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部分(1 / 2)

表妹難為 未知 6178 字 2021-01-19

功能 和功能!「老太太,老爺,二老爺,太太,二太太,三姑太太和四姑太太來了。」小丫鬟雨兒一路匆匆跑進來,脆聲回稟,「三姑太太帶著三位表小姐,四姑太太帶了兩位表少爺呢。」

顏氏頓時眉頭一動。兩位表少爺,就是說阮麟也來了?

人還未到,吳若蓉的笑聲就傳進來了,綺年早和趙燕恆起身,挨個兒見禮。吳若蓉進門便笑道:「才到門口,就聽小廝們說世子和世子妃宛如一對玉人兒一般,我這急不得地就進來了。」因著是嚴幼芳當時把事鬧開的,雖則不是針對綺年,最後綺年又得了一樁好親事,她仍是有幾分內疚,除了添妝之時送了好些東西來之外,更是拉了綺年的手不停地誇贊,「看這樣兒,真是比在家做姑娘的時候又出挑了好些,跟世子真是好一對神仙眷侶。」隨即又自嘲道,「久在那蠻地兒,如今說話也還改不過來,世子切莫怪我唐突。」

趙燕恆笑道:「三姨母如此爽快,正是將門之風,何談唐突。」叫菱花拿了一柄鞘鑲寶石的匕首上來,「聽綺兒說表兄正在廣東歷練,區區薄禮,還請姨母代轉罷。」

吳若蓉跟著丈夫從軍這些年,見這匕首以牛角制柄,匕身輕薄鋒利,貼身佩用是極好的。海戰不宜重甲,這樣的輕薄匕首反而靈活好用,顯然這禮物挑出來也是極用心思的,不由得大喜,連聲道謝。

趙燕恆瞥一眼綺年正在給嚴家三女分贈禮物,便轉向阮夫人身邊的兄弟二人,微微一笑:「珊瑚,將兩位表弟的禮物取上來。」

阮麒自進了門,目光便忍不住時時地往綺年身上看。今日阮夫人帶他二人前來,出門便看著他冷笑了一聲,不y不陽地提醒他到了外祖家切勿失禮。他自是明白阮夫人讓他守的是什么禮,可是看見綺年眉眼含笑的模樣,就忍不住一眼眼地去看。只是綺年雖進門便與他見了禮,卻只是淺淺一福,連頭都沒抬,更不曾正眼瞧過他。

正在心里傷感,趙燕恆已經取了送他的禮物遞了過來,卻是薄薄一本《禮記》。趙燕恆漫不經心地道:「此是前朝米芾的抄本,不知是否合表弟的心意。」

阮麒目光落在封面那兩個字上,不由得眉頭一跳。米芾的抄本自是難得之物,尤其《禮記》抄本,幾乎無人聽聞,幾可稱孤本了,拿來做回門禮不可謂不重。可是問題就在這抄本卻是一本「禮」記,這分明是在提醒他要知道禮義廉恥,知道守禮!

阮夫人覷到那本抄本上書《禮記》二字,心里也不由得一跳。阮麒丟臉,她既幸災樂禍,又覺得自己也跟著丟臉,心中極是矛盾,只得開口打個圓場道:「這怕是孤本了罷。麒兒素不愛詩文,給了他倒怪可惜的。」阮麒能順利得封世子還是靠著昀郡王從中說了幾句好話,趙燕恆乃是郡王世子,雖然與未來要做自己兒媳婦的那位縣主不是同母所出,卻也不能得罪。

趙燕恆微微一笑:「倒是我疏忽了,還好綺兒想得周到。」一招手,如鸝捧上兩柄精致的馬鞭來。一模一樣的白色牛皮所制,梢兒上墜了串成串的玉珠,手柄以象牙制成,雕了精致的花紋,鑲嵌著小塊的綠松石,「這是以雪山氂牛皮所編制,綺兒說兩位表弟都喜跑馬,想來此物更為合適。這本《禮記》么——」他轉向周立年一笑,「還是贈與兄長更為合適。」

