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部分(1 / 2)

六朝清羽記 未知 6570 字 2021-01-19

快捷c作: 按鍵盤上方向鍵或可快速上下翻頁 按鍵盤上的 enter 鍵可回到本書目錄頁 按鍵盤上方向鍵可回到本頁頂部 如果本書沒有閱讀完,想下次繼續接著閱讀,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瀏覽器」 功能 和 」加入書簽」 功能什么名聲。

「你剛才說那位祖師爺做過生意」

馮源說道:「那時候祖師爺四十來歲吧,想出來個點子,自己做了架紡紗的織機。平常一張紡紗機只能出一根線,祖師爺做的這架織機一次就能出八根線,又快又好。祖師爺給它起了個名字,叫珍妮機。」

好嘛,珍妮機都出來了。程宗揚追問道:「他做出了珍妮機,然後呢」

馮源有些尷尬地笑了兩聲,「祖師爺不知道怎么想的,帶著織機去找官府,說自己做出來的東西,不許別人做。要申請什么」

「專利」

「對然後官府打了他一頓板子,把他趕出來了。」

祁遠笑道:「這頓板子挨得冤了。自己上門找打的。哪兒有自己做了就不許別人做的道理」

「他做的沒錯的。只不過時候不合適。挨這頓板子也不算冤了。」

程宗揚又問道:「後來呢」

馮源道:「後來祖師爺就拿著織機去織坊賣。聽說賺了點錢,新蓋了房子,還討了房老婆。」

程宗揚試探道:「你那位祖師爺沒留下什么東西嗎」

「有啊聽師父說,祖師爺整天哪兒都不去,就窩在房里寫東西,用的紙足有半人高。白天做織機,晚上就著油燈寫,眼都快寫瞎了。」

程宗揚壓住激動的口氣,「他寫的東西在哪兒」

「燒了。」

程宗揚差點兒跳起來,「燒了」

「祖師爺剛沒過兩年太平日子,就被人打上門來。」

馮源咧了咧嘴,「根子還在織機上,紡織的行當分紡線和織布兩塊。紡線的活以前都是各家各戶紡好,再賣到織坊織成布匹。祖師爺做的珍妮機就是紡線機。後來越做越好,一張機器一次能出j十根線,織坊有了這機器,自己紡線,自己織布,漸漸的各家各戶的線就賣不動了。兩年下來,總有j百戶人家日子過不下去,紡線的人家糾集了j百人,把各織坊的珍妮機都砸了,又找到祖師爺,把祖師爺痛打一頓,連房子也給燒了,一樣東西都沒救出來。」

祁遠嘖嘖道:「這也太慘了。」

馮源倒想得開,「說實話,這事兒也怪不得人家。j百戶的飯碗都被祖師爺砸了,能怪人家著急嗎後來祖師爺就洗手不g了,他眼睛不行了,年紀又大,改行收了兩個徒弟,創立了我們平山宗。」

「你還有個師叔」

「是啊。還沒出師就瘋了,整天說胡話,我小時候還見過,念叨什么驗證量子空間的第十一個尾巴啥的。家里人把他接回去,後來就沒聽說了。」

「你師父還在嗎」

「死了十j年了。」

馮源遺憾地說:「可惜門里就剩我一個人,今年也沒辦法給他們兩位老人家上墳了。」

「什么時候去上墳,叫上我。」

程宗揚道:「我去給你祖師爺點柱香,燒j張紙。」

「這可謝謝你了。程頭兒,祁老哥,」

馮源道:「這些事你們可別往外面說啊,傳出去對我們平山宗不好。雖然平山宗就剩我一個人,名聲也要緊呢。」

祁遠道:「這你就放心吧。不過你那位祖師爺運氣可真夠背的。」

程宗揚g笑兩聲。自己一直後悔沒學理工,一肚子的廢柴英文p用沒有,這會兒聽馮源一說,心里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失望。別說自己一個該死的文科男,正經的火箭工程師來了也是白饒啊。現代工業t系是成系統的,牽涉到無數學科,單靠一個人想在毫無基礎的情況下改變這個世界,完全是作夢。

孫益軒安排的鋪面並不大,前面是兩間鋪面,後面開了門,有個院子,兩邊是四大間充作倉庫的廂房,里面有j間小房子,供人居住。地方雖然偏僻,出路倒寬暢。程宗揚前後看了看,覺得還算滿意。

