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1 / 2)

輕解羅衣 未知 4590 字 2021-01-19

,過兩天我就要去美國了,你送張照片給我作紀念吧。她說你想要什么樣的。杜小葦說,就那張《愛你一千年》吧。你等我兩年,我讀完研究生就回來。她說,以後你會遇見真正愛你的姑娘,我並不適合你。杜小葦說,請你不要拒絕我,讓我在異國他鄉存有一份美麗的憧憬。她說,可是我不能欺騙你,我愛的不是你呀。

他說的這些,她聽了恍若隔世,這真的是曾在我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嗎?什么時候,這些他認為刻骨銘心的東西,卻被我不經意的在記憶里面放逐了。我和楊末子,是不是也是這樣?那些在我的心里深刻而美好的東西,也許根本不曾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跡。

杜小葦問她戀愛過幾次,她說不清楚。真是不公平,他把和她一起的那段算做他唯一的一次,而她卻沒有算在里面。她說碰不到合適的人,當別人想對你認真的時候,你卻不想認真,當你終於想對一個人認真的時候,可是人家未必想對你認真。

杜小葦說,你為他做了些什么?

她說,很多很多,包括從前認為絕對不會做的一些事情,她在心里又加了一句,而且還做的不肯放棄。

杜小葦說,那他又為你做了些什么?

她沉默了。看到她哭,他忙拿了紙巾幫她擦眼淚,這是什么世界,我在愛我的人面前為我愛的人流淚。

他說,這是第二次看到你哭,你什么時候會為我而哭呢?

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說我要回去了。

杜小葦說好吧,我送你。

她沒拒絕。

他送她回家。他們坐在客廳的沙發里。她為他沖了一杯雀巢咖啡。他喝著咖啡,默默無語。一會兒,他向她告辭。

她說,好。你也回賓館早點休息吧。

可是他迅速地俯下身吻住了她,能聽到他很快的心跳聲,她的心卻異常的平靜,他的吻牽不動她的一絲情愫。他抱著她的時候,像抱著一根救助生命的繩索,緊緊的,她都快透不過氣來。能夠感覺到他身體傳達給她的那種痛苦,就像她同樣疼愛著楊教授的心,突然很憐憫身邊的這個人,在某種意義上我們都很可憐。她想。

當他再一次想吻她的時候,她推開了他,她說,出去,不然我生氣了。

他說: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看到你哭,我的心有多難過,我睡不著,我不能陪著你哭,又不能傷害你。你放心,我不會再要求你什么,能夠這樣抱著你,我已經很滿足了。

她能說什么呢?我們是同病相憐的兩個人。如果楊末子肯把他的懷抱為我敞開,她想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

第二天,她去寒山寺,為安,也為自己祈禱。修葺一新的普明塔,香客很多。以前來寒山寺的時候並沒有這個塔,登高處只是鍾樓。一棵大柏樹下,坐著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賣票:「三塊洋佃一個人哦,上去只好敲三記,哎!對咯,一塊洋佃敲一記!」老和尚讓所有的人都留在外面等候,等到鍾樓上響起三記宏亮的鍾聲之後,才肯再收三塊錢,放下一位上樓去。最近一次進寒山寺,大概是前年吧。那棵樹還在,賣票卻改在一個小鐵皮亭子里,十五塊錢一位。敲鍾的人們排成長長的隊伍,沿著樓梯,一直排到鍾的旁邊。在眾人的注視下,每個人都急匆匆地敲著,盡量多敲幾下,好對得起那十五塊錢。大鍾下供著一個金身千手觀音,這也是以前沒有的,倉促的鍾聲每響一次,觀音的眉頭也會微微皺一下。

在寒山拾得像前燒了香,磕過頭,許過願,她繞著寒山寺往回走,剛拐過彎,迎面碰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胖女人,吃力地登著三輪車過來。車上是一些飲料瓶、破紙箱和幾塊泡沫塑料。一陣風,吹落了一塊很大的泡沫塑料。那女人停下來,回去揀它。剛彎下腰,又是一陣風,把那塊泡沫吹得更遠了。那女人直起身子朝它跑去。「哎呦呦,嗬嗬嗬——哎呦呦,嗬嗬嗬——」在闃無一人的街巷,她肆無忌憚地笑著,笑聲是那樣的清脆。

葉蓓趕緊躲在一棵樹的後面,生怕打擾了她的歡樂。

不遠處,她看見一輛奔馳車的旁邊,含笑和拉里在比劃著說什么。

她調回頭,又從原處走回去。

第二十七章沒有愛情只有曖昧

兩個月前,孟浩然在湖濱大道上看到一個紅衣美人。栗色的披肩長發,順著背脊畫了一條美麗的曲線,自然地垂下,紅色的紗衣下是一雙白色及膝長統靴,l出的雪白的肌膚被淡紅的夕陽映襯得十分柔和。她邁著彈性的步伐向前走著,長發順著她那好看的背影些微起伏,似一棵靈動的紅柳。有人駐足欣賞,有人飛快地騎過去以期回眸看她的臉,有年輕女孩評著她那件紅衣的款式。孟浩然看著這棵紅柳漸行漸遠,那一頭飄逸的長發像一縷春風拂過他的心房……

