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七章 書生奪命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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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真乃笑煞我也!宋江這伙鳥人敢是來耍子麽?」寫滿戰情通報的那張宣紙被王慶下意識里抖動得脆響連連,此時只見他嘴咧得都能塞下半個炊餅。√∟頂點小說,

這年頭出的滑稽事還真是奇得叫人如何也料想不到,剿匪大軍陣亡的第一員將領出自宋江所部倒也罷了,只能說是運氣不好,可全軍第一位負傷的將領,竟然也被宋江這廝奪了個頭籌,原因說來更是悲催,被流矢所傷。

當然了,被流矢所傷也屬正常情況,不說都說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不免陣上亡么!可問題的關鍵是,這流矢不但出自友軍,中箭的還是董平的渾家,這就不得不讓人有種想掩門捧腹的沖動了。宋江這廝還真是沒有讓人失望,直給他們這些搬著小板凳就等著看友軍笑話的同袍們,貢獻了一場精彩的開年大戲。

「虧董平這廝還是官軍出身,竟鬧出如此烏龍,簡直丟人丟到東京去了!」站在王慶一旁的左謀亦笑道:「無論怎么說,守軍謹慎些,沒甚么大錯,更何況還是大晚上,誰知道你是不是賊兵詐城?董平這廝既然是援軍,為何不想辦法表明身份?非要落到自己人混戰一場的境地!怪不得這廝的老上司王將軍說此人只是個驢糞蛋子,只剩外面光鮮了,由此看來,王將軍看人的確很准!」

王將軍自然是王稟了,托王慶的福,左謀也水漲船高謀到了一州通判的職位,雖然還沒上任就跟隨王慶一起開赴戰場,但他毫無怨言。為什么?眼下都通判打底了,再努把力,還怕不更上一層樓?故而眼下自然對童貫一系的人馬好感爆崩。毫不誇張的說,只要童貫一個笑容又或一個手勢,他立馬就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歸入樞相的心腹里去。

「人家是風流雙槍將。結果渾家叫人給射了,能不炸毛?」王慶到底是街市出身,當下不由使起壞來,特意在某個字上咬了重音,頓時引得左謀會心大笑。這兩人毫無節操的抱頭大笑,直引得營帳外的親兵暗自納悶,能有甚么事叫知州相公如此開懷?想他這幾天可是沒有好臉色的啊!

王慶這些天的的確確沒有過甚么好臉色,只因為他的大軍自打開拔以來,日子就沒有順暢過。不是今日當頭招一陣暗箭,就是明日糧隊挨一悶棍。梁山軍的滋擾壓根就沒完沒了。雖然真論起來,每次的損失都說不上大,可每天都來這么一下子,確確實實叫人頭疼不已。

話說兩人捧腹大笑一陣,多日來心中積攢的淤積之氣一吐而出,人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王慶不禁有些感慨道:「妥妥的頭功,被董平這廝一攪,甚么都沒了!真是老天不遂惡人之願。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吶!」

「說起天意,王某當年涉世不深,意氣風發,以為天老大。我老二,說落草為寇便落草為寇,說招惹梁山便招惹梁山,那是半點顧慮也沒有。可現在吶。自打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有些東西我還真琢磨明白了,天得敬著。腰得彎著。甚么意氣,甚么剛強,皆是取禍之源啊!」

左謀見王慶此時有那么點宿將還山的意思,恭維道:「相公是有慧根的人,京西這段經歷,那就是恁涅槃的過程,將來若說起來,也是一段佳話哩!」

「甚么佳話?唉,你就別寬我心了!」王慶擺了擺手,道:「咱們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罷!你我身上終究有這么一段不光彩的過往,怎么洗刷都撇不掉的。如今雖然看著風光,那是有我老丈人罩著,惡果才未顯現。可人的路,終有走完的一天。不信你看那十節度,當年可都是先帝簡拔的人物,靠山比我硬扎罷?可如今呢,還不是落得個填旋的命?」

