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部分(1 / 2)

甄嬛傳 未知 5880 字 2021-01-02

他笑著謙過,坐下請了眉庄的手請脈。眉庄的五根指甲留得足有三寸長,尚有金鳳花染過的淺紅痕跡,芳若過來覆了一塊絲帕在眉庄手腕上。

溫實初的手才一搭上,眉庄的臉微微一紅,落在略有病s臉上又被緋紅的床帳一映,竟像是昏迷時異樣的潮紅一般。眉庄抬起另一只手撫順了鬢發道:「你進來也不先通報一聲,我這樣蓬頭垢面的真是失禮了。」

這一來連溫實初也不好意思抬頭了,不免輕輕咳嗽了兩聲掩飾過去,道:「小主是病人,原不計較這個,何況皇上本就吩咐了讓微臣隨時進來候診的。」他終究不安:「是微臣疏忽了。」

眉庄見他這樣,便道:「也罷了。前些r子病得這樣重,什么丑樣子你都見過了。」

我掩口笑道:「姐姐縱然是病了,也是個病美人。西施有心痛病,可是人家東施也還巴巴地要效顰呢。可見美人不分病與不病都是美的。」

眉庄笑得直喘氣,溫實初也紅了臉。我忙笑道:「我這位容華姐姐最是端庄矜持注重儀容的了,按理說太醫請脈咱們是要在帳幔後頭的,只是一來這病是要望聞問切才好,二來到底太醫照顧姐姐這些r子了,也算是熟識別的。咱們就不鬧那些虛文了。」

溫實初問了幾句飲食冷暖的事,道:「只吃清粥小菜雖然清淡落胃,終究也沒什么滋養,況且小主你的腸胃不大好,更要好好調理才是。」

眉庄道:「油膩膩的總是吃不下,也沒什么胃口。」

溫實初溫言道:「葯本是傷胃的東西,但是胃口不好,這葯吃下去效力也不大。」他想一想道:「微臣給小主擬幾個葯膳吧。」說著看著我道:「婕妤小主的精神也不大好,不如拿參須滾了烏j吃,最滋y養顏的,又補血氣。」

眉庄倦容上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這樣小家子氣,用棵山參就好了,又不是吃不起,巴巴的要那些參須做什么。」

溫實初陪笑道:「容華小主有所不知,婕妤小主一向血虛,山參補的是氣虛,兩者不同。如今又是春r里、比不得冬天,一棵山參下去,且不說壞了烏j的味道,小主的身子也受不了啊。但是『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二者密不可分,用些參須反倒有調理之效。」

眉庄道:「你說的倒是有理。那你瞧瞧我,該吃些什么?」

溫實初道:「枸杞子、薏苡仁、山葯健脾益氣,玫瑰花蕾熬了粳米粥可緩和肝氣郁結和胃痛,小主是很適宜的。」

我道:「多謝你費心了。」

眉庄宛轉望我一眼,咳嗽了兩聲方淡淡笑道:「你呀總是讓人肯為你費心的,溫太醫說是不是?」

溫實初只說:「微臣分內的事罷了。」說著告退了出去,方走至門外,伸手把半開的窗掩上了,對采月道:「這幾r風還是涼,早起晚間都別開著,你家小主禁不起,中午開上透透氣就好了。」

采月笑著道:「大人真是比咱們還細心。如今算過了明路了皇上特指了您來替我們小姐診治,前些r子可是不小的折騰呢。」

溫實初亦笑,回頭道:「婕妤小主再三吩咐了要好好照顧的,敢不盡心么?」

我聽著他們說話,回頭見眉庄怔怔地倚在枕上不說話,我以為她說了半天話累著了,伸手替她掩一掩被角想勸她睡下。眉庄看我道:「你的氣s卻不好,是怎么了?」

我忙掩飾道:「沒有什么,夜里沒睡好罷了。」

眉庄歪著身子道:「沒睡好的情由多了,你不肯說也算了。我雖在井里坐著,外邊是什么樣天氣也不是全然不知,那一位這幾r怕是風光無限呢。只是到底自己的身子你也該保重著點。」說著略頓一頓,「聽說陵容身上也不大好?」

