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部分(1 / 2)

完全不聽使喚的砰砰跳動起來,等到聽見周圍一眾少女吃吃的笑話聲時,方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挺著個大肚子突兀地站在了門中央……

羞煞個人啦。

趕緊揩著籃子要走,只移步的一剎那,又看到那教頭正好轉身看過來——鼻梁筆挺,五官清雋,眸子深邃得好似一汪望不到底的深淵,像有無盡的秘密藏在那里頭。明明周圍那么多美人,她卻偏偏只覺他在看她……心肝兒莫名突突跳得厲害,趕緊速速低下頭倉皇離去。

自那以後,合歡每晚便開始做同一個夢,夢里頭自然是那個寬闊的背影,當然還有另一道模糊的黑裳。他們一個喚著她陌生的名字,一個攬著她在天空飛,她聽不見聲音,只知自己輕飄飄的怎也落不下地。

許是9月天燥,晚上睡不踏實,半夜醒來便覺得丹田處似有欲/望在涌/動。一邊羞愧孕婦還能有此反應,一邊卻又抑制不住的想要那欲,每次的對象竟然全都是他……好不知羞恥。

屢屢睡不好便沒有了力氣,早晨起來去挑水,不長的一段路也不知到底打了多少個哈欠。她如今月份漸足,怕起晚了人多路滑,不慎撞傷肚子,每日便都是早早的趁無人時候去打水。

卻次次都能恰好遇見那教頭在江邊打拳,他光著結實的臂膀和爬滿斑駁刀痕的胸膛,淡淡晨光打照在古銅色肌膚上,暈開來一片誘/人的好看光澤,直看得她眼花繚亂。知道不該看,卻又忍不住頻頻去偷瞄;見他像要轉過來,又趕緊埋下頭故意搖著井繩,低眉順眼不說話。

動了春心,走了心神,腳下一個不小心滑上一跤。

才准備驚呼,手腕卻被一只大手將將攙扶。

不用看都知那扶了自己的是誰,一顆心瞬時騰騰跳動起來……知他到底還是注意到了她。

也不知那「謝」字到底說出口沒說出口,反正是對他福了福身子,羞紅半張臉。

他似果然如人們所說,十分嚴肅又不愛講話,只「嗯」了一聲,細細打量著她鼓起的小腹,然後忽然地彎下腰,將她手中扁擔奪過,主動幫她挑起了水。

她恍然回過神的時候,手心卻已經空了,還來不及說「不用」,那人卻已經大步在前頭走開。

她只好跟在後面走,一前一後,她走在他的影子里,倒似夫妻一般和諧。有路過的婆娘見了,笑眯眯調侃她:「喲,你要等的人終於回來啦。」

她臉兒紅彤彤,想解釋,卻還來不及開口,一群的女人已經從身邊嘻笑著擦肩而過。

那些曖昧不明的眼神,她哪里能看不明白內里的含意……緊緊攥著手心,一會兒咬著唇兒惱、一會又羞赧抿嘴笑。

那教頭便停下來等她,好看的劍眉微凝起來,似乎不明白眼前的女人為何一副痴痴的恍惚模樣。

她走神,撲通一聲撞進他懷里。那般高大而魁偉的身材,她嬌小的身子罩在他胸膛下,忽生出好大的壓力。臉頰更紅了,忙擺著手急急辯解:「你不要誤會……她們、總是這樣開我玩笑。」

教頭表情很嚴肅,深邃的眼眸凝著她,許久才低沉著嗓音淡淡道:「我只是想問問,姑娘你家在何處?」

合歡一時又甚覺尷尬丟臉……都怪你,做什么自作多情,看不被他笑話。

眉眼彎起來,假作大方一笑:「哦,我來引路。」

兩人並排的走著,好似為了照顧她懷孕,那教頭走得十分之慢,才鍛煉過的身體散發出一股好聞的沉穩氣息……靠得這樣近的距離……她的身體漸漸開始不安分起來,明明先前二人中間還隔著三掌距離,走著走著,不知什么時候,她的臂腕卻已經貼上了他結實的窄腰。

好個不知羞恥的女人……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假裝抬起頭去看太陽,想看看到底被那人看去笑話沒有:「呃……怎么稱呼你才好?」

「東方。」他嘴角好似向上勾了勾,下一秒卻又一本正經地繼續往前走,表情嚴肅而清冷,好似根本不屑低頭看她。

這樣的表情,越發讓合歡覺得很受傷……他應該是看出來了的,那么厲害的一個人,這點小動作怎么能瞞得過他的眼睛?是故意裝作沒看到吧,不定心里在如何笑話自己呢……他連鎮上最美的姑娘都看不上,她這樣一個連孩子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女人也好意思打他主意,真是沒羞沒臊。

心里頭就賭氣了:「快到了。你放下來,我自己挑吧。」

東方微凝著好看的眉,似乎十分不解女人為何突然不高興起來:「你方才說了什么?」

他的眼睛那么深邃,像能d穿她一般,直看得合歡心中慌亂。忽然又怪罪自己的無理取鬧了,低下頭:「我說我自己挑。」

墊起腳尖就要去取扁擔,那白蒼蒼的手指頭兒卻被忽被一掌溫

熱握住……

東方不說話,也不低頭看她,只將她細膩的手指往掌心一藏:「走吧,再不回去該下雨了。」他說的那么肯定,好像她理所當然就應該要聽他……真是個霸道的人吶。

合歡咬著唇,別扭地想要將手抽出,東方卻越發握得更緊,一點兒都不容她反抗。她抽了兩下抽不出,也就由得他握去……其實被他攥在掌心里的感覺真心好溫暖。

一抹嬌小的背影襯在那高大魁梧的y影下,遠遠看著像極了一對恩愛小夫妻。一路再不說話,才到家,果然一道黑雲壓下,「嘩——」一聲下起了大雨。

……

秋雨綿綿,一場雨一連下了好幾天。月份足了出門不方便,那人便天天的來,來了也不同你多說話,他包攬了挑水的活,又將你後院的柴火壘得整整齊齊,除了回武館教學外,其余的時間幾乎待在忘川酒鋪里。你才著自己將他忘記、不許去想他,轉了個身,他卻又挑著水推開門進來,一抬頭就能看到他的英武身影,偏讓你想忘都忘不了……那心里頭的荒草便被這場秋雨澆灌得呼呼瘋長起來,有時候他不來,反倒心里空空落落得緊。

