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2)

初夜難枕(下) 未知 5492 字 2020-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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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九點了,是媽媽賴床,媽媽是小豬。」

「你說……什么?」她舉起手,作勢要掐他的臉皮,卻被眼尖的兒子發現了她手里的東西。

「咦?媽媽,這個是……」他皺著眉,望著那粒小小的心,「啊,是紅色的心形貝殼!」驚奇地坐起來,從她的掌心中拿過來,認真地看著,「原來真的有……」語音拖得好長。

她笑望著兒子。

「這樣的傻瓜。」

倪貝貝聽完他的話,瞪著他,無語。

「是誰找來給媽媽的?真傻,還真的去找,唉,真的想要的話,可以隨便找個貝殼,染染色就好了嘛,還比這個顏色好看!想要心形、四邊形、菱形都可以,多簡單。」他將小小的貝殼翻來覆去,打量個夠,「再不然請爸爸幫忙也可以啊,反正他那么多手下。」

她忽然感覺到有股不一樣的氣流……抬頭,任昊東果然就站在她的房門前,一向平靜的表情,此時難得出現波動,一種尷尬又怒氣騰騰的波動。

任競翔也很快發現了父親的存在,連忙笑開了跑過去,想要爸爸抱他;可是當父親的,只是低下身子,和藹地撫摸著他的頭發。

「競翔。」

「爸爸、爸爸。」他開心地直搖父親的手,這兒天爸爸都好忙,不陪他玩。

「昨天爸爸答應送你的ak465不能給你了。」

「為什么?」小朋友立刻變臉,這把手槍,他纏了爸爸整整兩個月,昨天爸爸才松口,答應在他今年生日送給他,怎么今天說變就變?明明他馬上就要過生日了。

「因為你方叔叔很需要它,所以爸爸已經決定送給他了。」

「……」向來堅強的任競翔小朋友,首紅打了眼眶,倔強地嚷道:「爸爸不講信用。」

「乖。」任昊東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發,起身,頗富深意地望著倪貝貝。

她被他看得臉紅了。

而委屈到極點的任競翔小拳頭握得緊緊地,一臉憤怒,然後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掉了出來,哽咽一聲,跑開了。

而倪貝貝,她真的很沒有良心地倒在床上狂笑了起來,某人欺負起人來,還是那么狠,就連他的兒子都不放過。

唉,我的寶貝,誰教你說你老爸是傻瓜呢。

「很好笑嗎?」某人有點郁悶的聲音傳來。

她睜開眼睛,看見任昊東就站在她的床邊,臉色y沉。

此時此刻,她突然覺得,其實這個男人並不難懂,心,好像有點柔軟起來。

他看著她,長發披散在雪白的被褥之上,初醒的明媚水顏,泛著動人的粉色,嘴角的那抹笑,讓她顯得調皮又可愛。

她有多久沒有對他這樣笑過了?俯下身子,一個淡吻印上她的嘴,吻住那抹讓他移不開眼的笑,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這個吻就結束了,然後他就走了。

倪貝貝躺在那里,清靈的水眸,眨了眨,再眨了眨。舉起手,看著指間那顆紅色的心,另一只手,摸著他剛剛碰過的嘴唇,心里漫過如水的溫柔。

也許、大概、可以,就這樣走過,也不算太糟糕。

第八章

渡完假回到美國,幾乎所有的人都發現,任昊東與倪貝貝之間的關系,有所改變了,只是具體在哪里,大家也說不上來,因為他們還是像以前那樣,沒有什么交談,彼此都是淡淡的。

只是當他們在一起時,那種氛圍,看起來,真是讓人有點臉紅。

明明沒有親昵的舉動,甚至連基本的交談都很少,可是他們給人一種,怪異的融洽感,也許,是他們對視的神情,太過曖昧……

任昊東看向她時,深沉的眼眸會有一種像是寵溺的感覺;而倪貝貝看見他時,眼睛會猛地一亮,然後水光蒙蒙。

但據宮澤端的官方說法是,他家少主的脾氣,最近好像好了很多,心情也頗佳。

當然,任昊東從來都是沉默寡言的,連笑臉都很少有,好心情的具體體現,就在於他的冰冷氣息褪冰不少。

就像此刻,正說到遠在瑞士養老的原野吉雄,他也沒有以前那種壓到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老太爺最近都很平靜,就住在臨湖別墅里,釣釣魚、打打太極,沒有什么特別。」

