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玉蝴蝶並沒有回答,因為她根本不需要回答。像極樂宮這種身處漠北邊陲地方的妓院,如果不是有那些揮金如土的名流人物,又怎么會有足夠的資金來維持這里的日常運轉了。

「看來玉老板真是個了不起的人。」宋莫言再次的誇贊,顯得比上一次真誠了許多。

玉蝴蝶這次笑了,笑得就像是一個純真的小女孩一般,連蘇希嬌都看呆了。

「那么蔣鐵青在你這里的原因又是如何?」蘇希嬌在玉蝴蝶的凝視下有些不自然,但宋莫言沒有注意到妻子的變化,向玉蝴蝶問道。

「要說蔣鐵青,要從一個叫桃花的女人說起。」

桃花這個名字,二人已經是短短的時間內第二次聽到,第一次聽到是昨天,從雷紹裘那里得知,桃花是一個被自己丈夫在情緒失控的時候殺死的女人的名字,而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個叫桃花的女人,竟然和蔣鐵青有關系。

「大約是十六年前,那時我還是一個四處漂泊,靠一群歌姬賣藝為生的小角色。兩位知道,這姬和妓之間,只有一字之差,所以那時奴家手下的歌姬,往往為了貪圖金銀,而做一些皮肉的營生。奴家也不禁止這些行為,但終究也知道,這樣的生意只能糊口,要想真的做到登堂入室,必須要有一個穩定的治所和更佳出色的團體。」

「奴家知道,靠著我以前的那些歌姬,最多只能吸引到一般的客人。要想做到最好的,就要一些讓最老實的男人也心馳神往的東西。所以當時我的當務之急,是要找幾個足夠撐得起門面的人來。就在這時,我遇到了一個絕妙的女孩。那個女孩當時只有八歲,騎在桃花樹上摘桃花。我當時就看中了她,然後花了大價錢從她的家人手上把她買了下來。」

「她的家人竟然肯為了錢而出賣自己的女兒?」蘇希嬌驚訝地問道。

玉蝴蝶卻又是一笑,說道:「蘇女俠是名門之後,自然不懂這人間疾苦。對於這北地的農家來說,多一個男丁就是多一份力,多一個女眷就是多一張嘴。所以每家每戶都巴不得女兒早點嫁出去,既然嫁人也是分別,賣掉也是分別,那沒有人會放著一百兩的銀子不要的。」

「一百兩?」宋莫言有些驚訝,因為他也知道,這北地少男少女買賣也是常有的事,對於貧困人家來說,一個男娃能賣十兩就不錯了,而女娃更便宜。所以這一百兩可算是一個天價。

「不錯,是一百兩,我要買的可不是尋常姿色,而是那種國色天香的胚子。」玉蝴蝶得意地說道:「因為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時她是在桃花樹上,所以我本想給她取名叫桃花,但這個女孩卻執意不肯,說這個桃花的名字,只能留給她未來的夫婿。所以也只有我只能背後叫她桃花,而當面,我們叫他鶯鶯。」

「後來呢?」

「後來,桃花,也就是鶯鶯,她的確沒有讓我失望,她出落得很好,色藝雙絕。也是在那時起,極樂宮落成,而極樂宮的名字,迅速在北境傳播開來。當時極樂宮的生意,比起現在還要更好一點,那時很多貴胄子弟為了見鶯鶯一面,不惜一擲千金。但鶯鶯這個女孩,卻始終只是向眾人展示著她的歌喉,不肯出賣自己的身體,直到一個男人出現。」

「雷斌?」

「不,不是,是蔣鐵青。」

「哦?」

「那是大概六年前吧,桃花已經二十了,倘若再不接客,那等到年老色衰就悔之晚矣了。而隨著桃花越是成熟,上門找事兒的人越多。我雖然每每有自己的手段化解掉這些糾紛,但也不勝其煩,直到當時的漠北丁家三兄弟上門。」