這時敖潤也回來了,「江邊有j艘船,都是打漁的小船,我問過漁夫,都說下游有礁石,除了蠻子的獨木舟,沒人能過得去。」

程宗揚大為失望,他本來想借用浮凌江運輸,按老辦法走陸路運到沅水,可要大費周章了。

「會之呢」

「他跟一個來販pmao的蠻子攀談上了。」

敖潤笑道:「看不出來,老秦文謅謅一個書生,居然通蠻語。」

死j臣在南荒待那么久,會蠻語一點都不稀奇。程宗揚道:「糧食我已經訂下了,一共是四千石。」

敖潤嚇了一跳,「這么多我瞧著咱們江州不缺糧啊。」

「不是給咱們買的,是給宋軍准備的。」

程宗揚笑道:「這四千石不夠他們一天吃的。老四,後面的房子你看了嗎」

祁遠道:「一共四大間,頂多能裝五六千石。再多就要堆在院子里了。」

五六千石實在差得太遠,看來倉儲的事迫在眉睫了。程宗揚道:「先找些民夫搬過來再說。」

「成。」

祁遠答應一聲,便出門去招攬民夫。

祁遠剛走不久,秦檜背著j張pmao回來。他這j張pmao沒白買,打聽到的消息尤為詳細。

「從浮凌江往下五十多里,江里便盡是礁石,只能容獨木舟穿行。筠州曾在下面設過荊溪縣,但j任知縣都在江中觸礁沉沒,已經j十年沒有人前去上任。這些年連鄉兵也不再過去,不知道縣衙還在不在。」

「五十多里」

程宗揚想了一會兒。如果能通航的水路有五十多里,在岸旁找個地方儲放也未嘗不可。看來得找個時候親自走了一趟了。

說完浮凌江的情形,秦檜拿出一卷紙,「這是城南常平倉的營造圖。」

「好家伙,大白天你就去知州衙門作賊」

宋國州府都設有官營的常平倉,豐糴歉糶,用來平抑糧價。戰事一起,筠州的常平倉成為軍倉,各地運來的糧食都儲藏在倉中。秦檜把常平倉的營造圖拿出來,居心不問可知。

「現在先不要動,等我們手里拿夠糧食再說。」

程宗揚笑道:「馮,到時候就看你的了。」

馮源拍著x膛道:「老程你盡管放一萬個心我馮出手,保證倉里一粒米都剩不下」

「不用急。這一趟先探探路,要替宋軍消費糧食,等過完年再說。」

秦檜放下營造圖紙,笑道:「今天是臘月二十六,這個年要在筠州過了。」

程宗揚心里哀嘆,本來計劃來一趟談定生意,自己除夕當天趕回江州,與小紫一起過年,看來要食言了。不知道死丫頭會不會發脾氣。

祁遠開出一天三十銅銖的價m,找來的j十名民夫分外賣力,兩天時間,四千石糧食已經運得七七八八。第二天中午,孫老板傳來消息,雲氏籌措的款項已經運抵筠州。

程宗揚正發愁怎么付賬,聞訊頓時精神一振,立刻帶著人出城迎接。不過看到押送的那j個光頭大漢,程宗揚心里一沉,接著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

果然,負責押送這筆巨款的正是雲家大小姐,雲丹琉。那些神情凶惡的光頭大漢與孫益軒j談了一下,便押運著十余馱騾馬進入筠州城門,至於雲大小姐本人,一看到接款的程宗揚,就兩眼放光--只不過是能殺人的寒光。

自己不過是在公平賭賽中憑實力贏了她一套內衣,至於這么深仇大恨嗎程宗揚心里嘀咕著,臉上堆起笑容,客氣地說道:「原來是雲大小姐,大小姐居然沒有出海,改走陸路了哈哈,大過年的,讓大小姐跑一趟,辛苦辛苦。」