我不想她多著惱,於是說:「風寒而已,也不是特別要緊。」

眉庄道:「雖說時疫已經不那么要緊,可風寒也不能掉以輕心,她以歌喉得幸,傷了嗓子就不好了。」

我道:「我叮囑著她小心也就是了。只是送去的葯不知有多少了,也不見好,只怕和她素r身子弱有關。」

我見她神情有些倦怠,也不便久坐,便要告辭。眉庄道:「你去吧,沒事也不必常來,過了病人的病氣就不好了。我也怕見人,心里頭總是煩。」

我想一想笑道:「也好,你好好養著。下次就是你來看我不必我再來看你了。」

我走至外院,見溫實初正在指點宮女調配葯材,見我出來,忙躬身行了一禮,我朝他使一使眼s,慢慢扶了流朱走了出去。果然沒過多久,見他匆匆跟出來了,我微笑道:「剛才說話不方便,有勞大人你這一趟了。」我慢慢收斂了笑容,正s道:「江穆煬、江穆伊兩人擅長的是嬰婦之科,怎么突然懂得了治療時疫之術,且擅長如此。難免叫人疑惑。還說是華妃連夜幫忙翻的醫書——華妃律例文章還懂些,若論醫道只怕她要頭疼死。」

溫實初尋思片刻,慢慢道:「若微臣說這治療時疫的方子大半出自微臣的手筆,小主信么?」

我道:「我信。你有這個能耐。只是這方子為何到了他們手中?」

他道:「微臣只寫出大半,因未想全所以不敢擅用,只收在了太醫院的箱屜里,又忙著照看沈容華——只怕他們看見了順手牽羊。他們想來也補了些葯材進去,只是不擅長,這方子未免制得太凶了些。所以我給沈容華用的是溫補一些的。」

我點頭道:「你沒有錯,這個時候他們有大功,想來你說出去也沒人信,反而說你邀功心切。你放心,這事我自有理論。」我微微一笑,「既然方子大半出自你手就好辦了。鳥盡弓藏,只怕大人你的好時候就要來了。」

卷一正文第五十二章賞花

過了幾r去皇後宮里請安,鳳儀宮庭院之中多種花木,因著時氣暖和,牡丹芍葯爭奇斗妍,開了滿院的花團錦簇。尤其是那牡丹,開得團團簇簇,如錦似綉,多是「姚黃」、「魏紫」、「二喬」之類的名品。

眾人陪著皇後在廊廡下賞花,春暖花開,鳥語花香,眾嬪妃軟語嬌俏,鶯鶯瀝瀝說得極是熱鬧。

華妃復起,敬妃被封,杜良媛有孕,三人自然風頭大盛,非旁人可及。其中尤以杜良媛最為矜貴。自然,人人都明白矜貴的是她的肚子,然而r後母憑子貴,前途便是不可限量。

皇後獨賜了杜良媛坐下,又吩咐拿鵝羽軟墊墊上,皇後笑吟吟道:「你有四個月的身孕了,要格外的小心才好。」

杜良媛謝過了,便坐著與眾人一同賞花。我與杜良媛站得近,隱約聞得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氣甚是甜美甘馥,遂微笑向她道:「這香氣倒是好聞,似乎不是宮中平r用的。」

杜良媛輕笑,掩飾不住面上自得驕矜之s,道:「婕妤姐姐的鼻子真靈,這是皇上月前賞賜給我的,太醫說我有孕在身,忌用麝香等香料做成的脂粉,所以皇上特意讓胭脂坊為我調制了新的,聽說是用茉莉和磨夷花汁調了白米英粉制成的,名字也別致,叫做『媚花奴』,既不傷害胎兒又潤澤肌膚,我很是喜歡呢。」

她洋洋說了這一篇話,多少有些炫耀的意思,我如何不懂,遂笑道:「這樣說來果真是難得的好東西呢,皇上對杜妹妹真是體貼。」

杜良媛道:「姐姐若是喜歡,我便贈姐姐一些吧。」

我淡淡笑道:「皇上獨給了妹妹的東西,做姐姐的怎么好意思要呢?」

杜良媛丟了一個金橘給侍女去剝,口中道:「那也是,到底是皇上一片心意不能隨意送了,姐姐如此客氣妹妹也就不勉強姐姐收下了。」

我心頭不快,口中只是淡然應了一聲,身邊的欣貴嬪耐不住x子,冷笑了一聲道:「既然是皇上的心意,杜良媛你就好好收著吧,頂好拿個香案供起來,塗在了臉上風吹r曬的可不是要把皇上的心意都曬化了。」說著全不顧杜良媛氣得發怔,扯了我就走,一邊走一邊口中嘟囔:「誰沒有懷過孩子,本宮就瞧不得她那輕狂樣兒。」

