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1 / 2)

「你今晚和圭子住一間吧。」分配房間的時候,奈賀這么說道。

察覺到他的情緒不是很好,光乖巧的點了點頭,用手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有事的話,請隨時叫我。我一定會飛快的趕到社長身邊。」

奈賀點了點頭,習慣性的像對由愛那樣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晚上好好休息。明天還要玩一整天呢。」

洗過澡後,他給優香打了一個電話。

最近一直沒有見面的緣故,優香上來就急匆匆的約定他回國後見面的時間,之後又聊了一會兒閑事,在他還在考慮應該怎么開口的時候,優香在另一端發出了憋不住的笑聲說:「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一定又是有事想問我吧。說吧,別耽誤了你晚上和美人的約會。」

奈賀遲疑了幾秒,還是問了出來,「前輩,您知不知道,如果……我靠創造世界的方法吞噬了一個人的夢,那那個人死了的話,會怎么樣?」

「死了就死了啊?什么會怎么樣?」優香似乎沒理解他想問的是什么。

「就是說啊,被吞噬的人,在那個世界會怎么樣?比如我剛吞噬完,第二天那人就死了,那……我創造的世界會跟著毀滅嗎?」奈賀有些急迫的問。

優香笑了起來,「你怎么問起這個了?」

「我……就是很想知道這一點而已。」

「不會。」優香很干脆的回答,「你創造的,只是一個夢境。那個夢境的時間,並不會和真實同步。你創造好那個世界的時候,可以在里面逗留一會兒,可以隨你的心意觀看那個世界的變化,但那個世界並不會因你而改變,決定那個世界的,是食材本身的夢想。只要你離開那個世界,回到現實,一瞬間之後,那個世界的運行就已經完成。這時,食材和用另一種手法吞噬的結果也沒有多大分別了。」

「那食材在那個世界中,是可以按自己的夢想,順利的生活直到死亡嗎?」他屏住呼吸,小心的問。

「沒錯。」優香有些感嘆的說,「所以我才說,這種方法能夠減少咱們的負罪感。被這樣吞噬的人,只是被送到另一個世界,一樣的生活下去而已。說不定那個能完成他們夢想的世界,更加有趣也說不定。」

優香停頓了一下,帶著一些恍惚的感覺說,「其實……咱們是不是生活在被另一個噬夢者創造出的世界里,又有誰知道呢?」

奈賀怔了一下,跟著笑了起來,「是與不是,又有什么關系呢。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那就算咱們是活在一個夢境之中,這也是一個世界,不是嗎?」

優香咯咯笑了起來,「你說得沒錯,既然是屬於夢想的世界,那就該好好的活下去。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後輩。」

「那不如離婚吧,前輩。」他開著玩笑,把話題導向了結束。

他想要的,只是那個答案。

那個答案,讓他找到了能夠完全消除吞噬他人帶來的強烈內疚的方法。

這世上還有無數生活在艱難困苦之中的人,現實就像一把殘忍的刀,一點一點地割下他們所有的血肉。

他們的夢想早就塵封在心中,他們的生命卑微的無人在意。也許這些人中並沒有優秀的食材,但同樣的,他們的長眠,只會轉化成無人在意的死亡。

就像安娜,如果他吞噬掉她的現在,為她營造另外一個真實的世界,讓她在那里開心的活下去,無論如何,也要比現在這樣要好的多不是嗎?

即使得不到多少能量,但在沒有風險的前提下,少吃多餐也不是不可以。

他走到酒店窗邊,拉開了厚重的窗簾。夜空下的城市是一片比繁星還要耀眼的光海,各色燈光編織出華麗而充滿欺騙性的幕布,掩蓋住遍布塵灰蛛網的舞台角落。

安娜瘦小的身影不斷在他的眼前晃動,那張麻木的臉上,看不到任何對生活的渴望,有的,只是最基本的生存念頭。

對於這樣的人生,安詳的離開去另一個美妙的世界,難道不是一種解脫嗎?

他已經能想象到,他們離開之後,回到那巷子的安娜此刻正在做什么。長滿黑毛的手脫掉了那白底碎花的連衣裙,肆意蹂躪不知什么叫反抗的幼小裸體,在無情殘忍的律動後,把平常不得不壓抑在心底的陰暗欲望徹底宣泄進那小小的身體深處。

最後,留下的只不過是一張皺巴巴的10元鈔票。

他舉起酒杯,狠狠地灌下一口。

躺在床上,決定睡覺的時候,他的腦海里已經完全想不起那個攝影師和那個女畫家,閉上眼睛的一片黑暗中,飛舞的全是那件破舊的連衣裙,和那句帶著口音的:「10euros.」

應該是安娜要一直工作到很晚的緣故,奈賀不知道睡了多久,才感覺到了那股強烈的失重由黑暗中傳來。

他站起來,有些焦急的想要確認這是不是屬於安娜的夢境。

幸好,夢境之神沒有讓他失望,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安娜那件破舊的連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