雲丹琉終於按捺住x子,沒有拔刀相向,只不過一臉傲慢地揚起下巴,只當他不存在。

這么大一筆款項j接,應該是雙方主事人出面,雲丹琉卻擺出一副不合作的態度。正當程宗揚下不來台的時候,隊伍後面一人上前一揖到底,恭敬地說道:「清浦見過公子。」

程宗揚松了口氣,「原來是林兄你怎么也來了」

「聽說公子在筠州,在下mao遂自薦,隨大小姐一同來拜見公子。」

程宗揚略一思忖便明白過來,笑道:「這是雲老哥的意思吧」

林清浦笑道:「實是雲六爺的意思。不過在下mao遂自薦也確有其事。」

程宗揚道:「我說呢,雲老哥怎么舍得讓影月宗的高足來筠州」

雙方寒暄j句,氣氛略顯融洽,這邊秦檜也上前對著雲丹琉一揖到底,恭謹地說道:「年節將近,勞煩大小姐親自出行,還請恕罪。」

玄武湖一戰,雲丹琉曾與秦檜照過面,對這個斯文儒雅的文士印象頗深,雖然對姓程的下流敗類不假辭se,但對秦檜還看重j分,當下抱拳還禮,淡淡說了句:「不客氣。」

這筆款項牽涉到j十萬金銖,放到哪兒都是一筆巨款,安全起見,雲家派出雲丹琉親自押送,無可厚非。只不過收款的是程宗揚,j接雙方就有些尷尬了。

好在兩位主事的雖然不大投緣,但程宗揚這邊的秦檜、祁遠都是能說會道之輩,敖潤和馮源也是直腸子的熱心人,再加上林清浦有意彌合,雙方逐漸熱絡起來。

孫益軒是雲家在筠州布的暗椿,不好公然出面,接洽之後,就先行離開,由程宗揚陪著眾人一道入城。

筠州城比江州大了數倍,江州戰事方殷,各地押運糧c、軍械的司官都聚在城中,還不時能看到禁軍的兵將在街頭出沒。雲丹琉高挑的身材引來無數目光,但被她周圍如狼似虎的惡漢一瞪,再囂張的人也都打消了搭訕的念頭。

忽然雲丹琉輕輕「咦」了一聲,勒住馬匹,後面兩位惡漢立刻圍攏過來,護住大小姐。雲丹琉道:「這時節怎么會有葡萄」

路邊放著兩只藤條筐,里面盛著的葡萄已經賣去大半,售貨的卻是一個年輕的蠻人漢子,聽到有人問訊,他便張開手,比了個五枚銅銖的價錢。

雲丹琉跳下馬,推開護衛的大漢,說道:「我問你,你這里有青葡萄嗎怎么賣的」

她反覆問了j遍,那蠻人只固執地張開手,也不知他是論斤還是論串。

秦檜道:「他是荊溪蠻,聽不懂這邊的話。」

說著他蹲下來,流利地說了一串蠻語。

那個荊溪蠻人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秦檜,然後回答j句,撥開表層,從下面找了j串還長在藤上的青葡萄出來。

秦檜解釋道:「他說他們那里有個山谷,一年四季都有葡萄。這些青的還沒熟透,不好吃,不要錢。」

「你居然會蠻語」

雲丹琉對他刮目相看,然後道:「給他兩個銀銖,筐里的青葡萄我都要了,要帶著藤葉的。」

隨從拿出銀銖,那蠻族漢子卻不肯接。秦檜道:「他們從未使過銀銖,有散碎的銅銖,給他一些便是了。」

隨從換了一串銅銖,那漢子仍不肯接。雲丹琉有些不耐煩起來,「給他就是了。」

秦檜說了j句,把銅銖遞過去,那蠻人漢子點了點頭,拿起銅銖便走。雲丹琉氣得笑了起來,「這做的什么生意搶錢么」

「單買青葡萄他不肯要錢。買j串熟的,這些錢又太多了,我跟他說,這些葡萄我們全都要了。他便連筐都送給我們。」

秦檜笑道:「借大小姐的光,大伙兒都能嘗嘗鮮。在下先謝過大小姐。」

雲丹琉一笑,「你倒會辦事。那好,把筐拿上,回去按人頭分了,就當是我請你們吃的。」

程宗揚道:「原來大小姐喜歡吃酸的,連青葡萄都能入口,哈哈。」

雲丹琉鳳目掃來,火y味十足地爆了句粗口,「我ai吃什么,關你p事」

程宗揚錯愕間,雲丹琉已經吩咐手下,「把那些青葡萄都收好了,我要帶回建康去。」

程宗揚邪惡地想道:這些青葡萄看著就倒牙,吃完還不酸死你想著,他心里忽然沒來由地突突跳了兩下,她要帶回建康給誰吃呢不會是給吧不可能

程宗揚存了心事,無心再挑逗丫頭,一行人匆匆來到店鋪,j接錢款。那些大漢把馬背上的樟木箱子取下來,在庫房內整齊地排成一列。雲丹琉點了點頭,為首的大漢拔出長刀,撬開封死的箱蓋。

耳邊傳來j聲壓抑的驚呼,映入眼簾的是一ph澄澄的金光,成疊的金銖m在箱內,每箱兩萬枚,重量超過二百公斤,一共十箱,僅h金的重量就有兩噸。

尋常人家一年的衣食,也不過十j貫錢,這二十萬枚金銖,合四億銅銖,足夠養活上萬戶人家。頭一次見到這么錢,敖潤和馮源都有點呼吸不暢,連程宗揚也覺得有點眼暈。

雙方逐一清點數目,每j接一箱,都在j接的單據上按下指印。秦檜和祁遠一道動手,僅清點數目就用去了兩個時辰。雲丹琉一直留在現場,監督雙方的j接過程。當最後一枚金銖清點完畢,她拿過j接單,「啪」的拍上掌印,然後甩給程宗揚。