我忙勸道:「欣姐姐消一消氣吧,如今人家正在風頭上,你何苦要跟她治氣呢?」

皇後看見欣貴嬪嘟囔,問道:「欣貴嬪在說什么呢?」

旁邊愨妃聽得我與欣貴嬪說話,忙岔開了道:「r頭好的很,不若請皇後把松子也抱出來曬曬太y吧。」

皇後微笑道:「愨妃你倒是喜歡松子那只貓,來了成r要抱著。甄婕妤向來是不敢抱一抱的。」說著命宮女繪春去把松子抱了出來。

我微笑道:「臣妾實在膽小,讓皇後娘娘見笑。不過松子在愨妃娘娘手里的確溫馴呢。」

皇後也笑:「是呢。想這狸貓也是認人的。」

愨妃陪笑道:「娘娘說笑哪,是娘娘把貓調教的好才是,不怕人也不咬人。」

轉眼繪春抱了松子出來,y光底下松子的毛如油水抹過一樣光滑,敬妃亦笑:「皇後娘娘的確妙手,一只貓兒也被您調養的這樣好,那毛似緞子一樣。」

繪春把狸貓j到愨妃手中,敬妃道:「我記得愨妃姐姐早年也養過一只貓叫『黑水』的,養的可好了,只是後來不知怎么就沒了,姐姐很會待這些小東西。」說著奇道:「這貓兒怎么今天不安分似的,似乎很毛躁呢。」

愨妃伸手撫摩著松子的扭動的背脊笑道:「難怪它不安分,春天么。」說著也不好意思,忙道:「我原也是很喜歡的,後來有了皇長子,太醫就叮囑不能老養著了,於是放走了。」愨妃說話時手指動作,指甲上鎦金的甲套鏤空勾曲,多嵌翡翠,在明晃晃的y光下十分好看。

我微笑道:「別人養貓兒狗兒的,敬妃姐姐卻愛養些與眾不同的呢,前次我去敬妃姐姐的昀昭殿,一進去嚇了一跳,敬妃姐姐的玻璃水缸里竟養了只老大的烏龜呢。」

敬妃笑著道:「我不過是愛那玩意兒安靜,又好養,不拘給它吃些什么罷了。我原也不能費心思養些什么,手腳粗笨的也養不好。」

我道:「敬妃姐姐若說自己手腳粗笨的,那妹妹我可不知道說自己什么好了。敬妃姐姐把自己說的這樣不堪,我是比姐姐粗笨十倍的人,想來就只有更不是了。」眾人說得熱鬧,聞言皆忍不住笑了起來。

華妃本在看著那些芍葯正有趣,聽得這邊說話,朝我輕輕一哼道:「馮淑儀還沒有正式封妃呢,婕妤你便這樣敬妃敬妃地不住口的喚,未免也太殷勤了。」她一笑,斜斜橫一眼馮敬妃道:「又不是以後沒r子叫了,急什么?」說著掩口吃吃而笑。

庭院中只聞得她爽利得意的笑聲落在花朵樹葉上颯颯地響,我正要反駁,奈何胸口一悶,眼前一陣烏黑,金星亂轉,少不得緩一口氣休息。敬妃轉臉不言,其余妃嬪也止了笑,訕訕地不好意思。

皇後折了一朵粉紅牡丹花笑道:「華妃你也太過較真兒了。有沒有正式封妃有什么要緊——只要皇上心里頭認定她是敬妃就可以了。你說是不是?」

華妃臉s一硬,仰頭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有福氣的自然不怕等,只怕有些沒福氣的,差上一時一刻終究也是不成。」

皇後卻也不生氣,只笑吟吟對敬妃道:「今r已經二十三了,不過兩三r之間的事便要冊封,你自己也好准備著了。」又對華妃道:「敬妃哪里是沒福的呢,她與華妃你同r進宮,如今不僅封妃,而且不r就要幫著妹妹你協理六宮事宜,妹妹有人協助那也是妹妹的福。本宮更是個有福的,樂得清閑。」話音剛落,眾人連聲贊皇後福澤深厚。

