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1 / 2)

花色妖嬈 未知 4943 字 2021-01-20

「你,你,」匡曼芳指著他叫道,「王志南,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當初要不是我老爸,你能有今天?!」

「行了,」他把手一揮,「匡曼芳!你以為你是誰呀,我受夠了!」他拿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這么多年我忍辱負重,」他終於說出了一直壓在心底的積怨,「在你面前,我王志南還是個男人嗎?!」他吼道,「你給我記住,從今以後,不准再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說完他扔下驚得目瞪口呆的匡曼芳和眾親戚拂袖而去。匡曼芳捂著臉號啕大哭起來,她的殺手鐧不靈了,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當晚王志南就飛到廣州把林茹約到花園酒店。

「林小姐,」一見面他就抓住林茹的手,再也不想掩飾自己了,「請你務必想辦法讓我見到染,我已經決定離開那個女人了,我一定要找到她。」

「王處,」林茹抽回自己的手,端起咖啡呷了一口,為難地說,「阿染的個性你是清楚的,再說,大過年的……」

「每逢佳節倍思親,正因為是大過年的,」他眼里閃著淚花熱切地說,「我才飛來廣州,這么多年了,她一直沒結婚,這說明她心里還有我。我要在新年的第一天向她當面表明心跡,我要讓她明白,這么多年,我一分鍾都沒有忘記她,我始終愛著她!當初是我對不起她,現在我可以為她離婚!我要用我的後半生來贖我的罪,來償還我欠她的情……」

「那好吧,」林茹終於被感動了,她迅速地將沈染家的電話和手機寫在紙上,「不好意思,這是我唯一能做的。」說完她站起身快步朝門口走去。

今年春節沈染沒回雪城,頭年段承志夫婦再三邀請,盛情難卻的外公外婆一起來到了廣州。這些年吳秋芳終於像絕大多數廣東女人一樣變得聰明了,經過苦苦的掙扎和萬般的不甘,她們終於認清了形勢,知道自己的青春已逝,已經沒有什么資本可以留住老公的人了。於是她們采取了一種「鴕鳥」戰術,就是裝傻。對老公在外面的事充耳不聞,既然留不住你的人,就任你在外面「風流」,只要你不把事情做絕,只要你還有這個家,只要能留住你的心……

段承志在番禺的碧桂園買了一套房子,也是沈染偶然發現的。一次幾個朋友開車去番禺江邊的竹樓聚餐,席間肥仔說起碧桂園有些業主買了房子連一天都沒住就出國了,還有些人買了幾套房子始終在那里閑置。最近他剛幫人賣了一套靠江邊的房子,還有幾套房子也在找買主。

前些年開發的碧桂園,環境和房子在廣州是出了名的,因為離市區近,又靠山靠水,空氣也比城里新鮮,好多廣州人都喜歡在這里買房,尤其是有車一族。這里的房子一下子就被哄搶一空了。這兩年,因為種種原因,好多人又開始把搶到手的房子往外倒騰,應運而生的房地產中介公司也因此賴以生存。

在肥仔的提議下,幾個朋友乘著酒興開車直奔碧桂園。看了幾處房子,當時就有人拍板訂下一套。眾人在園內又兜了一圈,才把車子停在路邊。走下車來,沈染被這里的湖光山色和園內優美的環境吸引了,她拍了拍口袋嘆道:「唉,可惜本小姐的荷包太癟了,」接著她又打著哈哈說,「肥仔,你一定幫我留一套最靚的喲,等哪天我發了大財……」

「阿染,」一個朋友調笑道,「像你樣的靚女,還用等到『發大財』,你要是真看上這里的房子,還不是分分鍾鍾的事嘛,只要你一句話,不知有多少痴情的男人哭著喊著排隊等著要為你買靚屋哪。」

「是嗎,」沈染歪著頭調侃道,「哥哥,那你就幫妹妹買一套吧!」

「當真?」他借著酒勁兒打開車門,從皮夾里取出一張卡舉在手里,「這里有八十萬,請諸位做個證,只要沈大小姐肯跟我在這住一晚,我立馬就買一套靚屋送她,決不反悔……」

他的話音未落,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好耶……」

沈染這一掌引來了一片哄笑聲,那人捂住臉笑道:「打是疼,罵是愛,阿染肯賞臉給我一巴掌,說明她心里有哥哥,疼哥哥……」

「哈哈……」

眾人立刻笑得東倒西歪,各自上了自己的車。

沈染剛發動引擎,突然看到段承志的那輛黑色奧迪從外面開了進來,坐在旁邊的肥仔眼睛一亮說:「就是他,上個月我幫朋友出手的那套靚屋就是賣給了他,不過,是用他帶著的那個年輕女孩的名義買的。當然不用說了,那個女孩肯定是他包的二奶嘍。」

和沈染擦車而過的瞬間,兩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同時段承志也看到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肥仔……

