪。」兩女一起問道。

「首先,如果你是蒲心蘭,如果是你殺死了鐵鳳凰,是為什么呢?」霍青玉問道。

兩女想了想,搖了搖頭。

「這樣說吧,當時鐵鳳凰已經和我們勢如水火。我們已經占據上風,鐵鳳凰是難逃一死。那如果她要殺鐵鳳凰,又何必貿然和眾人作對呢。」

「你是說,不是她殺的鐵鳳凰。」陸筱芸問道。

「如果不是她殺的,那她可能去哪兒呢?」

「我想,定然是被凶手抓住了。蒲姑娘武功尚淺,如果有人能夠殺死鐵鳳凰,即使是重傷下的她,也非易與。這一劍表面上看上去很普通,但其實並不拖泥帶水,因此,蒲姑娘定然不能從他的手中逃脫的。」不得不說,這段日子跟著霍青玉,郭秀很有長進。

「對,因此,從目前看來,我們只能從山洞入手。」霍青玉一邊說著,一邊放下了繩索。

山洞的地上,還有一點點血跡。霍青玉仔細地檢查著每一個細節。他仔細回想著那天的每一個情景,每一個人的表現,突然,心里一陣光芒閃過,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漆黑的山洞深處走了出來,緩緩說道:「你果然來了。」

突然的身影的出現,讓三人心里一驚,定睛一看,只覺得這個身影異常熟悉。

「你是誰?」陸筱芸仗劍問道。

「陸小姐真是健忘,這么快就不記得我了嗎?」來者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