華妃也不接話,只冷冷一笑,盯著皇後手中那朵粉紅牡丹道:「這牡丹花開得倒好,只是粉紅一s終究是次s,登不得大雅之堂。還不若芍葯,雖非花王卻是嫣紅奪目,才是大方的正s呢。」華妃此語一出,眾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又不好說什么。此時華妃頭上正是一朵開得正盛的嫣紅芍葯壓鬢,愈發襯的她容s艷麗,嬌波流盼。

眾人皆知,粉紅為妾所用,正紅、嫣紅為正室所用,此刻華妃用紅花,皇後手中卻是粉s花朵,尊卑顛倒,一時間鴉雀無聲,沒有人再敢隨意說話。

皇後拿一朵花在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大是為難,華妃卻甚是自得。我淡淡道:「臣妾幼時曾學過劉禹錫的一首詩,現在想在念來正是合時,就在皇後和各位姐姐面前獻丑了。」

皇後正尷尬,見我解圍,隨口道:「你念吧。」

我曼聲道:「庭前芍葯妖無格,池上芙蕖凈少情。唯有牡丹真國s,花開時節動京城。」

詩未念完,皇後已經釋然微笑,信手把手中牡丹別在衣襟上,「好個牡丹真國s!尊卑本在人心,芍葯花再紅終究妖艷無格,不及牡丹國s天香。」見華妃臉上隱有怒氣,遂笑道:「今r本是賞花,華妃妹妹怎么好像不痛快似的。可別因為多心壞了興致啊。」

華妃強忍怒氣,施了一禮轉身要走,不料走得太急,頸中一串珍珠項鏈在花枝上一勾,「嘩啦」散了開來,如急雨落了滿地。那珍珠顆顆如拇指一般大小,渾圓一致,幾乎看不出有大小之別,十分名貴。

華妃猶不覺得,身後曹婕妤「哎呀」一聲方才知覺了轉過身來,正巧踏到起來為她讓路的杜良媛的裙裾,杜良媛站立不穩,腳下一滑正好踩上那些散落的珍珠,直直地滑了出去,口中沒命的失聲尖叫起來。敬妃一迭聲喊:「還不快去扶!」忙忙地有機靈的內監扶住,自己卻被撞的不輕。

眼看皇嗣無恙,幸好避過一劫,皇後與敬妃都松了一口氣。我一顆心蓬蓬地跳個不止,一瞥眼望去,愨妃只自顧自站在一旁安靜梳理松子的毛,仿佛剛才的一團慌亂根本沒有發生一般。

我心下狐疑不安,皇後撫著心口道:「阿彌陀佛!幸好杜良媛沒有事。」話還未說完,忽然愨妃厲聲一叫,手中的松子尖聲嘶叫著遠遠撲了出去,眾人還沒弄清是怎么回事,已見松子直直地撲向杜良媛方向。那狸貓平r養得極高大肥壯,所以去勢既凌厲力道又大,猙獰之態竟無人敢去攔截。

本來珍珠散落滿地,早有幾個嬪妃滑了跌倒,庭院中哭泣叫喚聲不斷,亂成一團,內監宮女們攙了這個又扶那個,不知要怎么樣才好。

松子竄出的突然,眾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連杜良媛自己也是嚇呆了。我只曉得不好,原本就站在一旁角落,此時更要避開幾步。忽然身後被誰的手用力推了一把,整個人只覺得重重一撲向外跌去,直沖著杜良媛的肚子和飛撲過來的面目猙獰的松子。我嚇得幾乎叫不出聲來,杜良媛也是滿臉驚恐。她微隆的腹部近看起來叫人沒來由的覺得聖潔。我心底一軟,忽然想那里面會是個怎樣可愛的孩子。來不及細想,我一橫心,身子一掙,斜斜地歪了過去,「砰」地一下重重落在地上,很快一個身子滾落在我手臂上,真重,痛……臉頰似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刮到了,火辣辣地疼。我疼得幾乎要落下淚來,只得死命咬牙忍住,與此同時,驚呼聲盈滿了我的耳朵……