「沒有?」任昊東手指輕叩光滑的桌面,「梁問忻的出現,絕對不會是偶然。」當年,因為與倪貝貝之間的糾纏,再加上後來兒子的出世,他也就懶得費心思去理遠在德國的梁問忻。

卻因此,而給了他休養生息的時間。

任昊東知道,原野吉雄對於權力的喪失,一直都是非常不甘的,他肯定是想利用梁問忻來對付他,而梁問忻又因為自己的幫派被他滅了,連性命都差點隨之丟掉,不可能不恨!兩人剛好一拍即合。

現在,梁問忻公然大膽地出現在陸家的晚宴上,與他見了面,而他現在的身份是dt集團的總裁。

任昊東知道這個集團是從事電子方面的研究,雖然才短短四年,卻在歐洲發展得非常快,財富累積的速度,快得不正常,所以梁問忻敢這樣跟他當面挑釁,肯定是有備而來。

任昊東能有今天的成就,那就是因為他從來都不會小看敵人。

「我已經派人在查他最近幾年的東京,相信很快就有消息。」說到這個,宮澤端還是很愧疚。

當年如果不是他礙於老太爺的情份,放走了梁問忻,再加上後來姓梁的逃到德國,少主雖然讓他盯住他,可是他看粱問忻一直都很低調、很平靜,就沒有多加注意,後來干脆不盯了,才導致今天的局面發生!

「嗯。」任昊東沒有責備他,只是讓他先下去。

當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地關上,任昊東望著筆電里那不斷變動的股市曲線,然後,看著那條紅線,出神了。

紅色,跟那顆貝殼一樣的顏色。

那天聽到她與兒子的對話,他就決定要找到一顆她故事里的貝殼送給她,即便在他的心里,對那種傻到近乎白痴的故事是很不屑的,可是,她那句話打動了他。

不知道為什么,他不想讓她知道他在找這種貝殼,所以白天他都在書房里處理公事,一直到晚上,大家都睡了,他才會獨自一人到沙灘上去尋找。

整整五個夜晚,他幾乎將這片沙灘全部翻過一遍,看到了一堆奇形怪狀的貝殼,但就是沒有找到她描述的貝殼。

也許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他就算找一年,也未必找得到。

可是,他莫名地就是想要找到它。

整晚尋找,白天在處理完公事後,會小憩大約兩個小時,再繼續晚上的工作。

當他找得差點想派人將整片沙灘的沙子全部給挖走的時候,終於,讓他看到了那抹小小的存在。

帶著點妖燒的紅,就像那天將他綁在床上的她,艷麗多姿。

漂亮的心形,可以看得出,並不是天生長成這種形狀的,可能是後天的風沙還有海水的侵蝕,僥幸塑造出這枚獨一無二的小東西。

捧著它在手心時,他的心里,第一次感受到那種無言的喜悅。

而她,似乎也真的很喜歡。

至少,她不再對他冷言冷語,偶爾他還會看到她臉紅的樣子,而他居然會覺得高興。

低沉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淡淡地掃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接起來。

「任昊東。」

「任先生,還記得我嗎?」

「粱問忻。」他的記憶力一向驚人,聽過的聲音,就不會忘記。

「呵呵,任先生果然厲害。」梁問忻在那頭輕笑,依舊斯文。

「有什么事?」他知道,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沒什么,我只是問候一下令公子,不知道他好不好?」

「你不必拐彎抹角,我的兒子不是你梁問忻動得了的。」

「是嗎?不如你現在打個電話確認一下?」電話那頭帶著幾分得意的語氣。

「我不必打電話。」任昊東冷笑,從他兒子還小的時候,他就在他身邊設下了嚴密的保護,任何人都不可能傷害到他,「你不可能對他做出什么,你可以做的,就是在這段時間里,阻撓我們之間的通訊。」