「這漠北丁家的三兄弟,在幾年前可算是小有名氣,他們的三人六把寒霜飲血勾一旦使開端的厲害。」蘇希嬌說道。

「是啊,這三兄弟見桃花不肯委身於他們,就要一起發難,就在這時,一個在這里喝酒的男人突然出手,將三人放倒,也是從那時起,桃花就對這個叫蔣鐵青的男人芳心暗許。」

「沒想到,這個看上去亂七八糟的漢子,竟然有這樣一段經歷。」宋莫言笑道。

「然而這只是開始,接下來的故事,令我都沒有想到。」

「哦?」

「我本道這蔣鐵青在當地也算有些名頭的人,既然桃花中意她,那就玉成此事吧,結果沒想到的是,這個蔣鐵青竟然是一個奇人。」玉蝴蝶頓了頓,不顧二人的疑惑,倒了杯茶又緩緩地喝了幾口才道:「這蔣鐵青在幼時,曾經患過一場重病,這導致他的男性工具發育並不健全,雖然當時蔣鐵青已經三十有余,但那個東西卻宛如孩童一般。二位是過來人,自然也知道,倘若這男人性器不端,那自然在床第之間也是有諸多怪異之事,而這個蔣鐵青的怪癖,就是他有十分嚴重的淫妻癖。」

「淫妻癖。」單聽這兩個字,二人已經能夠猜個大概,尤其是蘇希嬌聽了這個三個字,登時又臉上一紅。

「其實這種癖好,在男人身上並不少見,但絕大多數男人只是將這種癖好存放在幻想之中,但這蔣鐵青,因為個人生理原因,竟然將這一切付諸了實際。」玉蝴蝶說道:「就在桃花准備納蔣鐵青為入幕之賓的那天夜里,桃花突然來找到我,哭著說蔣鐵青竟然想要將她獻給自己的宗主,也就是當時已經接手百草山庄,在江湖上神名鵲起的」陰陽手雷斌「作為妻子。我雖然也不願桃花如此,但苦於百草山庄的權勢壓力,只好說這事全聽桃花的選擇,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見到雷斌第一面以後,這桃花竟然轉了性子一般,不光答應委身雷斌,甚至連別人的勸誡也置之不顧了。」

「啊?」蘇希嬌驚訝地叫了一聲,玉蝴蝶卻說道:「也許是桃花畢竟涉世未深吧,對這等江湖上的豪俠充滿了好奇。在五年前的二月初八吧,桃花正式嫁入了百草山庄,當起了這山庄的少奶奶。也是從那時起,蔣鐵青不再來極樂宮了,從那以後,我本以為再不會見到桃花了,你知道,這桃花是出身在妓院的,雖然江湖門派對這種出身也不太介意,但畢竟也是體面人家,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肯聲張的,久而久之,大家竟然就像是忘了桃花這個人了一樣,直到兩年前。」

「兩年前?」宋莫言依稀記得,這桃花也就是在兩年前被雷斌殺死的,難道這中間還有什么秘密?

玉蝴蝶道:「當時是六月中旬,桃花差人送信說想密會與我,見面後,我才得知,原來當時百草山庄遇到了一個大麻煩。兩位已經去過了這百草山庄,那么相比他們遇到的麻煩兩位是知道的。」

「玉老板說的可是百草山庄遭遇同行挑戰的事情。」

玉蝴蝶點了點頭道:「不錯,當是桃花只說,雷斌為了潛心制葯,已經冷落她很久了。除了初期駕到百草山庄那時與她你儂我儂,後面就慢慢疏遠她,甚至有時候會一個人去葯廬過夜也不來見她。」

「女人,隨著年齡的增長,情欲的要求越來越多是正常的,尤其是當時二十幾歲的她,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這個也好理解。但我沒想到的是,桃花竟然要我為他尋覓一個男寵。」

