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1 / 2)

嫁魔 楊溯 2531 字 2020-12-28

</br>戚隱看著他哥,又想起白鹿中殿那具骸骨來。巫郁離說他哥沒有父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哥和巫郁離之間,又有著什么樣的關系?總不可能,那具骸骨就是扶嵐自己吧?

「那個人,」扶嵐垂下眸,撫摸畫軸上的妖蛾,「他和我有關系。」

「哥,你想找他么?」戚隱問。

扶嵐點點頭,「找到他,問他我是誰,」他抬起眼,望向戚隱,眉目淡然,「然後殺了他。」

第77章 折柳(二)

領著他哥剛想走,清式叫住他,又道:「小隱,昔年老夫壯游天地,出海尋仙,覓得一蓬萊仙島,遠在重海之外。如今人間靈氣衰微,道脈眼看就要斷絕。老夫打算不日封山出海,不再回返,興許尚能躲過一劫,為我人間留存一縷微脈。你可要與鳳還一道?如此,說不定能躲過我那師弟的追殺。」

戚隱想了會兒,道:「不了,師父。他是千年老怪,你們同他不可同日而語。我若跟著你們,只怕牽連無辜。更何況,我之前答應了我哥,要跟他去南疆的。你們去吧,要是將來能活下來,我去找你們玩兒。」

「也好,他來自南疆,說不定巴山神殿有克他之法。你跟在雲嵐小徒兒的身邊,也比跟著我們安全許多。待到了仙島,老夫會飛信與你,若有需要,隨時傳信與我。」

出了門,最近倒春寒,滅度峰又高,剛融的雪又積得厚厚的,一踩下去,能沒過腳踝。戚隱揣著袖子,和扶嵐一道兒走。走到牆根下面,扶嵐忽然想起什么,停了步子,把他逼到牆邊。牆面粗糙,磨著脊背,戚隱嚇了一跳,想問干嘛,扶嵐沒等他說話,逼前一步,溫軟的嘴唇碰上他的臉頰。

戚隱:「……」

扶嵐松開他,略拉開一點兒距離,摸摸自己的胸前,小聲道:「還是沒有砰砰跳。」

「……」戚隱無力地道,「哥,你不要仗著我喜歡你,就對我為所欲為。」

扶嵐一呆,露出沮喪的神色,「對不起。」

戚隱無奈,每回「對不起」說得都很溜,可想做的事兒一樣都不落下。

「我想每天都試試,」扶嵐認真地凝望他,「說不定有一天它就跳起來了。」

戚隱感到難過,他的哥哥想愛,卻不會愛。瞧扶嵐枯著眉頭的模樣,戚隱伸出手,揉開他的眉心,道:「哥,反正有沒有心動都一樣啦。可能就像你說的,就算心不會砰砰跳,你也喜歡我啊。而且咱倆不是天天都在一塊兒么,我不會娶妻,你娶不娶隨便你。等你娶了,我再考慮要不要娶。剛有個姑娘對我有意,都被我拒了。」他安慰扶嵐道,「咱們倆現在,雖不是夫妻,但勝似夫妻。」

扶嵐懵懂地點頭,問:「那我明天還能試么?」

「不能!」戚隱垮下肩膀。

「哦。」扶嵐看起來很失望,怪不高興似的。

戚隱煩躁地抓了抓頭,道:「我還有事兒,先走了,你一會兒來小師叔那兒找我。」

也不管他,戚隱轉身就走,跨過月洞門,到另一處牆根下面,往前一撲,臉朝下埋在雪里。心里像有一捧火,燒啊燒,全身都在發燙。他是個正常男人,真怕哪天按捺不住,就把那個呆瓜拽上床狠狠地給辦了。戚隱又氣又恨,在雪地里骨碌碌滾了一圈。

