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海水翻騰,幾位最為重要的年輕人都被卷走,不僅讓風呂跳腳罵娘,就連這里的氣氛都變得有些詭異了。
言樂提著劍,懸在半空,看著面前的西丘,西丘和平寒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眼里的驚異。
無數人看著那道懸停在海面上的門,就算是連猜都不敢猜這到底是出現了什么情況。
先是有蘇潭抱著如意在門前,之後葉笙歌禪子顧緣三人各自給了鮮血,讓大門得以打開,可大門開了,也沒有什么別的事情發生。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就是那位聖人的一些玄妙手段,本不是那座洞府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海里偏偏生出了數條藤蔓,將那些個天才都給卷入了海中。
若是這藤蔓只卷天才,那么風呂為何沒有被卷。
想來不管怎么說,風呂都說得上是一等一的天才才是。
可是為何不卷他
很多人看著這幅場景,都有些恍惚出神。
風呂罵完娘之後,便自顧自躺在了法器上,片刻之後竟然是鼾聲四起,這位妖土天才,心倒是真大。
言樂皺著眉頭,到底也是沒有多說什么,就站在劍身上老老實實等著。
這里不管怎么看,都會有極大的古怪,等著總是沒有錯的。
……
……
海水里面,別有洞天。
之前看著是一片草原里冒出海水,然後便成了這一片海域,但等到幾人被藤蔓卷下海里的時候,眾人才看見這下面的光景。
是一座巍峨巨城!
藤蔓卷著他們往城內某處而去。
李扶搖看著那座巨城,想著為何覺著很是熟悉。
等到從海里快要來到那座巨城上面之後,這才後知後覺想起,這不就是洛陽城
這座在海底的巨城,竟然是仿照延陵王朝的帝都洛陽城而建
之前有許多修士落入海水里,即刻便被化成白骨,可是等到李扶搖他們這一群人被卷入海里的時候,竟然是沒有出半點問題。
甚至連呼吸問題都沒有。
就好像在陸地一般。
一行數人被卷入城中某處高台之上,藤蔓自行消失。
數人都落在了高台上。
重夜看著眼前的這些人,皺著眉頭,很是漠然。
這被卷入海底的人里,除去青槐一人之外,另外的全部都是人族。
禪子顧緣葉笙歌,外加上李扶搖。
一行六人,便有四人是人族。
青槐又是明擺著打起來是不會對李扶搖下死手的。
重夜不管怎么想都覺得真要生死相搏的時候,他幾乎沒有任何生機。
所以他的心情很是不好。
葉笙歌站在禪子身旁,禪子身旁是顧緣,李扶搖和青槐站在一起,他們都打量著四周,禪子始終雙手合十,葉笙歌手里有好幾道符,顧緣則是拉著禪子的衣角。
李扶搖按著青絲。
所有人都在看著未知。
之前的那條藤蔓,足以讓他們知道,若是這海底的主人要殺他們的話,他們沒有半點可能會幸免,一條藤蔓都應付不了,怎么有可能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但人類也好,還是別的什么也好,最為可貴的,除去尋找希望還能是別的什么呢
明知道不可能,也要奮力一搏,這就是希望。
「幸運的小家伙們,為什么這么緊張」
不知道從何處,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然後李扶搖驀然轉頭,青絲瞬間出鞘,斬斷了一團落到高台上的黑色墨團。
這墨團被斬開之後,緩慢的化作一個滿頭黑發的老人。
之所以說他是老人,是因為他的臉上有太多皺紋,即便一頭黑發如墨,但也還是老人。
這個老人驀然出現在高台上,自報家門說道:「我是墨奴。」
墨奴看著如臨大敵的那些年輕人,笑著說道:「不要這么緊張,你們能來到這里,是幸運。」
重夜問道:「這是何處」
墨奴有些遺憾的看著他,眼里滿是遺憾神色,「這里不是言聖人的洞府,還能是什么地方呢」
他原本以為這是誰都該知道的事情,但是重夜問了這么一句話,讓他瞬間有些懷疑重夜是不是傻子。