以後見面誰都沒提起這回事,為了感激沈染的心照不宣,段承志為她的外公外婆買了往返機票,邀請他們來廣州過年。

從臘月二十五開始,沈染就陪著外公外婆香港、澳門、深圳、珠海的走了一圈,晚上和段承志一家人吃過年夜飯,從珠江大酒店出來已經十點多了。

「外公外婆,」沈染提議,「我開車帶你們去二沙島江邊,欣賞一下珠江的夜景……」

她的話還沒說完,手機就響了,接了一個又一個,手機響個不停,接了幾個電話後,她才發現外公外婆已經上了段承志的車。

她用手敲了敲段承志的車窗,外婆按下車窗探出頭來。

「算了阿染,」她疼愛地說,「你已經陪我們一個星期了,年輕人嘛,也有自己的朋友圈。有你表哥表嫂哪,這兩天你就不用陪我們了,自己去玩吧。」

「外婆萬歲!」沈染歡呼著彎腰抱住外婆,在她的臉上使勁親了一下,發現自己失態了,她又馬上撒嬌道,「可我還沒跟您待夠哪……」

「鬼丫頭,」外婆親昵地在她的腦門上戳了一下,「小嘴甜得像抹了蜜糖,能把人哄死。行了,這些天陪我們也悶壞了,別假惺惺了,快去找你那幫小朋友們玩吧!」

「謝謝外婆!」

沈染像獲得大赦一樣,拉開了自己的車門,一邊和外婆揮手一邊發動引擎,車子一溜煙開上了馬路,很快就匯入了彩帶般的車河里,淹沒在燈紅酒綠之中。

鬧市區起義路的「紅螞蟻」酒吧里,已經聚集了一幫人,見她進來,雨潔招手叫過服務生:「再來一打藍帶啤酒。」

「怎么?」看到雨潔已經有了幾分酒意,她故意嗔道,「你們都喝了這么久了,才想起我呀……」

「重色輕友,」雨潔把手一擺,「你還好意思說哪,前幾天打你的手機關機,從實招來,是不是和你的清揚出國風流快活去了?」

「打住!」沈染拿起一罐啤酒打開喝了一大口,「不提他還好點,你還不知道嗎,這些有老婆的廣東男人,平時對你千寶貝萬心肝的,可一到年節他們是一定要陪老婆和家人的,臘月二十六他就帶著老婆孩子回汕頭老家過年去了。」

「那你……」

「我外公外婆來了,這幾天陪他們去了香港澳門……」

「聽說你的『老公』超帥,」頭發染成幾種顏色、小巧玲瓏的阿玉拿起一罐啤酒朝沈染晃了晃,「還是個千萬富翁耶。」

「什么老公,」沈染嗔道,「充其量只是我的男朋友罷了。」

「一聽帥哥你就來勁兒,」小靚女沖阿玉擠擠眼道,「你要是碰到一個像阿染那位超帥的大款情哥哥怎么辦?」

「我嘛,」阿玉歪著頭想了一下,誇張地把手按在高高聳起的胸上嚷道,「我第一件事就是做增高手術,讓我亭亭玉立;然後再飛到韓國做一個面部整容,使我光彩照人;最後是去做抽脂減肥,再塑一個風情萬種的魔鬼身材……」

「哈哈……嘻嘻……」

幾個女人笑得花枝亂顫,舉杯喊道:「為風情萬種的阿玉早日撈到『大水魚』干杯!」

「干杯!」

大家一陣咣咣地亂碰後,小靚女拿過桌上的色子。

「來,我們擲色子,誰輸了誰喝酒,不醉不歸!」

「對,喝酒,」雨潔舉起酒杯叫道,「別想那些男人,男人只會給我們帶來煩惱,愛情只會給我們帶來痛苦……」

「說得好,我們今天不談那些讓人倒胃口的男人,」坐在阿玉旁邊頭發剪得像男孩子一樣的花花叫道,「我們今天只喝酒、抽煙、跳舞……」

說著她從手袋里拿出兩包「駱駝」丟在桌上,拉起阿玉扭動了起來。

「音樂,」小靚女點燃一支煙,沖著吧台打了個手勢叫道,「來點刺激的!」

的音樂混雜著濃烈的煙草味一起涌來,苦澀的酒精在每個人的身體里燃燒,大過年合家團圓的日子,聚集在酒吧里的,當然都是漂在這里的尋夢一族。受了周圍氣氛的感染,沈染和雨潔也點燃了煙,一邊擲色子、喝酒、抽煙,一邊隨著音樂在座椅上晃動著。

「真他媽的痛快、舒服、愜意。」

「為我們南漂干杯。」

「干!不醉不歸。」

幾個女人咣咣一陣亂碰,使勁搖著色子舉著酒杯叫著喊著,盡情地釋放著來自生存、工作、社會的壓力……

另外一伙幾乎清一色的男生,也被她們感染了,有兩個忍不住站起來和阿玉、花花糾纏在一起扭動起來,「耶———」其余的男生叫喊著朝他們舉起了酒杯。

「無聊的家伙,」花花甩掉那個纏著自己的小個子廣東仔,回到桌旁抓起酒杯喝了一口,不屑地撇撇嘴,「討厭,小公j……」(廣東的男人太瘦個子又小,所以外省的女孩們就送了他們「小公j」的綽號。)