周立年已然得了一盒湖筆一盒徽墨,此時再得這本手抄孤本,禮物之重立時翻了一番之多。方知這位妹婿心思極深,當即欣然起身道:「我素慕米芾之風骨,只恨不曾得一張法帖,如今竟能得此物,真是多謝世子了。」

阮麒臉色極其難看,冷笑道:「世子既已送了與我,何故又轉贈周家表兄呢?」

阮夫人連忙瞪了他一眼,含笑道:「麒兒小孩兒性情,世子莫與他計較。」

趙燕恆淡淡笑道:「我自不會計較什么,只是赤子心性雖好,日後卻也是要成家立業之人,若一味的孩童性情,我倒有些擔憂妹妹了。」

阮夫人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卻不顯,只笑道:「世子心疼縣主自是有的,麒兒也不過偶爾犯了孩子脾氣,再過兩年自然不會如此。」

「但願如夫人所言,恆也可放心了。」趙燕恆淡淡一笑,對如鸝點點頭,「世子妃的鬢發有幾絲亂了,你去取梳子替她抿一抿。」

阮麒聽了這話,心里如同打翻了一壇陳年老醋,一直酸到了底。那眼睛不由自主地跟著如鸝過去,只見如鸝湊到綺年耳邊說了幾句,綺年伸手摸了摸自己鬢發,便回頭沖著趙燕恆嫣然一笑,挽了李氏的手出去了。

周立年一直冷眼覷著,這時方笑道:「雖得了這抄本,只我的字尚未能登堂入室,正好借著今日向舅父及世子請教。」

吳若釗早看見阮麒那樣子,心中不滿,聞言便起身道:「正是。讓綺兒與姊妹們也好生說說話兒,我們到前頭書房去罷。」一群人起身便走,阮麒再不情願,也只得跟了去。阮麟倒是毫無所覺,見眾人走了,自己提腳跟著便走。

松鶴堂里靜了下來,李氏鄭氏等人都走了,只有阮夫人留了下來,見屋中無人,一直維持著笑意的臉便唰地拉了下來,咬牙道:「娘,你看那個沒出息的孽種!阮家怎么就出了這么個東西!今兒我這臉皮都被他連累到地上去了。」

顏氏只覺得說不出的累,嘆道:「橫豎盼兒嫁了個好夫婿,日後你只消享福也就是了。」

阮夫人冷笑道:「享福?若是今日世子把這事兒往昀郡王處說一說,我怕是就沒福可享了!」

顏氏並不願聽英國公府與郡王府的親事,打岔道:「盼兒在永安侯府如何?」

說起阮盼,阮夫人就不禁露了笑容:「甚好。永安侯府家風正,便是公主都是和氣的,平日里並不多過來,見了也是客客氣氣地說話。只是永安侯夫人規矩嚴明,盼兒過了三朝便要早晚過去立規矩,辛苦了些。」

