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黑天使(1 / 2)

坐到出租車上,韓玉梁還在思考,黑天使是個什么東西。

他最初聽到的那一刻,還以為是夜里拉的屎,里,落個晉景公的下場。

這猜測讓本來很緊張的葉春櫻一路笑到出門,送走滿臉不情願的李曼曼,才跟他解釋清楚是哪三個字。

黑天使,字面意思就是黑色的天使,一般用來指黑翼的天使。

這就讓韓玉梁很不理解了,照葉春櫻的解釋,天使是神話里的東西,和女媧神農伏羲類似,並不是真實存在過的活物,就是仗著倆翅膀來回撲棱飛的虛構鳥人。

「她們會不會是信你說的那什么教信魔怔了?」

忍著眩暈感,韓玉梁小聲問道,「以前我行走江湖,遇到過信大仙整個病傻了的。」

「不知道啊,反正,去看了就清楚。」

葉春櫻望了一眼車窗外,不自覺往韓玉梁身邊靠了靠,「韓大哥,你說,這不會又是個陷阱吧?」

韓玉梁滿不在乎,柔聲道:「怕什么,就算是陷阱,有我在,不會出事的。」

葉春櫻紅唇輕抿,微微一笑,嗯了一聲,沒再說什么。

這次出租車沒有在洗浴中心那邊停下來,而是繞了一個圈,停在一棟頗為老舊的高層公寓樓前。

下車後,看韓玉梁面帶疑惑,葉春櫻和他並肩走著,先匆匆解釋了一下洗頭巷的情況。

雖說叫洗頭巷,但實際上指的是新扈市南北街中一條,情色場所密集開設,位於南城區中的那一段。

因為整個南城區都在黑街的覆蓋范圍內,洗頭巷也被稱為黑街的紅燈區。

他們正走進的這棟公寓樓,背後歸誰所有是個秘密,但里面租住的,幾乎全都是在洗頭巷工作的女人,因此暗地里男人們都稱其為婊子樓或雞窩。

韓玉梁恍然大悟,笑道:「難怪你上車跟司機說你要去雞窩,我還當你需要雞蛋做葯引子呢……」

說到這兒,他臉色微變,「慢著,春櫻,那……剛才司機沖著你一直嘿嘿笑,難不成是把你,也當成在這邊賣身的婊子了?」

「正常。」

葉春櫻緊了緊衣襟,快步走向大門,「普通女人本來就不願意接近這地方,我也輕易不來,一般我送葯看診,都寧願去她們坐……坐班的地方。」

估計這地方的妓女並非都是自願,韓玉梁跟著葉春櫻進門路上,看到院內不少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叼著煙晃盪,有的還在拿手機接活,多半,就是這個時代的龜公,網上說的皮條客了吧。

這里以前是個學校的學生公寓,學校搬走後,公寓被不知名人士買下裝修一番,漸漸成了如今的樣子,因此樓層雖高房間雖多,卻只在底層中央有個大門。

門內保安室空空盪盪,里頭的監控就沒一個開著的,窗內的皮椅靠背上搭著一條臟兮兮的女式內褲,桌上擺著兩個用過的避孕套。

一進大門,復雜的嗆人味道就撲鼻而來。

韓玉梁以前也曾去過青樓花魁的閨房,可沒有哪個彌漫著這么濃烈的腥臊味道。

他暗想,如此大的一座樓宇,里面住的難道竟是最低賤的窯姐么?雖然葉春櫻摁下按鈕的時候就解釋了電梯是怎么一種東西,韓玉梁進去後,還是被嚇了一跳,這個鐵棺材一樣的小屋,竟能靠四周的鋼鐵經絡把人憑空提拉上去,登天效率比絕頂輕功也不差多少。

這時代的人雖不習武,看來也絕對不能小覷。

電梯門開,外面走廊里,就已經是女人的世界。

經過的水房中橫七豎八拉滿了鐵絲,晾著奶罩內褲和情趣服,洗手台上甚至還晾著一個惟妙惟肖的硅膠假雞巴。

那玩具做的外形頗真,讓韓玉梁嚇了一跳,還當是哪位大太監如此雄偉,被割了還能這般堅挺,急忙過去看了一眼,回來還忍不住輕聲念叨:「這角先生做得也忒厲害了。」

葉春櫻可不願跟他解釋這些,紅著臉急忙拖他往前走去。

經過的一間房門恰好開著,一個只穿了蕾絲中空內褲的豐滿女郎靠著門框,手里夾著細長香煙,對著韓玉梁就伸出白花花的大腿撩了一下,「帥哥,來雞窩玩啊,不嫌亂進來待會兒咯,看你這么帥,給你打八折。」

葉春櫻趕緊扭頭瞪那女人一眼。

那女人呵呵一樂,「喲,原來是葉大夫的對象啊,算我瞎了,拜拜。」

這地方藏污納垢,大醫院的大夫根本不願出診,葉春櫻的上一任診所醫生也極難叫動,就她好心,對這里的妓女們最有耐性,跑得最勤。

所以這樓里有點小病小痛又嬌氣些的,倒是大都認識葉春櫻。

只不過葉春櫻能把名字對上臉的熟人卻不多,這次來看的小宋,算是其中一個。

在診所的時候韓玉梁就聽葉春櫻說過,洗浴中心那次出診去看的小宋,也是個沒了爸媽親人的孤女,兩人同病相憐,關系多少也會近些。

他上次跟去見了小宋一面,雖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不過他覺得,這個小宋並不是壞人。