玉蝴蝶的話,讓蘇希嬌心中一震,自大宋開國以來,這程朱理學慢慢成了世間的道德標准,當代的女人頗重名節,婚嫁之前四處留情的女人已經被是為水性楊花,而婚後還這般主動找男寵的女人,更是不容於世。雖然她看過很多守寡的女人,縱然被情欲千般困擾,但卻依然恪守婦道。

玉蝴蝶嘆了口氣道:「當時我也是出於對這個孩子的可憐,替她選定了幾個男寵,但這些男寵一開始雖然能滿足桃花,但很快桃花也對他們厭倦了,我曾經問起過此事,桃花只說男寵那種如同行屍走肉的床上功夫,難以入她法眼。但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那個時候,桃花已經跟雷斌極為器重的一個小弟,當時在北地聲名鵲起的年輕人,拐子刀李青勾上了。」

「但是這個事情,依然沒有持續太久,就發生了兩人奸情被撞破,最後被雷斌生生殺死的情況。我本道這只是普通的奪妻之恨,但沒想到,事情卻並不是這樣。」

「相比還有什么更加重的隱情。」

「是的,從桃花死了之後,這蔣鐵青就又開始在極樂宮出現了。當時我擔心雷斌會遷怒極樂宮,本想遷走,但沒想到蔣鐵青卻在大醉之後告訴我雷斌換了失心瘋,已經被鎖起來了。而那之後,不光我的生意可以繼續,沒想到的是,蔣鐵青竟然開始要女人了。」

「哦?」宋莫言突然對蔣鐵青的變化頗有興趣:「前面聽玉老板曾說,這蔣鐵青在床底方面頗有問題,是什么情況的轉變,才讓他如此這般。」

「我也是後來聽他說的,原來在雷斌失手殺死桃花之後,曾對蔣鐵青說,他並非有意冷落桃花,而是擔心蔣鐵青被這淫妻癖之毒毒害太深,這才開始疏遠桃花。當時山庄地位不穩,而蔣鐵青對雷斌最為死心塌地,雷斌對蔣鐵青的一番好意,竟然釀成了如此惡果。於是在那之後,雷斌瘋了,但也許是扞衛山庄的責任感,這蔣鐵青竟然找回了男人的風采。」

「想不到,這其中竟然有這么大一段故事。」宋莫言沉沉道。

從那以後,這蔣鐵青每個月的初八,就會來我這里找姑娘,而前天的二月初八,是他最後一次來我這里。

「二月初八。」宋莫言二人突然心中一震,這二月初八正是當年桃花嫁給雷斌的日子,而在五年後的二月初八,和這樁政治婚姻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一個人,竟然在這一天毒發身亡,著實讓人驚訝。

「那一天,蔣鐵青有什么異常沒有?」宋莫言的問題,讓玉蝴蝶有些面露難色,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個中的事,原本奴家沒有給任何人說起過,但今日二位問起,我便直言相告,也算是為了避免二位對極樂宮有所誤解。」

「那日蔣鐵青來到極樂宮,並沒有找姑娘,而是要我帶她去桃花的閨房。這些年來,從桃花出嫁後,她的閨房我一直留著,即使是後面她去世了,我也不曾挪動里面的東西,蔣鐵青那天似乎有很重的心事,在桃花的閨房中呆了很久,然後才離開。我見他心境不好,只好善言相勸了兩句,沒想到就在他剛離開極樂宮不久後,就傳來了他死在外面的消息。奴家為免禍事,自然不敢將此事告知官府,還請而為見諒。」

宋莫言也沒有去計較這個問題,只是道:「宋某最後還有一事相煩,麻煩玉老板帶我們去到桃花姑娘的閨房看一下。」

桃花的閨房,在極樂宮三層的一側,那是一個長久沒人光顧的地方,縱使這里的器物依然名貴,縱使這里的雕飾依然精湛,但也都露出人去樓空的衰敗景象。孤零零的床上,曾經躺過什么樣的一個被情欲困擾的女人,高高的書案邊上,又曾經依靠過什么樣的一個角色佳人。

