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2 / 2)

他畢業的那個夏天,他們正式住進了新房,去q縣再次旅行了三天,沒怎么轉別的地方,而是特地挑了人不多的一個中午爬到那座空曠的山上,坐在已經翻修一新的涼亭里,盡情地重溫了一次野合的刺激。

春節前,方彤彤的母親檢查出癌症,那個要強的女人沒有告訴唯一的女兒,默默安排好了一切後,留下了所有財產和一封信,僅帶著一張方彤彤父親當年給的舊存折,消失在這廣闊的世界。

等方彤彤徹底從悲痛中走出,他給了她一個簡單但庄重的求婚儀式。

選擇了初夜作為紀念日的他們,在同一天領取了結婚證。秋去冬來的一個黃道吉日,穿著婚紗的方彤彤被他抱上樓梯,終於帶著他所有的期待,和他成為夫妻。

這一次懷孕之後,方彤彤身上所有殘留的孩子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一種成熟的氣質漸漸出現在她的身上。

母親留下的商鋪租金本來就十分充足,她剛一開始害喜,就辭去了幼兒園的工作,用有些過分的緊張來對待肚子里那個承載著他們愛情的胚芽。

他這時候已經是小有名氣的自由撰稿人,母親退休,父親也已經退下一線,調回d市做了一個照顧性的閑職。他們清點了一下積蓄,買下一處復式住宅,租出去舊房,搬到了一起。

孩子上幼兒園後,方彤彤的專注再次轉移回他身上。他的厭倦和迷茫才不過剛剛萌芽,她就以當年那種熱情和積極再一次輕易地俘獲了他。

從令人疲於奔命的寶寶照顧中脫身出來後,方彤彤迅速蛻變成他最理想的妻子,保養得當,溫柔能干,還借著網購的大潮,掌握了各種夫妻之間的隱秘情趣。

正所謂出得廳堂,下得廚房,還能掌控雙人床。

愛情太過濃烈,足以供得起一生的消耗。

唯一的女兒出嫁後,他們夫妻開始了環游世界的旅行。兩人都已經五十歲上下,還依然保持著赤裸相擁入睡的習慣。他還會勃起,還能盡情享受妻子的柔軟和嬌嫩,只是頻率,終究隨著歲月飛快地下降。

八十多歲的時候,他們並肩坐在擴建的公園內清澈的湖邊,外孫一家三口在旁邊的草地上放風箏,方彤彤的耳朵已經很背,而他,嘴里也已經沒剩幾顆牙齒。

沐浴著溫暖的陽光,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他們笑著談起了從前的往事,說得很大聲。

「老頭啊,還記得咱剛戀愛的那個暑假不?我騙了咱媽,和你跑去縣城玩,你到那個沒人的山上,那個流氓的喲……」說起年輕時候的事跡,方彤彤布滿皺紋的臉上,竟還浮現了一片可愛的紅暈。

他靠著椅背,哈哈大笑起來,張著漏風的嘴巴,想要對她再開兩句色色的玩笑。可突然,身上就失去了力氣,眼前的陽光,冷不丁變得刺目無比。

大限將至了嗎?

這個念頭剛一劃過他遲鈍的腦海,一個激靈,意識就回到了現實之中。

他猛地睜開眼,側過頭。方彤彤香甜的睡顏就在枕邊,似乎也在做什么好夢,唇角掛著一絲甜蜜的微笑。

躺在床上愣了半天,他才清醒到發現那個簡單的答案。

原來,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