顏氏聽了也歡喜:「立規矩也是應當的,只要永安侯夫人不是有心搓磨人便無妨。講規矩是好事,如今永安侯夫人對盼兒講規矩,日後盼兒管自己房里也一樣能講規矩。」

說到這個,阮夫人就不禁皺起了眉頭:「女婿是好的,身邊也只一個通房,只是跟屋里的丫頭們隨意些……」

顏氏擺擺手:「男人哪個不是如此?所以我才說講規矩是好的,有規矩便不至亂,盼兒是正妻,無論如何都沒人能越得過她去。」想了一想道,「連波的親事……」

阮夫人道:「總要哥哥先娶了親,才好辦弟弟的事。不過郡王府的意思,縣主明年年初才及笄,還想著多留兩年,到了十六再出嫁。」

「十六?」顏氏吃驚道,「那不是還要一年多?到時連波都十七了!這如何能成?」

阮夫人不滿道:「橫豎親事都定下來了,十七也不算大。再者麟兒本就年紀小,到時也不過十六歲。難道我還能為了這個去讓郡王府快些將縣主嫁過來不成?」

顏氏不覺就有幾分煩躁:「總之你是姨母,也要替連波想想。若有機會與郡王府提提也好。綺兒都出嫁了,再等上一年多,怕是孩子都有了,連波卻還未出閣,說起來也不好看相。」

阮夫人心里不悅,忍不住道:「我去說算什么?綺兒嫁的是郡王世子,何不求著她去與王妃說說?都是一家人,不比我這外人強?」頗覺母親只顧外孫女不顧自己女兒的難處,沉著臉起身道,「家中還有事,不過是為了全禮過來坐坐,我先回去了。」

顏氏氣得說不出話,眼睜睜看著女兒走了,抬手將手邊的茶杯掃到了地上。琥珀連忙上來收拾,低聲道:「老太太快別生氣了,表姑娘還在後頭呢。」

顏氏不覺就是一怔:「她怎的在屋里?」連嚴家姐妹都跟著李氏等人去怡園了,她倒沒料到喬連波留了下來。

琥珀苦笑一下,沒有回答。綺年今日風光回門,喬連波如何好意思親近?何況送禮之時綺年就顏色淡淡地,喬連波何等敏感,更不肯跟著去了。

顏氏嘆道:「罷了罷了,我也累了,扶我回去歪一會兒。叫人去前頭看看,若是,若是章兒說不上話,便叫他進來坐坐罷。」自打上次出了事,吳若釗對喬連章雖不曾不聞不問,但也冷淡了許多。

琥珀應了,伺候她躺下,自去後頭屋里。一進屋便見喬連波伏在炕桌上低聲啜泣,翡翠無可奈何地站在一邊,見她進來,向她搖了搖頭。琥珀想了想,笑著上前道:「表姑娘,老太太說一會接了表少爺進來坐坐呢。」

這般一說,喬連波連忙就拿帕子拭淚。翡翠忙出去打水進來,兩人伺候著她洗臉,心中俱想,只怕周表姑娘這次風光回門,卻實實是踩著人的痛腳了,老的小的,怕都在後悔當初不該傳那話。便不說郡王府的富貴權勢,只看郡王世子對周表姑娘關懷備至,連頭發散了幾絲都注意得到,阮家那位二少爺從頭到尾卻不曾對喬表姑娘多看幾眼,這其中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94小試牛刀第一陣

門上輕輕地響了幾聲;綺年睜開有點重的眼皮,身邊的人也動了動;橫在她腰上的手臂緊了緊:「要起身了?」

綺年打了個呵欠:「是啊,得去請安了。」過了回門就不再算是新婦,老老實實地去請安吧;「你再睡一會兒;我叫她們晚些上早飯,你等我回來一起吃好嗎?」

「自然等你回來。」趙燕恆笑著也坐起來;「不過我也該起身了。」

如鴛和清明各自捧了面水進來;一人一個分別伺候。綺年快快地凈臉擦牙;叫如鴛梳個簡單的發式,c一支亮眼的五彩琉璃釵,再別幾朵鑲銀珠花;穿上胭脂紅小襖,對著鏡子看看,既不失新媳婦的喜慶,又不會讓人覺得華麗打眼,便起身往丹園而去。

出了屋子,只見院子里的婆子丫鬟們已經將園子打掃完畢,整個王府都已經開始運轉了。要是真的計較起來,這個請安的時間比起當初呂王妃在時去給老郡王妃請安的時間要晚一些,跟當初秦王妃的請安時間就更沒法比了,據說秦王妃自嫁入王府第四日起,就是每日卯中即來正院候著了,算算時間就是六點左右,也就是說,她最晚也是五點半就要起床了!而且這一請安就堅持請了六年,就連懷孕了也都沒落下,直到老郡王妃去世。