一群整日泡在店里頭喝酒的公子少爺們便不樂意了,挑著東方轉身的時候,偷偷探過身子來:「我說合歡娘子呀,這個土匪教頭難道就是你要等的那人?」

「瞎說什么吶……」

合歡自是一眼羞惱瞥過去。剛開始的時候還否認,然而每次聽到她不承認,東方的眼神便隔著人群看過來,那么冷冽而霸氣的,隱隱似還含著憂傷,直看得她小心肝撲通通一陣亂跳。

暗里頭早就聽說過不少關於他的議論,有說他原是個退役的大將軍;亦有人看到他一身斑駁的刀痕,猜他是被朝廷招安釋放的綠林頭目,不然哪來那一身霸氣的凜冽威嚴?

合歡心想,管他將軍還是悍匪,終究都是刀口下生存的一介武將,倘若翻起臉來必然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吧……便默默地、很沒良心的將他與巷子口那個一臉橫r的可怖屠夫劃上了等號……怕惹怒他現原型,漸漸就不敢在他面前輕易與別的公子少爺調笑;再有人問她東方是誰的時候,她就只是低頭笑著不說話了。

這樣的結果,自然是讓人們越發默認了她是東方的女人,再來店里喝酒的時候大家伙兒就規矩多了。東方好似十分高興她的轉變,每次打烊吃飯的時候,總要替她夾上好幾回的菜,他從來都沒問過她喜歡吃什么,每次夾的卻全都是她愛吃的……合歡嘴上

不說,心里頭卻愈加眷戀起這樣一個面冷而心暖的男人。

……

時間過得真快,眨眼就是臘月初。合歡要生產了,因為是冬天,小京的產期也快要臨近,不能過來幫忙照顧。酒鋪已經好幾日不曾開門營業,東方也忽然不見蹤影,裹著厚重的被子孤伶伶躺在床上,想到即將要面臨的分娩一幕,忽然從未有過的思念起他來。

她沒有親人,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他忽然天神一般闖進她的世界,一步步挖著溫柔陷阱讓她適應他。可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又不見了……想著想著,眼淚便掉下來。

「砰——」栓緊的門卻忽然被撞開,一道魁梧的身影帶著一股寒風將將襲近。

她還在沒出息地抹著眼淚,便看到那人卷著一身風塵仆仆,指揮一群徒弟往門內搬著大大小小的東西進來。

看到她的眼淚,趕緊走到門邊牽住她的手:「前兩日出去走了趟短鏢……」

合歡卻又生氣了,氣自己才不見他兩天就想念,掉眼淚又被他看了去。扭過頭去不肯看東方:「你來干嘛?」

「……我搬進來照顧你。」許是路上奔波累極,東方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見合歡眼淚越發撲梭梭的往外冒,嘴角竟破天荒溢開來一抹愛寵戲謔。

啊呀,這個家伙……實在是壞透了。

……

一夜痛到天亮,終於生了個嬌滴滴的小女兒。東方將那軟綿綿的粉嫩小人抱在懷里,簡直比她還要激動。淡淡胡茬小心翼翼蹭了蹭女兒毛絨絨的胎發,清雋容顏上溢滿對她的感激。好似那生出的是他自己的骨r一般,無比鄭重地凝著她的眼睛:「謝謝你,合歡。」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怎么兩個字從他嘴里頭說出來這樣拗口?合歡覺得他應該叫她另一個稱呼,卻又如何也想不起來。可是那副認真而動情的模樣看得她好生感動,心里頭暖暖的。

她說:該謝的是你。

她產後身子虛弱,東方雖請了個老媽子卻仍然不放心,許多事都要親歷親為,連她的貼身小衣也要為她親自清洗。她本覺得不好意思,但他執意,便只得由著他。

他疼極了她和她的女兒。女兒嬌氣,每天晚上都不肯好好睡覺,怕她累壞身子,東方便整夜的守在她房里,抱著小小的人兒低聲唱著軍歌轉圈圈,高大的背影在黃燈下拉著長長的影子,才出生不及一月的小人竟然越過娘親第一個對他笑。

他有時候

也累極,累極了就趴在她床邊睡著。她半夜醒來撫著他淡淡的胡茬,心里頭空盪盪又暖洋洋……說不出的矛盾滋味。

再後來,東方的床就搬到了她卧房的小外間。每天夜里聽著他的淡淡輕鼾,便成了合歡一夜最好的安眠曲。

……

一個月過得真快,坐完月子老媽子便走了,東方卻似並沒有要搬出的意思,依舊每次武館酒鋪兩頭奔波,下頜生出胡茬兒一片,好生憔悴。

合歡心疼他,看著他清瘦了不少的背影,不忍心讓他繼續這樣無名無由地照顧她母子;卻又總也不舍得開口趕人……一直就這樣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