重夜疑惑道:「為何把我們卷進來」
他說出這句話,墨奴自然也就更有些遺憾了,重夜的資質在他看來,無疑是極好的,可腦子卻好似不太好用。
「言聖人的府邸,自然不是別的什么地方,這般重要的地方,一般人自然沒有資格進來,能夠進來的,自然都是言聖人挑中的人,被聖人挑中,你們難不成不幸運」
若是旁人聽到被聖人選中,只怕快要幸福的暈厥過去,但是在場這幾位,除去顧緣和葉笙歌之外,誰沒有和聖人打過交道
禪子是靈山上最為出類拔萃的年輕弟子,時常能夠聽到聖人講經,青槐和重夜本身便是大妖親子,平日里得到的好處還算少了
李扶搖更是有幸和世間無敵的朝青秋在青天城頭喝過一次酒。
就算是葉笙歌和顧緣並未見過聖人,一個是沉斜山的道種,登天樓的三千道卷任由她翻閱,另外一個是學宮的讀書種子,也是被照顧有加。
都是山上修士里最為幸運的那些人,即便是被聖人選中有些開心,但也不會太過於開心。
所以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
也沒有人露出什么喜色。
墨奴看著這一幕,很是生氣,怒道:「言聖人學貫三教,三教之中任何一位聖人都不可能有言聖人懂得多,他的洞府里,留下的東西,即便是聖人看了,也要心動,你們怎么可以無動於衷」
他說完這句話,就把目光落到了這些年輕人身上,想在他們臉上看到他想看到的情緒。
但實際上,除去沉默之外,沒有人有任何的情緒。
倒是李扶搖,沉默了片刻之後,他問道:「要怎樣才能得到言河聖人的遺物」
這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
顧緣看著李扶搖,神情復雜。
葉笙歌覺得理所當然。
禪子則是一直平淡。
在場的眾人里,也就只有李扶搖的家底最薄,他不是某位聖人的徒弟或者兒子,也不是某個宗門的寶貝,劍山最為看好他的老祖宗許寂已經死去多年,現在劍山掌教吳山河雖然是他的師兄,但不管怎么看,那位劍山新任掌教都很樂意看著李扶搖去死。
這霧山之行,本來就是死局。
李扶搖是吳山河心中的刺,沒有人知道吳山河怎么想,但大家都會覺得他就會這么想。
李扶搖什么都沒有,所以他想要的便很多,有這樣的機會擺在他眼前,他自然會心動。
大家都這么想著,覺得他想要言河聖人的東西,是為了走得更快,走得更遠。
但他現在就走得很快很遠了。
但沒有幾個人知道,其實李扶搖想要的是那本手札。
青槐甚至有些愧疚。
墨奴說道:「言聖人的東西只有那么些,自然只有一個人才能得到,但你們都是幸運的年輕人,誰又願意去做不幸的年輕人呢,但你們總是要分出一個勝負的。」
這些東西都是廢話。
所以李扶搖直截了當的問道:「怎么來」
墨奴指著遠處的那座宮殿說道:「那座宮殿就是言聖人最後棲息的地方,從宮門而入,走到最後,便能得到他留下的東西,當然,期間有很多考驗,言聖人想要看看數百年後的年輕人,能不能來到他身前,若是考驗都過不了,怎么有資格」
墨奴說的很認真,這件事想來就是這么簡單。
從宮門出發,走到宮殿里,找到言河聖人的遺物便結束了。
李扶搖看著那座巍峨的宮殿,想著那位聖人既然是已經超脫世外,為何偏偏想著要在把自己最後的歸處弄的如此……俗氣。
對,就是俗氣。
帝王對於凡俗百姓來說,那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誰都願意做皇帝,但就算是一般的山上修士都不願意,修行比做皇帝更有意思,更何況是言河聖人這樣的聖人,自然應該也是這樣覺得才是。
誰知道,最後他卻把自己的歸處放在了皇宮里。
這座城和洛陽城很像,所以那座宮殿,也就該是皇宮。
李扶搖想著在谷底的那一雞一犬的要求。
對於言河聖人,可能沒有人比李扶搖知道得更多了。
他看向青槐,問道:「我們去看看」
這是疑問句,但更像是邀請。
青槐看著他,笑了笑,「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