這地方,有主動進去圖個錢財好賺的,自然就有被推進去逼良為娼的。

轉眼到了小宋住處,葉春櫻抬手拍了拍門,喊道:「小宋,小宋,是我,葉大夫,我來了。你開門。」

等了一會兒,房門才吱呀開了一條縫,里面掛著門鏈子,探出半張看起來清瘦而憔悴的面孔,眼睛大而無神,遍布血絲,神情茫然又惶恐。

看到韓玉梁後,那惶恐又重了幾分,蒼白的小嘴唇顫了兩下,問:「葉大夫……這……這男人是誰?」

葉春櫻忙解釋說:「你不認識了啊?就是上次我出診帶來的那個大夫,韓大哥,他剃了頭,刮了胡子。沒他跟著,我最近可不敢來這兒。」

小宋抿了抿嘴,終於關上門,卸掉了門鏈。

里頭是把相鄰的兩間學生宿舍打通成一個套間,外間當客廳里間當卧室,有獨租的有合租的。

一進門,韓玉梁就皺起了眉。

客廳亂糟糟的像是剛被搶劫過,女人的東西隨意丟在各處,包括前兩天韓玉梁才初次見過的衛生巾。

而且,彌漫著一股刺鼻的味道,腥,騷,還臭哄哄的。

他不禁捏住鼻子,濃眉緊鎖道:「這是怎么回事?外面不是有衛生間么,怎么屋里還這么大屎尿味兒?」

小宋看向房門緊閉的卧室,哭喪著臉說:「因為……因為秦姐,被我關在里頭三天了。」

葉春櫻大驚失色,趕忙問:「怎么回事?你為什么把她關到屋里啊?」

小宋鎖住房門,掛回門鏈,顫聲道:「秦姐出事兒了,她……她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吸毒了。」

葉春櫻臉上煞時一片雪白,不自覺就抓住了韓玉梁的胳膊,「這不可能吧?黑街……黑街不是一直不准任何毒品進來嗎?我聽人說,雪廊的殺手,當初殺了好些人才立下這個規矩的呀。」

「可秦姐癮頭那么大,還跟瘋子一樣吵著要葯,不是吸毒……還能是什么啊。」

小宋擦了擦淚,也不在乎自己身上就穿了背心內褲,腋下空當亮著小半個白膩膩的奶,走到沙發邊坐下,捂著臉說,「而且,我把秦姐捆床上的時候看了,她大腿上有針眼,她最近又沒病過,就算病……也不往那兒打針啊。」

葉春櫻握緊拳頭,顫聲說:「那你問沒問她是怎么回事?問清楚了,趕緊去雪廊酒吧報告一聲。」

「我問了,可她癮頭上來,腦子都不清楚了,翻過來調過去就是一句給我葯,我問她好半天是什么葯,她才說了幾遍黑天使這個詞。我哪兒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啊,毒品不就是那些麻葯搖頭丸什么的嗎?」

小宋的精神看來已經緊綳到了極限,「秦姐的情況真的不對勁,她後來力氣變得好大,眼睛也血紅血紅的,我進去送飯送水,她都不認識我了。我後來不敢再進去了,她把繩子都扯斷了,剛才還在撞門,你看,門板都裂了。葉大夫,到底什么毒品能把人變成這樣啊?」

「這么嚴重嗎?」

葉春櫻慌了神,回想半天,也想不出有什么葯能達到這種恐怖效果。

韓玉梁過去看著那扇門,門上的確有個裂縫,一看就是從另一側打裂的,看門板的厚度,不像是這個時代柔弱無力的女人們能做到的事,「小宋,這個秦姐,練過功夫嗎?」

小宋氣急,憤憤地說:「她個懶婆娘連賣屄時候在上面都要加錢,她練個屁的功夫啊。這絕對就是那葯的勁兒。」

正說著,門內傳來了的粗濁沉重的喘息,伴著一聲鬼叫般的呻吟:「葯……我要……葯……」

旋即,門板咔嚓一聲脆響,崩裂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口子,里面伸出一條白花花的胳膊,木刺劃得皮開肉綻,卻跟不覺得痛一樣,一屈肘就握住了門把。

小宋嚇得一縮,尖叫起來。

葉春櫻也被嚇了一跳,急忙大叫:「韓大哥,你小心!」

一看那松垮垮的胳膊就知道這輩子沒舉過五十斤以上的東西,韓玉梁心中一寬,笑道:「不打緊。」話音未落,他趁著那胳膊剛擰開房門,突然往外一拉。

伴著腥臭撲鼻的失禁排泄物味道,一個高大豐滿的赤條條女人從里面摔了出來,雙腿滿是污穢不算,大腿小腹還布滿了指甲摳撓出的道子,一條條鮮血淋漓。

「葯!我的葯!」

秦姐對屋里的三人視而不見,一骨碌爬起來,就往房門那兒沖。

韓玉梁也不啰嗦,邁上半步,抬手一點,戳在秦姐後脖子下唯一還算干凈整潔的地方,將真氣打入陶道穴,封阻四肢行動。

不料那秦姐竟只是身子一震,就又往房門撲去。

這下韓玉梁也吃了一驚,急忙虎口一捏,從亂糟糟雞窩一樣的發絲中捏住秦姐後腦,低喝一聲,運上三分真力,震動頭骨。

她卻不肯暈倒,晃晃悠悠還是扶住了房門握把。

不得已,韓玉梁只得一腳踢在秦姐膝窩,回拉同時運起春風化雨手,沿嵴骨一線拂過,將她徹底封成了理應動彈不得的「死」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