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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白衣楞在當場，說不出話來，已顯滄桑的俊偉面龐上的一對深邃瞳孔里，浮現出復雜到了極點的神色，是震驚，是追憶，是疑惑……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許久無人說話。

洞府之中，一片寂靜。

「風起……風起……我的兒子紀風起……」

紀白衣口中喃喃，面皮微顫，似乎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眼中開始浮現出更多的自責與愧疚之色。

這是葉白第一次見到紀白衣有這樣的時候，就算面對蘇琉璃，似乎也不曾有過。

……

葉白等待了片刻，才繼續道：「他死去之後，靈魂被黃泉界一尊該是相當強大的存在救了下來，授以道法神通，而且被點醒了孩提時的記憶。這些事情，都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紀白衣微微點頭。

「他現在——是什么樣子？」

紀白衣終於開口，聲音少見的有些緩滯，這位素來直接果決，道心無情的修士，似乎心境正遭受到強大的沖擊。

葉白沒有說話，指尖虛空一點，打出一道仙元氣，凝結出一面丈高的光鏡，顯現出紀風起的完整影像。

紀白衣看著鏡中陌生的面龐，目光再次顫動起來，仔細打量著，仿佛要找到當年那個嬰兒的影子，又或者找到自己與柳千黛的影子。

好一會之後。紀白衣才壓下心中震驚與激動，揮手示意了一下。

葉白撤去光鏡。

紀白衣神色平靜下來，恢復到了平常的冷峻樣子。眼中精芒閃了閃，立刻道：「你找我，應該不只是要告訴我風起成了鬼修的事情吧？否則完全沒有必要瞞著琉璃。」

不得不說，紀白衣這樣的老江湖，冷靜下來之後，反應實在很快。

葉白點了點頭，沒有多廢話。直接道：「他已經知道了當年的恩怨，尤其是關於義父。他的心中，如今充滿了恨意，恨太乙門的每一個人，包括你和千黛師姑。義父的靈魂已經被抓住了，而且煉制成了某種古怪的傀儡，至於千黛師姑如何，他不肯說。」

紀白衣聽到最後，眼中閃爍起凌厲的寒芒，但轉瞬之後，又化為了任何言語都無法描述的痛苦和愧疚，身軀再次微微顫抖起來，雙拳緊握。咯咯作響。

「這個……混蛋……」

紀白衣咬牙切齒，冷哼了一聲，再找不到其他話說。

葉白同樣心中唏噓。突然生出一種古怪的念頭，將這件事情告訴紀白衣，令他也陷入痛苦之中，也不知道是對是錯，但無論如何，鍾離子羽他是一定要救的。而紀白衣也必須要面對這件事情。

……

又是片刻之後，葉白沉聲道：「我想請大師伯去找一找他。救回義父，當年的那樁事情，你是最重要的當事人，恐怕還要你親自出面才行，他不肯聽我的，執意不肯放了義父。」

「他現在在哪里？」

紀白衣吸了一口氣，壓下情緒之後，立刻問道。

葉白眉頭一皺道：「我不知道，我們兩個交過一次手，然後他便離開了，當時他得到了一件通天仙寶，照我估計，得了那件寶物之後，他應該會立刻抽身，不會再留在仙界里，此刻該是回了黃泉界了。」

紀白衣微微點頭，聽到通天仙寶四個字，不免眼中閃過驚訝之色。

葉白又道：「他如今已經有著離塵中期的境界，戰力更是強大到可以媲美星空初期修士，手段底牌極多，又在仙界里得到了大機緣，高明之極。照我估計，在黃泉界里，肯定不是無名之輩，到了黃泉界，應該可以輕松打探到他的消息。」

紀白衣再次點頭。

「我立刻去黃泉，他和鍾離的事情，便交給我吧，你不用擔心，無論他有如何瘋，我也一定要徹底解決這件事情。」

紀白衣冷然說道，聲音堅定。

葉白點了點頭，心頭稍松。

紀白衣不是急性子的毛頭小子，沒有轉身就走，想了想道：「這件事情，你瞞著琉璃是對的，還是不要告訴她了，免得徒增痛苦，這樁陳年舊怨，早就該解決了。」

葉白點頭道：「出門之後，我就讓她去九死星海闖盪，那里雖然凶險，但卻是磨礪新晉離塵修士的最佳之地，而且海狂瀾，郭白雲他們都在那邊，可以相互照應。」

紀白衣點頭同意。

葉白又問道：「大師伯打算從哪里去黃泉界？」

紀白衣道：「我之前一直在木星域闖盪，聽說過幾處星辰上，有通向黃泉界的通道，也許會從那里前往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