王慶還真不是故作矯情,看來其心里真的想過許多事情,頓時這番話直說中了左謀心中憂隱,直叫他此時也沒有繼續大拍馬屁,而是坐到椅子上輕嘆了口氣。

「咱們吶,夾著尾巴做人罷!我也不指望甚么王侯將相的命,只等此番混完過場,回我的滑州養老罷!到時候將父母的墳塋修一修,也算他們不枉生我這個不肖子一場!」見左謀有些低沉,王慶拍了拍他的肩膀,嘆道:

「兄弟,聽我一句,升官甚么的,全都是虛的。似我們這樣的人,越鬧騰死得越快,還不如趁著現在背靠大樹,多結善緣,將來說不定,就能保命!」

「相公,不至於罷?」左謀不像王慶,自幼便在天子腳下廝混大,見慣了官司上的爾虞我詐,他還憧憬著在這人生的新起點上出人頭地哩。

「農夫幼稚,不過渾家孩子跟著不開眼。可你我要是幼稚了,腦袋就得搬家。」王慶搖了搖頭,伸手往上指了指,道:「上面那位是我老丈人罷?可如今你看我在干甚么?」

左謀一時不明白王慶要表達甚么意思,愣愣的望著他,王慶暗嘆了口氣,到底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此人到底及不上李助和劉敏。不過他也不惱,畢竟沒有甚么不切實際的期翼了,所以此時顯得很是淡定,只像說著別人的事情一般闡明了自己的處境:

「大軍前驅!俗稱,送死的勾當!壓根和其他降兵沒甚么兩樣!當然了,他對我還是不同的,但即便是他有心周全於我,還是不得不『大公無私』的將我拋出來,你想想,這是為甚么?」

「因為……咱們是朝廷的……」左謀終於醒悟過來,他並不蠢,只是嫩了點。

王慶沒有逼左謀說全這半截子話,而是苦笑了一聲:「狗咬狗,一嘴毛,樂的終究是看戲人。梁山泊王大頭領是朝廷的心腹之患,咱們端的不是?三十萬降兵占了如今朝廷禁軍的三、四成,擱誰心里能夠安心?」

「我是我老丈人的女婿,卻也是招安的賊人吶!」

王慶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罷了,這些話本不該說的,但你們是我帶出來的。有些事情我得明白告訴你們。你等下下去了,跟兄弟們說,別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有事沒事老想著甚么建功立業,能活著走出京東再說罷!王大頭領我最了解他不過,打我老丈人的西軍,贏不贏得了我不知道。但是,干我們這些人,也就是一盞茶、一頓飯的工夫!」

左謀大感驚駭的同時,不由有些感動了。有些話王慶本來可以不說的,反正他有大樹庇護,就是暗地里拿自己這些人送死,也對他本人沒有太多損失,畢竟他已經打定主意低調做官了,也不指望甚么升遷了。可他現在仍這么做,不得不說,這個主公還真沒跟錯。

直到這個時候,左謀才徹底意識到。王慶年前京西起義之時,為甚么連一個水軍頭領都不帶了,原來,他防著的。就是今日的局面。

左謀不由驚訝的抬頭看了王慶一眼,心中的欽佩無以復加,他知道王慶是紈絝出身,甚么都會。甚么都不精,但沒想到,考慮得已經這么深遠了。

「我一直有個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梁山泊看似步步阻擊我軍,實則好像是在張開口袋等我們進去!」王慶肯交心,左謀此時也不藏著掖著了,將心中一直擔心的事情和盤托出。倒不是他以前對王慶不忠,只是這個想法並不成熟。現在想法變了,自然覺得該說了。

「跟我想到一路去了!」王慶表情嚴肅起來,道:「這個問題還真是不能不重視!不過我軍位置很好,北面和南面不到一二十里地都是友軍,梁山泊要開口子,怕是不會從中間來,不然必遭兩面十數萬大軍的夾擊,王倫定然不會犯這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