「不愧是任昊東,這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廢話說夠了。」他打算掛斷手機。

「不過你的女人,似乎不會這么想。」

他的手頓住,半晌.y冷地開口:「你說什么?」

「任昊東,你的女人現在在我的手上,不信,你就確認一下吧。」

書房里傳來的巨大響聲,驚動了宮澤端等人,他們在三十秒內趕到里面,卻看到一室被砸得粉碎的東西轉的筆電。

他們全部嚇得站在那里,不敢動。

跟著任昊東幾十年,他從來都是冷冷淡淡,不曾發脾氣,可是就是那種冷意,都可以將人給凍死,而今天,卻如火山爆發一般,爆發而出,能不嚇到他們嗎?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將少主給氣成這樣。

「打電話,給vincent。」他低著頭,神色難辨,聲音卻像鞭子一樣,狠狠地抽過來。

宮澤端連忙撥號,眼尖的他,看見少主的手機,早就變成一堆破爛的零件。

很長一段時間無人接聽,宮澤端愈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打給另外三個人,可是均是無人接聽,事情大條了。

他總共安排了四個人,負責小姐的安全,而vincent是主要負責人,今天上午,小姐說想上街去給小少爺買生日禮物,是vincent他們暗中保護她。

現在,竟然四個人同時失去聯系,這代表著……

「查,給我查。」任昊東抬起頭,濃濃的寒意滲入他的眼眸之中,任誰看到現在的他,都會嚇得發抖,至少,他的手下全部都心驚了。

宮澤端連忙打開全球定位系統,他們在倪小姐的隨身物品里安裝了追蹤器,就是為了應付特殊情況的發生。

螢幕上,沒有一點訊號,追蹤不到。

他們都凍住了,集體羞愧得想要自殺,居然將自己的主子給弄丟了,這樣的事情,在任昊東的麾下,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把梁問忻的祖宗十八代的情況,都給我抄出來,半個小時,我要知道他所有的底細,包括那些骯臟的,甚至他昨晚睡了哪個女人,都給我找出來。」

「是。」宮澤端連忙聯絡銀狐組,這是任昊東手下最精密的情報組織,他們負貴一切情報工作,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只有他們不想知道的事情,沒有他們查不出來的事。

之前,就是沒有將梁問忻當一回事,所以他才沒有啟動銀狐組去調查他,結果……

宮澤端覺得自己就算死一萬次,都不足以謝罪,望著少主y沉冰冷的臉龐,他第一次感覺到他正站在世界冰川的面前,而那冰川立刻就要崩潰。

倪貝貝醒過來的時候,覺得頭很痛,她輾轉神吟著,喉嚨如火燒一般,突然,一股清涼的水y涌入她的唇,她飢渴地喝著,喉嚨總算感覺舒服了。

「慢一點,別嗆著了。」溫柔的男音,在她耳邊響起,有著幾分熟悉,她慢慢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看著那個由模糊到清晰的臉孔,神智還是不太清明。

「梁問忻?」

「很好,至少這次你沒有忘記我。」男人的笑容,還是那么斯文。

她轉了轉頭,看見自己在一間寬敞的房間里,躺在一張大床上。「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奇怪,她的頭為什么還是這么痛?一抽一抽的,讓她想要痛吟出來。

「是我請你來作客的。」他有禮地微笑,扶著她慢慢坐起來。

「請我?」她皺起眉毛,不太能理解。

「是啊,請你。」

等等,好像哪里不對!思緒慢慢地回籠,她想到自己今天只是出門給兒子買生日禮物,然後她從洗手間出來,突然接到一通電話,說她的兒子失蹤了。

她立刻給兒子打電話,可是不通,居然打不通……難道真的出事了?她的心一下子就慌掉了。

她匆忙攔下計程車,想要去兒子的幼稚園看個究竟,可是當她剛坐上計程車,手帕就突然捂上她的口鼻,然後她就失去了意識。

「你把我兒子怎么樣了?」既然醒來,看到的是梁問忻,那么毫無疑問,他就是幕後的主謀,她現在唯一關心的是自己的兒子,是不是也被他們抓了?