「這是當事桃花最喜歡的一幅畫,」玉蝴蝶指著牆上的一幅有些泛黃的畫作道:「雖然時過境遷,但這個畫我還是好好保存著的,定期讓匠人來除蟲。」

宋莫言望去,那個畫上是一個妙齡少女,正背靠著一顆桃樹,手中拿著一個香囊,似乎是在等著自己的情郎。旁邊一句題詩「長恨夫去無鴻信,斜陽橋頭倚桃花」,這首詩表面寫少年夫妻的兩地分別,妻子對丈夫的思念,但結合桃花的故事,卻更讀出了一種女人對桃花般嬌艷的情欲的欲拒還迎。

從極樂宮出來,已經是日暮,二人沉默地走在街道上,今天的談話,雖然聽了一個很長的故事,但似乎對案情卻沒有任何的幫助。蔣鐵青最後一次身死的時候,並沒有任何可疑跡象,這千日醉的毒本就是一個需要旬月才會發作的慢性毒葯,這段時間內,他有很多中毒的機會。

宋莫言這邊對案件一籌莫展,蘇希嬌那邊的思緒,卻一直停留在那個叫桃花的女人身上。這女人本來就是感性的動物,即使是這平時里雷厲風行的女俠也不例外。今日之事,讓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兩位最重要的親人,霍青玉和蒲心蘭之間的感情糾葛,雖然蒲心蘭一輩子都在等霍青玉,但師傅卻一生浪子行跡,從來不曾停留。幾年之前,在她曾在霍青玉門下習武的時候,一日蒲心蘭曾來訪,夜里,好奇的小女孩偷聽了兩人床底之間的歡樂,那也是她第一次接觸到情欲的刺激,這么些年,每每想起二人那種不知明日是哪里,只顧當下的狀態,她便心中一熱。

女人的遐想,讓她對宋莫言的話置若罔聞,知道她默默跟隨著宋莫言來到了城外的義庄的時候,才突然回過神來。

「相公,我們為什么來這里?」蘇希嬌問道。

「咦,剛才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來義庄檢查一下蔣鐵青的屍體,你剛才發什么呆呢?」

蘇希嬌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只說到:「沒有的事,要你多管。」平素里在相公面前,她可不是那種溫文爾雅的女人,倒偶爾有些刁蠻。

宋莫言也沒轍,只好苦笑著搖了搖頭,走進了義庄。

此事義庄職守的衙差已經認得二人,見到二人見來,急忙連滾帶爬地過來行李,又是倒茶,又是噓寒問暖。

這蔣鐵青的屍體,比起張二這種不被知道的密探的屍體,可精貴得多,所以他的屍體也被安排在了一個獨立的斂房內。宋莫言揭開了蓋在蔣鐵青身上的白布,這還是頭一回他們仔細見到這個死者的真面目。

原本蘇希嬌以為,這種有淫妻癖的男人,都是那種五短身材,尖嘴猴腮的小男人形象,就像是老亘客棧里的掌櫃那樣,生了一幅王八羔子的嘴臉,沒想到這蔣鐵青竟然生得頗為英朗,竟然眉宇間有幾分書生意氣。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蘇希嬌忍不住噗呲一笑,因為揭開了蔣鐵青下身裹布的宋莫言,頑皮地指了指蔣鐵青那宛如嬰兒的下體,蘇希嬌一看,果然如同孩童之物,於是一下笑了出來。其實做刑獄這行,驗屍解剖都是常事,尤其是蘇希嬌精通醫理,對這種人體的東西更是早就免疫了,男人的陽物慢的不說,至少也見過幾十個了,所以也不覺得尷尬,只是白了宋莫言一眼道:「干活兒吧。」

