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在那么遠的地方從這邊的喇叭里發聲的?
帶著這個疑惑,韓玉梁仔細搜查了最後幾個房間。
他沒有找到大綿羊,但是找到了答案。
內部通往不同喇叭的兩個麥克風都開著,一個旁邊擺著一個迷你播放器,小聲循環播放著粗重的喘息。
而另一個旁邊,則豎著一個無線電對講機。
韓玉梁忍著氣走過去,拿起,「你是永夜么?」
信號的短暫嘈雜過後,傳來了沒有變聲過的輕柔嗓音:「這個很重要嗎?我還以為你會先問楊明達在哪兒。」
「我一貫先問我自己想知道的。」
「對我這樣的人來說,代號並不重要。」
「那,你是冥王里一直跟我作對的女殺手么?這個問法你總滿意了吧?」
「滿意,但我沒有義務回答你。除非,你用一些合理的代價來交換。」
「比如?」
「你從哪兒來?」
「看來沒得談了。我也沒興趣回答你這個問題,除非你成了我的女人。」
「如果你指的是肉體層面進行性交的話,我可以考慮。但我需要確認你不會違背約定,才能與你進行性行為。」
嘖,答應得真快。
「不,我指的可不是做一兩次愛那么簡單,而是你,成為,我的。我的自己人,我才信得過。」
「我並不是性奴,不存在占有契約,我想不出要如何成為你的。」
「你現在屬於哪個組織?」
「我沒有義務回答。」
「你什么時候像屬於某個組織一樣屬於我,我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
那邊沉默下來。
「有得談么?」韓玉梁追問道。
「可以商討。」綁匪出乎他意料地回答,「如果你能提供穩定的高報酬任務,所需的武器、資金、道具等東西,並且不介意我同時隸屬兩條殺手經紀線的話,我可以考慮將你列為任務提供者之一。」
「就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
「不僅如此,但更多理由我不會回答你。你只要考慮這個交易是不是合理。」
「算了,楊明達呢?」
「韓先生,我認為剛才的交易還可以再談談,我是個很美的女人,我願意把之後的專屬性交權也當作籌碼,我的身體可以只為你和任務需求服務。請相信,我的技巧和能力對性功能正常的男人來說比毒品還要上癮,我只用手就可以讓你比抱一般的女人還要滿足。」
「我對你的確很感興趣,但我對自己的過去沒什么可說的。你對我這么有興趣,難道不知我失憶了么?」
「韓先生,那種小把戲騙不過專業人士。你的種種表現並不像是失憶症患者,而且,你聲稱的創傷性失憶在醫院記錄中找不到對應的疤痕。你沒有失憶,你對自己的過往非常清楚。我很想知道,那是怎樣的秘密,能讓你這樣好色的男人,對我提議的交易完全不感興趣。」
「好色的男人也不是光聽這種對講機就能雞巴硬的。小姐,我沒見過你,也不知道你是誰,都不知道你的身材好壞,五官如何,這就受你誘惑……我很像發了情的公狗么?」
「韓先生,你還記得你和張三少一起吃飯的那晚嗎?」
「記得。」
「那一晚有八個很漂亮的女人,你挨個仔細看過。」
「是。」
「我就在其中。那就是我的身材。至於臉,只要你給我照片、材料和時間,我可以變成你想要的任何女人。我對自己的本來面目也很有信心,不會讓你失望的。」
「你說話就像是電子書軟件里的自動朗讀,我聽著就腦袋大。」
「韓先生,你對叫床聲有特殊需求的話,我可以表演出你要的任何一種。」
「我的過往就算說了,你們也沒辦法驗證真偽。最後肯定會抵賴。」韓玉梁看向天空,眼神略顯惆悵,「就當我是個沒有過去的男人吧。」
「人都有過去。你不可能出生就已經現在這么大。好吧,既然你堅持,我會等待更適合的時機跟你談的。希望你到時候會改變心意。另外,我私人對你察覺殺意的能力非常非常非常感興趣,如果你願意和我分享這個秘密,我可以開出比剛才那個交易更高的代價。」
「高到什么程度?」
「如果能讓我也通過訓練具備那個本領的話,那么,我可以讓你成為我唯一的殺手經紀,只接受你安排的任務。」
韓玉梁忍不住笑道:「我沒有那么多人要殺。真有,我也不需要委托別人。」
「韓先生,你是偵探,但你還沒有破過案,你做了一次保鏢,找了一次狗,陪委托人玩了一場淫盪的游戲。偵探可以不去破案,那么殺手,為什么只能殺人呢?比如,我除了送人下地獄,還很擅長送男人去天國。」
總覺得今後要被這個女殺手暗中糾纏上,韓玉梁嘆了口氣,「要練這個,至少十年苦工打底。你有這個時間?」