程宗揚決定不跟她一般見識,拿過單據,看到數目寫的是「貳拾萬」程宗揚記得這是明代才推廣的大寫數字,不知道又是哪位先賢創造出來的。他在數目下簽上名字,按好指印,j給林清浦。

秦檜滿面春風地說道:「大伙一路跋山涉水,先找地方歇息。在下去筠州最好的酒樓包j桌席面,晚間一起樂樂」

雲丹琉板著臉道:「這地方待不得。走,我們回建康」

她手下那些海盜漢子對nv主人忠心耿耿,聽到吩咐,也不顧路途勞累,當即牽了坐騎,返程回建康。

程宗揚對林清浦道:「走這么急,恐怕要在路上過年了。」

林清浦露出一絲苦笑,低聲道:「雲三爺的意思,本來想讓大小姐在筠州過完年再回去。」

雲蒼峰的心思自己多少也能感覺一二,不過雲丫頭這脾氣,自己實在是受不住。

「大小姐自己要走,我也不好攔,就是辛苦林兄了。」

林清浦笑道:「清浦來時,雲六爺已經吩咐過,這j個月便留在筠州,聽公子差遣。」

程宗揚喜出望外,「這可太好了」

程宗揚在筠州,孟非卿在江州,雲蒼峰在建康,雲家主事的六爺雲秀峰在晴放,j方分居各處,單靠人傳信或者飛鴿傳書,j流極為不便。有這位影月宗高徒,他的水鏡術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程宗揚與林清浦有日子未曾見面,因為靈飛鏡的關系,雙方j情非比尋常,程宗揚更是想拉攏他未曾得手,反而對林清浦平添了j分敬意。當下送走雲丹琉一行,兩人細談了分別後的情形,程宗揚道:「我有些日子沒回建康,不知四爺雲棲峰可好」

「還好。四爺官職照做,前些日子還升了一級。」

「我聽雲老哥說,廣y渠的事已經有了眉目」

「尚書省的左民曹已經派員去廣y勘測,不出意外的話,一兩年間就要動工了。」

程宗揚拉拉雜雜談了一會兒,然後道:「這j日天氣涼了,不知瑤小姐身t可好」

林清浦一怔,「瑤小姐」

林清浦參與過臨川王的事,算是雲家的心腹,竟然連他也不知道雲如瑤的存在,雲家對這位小姐還真是諱莫如深。

程宗揚岔開話題,說起與雲六爺的聯絡。林清浦道:「雲六爺目下在晴州,臨行前六爺吩咐,公子辦妥筠州之事,便請聯絡。」

程宗揚一口答應,心里卻不禁想起那個披著狐裘的少nv。雲丹琉買的那些能酸掉牙齒的青葡萄,不會是給她小姑姑的吧

第二章荊溪尋倉

「兩千石糧食,一共是六千五百銀銖,三千銀銖的定金已經支付過,還差三千五百枚銀銖。」

程宗揚將一只解開的錢囊推過去,「這是一百七十五枚金銖,請周老板收好。」

看著錢囊中h澄澄的金銖,周銘業神情微動,像糧行這種小本生意,平常升斗出入,大都是用銅銖,連銀銖都不多見,何況是金銖,不由對這年輕商人的身家又高看一眼。

如果有選擇,程宗揚寧肯用銀銖支付,免得太過招搖。但二十萬金銖換成銀銖,足有j十噸重,等從建康運來,討債的恐怕早就把自己的店鋪踏平了。

「公子果然是信人。」

周銘業接過那筆沉甸甸的金銖,然後笑道:「再過j日就是除夕,公子孤身在外,不若來舍下守歲,共度新年。」

程宗揚道:「那怎么好打擾」

「你我之間,哪里要這般客氣」

周銘業道:「不瞞公子說,這j日敝行上下都在庫中忙碌,為公子籌措那一萬石糧食。公子身邊只有j位伴當,年夜未免冷清,何妨一同聚聚。」

周銘業如此盛情,程宗揚也有些心動,自己在這個時空第一次過除夕,如果身邊只有祁老四、敖老大、馮和死j臣,這年也過得太慘了點,於是笑著答應下來。

臘月二十八,筠州人家家戶戶開始打年糕,准備過年。城南一家新開的糧行不言聲地掛出水牌,標出每石四百銅銖收購糧食的價m。

年關時節,各家多少都有些余糧,看到糧行掛出的牌子,有人過來訊問,得知不論多寡,一律以現錢j易,便有人動了心,拿糧食來換些錢銖,購買年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