==

各位jm,如果看見段落之間錯的,望糾正一下,現在都不知道是這樣的格式,今天看了一下,發現有很多章節的段落都是錯的,一般更新了都不看,所以不知道,提醒一下吧,冰謝謝了。

卷一正文第五十三章貴嬪

壓在我手臂上的身子很快被人扶了起來,無數人真心或是假意的關切著問那個身子的載屬杜良媛道:「怎么樣?有傷著哪里沒有?」急急忙忙又有人跑了出去請太醫。一群人擁著她起來噓寒問暖,幾乎無人來問我是否受傷。我俯在地上,泥土和青草的氣味充盈了我的鼻子,清楚看見微白的草根是潤白的s澤,滿地落花殷紅如血。掙扎著想要起來,手臂疼得像要斷了一般,實在起不來。敬妃和淳兒忙趕過來,一邊一個小心翼翼扶了我起來坐下。淳兒急得眼淚落了下來,哭道:「甄姐姐你沒什么吧?」

我伸手一摸臉頰的痛處,竟有一縷血絲在手,猩紅的顏s落在雪白指尖上有淡漠的一絲腥氣,不由也害怕了起來。我向來珍視自己容顏,如今受損,雖然不甚嚴重,卻也不免心里焦痛。

敬妃亦難過,仔細看了一回悄聲道:「像是剛才被松子抓的。幸而傷得不深,應該不打緊。唉,你若是傷著半點兒那可怎么好?」

怎么好?我微微苦笑,如今的我在別人眼里,只是一個不自量力與華妃爭寵而落敗失寵的嬪妃,又會有什么要緊。

手臂上的痛楚疼得我冷汗直冒,明媚的春光讓我眼前金星亂晃,好不容易才說出三個字,「不礙事。」

淳兒嚇得臉也白了,扯著我衣袖道:「姐姐你別嚇我。」

袖子一動,手臂立時牽著痛起來,敬妃見我臉s雪白,忙喝止了淳兒,淳兒嚇得一動也不敢亂動,只哭喪著臉乖乖站在我身邊。

皇後生了大氣,一邊安頓著杜良媛好生安慰,一邊喝止諸妃不得喧嘩。轉身才見我也斜坐著,忙喚了人道:「甄婕妤也不大好,與杜良媛一起扶進偏殿去歇息,叫太醫進來看。」

好容易躺在了偏殿的榻上,才覺得好過些。進來請脈的是太醫院提點章彌,皇後生怕杜良媛動了胎氣,著急叫了他過去,略有點無奈和安撫地看我一眼。我立刻乖覺道:「請先給良媛妹妹請脈吧,皇嗣要緊。」

皇後微露贊許之s。章彌靜靜請脈,杜良媛一臉擔憂惶急的神s,神氣卻還好。周圍寂靜無聲,不知是擔憂著杜良媛的身孕還是各懷著不可告人的鬼胎。我強忍著手臂上的劇痛,聽著銅漏的聲音「滴答」微響,窗外春光明媚,我斜卧在榻上,眼前暈了一輪又一輪,只覺得那春光離我真遠,那么遙遠,伸手亦不可及。耳邊響起章彌平板中略帶欣喜的聲音:「良媛小主沒有大礙,皇嗣也安然無恙。當真是萬幸。只是小主受了驚嚇,微臣開幾副安神的葯服下就好。」

皇後似乎是松了一口氣,連念了幾句佛,方道:「這本宮就放心了,要不然豈非對不起皇上和列祖列宗,那就罪過了。」

旁邊眾人的神情復雜難言,須臾,秦芳儀才笑了道:「到底杜姐姐福氣大,總算沒事才好。」諸人這才笑著與杜良媛說話安慰。

皇後又道:「那邊甄婕妤也跌了一跤,怕是傷了哪里,太醫去看下吧。」

章彌躬身領命,仔細看了道:「小主臉上的是皮外傷,敷些膏葯就好了。只是手臂扭傷了,得好好用葯。」他又坐下請脈。y光隔著窗欞的影子落在他微微花白的胡子有奇異明昧的光影,他忽地起身含笑道:「恭喜小主。」

淳兒急得嚷嚷道:「你胡說些什么哪,甄姐姐的手傷著了你還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