「你放心。」他柔聲地安撫她,「任昊東的兒子,我們沒有抓。」事實上是他們抓不到,而且,如果今天不是倪貝貝被之前那通電話給擾亂了心緒,他們連她也抓不到。

出動了十五個人,才能將暗中保護她的四個人撂倒,任昊東這個男人.果然不能小看。

幸好,他做事從來都是事前准備萬全,才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花重金請來電子干擾高手,果然還是值回票價的,可以讓任競翔的手機在那半個小時內,失去訊號,才可以成功抓到倪貝貝。

聽到兒子沒事,她這才松了口氣。

「你抓我來,到底是為什么?」

梁問忻望著她,眼神誠摯,「相信我,我是真的不想傷害你。可是我跟任昊東之間有一筆帳要算清楚,而這個男人簡直就是銅牆鐵壁,只有你跟孩子,才是他的弱點。」綁架任競翔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所以只好向她下手。

「我?」她失笑,「我對他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如果你調查清楚,我可是他最恨的人的女兒,我怎么可能威脅得了他?」

「是這樣嗎?」他緊緊地盯著她,「據我所知,任昊東,可是喜歡你的。」

她的心一跳,矢口否認道:「怎么可能,你肯定搞錯了。」

「別跟我爭辯這個。」他抬手,阻止了她的話語,「你重不重要,明天就可以見分曉。」

「明天?」

「他明天如果一個人出現在這里,那么,你覺得你對他重不重要?」他笑著,自信無比。

「梁問忻,我跟你無怨無仇,跟你們之間的恩怨也沒有半點關系,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她終於憤怒了,再難控制情緒。

「貝貝……」他的眼神迷離,伸手想要撫上她的臉頰,卻被她閃躲過去,「其實,我是喜歡你的。」他嘆息著,「六年前,我就已經喜歡你了。」她像是一個調皮的天使,走入他的生命中,雖然這個天使將他氣得吐血,真正地吐血,可是這幾年他就是難忘她。

一直在舞會上再次相見,他對她,更是再度傾心。

可惜,她居然是任昊東的女人,真是不可原諒。

「你真讓人惡心。」她鄙視地瞪他.

「你說什么惡心?我都沒有碰你分毫,連你身上的追蹤器,我也沒有動手搜出來。」他只是將她帶到這個可以遮罩衛星追蹤的房間,「等我解決任昊東之後,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永遠永遠也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

瘋子,他是瘋子。

倪貝貝瞪著他,她怎么會那么傻,之前還覺得他是個溫和的人呢?他根本就已經徹底瘋了,被仇恨迷了心。

任昊東,你會怎么做?你會來救我嗎?其實,我情願你不要來,因為這個人已經瘋了,你如果真的獨自一個人前來,絕對、絕對會很危險的。

可是,在她的心底深處,她又清楚地明白,他肯定會來的。

就如同她知道,如果他有事,她也會活不下去一樣。

這是一座隱藏在森林深處的獨棟別墅,它登記在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的名下,難怪,他的手下費了一番功夫才查到。

任昊東站在寬闊的大廳里,冷峻的臉龐,比寒冬里的月光還要幽怨,一身黑色的衣物,挺拔的身子,如同一名驕傲的國王在巡視自己的領地,完全看不出一絲的擔憂與緊張。

「任昊東,你果然好膽識。」梁問忻坐在木質的大椅上,輕松地拍了拍手。

整座大廳,兩層樓層,到處都是他的手下,全都握著最先進的武器,他的勝利就在眼前,這讓他的心情非常好。

「沒有用的話,就不必說了。」任昊東淡淡地開口,「我要先看到她。」

「沒問題。」他打了個響指,立刻有人領命去帶人。

倪貝貝被帶出來時,除了臉色稍微憔悴一點,精神還算不錯。

當她看見任昊東一個人,站在強敵環伺的大廳時,眼眶一酸,差點忍不住流下淚來……他還是來了!就算在心里,非常清楚他肯定會來、必然會來,可是真的看到他站在這里的時候,她的心,突然又酸又澀、又苦又甜。

還要,再恨什么?

這個男人,為了她,整晚、整晚不睡覺,只是為了找尋她故事里出現的那枚貝殼。

這個男人,為了她,孤身一人來到這虎x里,這里到處都是吃人的猛獸,他明明知道,就算他再有本事,他也只是一個人而已,他是敵不過這么多人的,可是他還是來了。

只因為,她在這里……

任昊東這樣的男子,也許這一輩子,他都不會說喜歡、不會說愛,可是他用行動一點一滴地表示出來;他也許永遠不會對當初造成的傷害而感到抱歉、感到內疚,但她卻已然不恨,再難恨他了……

她是沒用的,沒有骨氣、沒有堅持,可是她就是無法再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