滾完爬起來,四下看了看,沒人。戚隱整了整衣裳,往戚靈樞那兒走。

————

「靈樞。」

冷冷清清的嗓音響在耳畔,戚靈樞一個激靈,睜開眼,「師尊!」

眼前卻驀然是四手四足的怪物,畸異蒼白的臉龐上,八顆眼珠子骨碌碌亂轉。

「靈樞……」它幽幽地喊。

戚靈樞猛地驚醒,睜開眼,眼前是熟悉的丁香色床圍子,炕桌上點了安神香,裊裊煙氣暈散在紗窗透進來的天光里。摸了摸中單,一身的冷汗,戚靈樞坐起來,深鎖著眉心閉了閉眼。他自己看不見,額心中央隱隱有粲然的火光,凶中帶煞,倏忽消隱,那是心魔的征兆。一根手指按在他的眉心,戚靈樞一驚,方要出劍,抬起眼一瞧,正是雲知。他邊上站了一人兒,卻是戚隱。

清涼的靈力順著指尖遞進他的眉心,心里頓時松泛許多,雲知望著他搖搖頭,道:「小師叔,想開點兒嘛。元籍已經伏法,你不必再想這事兒了。」

戚隱一愣,「元籍死了?」

「今早上的天誅崖,你不知道么?」雲知手臂合抱在胸前,「本來是說五雷轟頂,可能怕他捱得住,改成無方太上殺陣。十方紅蓮真火焚身,據說一入此陣,神仙踏上不歸路,妖魔凡人化成灰,便是伏羲老爺在世,也要煙消雲散。他連聲兒也沒出,一眨眼就沒了。」

「死得這么省事兒,倒便宜他了。」戚隱道。

雲知繼續給戚靈樞輸送靈力,戚靈樞卻揮開他的手,道:「別碰我,我的事與你無關。」

「怎么與我無關?」雲知挑起眉,「你還欠我一份情呢。你要是沒了,誰來還?」

戚靈樞皺起眉,道:「休要胡言亂語。」

「小師叔,您可別賴賬,證據還在我身上呢。」雲知拉開交領,露出白皙的肩膀,上面赫然一個紅紅的牙印。雲知把肩膀湊到他眼前,「你看看,都是你干的好事兒,這都幾天了,還沒消。」

那紅通通的牙印烙印似的刺進眼里,戚靈樞默默別開眼,不做聲。

「行了行了,」戚隱看戚靈樞板著臉,似乎很不高興的模樣,伸出手把雲知的衣裳拉回去,「你怎么天天就愛氣他,不氣氣他你心里不舒坦是不是?」

「我哪兒氣他了,我是勸他。」雲知絮絮叨叨地道:「小師叔,你道心不穩,近日就別練劍了。等心定了,再修煉也不遲。你說你,就是愛憋著,要我說,出去喝兩壺酒,吃幾兩肉,再叫個姑娘唱幾首好曲兒,什么傷心事兒都忘了。你們這些無方山的,成天在屋里待著,沒病也得憋出病來。」

他的話兒不堪入耳,戚靈樞冷著臉道:「聲色犬馬,不思進取。」

「你師尊都娶妻,還生了個大胖兒子。」雲知看了看戚隱,改口道,「大黑兒子。」

這廝成天嘴里犯賤,戚隱低下頭尋摸趁手的物事削他。

戚靈樞瞥他一眼,道:「吾師真情所至,與你不同。」

「那我是什么樣兒?」雲知笑問。

「沉溺色相,放浪無形,見人就……」戚靈樞一頓,停住了。

「見人就撩。」戚隱幫他說了,「幾個字兒概括你,流氓、下流、忘八端。」

「那些都是逢場作戲,開玩笑的!」雲知笑嘻嘻地拉戚靈樞的衣襟,「對小師叔就不一樣了,我從來對小師叔赤誠相待,一片冰心,天地可證,日月可鑒!」

這廝一副二百五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兒,他自己都不信。戚靈樞心里發氣,想說些什么,卻也知道他就是說得再多,這廝該怎么混賬還是怎么混賬。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平復心緒,道:「最後一事,交代完你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