回家後,菊美換了一件純棉的睡袍,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坐在二樓的起居室里,望著陽光下藍綢一般鋪開的湖水。

剛才她過斑馬線時,沒看紅綠燈,被一個開了一輛破賽歐的小資女人訓了一頓。

一個姿色平平的接受過某個二流大學高等教育的女人,穿著劣質的內衣,塗著國際名牌的口紅,揣著精打細算的一點錢,坐在星巴克喝一杯摩卡咖啡,開了一輛垃圾賽歐,就以為自己時尚了,甚至高人一等了?嘖!差得遠呢!

菊美不禁又想起那天跟那個叫含笑的女人的會面,暗自得意地笑了,讓她跟她丈夫去鬧吧,這種比狐狸還狡猾的女人,偏偏裝出一副無辜和純情的樣子來,真惡心。

菊美更喜歡遠離自己生活圈的另類男人。

菊美約孟浩然去城市花園的日式料理店。當時孟浩然正在班上忙得很,在電話里聽到菊美的聲音後很惱火,說你以後不要找我了。我們的關系已經結束了。菊美並不介意,說我又不讓你負責任,怕什么。那次在床上行完事後她掏出2千元錢給孟浩然,說你最近不好過,拿著花去。孟浩然偏偏在那時發火,說我們終止關系吧。菊美整理了一下零亂的頭發,長發順著她的臉頰滑下去,像瀑布似的,讓人感到清爽。她扭動了一下細小的腰肢,臉上露出一絲鄙夷,說你不要認為自己了不起,我有錢有模樣,很多人追我,我都懶得理。我只是喜歡你,又沒有讓你離婚娶我。

孟浩然說我們終止這種關系吧。

她甩了一下長發,烏黑的頭發掃了孟浩然一下,孟浩然臉上立刻有一種癢癢的感覺。她說沒有什么,終止就終止,以後不要再找我了。孟浩然再也沒有主動找過她。但她還是給孟浩然打電話,聲音柔柔的。孟浩然想到她那一頭飄逸的長發,油光水滑,緞子一般。他記得小時候曾經看到過這樣的頭發,是他的姐姐孟嫣,母親總是采了桑葉給姐姐洗頭發,姐姐的長發洗得油光水滑,也像一匹黑緞子似的。姐姐比他大十六歲,姐姐下鄉的時候他還不懂事,姐姐當兵去的時候,胸口戴了大紅花,街道的人敲鑼打鼓地歡送,媽媽卻哭得死去活來,他也跟著哭,爹說哭什么,姐姐以後有了出息,你就有靠山了。姐姐後來真的嫁給了廣州軍區副司令員的兒子,結婚時帶回那么多的大白兔奶糖,他手里攥著一把又一把的糖發給四鄰八舍的小朋友。這種慷慨讓他在小朋友們跟前神氣了好長一陣子。姐姐最疼他了,每次回來都要給他帶好多東西,糖果、玩具、衣服,應有盡有。可惜好日子不長,姐姐後來跟武紅軍離婚了,跑到北京的草台班里去演戲,也沒演出名堂來。姐姐只好又回到蘇州,再後來姐姐嫁了一個畫家,時間不長也離了。母親總是說,認命吧,命中只有四錢,掙不出八兩來。姐姐卻掙出來了,姐姐成了國花集團的董事長,開奔馳,住別墅,他們全家跟著好風光。那時候,上門給他提親的差點把門檻都踏破了,有人民商場漂亮的售貨員,有醫院里的護士,有大公司的前台小姐,甚至還有選美季軍,他覺得還是那個人民商場的售貨員比較可靠,就選了她。可後來姐姐出事了,卷款外逃了,他們全家從那幢湖濱別墅里被掃地出門,又住回到百合巷的那間老房子里。2000年的時候,一個名叫蘇婕的女人出資20萬,買下了他家的老房子,他用這筆錢在相門北沿河購買了一套110平米的商品房。那個叫婕的女人去新疆旅游回來好象變了一個人似的,三天兩頭往他們家跑,跟他娘嘀嘀咕咕,說個沒完沒了,有幾次眼睛直直地盯著他,把他嚇了一跳,那眼神多像他那逃亡在外的姐姐啊。2003年非典過後,蘇婕來到他家,要把房子歸還他們,她去深山的尼姑庵修行。這個世界真是不可理喻。人與人是多么地不同。