膚色,眼角,四肢,指甲,每一處的跡象都和幾天前檢驗的結果一樣,但這一次,他們看的更加仔細。

「娘子,你來看,這是什么?」

宋莫言輕輕按壓蔣鐵青的腹部,發現里面有一些異常的手感,雖然他不像蘇希嬌那樣精通醫理,但也知道這種堅硬的感覺,絕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但蘇希嬌似乎對這種異樣的手感一籌莫展,檢查了很久才緩緩說道:「一般來說,這種屍體的局部堅硬感,可能有很多種原因造成,比如死者生前服用了的東西在這里來不及消化而淤積,亦或者是受到過內傷形成了淤血塊。但像他這等中毒身亡的人來說,仵作一定會進行浣腸清理,來檢查是否是死於吞服毒葯致死,如果這樣,沒消化和淤血都可以排出,那么目前來說,最有可能的原因就只有一個,就是他曾經患有十分嚴重的腸道疾病,病變造成了這里的腫大。」

「這種病變會致死么?」

「會,但不是那種突發性的致死,一般來說,倘若腸道出現這種樣子的病變,患者先會停止進食,然後是肛門大量出血,最後才死亡。顯然現在蔣鐵青還沒有到這個階段。」蘇希嬌嘴上一邊說著,手上卻沒有停止工作,在蔣鐵青的眼瞼,口腔,後背等地方又檢查了一遍後,才說道:「倘若腸道疾病到了病入膏肓的情況,在人的身體上會有很多特征的變化,但現在的情況是,那些中毒帶來的身體變化,掩蓋住了病變的跡象,病症無從查起。除非…除非我們將他的遺體切開,檢查他的肝腸。」

宋莫言卻嘆息道「但按照本朝的刑律法規定,未經死者家屬同意,嚴禁私自開膛驗屍,也許我們只能等和蔣鐵青的家眷聯系後,才能檢查他的屍體。」

第二次的驗屍,就只能在這種似是而非的結果中草草收場了。回到城里的時候,已經過了晚飯時分,周圍的店鋪已經開始打烊,只有些熱湯面的鋪子還在招攬生意。每次驗過屍後,蘇希嬌就沒有什么吃飯的胃口,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端著一碗素面,一根一根夾著,看著宋莫言大快朵頤。

「你這小要飯的,前天才打了你一頓,現在又來偷吃東西。」店家老板的叫聲打破了小街的寧靜,二人循聲望去,卻又見到今天上午那個小乞丐,正站在面鋪的不遠處,沖著老板做著鬼臉道:「小爺以前吃你的是看得起你,不過今天,小爺可不想吃你的東西。」說罷,又沖著吃面的人喊到:「你們不知道,我昨天晚上趁著這老東西不在,把小爺的一碗童子尿倒在了他的面湯過里,這老東西從來不舍得倒面湯,今天早上起來,以為這是羊肉的騷氣,還拿昨天的面湯給你們煮面。」

小乞丐這一番話,一下子讓吃面的人的表情大變,旁邊幾桌吃面的幾個人更是差點當場吐出來。

面鋪老板急了,一下子大喊道:「各位客官莫聽這小王八蛋胡說八道,我這煮面的水天天都要還,前日這小王八蛋被小的教訓過,今天就來污蔑與我。」說罷,抓起桌上一把切肉的刀,就沖著小乞丐追去。

沒想到的是,這小乞丐早有准備,見老板一拿家伙,立即就往遠處跑去,雖然他年紀尚小,身矮腿短,但這城里的巷子本就狹窄,這小廝也是機敏,專撿那曲折的巷子鑽,幾番兜轉,竟然早就把那個面鋪老板甩得無影無蹤了。

就在小乞丐自鳴得意,想要離開的時候,突然身前身影一閃,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卻說這邊,面鋪的老板追了幾條街,哪還找得到小乞丐的身影,於是只好返回面鋪,但吃面的人大多都放下碗筷跑得干干凈凈,那還有半個人影。

