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方言走出香閣，門外就是他們昨夜喝酒之處，房間里早已收拾干凈，還點上了熏香，散發出悠然香氣，令人神清氣爽。此地是鍾靈玉的住處，並無外面的浮華之氣，方言隨意地在房中走過，又在窗前端坐下來。

憑窗而望，方言久久無語，回想起修為的異常，他猜測鍾靈玉定是用了某種秘術，否則他絕不可能如此快速就進階二層。而這類秘法很可能會對她造成損傷，這正讓方言擔憂之處，而那段塵封已久的記憶也在此時被他一點點翻了出來。

窗外紅蘭綠柳，處處嬌艷似火，方言心中卻涌起莫名的感傷，這是一位在世間掙扎求存的女子，也是一個痴情之人。在她身處的環境下，修為得來何其不易，甚至比性命還要珍貴，卻在一夜之間毫無保留地給了自己，僅僅是報答當初的恩情么？

就在他思緒萬千之時，身後腳步聲輕輕傳來，方言沒有回頭，輕聲說道：「靈玉，昨晚的百花釀不是季筱雯釀造的吧，你為何要如此，就不怕自己修為崩潰么？」

方言只是用神識略微掃視，就感應到鍾靈玉的修為猛降，堪堪維持住築基而已，心中更是一痛。

「就因為在這世間，只剩你一個人還在叫我靈玉，這個解釋可以么？」鍾靈玉走到方言身後，貼著後背抱住他的脖頸，又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在這里修為高低無甚要緊，師兄在外卻全靠修為趟出一條大路，將這些無用之物度給師兄，難道不好么？」

「你無需再留在此處，跟我回去做城主夫人吧，我會和你兩位嫂子分說，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方言握住鍾靈玉的雙手，回過身來說道。

「不行，一入紅花會，終身不可悔。當年靈玉在入會之時就發過心魔之誓，此生都不得背叛紅花會教規，絕不可能嫁與任何人。況且會長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棄她而去，你若是想我了，就來這里找我，也免得回去被嫂子怪罪。」鍾靈玉說著又輕笑起來。

方言忽然鼻子一酸，又動情地將她緊緊摟住，心中百味雜陳。良久方言開口說道：「你們會長是何人，我能見見她么，我想和她談談，看看能否解除這個誓言，你不就可以脫身了嗎？」

「不行，本來紅花會中的任何事情都不可以對外人說，告訴你這些已經是犯禁了，若是讓會長知道，我們都會有麻煩。再說我真的不想惹她生氣，師兄就不要再逼我了，好嗎？」鍾靈玉一臉決然地說道，方言看著她久久無語。

忽然鍾靈玉掙脫出來，對方言說道：「對了，師兄剛剛進階，要趕快穩固修為，怎么凈想著靈玉這點事情。就在這里住上幾日，等修為穩固一些再走，家里不會掛念吧？」

望著鍾靈雨關切的眼神，方言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茫然地點了點頭，老實地在房中盤腿坐下，只知道不能讓她的一番心血付諸東流。鍾靈玉不知何時悄悄離開，一連幾天也沒有再來，讓方言心無旁騖地鞏固修為。

幾天之後，方言自感修為已經漸漸穩固，並未再借此修煉相應法術，而是整日與鍾靈玉膩在一起，沉醉在無盡的纏綿之中。雙修之術方言並不精通，他都動過心思想度讓一些修為給鍾靈玉，也不管她接不接受，可惜他做不到。

此後一連半月，方言都住在令他曾經十分反感的回春閣里，盡管他對家中不時牽掛，卻又不想讓鍾靈玉看出來，因為他能清晰地覺察到，她對自己的無限依戀。

終於在一日清晨，鍾靈玉盛裝出現在方言面前，一張俏臉上掛滿落寂，強顏向方言說道：「師兄還是回家去吧，你可是有家室的人，總住在我這里算是什么，再這樣兩位嫂子就真的要怪我了。你能在這里陪我這么久，靈玉也知足了，快些回去吧，來仙城就在這里歇腳。」

方言木然地點點頭，被鍾靈玉拉著送出了回春閣。來到門外，方言恍如隔世，回望了這扇艷俗無比的門樓一眼，從此這種地方又多了一個讓他掛念之人。略微整理心情，方言就向城外走去，不久踏上了回往上原城之路。

夜深時方言才來到城外，想了想索性就在城外過一夜，免得又驚動太多人。再說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獨自在外，回想起來倒有幾分趣味，就在城外山中找了一個隱秘之處，又像以前那樣躲進了藍珠空間，趁著今晚獨自一人，再次收拾好散亂的思緒。

翌日早上，方言施施然進入城中，直奔城主府而去。剛到府門前，一眾護衛和仆從連忙迎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說道：「城主可算回來了，老夫人都等得有些心急，每天吩咐小的們在門口守候。」

「別在門口磨蹭，快快進去通稟。」

「對了，紀長老也來了，就在府中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