孟浩然決定去一趟城市花園大酒店。一是孟浩然從來沒有去過那個地方,在和菊美結束這種關系時再去享受一下富人的生活;二來就是徹底和她攤牌,無論如何也要結束這種關系。

孟浩然把自行車放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然後捋捋頭發,表情庄嚴地進了城市花園大酒店旋轉的玻璃門。兩個一身紅色絲綢旗袍的迎賓小姐很熱情地躬下腰去,說歡迎光臨,里面請。進去後,孟浩然被那種金碧輝煌的裝飾弄得有點頭暈目眩。自從姐姐出事後,他再也沒機會踏進這樣高級的地方。這地方讓他回想起以前那種風光的日子有多美好。他站在大廳中央,四處尋找,才發現菊美斜倚在大廳左側寬大的皮沙發里正朝他招手,孟浩然走過去,在菊美對面坐下,菊美又一招手,一個高個子男服務生很熱情地端上一杯水,杯子里c了一根吸管。孟浩然想應該是雪碧之類的飲料,菊美很幽雅地吸著飲料,說喝點吧。孟浩然說這是五星級飯店,這一杯飲料價格肯定不低。菊美就笑了,說看你一表人才,身材魁梧,像個有錢人家的公子。但你怎么就培養不出一點有錢人的細胞來,作派土到家了,自己還不覺得吧。

孟浩然的自尊心在那個時候就開始受到打擊了。但還不覺得什么,因為孟浩然也喜歡這種地方,孟浩然和老婆談了兩年戀愛,從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只和她看過兩次電影,一個愛情片,一個恐怖片。看過恐怖片以後,老婆就決定嫁給孟浩然了,她說她躺在孟浩然的懷里有一種安全感。孟浩然說姐姐倒了,現在我什么也沒有,你要想清楚。她說她也一無所有,我們可以從零開始。

想起老婆,孟浩然對面前這個勾引了他又時常捉弄他的妖冶而又有錢的女人越發氣不打一處來,他把管子扔在茶幾上,端了杯子一會兒就喝光了,還故意用袖口擦了擦嘴巴。

菊美說,你不用裝看上去也很土,也許你是來到這個地方心里不平衡吧。

孟浩然想說老子家闊的時候,你狗日的還不知在哪兒討飯吃哩。但他沒說出口。他想今天他不是來跟她吵架的,他是來跟她解決問題的。礙於最後一次,孟浩然沒有什么過激的言行。他想,兩人相識一場也是緣份。

孟浩然說我們結束吧。菊美說我也是這個意思。好合好散,我們去二樓的日本餐館吧,朋友一場,臨別吃個飯也好象有了交待。孟浩然就跟她到了日式包廂。

包廂里掛著古代仕女畫,很肥美的唐朝仕女。兩個著和服的女侍應生跪著上菜斟酒。酒是日本清酒,菜也是說不上名來的日本菜。吃生魚片抹芥末,孟浩然嗆得眼淚都出來了。菊美說,你還是缺少鍛煉,以後多吃吃就習慣了。

菊美酒量好,孟浩然架不住她一杯又一杯地勸,就喝多了。後來,孟浩然稀里糊塗跟菊美去了一間鋪陳豪華的房間。菊美說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孟浩然暈頭暈腦地沒聽清她說什么。菊美說我先去洗澡,你隨後。

孟浩然一把拉住菊美說:「今天來我只想告訴你,我們終止這種關系,其余什么也不做。」

菊美一甩胳膊,想甩開孟浩然。

孟浩然用力抓住她。

她看出孟浩然不是在開玩笑,終於火了,她指著孟浩然的鼻子說:「好了,你不要太把自己當個東西。」

孟浩然自尊心的承受力已經超過了極限。孟浩然伸出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菊美嘿嘿地冷笑起來,她甩了一下她長長的秀發。孟浩然最喜歡也是最討厭的就是菊美的頭發,孟浩然一直在想我老婆如果有這么一頭長發該多好。可是老婆每次把頭發留得短短的,她說短的好,洗頭發方便,也精神。菊美再次指著孟浩然的鼻子說:「分手很容易,賠償我的損失費五萬,」她繼續冷笑,「其實,你連五千也拿不出來。」

孟浩然上去抓住菊美的頭發說你到底想干什么。

菊美對他的凶神惡煞的神情並不緊張,她一腳踹在孟浩然的膝蓋上,迫使他松了手。她臉上再次出現了那種蔑視的神情:「我已經和你老婆談過兩次了,你老婆居然不相信你在外面胡搞。」

孟浩然幾乎發瘋了,說:「不可能的。我老婆從沒有對我談起,連起碼的懷疑都沒有。」

菊美嘿嘿的冷笑轉為放浪的大笑:「你老婆是天下最傻的女人,如果你老婆相信了我的話,她還能保持沉默?」

孟浩然相信菊美的話了。女人有時很難琢磨,他不知道怎樣結束這種游戲。

菊美再次甩了一下她那秀美靚麗的長發,說:「我真的不需要你負責任,但是必須和我保持這種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