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三章無人替代(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517 字 2021-01-18

劉瑾從豹房出來,心中無比郁悶。

「這件事原本跟咱家無關,咱家不過是想將姓沈的小子功勞據為己有,此消彼長之下可以讓咱家更得陛下器重,甚至讓陛下取消兵部特權,現在倒好,咱家成了罪人,要跟王伯安那小子一道去邊關打仗咱家在朝廷的地位豈非要喪失殆盡。」

「不行不行,咱家一定要將權力牢牢攥在手中,不能如此便去宣府,就算最後被迫成行,朝廷中樞的權力也不能輕易丟棄。」

正到沈溪見駕出來,頓時心中的氣不打一處來,他一陣小快步過去攔住沈溪,好似潑婦罵街一樣,插著腰怒斥:

「姓沈的,你幾個意思咱家給你功勞你不要,非要在陛下面前當小人,你學了那么多孔孟之道,知不知道什么叫禮義廉恥」

沈溪啞然失笑,搖頭道:「嘿,劉公公這頂大帽子,扣的可有些莫名其妙本官跟陛下所奏,全都是事實,怎就跟禮義廉恥扯上邊了」

劉瑾口中帶著唾沫星子,一個勁兒地噴人:「還他娘的狡辯,咱家真是瞎了眼,居然會舉薦你這樣的人回朝任兵部尚書,簡直狼心狗肺,沽名釣譽你等著,咱家瞅著機會,非將你大卸八塊不可,讓你再在咱家面前嘚瑟」

沈溪不屑地昂起頭,壓根兒就不想理會。

此時劉瑾氣急敗壞,已無道理可言,罵人純粹就是圖個痛快,不分緣由和立場,說的話跟放屁差不多。

劉瑾還待繼續發泄,卻見翰林院的人已經奉召前來擬詔,知道事情不可挽回,有許多事情亟待他處置,當下拂袖而去。

看著劉瑾氣吼吼離開的背影,沈溪心里升起一絲安慰這回終於讓劉瑾吃了一回憋,並嚴重打擊了閹黨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

「雖然看起來此番我在對壘中獲勝,但其實並未徹底達成目的,陛下對劉瑾的信任大大超出預料,現在能否順利讓劉瑾到宣府任監軍尚是未知數」

「只有劉瑾離開京城,朝廷才有機會撥亂反正,最好劉瑾死在宣府不過如此一來,朝中便缺少一個主持大局之人。」

「陛下屬頑童心性,暫時拉不回來,若讓其御駕親征,或許可以幫助他感受肩負的重任,但謝老兒絕對不允許連後代都沒有的陛下去跟韃靼人交戰,一旦出什么意外,皇位就會旁落」

「另外,就算劉瑾死了,朝廷依然需要一個人來幫朱厚照享樂,打理朝政,同時讓各方勢力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但這樣的人選一時間哪里找得出」

「如此說來,劉瑾還是有其存在的意義,換了旁人,比如李興、戴義、張苑等人,未必比劉瑾做得更好。」

「現在的問題是,如何維持朝廷的平衡現在的我對文官集團沒有多少震懾力,朝中那些大員沒有誰看得起我,我不可能跟劉瑾一樣做到打壓異己,尤其異己中還包括許多德高望重的元老。」

「或許天意如此,劉瑾尚未到壽終正寢離開歷史舞台的時候,還需要一個契機。」

沈溪回到兵部衙門,翰苑那邊已將正德皇帝的詔書擬好,隨即公布天下。

兵部郎中王守仁以僉都御史之身,前往宣府,節調宣、大和山西等處兵馬,此行具體目的沒有說明,但以朝廷重視程度來說,一看就是要派王守仁總領全局,負責與韃靼人一戰。

至於副帥則沒有另行安排,顯然是要以宣大總督孫秀成協同。

而監軍則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劉瑾擔任。

皇帝這一安排,多少讓朝臣意料不到。

以劉瑾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應該不會主動請纓領兵,而現在朝廷大權都掌握在「立皇帝」劉瑾手上,他此番去宣府,在很多人看來是其失去聖寵的征兆,京城各大勢力面臨又一次洗牌。

不管怎么說,對於皇帝的旨意,朝臣都拍手稱快。

劉瑾去宣府領兵,文官終於有機會奪回大權,很多人將目光聚焦在內閣首輔謝遷身上,在他們眼中,朝政大權重回內閣之期已為時不遠。

沈溪沒有去管大臣們的反應,回到兵部衙門後,立即找來王守仁,把朝廷的安排如實相告。

王守仁知道自己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差事後,頓時皺起眉頭,問道:「之厚,你是否太高看我了這領兵非小事,以我的能力,不足以執掌十萬邊軍,若出現什么差池,我如何跟陛下交待」

沈溪對王守仁充滿信心,但他自己卻不那么自信。

歷史上王守仁雖被冠以「軍事家」的頭銜,那是在其於地方為官多年,連續用兵剿滅匪寇積累大量作戰經驗,然後又在平定寧王之亂後建立殊勛的結果。但如今的王守仁除了以刑部主事身份去過一趟江西,其余時候都在京城做官,根本沒機會實戰練兵。

沈溪道:「伯安兄此去宣府,主要以防守為主,只要能守住張家口堡,擊退韃靼人犯境之舉,便基本可說大獲全勝。如今長城防線雖破敗不堪,但宣府周邊城塞已基本修復完畢,這場仗還是比較容易打的。」

王守仁搖頭苦笑:「對之厚你來說,這場仗不難,但對我這個戰場新丁實在不知該用什么話來形容。但既然是陛下親自下達的旨意,那我只能盡力而為。」

沈溪看得出來,王守仁雖然表現出一定的不自信,甚至想推辭,但其實內心還是很想證明自己的。

如今宦官當道,聰明人沒人願意留在京城為官,眼前出現這么一個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但凡有主見、有血性的男兒,都知道該作何選擇,現在沈溪等於是給了王守仁一個上進的捷徑。

沈溪點頭:「這一戰看起來不難,但事關未來幾年西北邊陲安穩,伯安兄肩上的擔子不輕,加上九邊地方向來有虛報軍功的傳統,你到任後先要應付這些內部的蛀蟲,我只能在這里預祝你一路順風。」

沈溪面聖後不久,朝廷便下達詔書。

雖然很多事在聖旨中沒有言明,但很顯然,王守仁領兵是為跟韃靼人交戰,只懂這點,很多事便能理清頭緒。

這邊沈溪正在跟王守仁談論與韃靼人交戰的重點,謝遷已氣勢洶洶殺到兵部衙門找沈溪「算賬」。

謝遷見到沈溪,沒等王守仁離開,便劈頭蓋臉喝斥:「沈之厚,看你做得好事。」

王守仁非常尷尬,一個是比自己父親資格還高的當朝首輔,另一個則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首輔對上司怒顏相向,還被自己碰到,很可能影響自己在兵部的地位,這時候不走,再聽下去可要招惹麻煩。

沈溪一擺手:「伯安兄先回去准備,這里交給我便可。」

王守仁如釋重負,行禮後迅速離開。

等人走了,謝遷更加不客氣:「你不是要借此機會整垮劉瑾嗎可結果呢你居然替他說話,讓他有機會去當監軍太監若其立功回來,朝政豈不是還在他掌控之中你這么做對他不但無害,反而有益」

沈溪皺眉,心道:「當時的情況,除了朱厚照、我和劉瑾外,應該不會有其他人知道詳情,謝老兒如此篤定我替劉瑾說情,顯然有人通風報信會是誰呢」

謝遷見沈溪不語,惱火地問道:「是否聽到老夫說話對此你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