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2 / 2)

也許女性先天對傷痛的韌性更強,從昏迷中醒轉後,奈賀的母親除了精神有些委頓,並沒有更進一步的惡果,而奈賀的父親,卻徹底被擊垮,成為連進食都需要人照顧的痴癲老人。

美玖與亞實商量後,雇佣了施工隊,對家里的二層進行了緊急改建。目標成果是一間帶有可供保姆休息隔間的套房,供奈賀的父母居住,和一間能夠安裝維生器械,連接看護人員居室的卧室。

因為由愛不告而別,美玖原本打算把由愛的住處改建成保科將來的卧室,但就在施工隊進駐夢野家的當天,由愛回到了家中。

她離開的時候只是帶了錢包,而回來的時候,卻拿了一套婚紗,一件禮服,兩張已經簽好她名字的結婚申請書,和一張入籍登記表。

「我什么也不懂,很多事情都很笨拙,但我一定會認真學習,努力去做好夢野家的媳婦。」

「我把保科交了定金的公寓擅自退掉了,請您二位原諒我的擅作主張。雖然說出來有些厚顏無恥,但在住處上,還是希望能請哥哥您幫忙。」

「婚後我會繼續工作,白天照顧保科的護理人員的薪水,我一定會想辦法支付。只要我在家的時候,保科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照顧。我……一定盡力不給哥哥和母親大人添麻煩。」

「保科的印章我已經從他的學校拿來了,只要您二位同意,我立刻就可以蓋章,讓申請書生效。求求您,請不要嫌棄什么都沒有的我。」

「我想等保科的身體情況穩定下來後,直接舉行婚禮。多余的訂婚儀式,我想應該已經不需要了。我想邀請保科所有的朋友來參加,我的積蓄雖然不多,但如果哥哥肯幫忙的話,應該能夠做到。請您允許我這一次的任性。」

在奈賀和他母親的面前,由愛臉上所有的稚氣都消失的一干二凈,她端正的坐在坐墊上,雙手握著膝蓋上的裙邊,認真而嚴肅的說著。她的眼眶又紅又腫,但她直到說完安靜下來,也沒有流出一滴眼淚。

仿佛連日來苦苦忍耐的悲痛終於被撕開了一個傾斜的口子,奈賀的母親顫顫巍巍的走了過去,一把把由愛抱進了懷里,嗚哇一聲大哭了起來。

她哭哭啼啼的說著,語句斷斷續續凌亂不堪,只是反復的說著,保科和她丈夫那令人絕望的情況。

由愛摟著她的背,靜靜的聽著,原本干涸的雙眼,漸漸又變的濕潤起來。

奈賀在一旁看著,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能說什么,這一刻,一種奇妙的聯系在這兩個女人之間構築起來,一股深沉的無力感從他的心底浮現,他沒再打擾她們,只是安靜的拿起了保科的印章,蓋在了應該蓋上去的地方。

然後,他安靜的走了出去,關上了拉門。

他知道,很快,由愛的名字就將變成夢野由愛,失去了一切的保科,總算得到了他心愛的女孩。

他靠在廁所鎖上的門內,雙手捂住了臉,痛苦的蹲了下去。

他清楚地了解,著從心底輻射到全身的撕裂般的痛楚,幾乎和癱瘓在床的保科無關。

而這無法否認的事實,讓他更加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