這真是毅力!綺年自覺不如,也不想像她一樣。一來太折騰自己個兒了,二來……她是勸過趙燕恆不要執著於與秦王妃的仇恨,可不代表她就真會像孝順親婆婆一樣去孝順秦王妃。

「世子妃,這時間是不是稍微晚了點兒?」如鴛看著園子里澆花的掃地的丫鬟婆子都做完活兒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

「不必擔心。」綺年只是笑笑,「昨兒你不是去問過的嗎?姚黃親口跟你說這個時候來請安的,咱們這還提早了些呢。」

如鴛有些惴惴。綺年昨日歸寧回來,就叫她到丹園來問,明日幾時來請安為好。當時姚黃略一遲疑就說了個時候,可是那是因為昀郡王昨晚要歇在秦王妃屋里,倘若兒媳婦來請安撞上公公,這不大合適。昀郡王此人最講規矩,本人從不過問後宅的事,男主外女主內分得最是清楚,這公公與兒媳婦之間自然更要避嫌。即使秦王妃這樣的是他心尖上的人,外頭的事也是輕易不與她講的,更不必說如那些官宦人家一樣搞什么「夫人外交」。

自然了,昀郡王出身天家一脈,乃是本朝唯一的一位郡王,與如今龍椅上的那位雖然血緣已經混得遠了,但也有個名份在。這樣的身份,要升也無可再升,要降么——除非是出了謀逆之類的大罪,否則也是斷不會降的。因此昀郡王自己也有這底氣能關起門來過日子,無需秦王妃從那些京城貴婦們嘴里打聽什么消息。

姚黃在丹園里服侍了五年,從三等小丫鬟做到如今王妃的貼身丫鬟,自是對昀郡王的性情有所了解,因此大致上算了算昀郡王起身的時辰,才給了這個時間。

其實這個時間姚黃也是提早了的。昀郡王每隔一日早晨要到後頭園子里打一趟拳,然後沐浴更衣再去前頭書房用飯,順便見見幕僚們,處置一下外頭的事。他雖是未領著實缺,但隔三差五也要上朝的。這時候人剛剛走了,秦王妃那邊還在更衣梳妝呢。加上綺年又早來了片刻,就更不能立即見著人了。

「世子妃來了?」姚黃滿面笑容地迎下階來,「王妃尚在更衣,世子妃請先到偏廳坐坐等候片刻?」

「有勞姚黃姐姐了。」

「哎喲喲——」姚黃趕緊躬身行禮,「世子妃這可折死奴婢了。」

「姐姐是王妃身邊的人,我自然該敬著些兒。」綺年客客氣氣跟她打官腔。這孝道之事就是這么麻煩,別說秦王妃了,秦王妃屋子里的人都得客氣點兒,要不然紫菀也不敢在節氣居里那么上趕著惡心她。

「喲,嫂子總算過來給母親請安了?」這聲音,綺年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趙燕妤。

說實在的,綺年頗疑惑秦王妃是怎么教育趙燕妤的,是不是自己裝賢良裝得太辛苦,就越發的舍不得女兒受這樣的罪,所以才容著她這樣的肆意。在大庭廣眾之下趙燕妤倒還像個樣兒,不過也跟鄭瑾差不多,屬於身份高了,旁人不得不捧著的那種,可是私下里這教養——嘖嘖,真是有損秦王妃這賢惠名聲。

趙燕妤穿著一身大紅色綉二色金線菊花的襖裙,一團火樣的走過來,不屑地瞥了一眼綺年身上的胭脂紅小襖:「大哥怎樣了?昨兒能陪著嫂子回門,想來腿腳該好了罷?父王這時候大約已經在外書房了,大哥幾時過去?」