「媽的,真是晦氣,明天又要大費周折給大家解釋了。」老板正在念叨,卻發現宋莫言夫婦二人依然坐在原來的位置,面前的面條也吃完了。

老板很是詫異,他從沒見過這等聽說了面湯被灌了童子尿還吃得下去的人,但宋莫言面前的碗,的確吃得干干凈凈,連湯都喝了一大半。

「老板,結賬」宋莫言說道:「這面不錯。」

「兩位…」老板說到:「不怕是小店的面條不干凈嗎?」

宋莫言笑著道:「這面湯過夜就會發黑,如果加了童子尿就更加有異色了。但老板鍋里的面湯,潔白如玉,相比只是那孩子的戲言而已,而且…」

「而且什么?」

「我看那小孩子也不像是個壞人,所以料定這面湯無事。」

聽了宋莫言的話,老板輕輕嘆了一口氣,坐下來緩緩說道:「先生所言是實話,其實這孩子,雖然平時頑劣的緊,但也不是壞人,他自由父母雙亡,只剩這孩子整天在這州府內四處飄盪,考乞討為生。街坊鄰里見他可憐,便經常也給這個孩子一些吃的,用的,偶爾有些小偷小摸的習慣,大家卻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若不是那日里,他弄翻了我的羊肉鍋,被我打了一頓,我今日也不會和他置氣的。」

「我聽說這小乞丐的名字叫小大王。」蘇希嬌問道。

「不錯,說起這個名字,也算是一件奇事了,」老板說到:「兩位可知他這小大王的名字的來歷嗎?」頓了頓又接著說:「那是因為這孩子雖然只是個乞丐,但卻總說什么自己是個名門貴族之後,讓人們叫他小大王。大家伙兒本來只是當作一個戲言,但有一天,突然見到他從他那骯臟不堪的包括中,拿出來了一件東西,兩位猜那是什么?」

「什么東西?」

「那是一塊綠色的絲巾,上面綉著很多金色的絲線,看做工,這是極為名貴的,大家問小乞丐是從哪里來的,小乞丐只說這是他娘留給他的衣服,說這件東西價值連城,比當王爺還要富貴。雖然他吹的天花爛墜,但大家卻對他的話只是當作一個笑談而已,所以平日里雖然也會有人叫他小大王,但大多數都是戲謔的稱謂而已。」

「哎,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蘇希嬌心有不忍,給了老板一吊錢,只說是替小乞丐賠償那鍋羊肉湯,要他以後不可再和小乞丐計較。在北國這種地方,這一吊錢足足可以買上三鍋這樣的羊肉湯了,老板自然是千恩萬謝送兩人離開。

夜,已經深了,當兩人回到老亘客棧的時候,已經是到了打烊的時分。躺回床上的宋莫言,腦中回憶著今天發生的一切。此時四處已經十分安靜,只剩下深巷里偶爾傳來的狗叫聲。桌頭是一盤送來的蜜餞,品相不錯。接待他們的小兒雖然依然恭敬,但客棧的老板娘姬月娥已經不在了。

蘇希嬌慵懶地抱著宋莫言,兩句青春胴體的摩擦,很快讓宋莫言的身體有了反應,蘇希嬌機敏地感受到了丈夫的變化,溫柔地替他解開了睡衣的前襟,吐出香舌,在宋莫言最為敏感的乳首打著轉。

「娘子…」宋莫言在蘇希嬌的動作下,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嗯?」蘇希嬌的香舌已經將宋莫言的上半身慢慢濕潤,一雙手也不自覺滴將宋莫言的下擺解開,露粗了他那堅硬的下體。

「娘子還不曾告訴夫君…昨日在瀟湘子那里…你是怎么做到的呢?」宋莫言試探性地詢問著蘇希嬌,生怕蘇希嬌生氣,但沒想到的是,蘇希嬌突然停下了動作,媚眼如絲地看著宋莫言說道:「相公,我做給你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