「這不是不能接受。這個本領對殺手這個職業來說簡直太重要了。十年……比我磨練性技的歲月都短,問題不大。」
「你師父是誰啊?」韓玉梁好奇極了。
「抱歉,這個不能回答。」
「你干脆把不能回答換成禁則事項如何?都能多個口癖了。」
沒想到殺手也能接上他以為易霖鈴才比較懂得話頭,立刻換東瀛語說了句很標准的動畫台詞,「禁則事項です。」
不行不行,越聊越來興致,別真說個沒完被套走了話,韓玉梁皺眉道:「差不多了,告訴我大綿羊的位置,這場游戲該結束了。我找遍了所有房間,沒看到他。」
「我不會作弊,游戲規則沒有變化,勝利條件也一定存在。你還沒有找遍所有房間。」綁匪平靜地回答,「上個時代的建築,沒有一棟會像外表那么簡單。游戲,並沒有結束。」
他把對講機往腰間一別,「看來這鬼地方還有密室?」
那邊沒了回音,看來不打算繼續與他通話。
他逐層又找了一遍,一直回到一樓,索性從大門出去,高聲問:「小鈴兒,這種舊樓的密室一般在什么地方?明面的房間我都找過了。」
杉杉看著他一身的血跡,倒抽一口涼氣,抬腿就要跑過來。
易霖鈴把她一拽拉回身邊,倒轉拇指對韓玉梁做了個鄙夷的手勢。
「誒?我怎么你了?」
易霖鈴翻了個白眼,「我的意思是地下啊,笨蛋!」
「呸,你絕對是想趁機鄙視一下我。」韓玉梁不屑道,「不然你用哪個指頭不行?」
易霖鈴瞪著他,換成中指重新比了一遍,「趕緊把人找到,回去上葯吧。」
「我沒見到有秘密通道啊。」
易霖鈴皺眉思考了一會兒,道:「能控制報警喇叭的辦公室里肯定有緊急疏散的開關,找到它,就能打開避難入口。聽說大劫難時期一有風吹草動人就都往地下躲,肯定不會太難找的。」
韓玉梁擺了擺手,「知道了。多謝。」
怎么下來,又怎么上去,回到之前那間屋子時,對講機再一次響起。
「韓先生,我再次向你提議,咱們之間可以進行非常不錯的交易。我能幫到你很多忙,而我要的,對你來說幾乎不算是什么損失。」
韓玉梁拿出對講機放到桌子上,來回尋找著可能是應急按鈕的地方,隨口答道:「我不會和面都見不到的女人談買賣。」
「那么,如果我安排好,和你見面呢?」
「那就見面再說咯。多個朋友多條路,你不總是給我找麻煩,我當然高興得很。」
當然,那都是抓住狠狠日過一頓……不,幾十頓之後的事了。
「好吧,游戲就要結束了,期待下次與你見面。再會。」
沒興趣告別,韓玉梁知道她要撤退了,注意力早就已經放在桌下一個罩著灰蒙蒙塑料殼的紅色按鈕上。
乍一看,簡直像是電影里按一下就能飛出去朵朵蘑菇雲的東西。
不過這里只是個農貿站而已,一個管理災害期間農產品分配的地方,不會有那種三戰前才存在的可怕武器。
他看著蓋子上明顯被動過的痕跡,果斷打開,一指頭戳了下去。
全神貫注防備了幾秒,什么也沒發生,只是旁邊一個文件櫃發出嘰嘰嘎嘎的刺耳聲音,向旁邊滑開,露出扇一人寬的小門。
探頭一望,往下是那種釘進牆里的垂直爬梯,但中間還有一根鋼纜,上面有踏腳的地方,看來下去不需要費勁慢慢挪。
那個女殺手下去過的地方,韓玉梁信不過,他略一觀察,縱身一躍,雙手貼牆,靠自己的輕功三放三撐,徑直落到最底。
最下那扇門已經開了,里面是一個狹長的走廊,排列著許多類似的門,看來果然所有房間都藏著前往地下的應急通道。
里面燈已經壞了一大半,剩下的還大都在閃爍,看著像是鬼片拍攝現場。
韓玉梁皺眉搓了搓胳膊,決定回去後要再把杉杉摁床上好好肏幾頓,以回報大綿羊給他帶來的麻煩。
夫唱婦隨,夫債婦還,很合理。
走廊中央有一扇大門,此刻已經打開,露出了通往不知道多深地下的寬敞樓梯。
周圍溫度更低,韓玉梁忍不住運氣稍微抵御一下,展開輕功一步十級飛奔而下。
轉折不知幾次,深度早已超過那三層樓高,韓玉梁嘖嘖稱奇,都有些失去耐心時,眼前終於出現了通道入口。
進去是個分叉路,但一邊已經被塌陷的土石徹底堵塞,石縫里伸出一截像是野獸爪子的白骨,但個頭著實奇大無比,他忍不住湊近比劃了一下,這東西還活著的時候,怕不是得有兩只黑熊那么大,爪子還尖銳鋒利……怎么竟有這么大的猛獸?
幸好,看骨頭模樣,少說也死了十年以上,估計,是隨著大劫難結束一起完蛋在這兒的吧。
他轉身跑向另一端,拐過第一個彎,就看到了楊明達。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他捆得像只大粽子,倒在另一處塌陷邊上,看樣子,已經暈厥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