綺年笑笑:「多謝縣主關心。父親吩咐過了,讓世子歇幾日,徹底將養好了再去外書房。」其實說起來,昀郡王對這個長子還是過得去的,封建大家長,也指望不了他做再多的事。

趙燕妤笑了一聲:「也是。說來大哥不比二哥,身上還領著差事,早早就要出門。外書房那地方,大哥常年也不去幾次的,如今去不去,其實也無妨。」

綺年不跟她做口舌之爭,只是淡淡地笑。倒是趙燕妤身後兩個穿秋香色比甲的大丫鬟中的一個低眉順眼地道:「縣主,這早晨風還有點涼的,不如進屋里再說話?」

綺年知道趙燕恆搞出那么一場好戲,趙燕妤身邊得用的春嬌秋婉全被趕到外頭庄子上去了,這回換了兩個□露秋雲的,看來是沉穩多了,於是便對那丫鬟笑了笑,表示自己承她的情。

趙燕妤見綺年好像一團棉花,刺她也沒反應,也就覺得無趣起來,一甩手自己先進去了。進屋便見秦王妃沉著臉坐在妝台前,拿眼盯著她,頓時有幾分心虛,賠著笑臉湊過去:「母妃——」

「誰讓你跟她拌嘴的?」秦王妃到如今真是拿這個女兒有點頭疼了。總想著女兒有縣主的身份,就是在京城貴女里,除了皇宮里有兩位適齡的公主之外,也就數著女兒最尊貴。親事又是早與英國公府有了默契的,阮麒雖是國公世子,卻是個庶出的,即使將來記在嫡母名下封了世子,身份上也被趙燕妤牢牢壓著,更不必說一個是郡王府一個是公府,這還差著一頭呢,諒國公夫人也不敢隨便拿婆婆的款兒。女兒這一輩子的路都算是鋪平了,只要順順當當走下去就是了,因著有這想法,就沒十分拘著她,想不到卻養成了如今這性子。當初年紀小時可說是不懂事,如今這都十四了,若還不懂事可就難看了。

「教養嬤嬤是白請了不成?還是如今你身邊這些丫鬟們仍舊的不中用?」秦王妃目光一掠,春露秋雲趕緊撲通一聲跪下請罪。趙燕妤要待辯解,看見母親目光嚴厲又不敢說話了,氣鼓鼓站著不動。

秦王妃只覺頭疼,大丫鬟魏紫伶俐,柔聲笑道:「王妃別惱,縣主如今的規矩是嬤嬤們都說好的,今日也是為了王妃才說這些話。說起來,世子妃來請安確是晚了,從前王妃剛進府的時候,哪曾這個時候才來請安呢?」

秦王妃沒再說話,待她給自己c戴好了,便站起身來,抬手在女兒額頭上戳了一下:「若再這般沒規矩,就再叫教養嬤嬤拘到你及笄!」

趙燕妤最怕被禁足,趕緊抱住了秦王妃的手臂撒著嬌保證再不如此了。到底是親母女,秦王妃也板不起臉來,只得嘆口氣走出去了。

這里秦王妃母女說話的工夫,綺年還沒進屋呢,就看見園子門口又進來兩撥人,一撥是魏王妃帶著兩個侍女,一撥是肖側妃和趙燕好帶著侍女們,熱熱鬧鬧站了小半院子,便上前一一見禮。

魏側妃方才早就走到門口了,趙燕妤跟綺年說的話她都聽見了,尤其聽見趙燕妤說趙燕恆不如趙燕和,身上還有差事,只覺得心里無限歡喜。在她看來,趙燕恆不過是會投胎投到了呂王妃肚子里,趙燕和卻是自己真刀真槍努力出來的,自是比趙燕恆那個空頭世子強得多。若是再能得昀郡王幾分助力,或找個得力的岳家,前途還會更好。而趙燕恆身份雖尊貴,將來也不過是閑爵罷了,且看數十年後,未必誰更好呢。心里歡喜,對著綺年也露出微微的笑意來,客套地問:「世子可大好了?」

「多謝側妃關心,已好得多了。」綺年看見魏側妃這不y不陽的樣兒就不想親近,也客套地敷衍了一句,轉頭對肖側妃和趙燕好笑了笑,「二妹妹這身衣裳十分精致。」

趙燕好身上穿的正是上回趙燕恆從楊家買回去的蜀錦料子,淺粉的底子上織了深色的虞美人花,質地說不上十分貴重,年輕姑娘穿著卻是顯得嬌嫩雅致,領子上再鑲一圈兒白兔毛,襯得小臉兒美玉一般。綺年端詳著說:「這扣子該打個蝴蝶扣,更顯得活潑些。」

肖側妃聞言笑道:「還是世子妃來得靈醒,打個蝴蝶盤扣,倒是蝶穿花的好名目。」

綺年得過趙燕恆的囑咐,知道肖側妃從前對他私下里多有提醒和關照,如今為了趙燕好的前程,更是著意與趙燕恆交好,就是上回香薰球的事發作起來,也有肖側妃從中幫忙,自然也要對趙燕好拋個橄欖枝,便笑道:「我有個丫鬟打這蝴蝶扣手藝還成,回頭讓她送幾個過去,二妹妹若看著能用便用,若不能用,再叫人去弄好的。」

趙燕好忙道:「嫂子疼我,必是給我好東西,哪里有不能用的。」說說笑笑,倒是有點一家人的意思了。

魏側妃在旁邊看著,只不屑於加入進去。肖側妃沒生兒子,底氣自是不足。趙燕好眼看著就要及笄,將來親事如何都要看秦王妃的臉色。只是秦王妃看著對庶女十分親切,真說起親事來可就未必了。這肖側妃奉承王妃不到,想是又要搭世子妃這條線了。說來說去,萬事不如子傍身,若是有個兒子,何至於此呢?想到這里,不覺又有幾分自得了,轉頭跟身邊的石斛道:「王妃大約也要出來了,我們進屋里去候著罷。」

秦王妃攜了趙燕妤出來,就見偏廳里兩個側妃一個庶女加一個兒媳婦都在候著,臉上便露出春風般的溫和微笑:「都過來了?」

綺年便第一個立起來福身道:「給王妃請安。」隨即蹲著不起來,一臉惴惴地道,「昨兒叫人來問過請安的時辰,不想今日還是來得早了,不知可擾了王妃休息?是否兒媳明日再晚些來?」

秦王妃笑笑道:「並不曾晚什么,你起來罷。」

綺年一邊起身一邊眨著眼睛又問了一句:「那兒媳以後還是這個時辰來請安?」

秦王妃被噎了一下。王府里自老王妃去了已然有十年之久,平日里兩位側妃請安的時辰是秦王妃定的,一來為著顯示自己寬厚,二來也是因著昀郡王每月里一大半時間都在她屋里,自是要送昀郡王出了園子才叫側妃們來,倒也省得天天撞見。俗話說見面三分情,這見得多了,沒情也要有情了。至於說到兒媳給婆婆請安,倒是已經十年都沒有這事了,真要說按規矩來,那還得從十年前去找舊例。

但說起舊例來呢,卻有兩種不同的例,一種是呂王妃的,一種自然就是秦王妃的。要按秦王妃的規矩來說,那實在是晚得很了,可是綺年上來就說昨天特意問過了,今天才這個時辰來,但是來了秦王妃卻未出來,那足以證明是來早了。且她打著「怕擾了王妃休息」的幌子,又有這個事實擺著,若是秦王妃說她來晚了,那就等於是明白地讓她來了再等著。這種事雖然也是婆婆的權力,但秦王妃這樣的賢惠人,卻是斷斷不能讓人議論她折騰繼子媳婦的。

偏偏這個周綺年也不知是真不知規矩,還是裝模作樣,張口就問是不是要再晚點,直接就給了秦王妃兩個選擇:第一,維持今日的時辰;第二,再晚點。就是沒有說自己是不是該跟秦王妃學,早早的來請安。

「就這個時辰罷。」秦王妃心里窩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卻絲毫不變,「可憐見的,在家做姑娘的時候閑散慣了罷?如今嫁了過來少不得要受些拘束了。再過些日子天也冷了,這個時辰過來倒還不致凍著,待明年天暖和了再改時辰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