「對,不理他們,一群發情的小公j……」

「哎,阿茹怎么沒來?」已經微醉的小靚女突然想起了什么,「這個家伙,簡直就是咸濕婆,媾上靚仔就忘了我們這幫朋友……」

「是呀,」阿玉也丟下那個糾纏自己的靚仔晃著回到座位上,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接茬說道,「真看不出呀,林姐這么有魅力,竟把華仔媾上手……」

「噢,」花花叫道,「我好傷心呀,我是他最忠實的歌迷,他的演唱會,我幾乎場場不落,有時還坐飛機追著他到處跑,可惜,我連親都沒親過他一下。」說著她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弄出一副痛苦狀,「我好傷心呀,這么酷斃、帥呆的華仔竟然看上了一個老女人。」

「誰說阿茹是老女人我跟她急!」小靚女叫道,「她才不過二十八歲,正是最有魅力、最有女人味的年齡。」

「可華仔才過了二十六歲的生日耶,多少女孩為他瘋狂,為他夜不能寐啊。」

「都別說了!」

雨潔用手使勁拍了一下桌子。看到沈染臉色驟變渾身不停地抖動,小靚女猛然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喝酒,」她吐了一下舌頭趕緊岔開了話題,「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今天不談男人只喝酒……」

「對,喝酒,去他的男人……」

「干杯!」

沈染仰頭把滿滿一大杯酒灌了下去,酒精在她的胃里燃燒了起來,她索性抓起酒瓶徑自喝了起來。聽到華仔的名字,她的心一陣緊縮,已經好久了,她幾乎忘記了什么叫疼,可聽到他名字的一剎那,她真真切切地感到了疼,一種徹骨的疼……

這幾年她聽到了不少關於華仔的傳聞,報紙電視的娛樂版也都在頻頻報道他的消息。那年,沉寂了半年的華仔復出後,幾乎是一口氣拍了幾部大型古裝電視劇,他以冷面小生著稱,俊朗、冷酷的熒屏形象迷倒了一大片俊男靚女。

其實他和林茹的事她早有耳聞,和華仔在一起時,她就知道林茹在暗戀他,但至少有一點她清楚,華仔離開自己不是因為林茹。華仔和林茹在一起,也絕不是因為愛。但他們為什么在一起?華仔和自己在一起,有時會像個長不大的大男孩,這也許正是他和林茹這么成熟的女人在一起的原因吧。這兩年林茹在自己面前絕口不談華仔,她是不想傷害自己,不想在自己的傷口上撒鹽……

沈染深知華仔有多愛自己,他甚至可以為了自己放棄生命,可當年他為什么離開呢?想到這里她激靈出了一身冷汗,當年華仔的離開一定有重大的隱情,有一個不能讓自己知道的秘密……

「嘻,阿染,」小靚女嬉笑著從她手里奪過酒瓶,「別想那些讓人頭疼的臭男人了,走,我們跳舞去!」

「你去跳、去扭p股吧,」沈染朝她揮了揮手,又拿過一瓶酒喝了起來,「我這會兒只想喝酒……」她嘟囔著對著瓶子喝起來。

雨潔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朝服務生打了一個手勢,服務生忙附耳過來,雨潔吩咐了一句,他點點頭快步走去。

喧囂的迪斯科戛然而止,音箱里流淌出委婉動聽的法國歌曲《下雪了》,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沈染感激地舉瓶朝雨潔晃了晃,慢慢閉上了眼睛……

下雪了,她好像又回到了故鄉雪城,城市的中心廣場上,晶瑩剔透的冰雕,雄偉的建築銀裝素裹,潔白的雪花大片大片柔柔地打在人們的臉上,她伸出雙手在雪中旋轉著、旋轉著,呀……

海浪的聲音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晰,「怎么……」

「阿染,」耳邊響起了雨潔的聲音,「你的手機已經響了很久了。」

她睜開眼睛抓起了手機,海浪的聲音退去,她的心在瞬間停止了跳動,手機里傳來了一個渾厚的男中音:「染,你好嗎?」

「噢……」

她的心使勁掙扎了一下,才慢慢恢復了跳動。

「下雪了,」她感覺到那個男人的氣流順著手機流淌了過來,「今年的雪下得好大好大,我一直在這片銀色的世界里尋找,尋找,當我飛上天空,穿過厚厚的雲層,來到這春意盎然的南國,我終於找到了,找到了我曾經失去,但卻是我心中永遠的那一點紅……」

「噢……」

「染,我剛下飛機,剛從那片銀白色的世界走來,離開寒冷的冬天,來到廣州這片充滿生機、溫暖的綠色世界,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

「是呀,」王志南熱切地說,「找你,我是來向你懺悔的,我要在這個美麗的春天,跪倒在你———我心中最美麗的女神腳下,請求你的寬恕,我要用我的後半生來贖我的罪。」

「寬恕,贖罪……」

她的眼前出現了雪城市郊凈月湖邊的小屋,她蜷縮在屋角,手里拿著電話,也是這個男人,也是這個聲音:「我們分手吧。」

「分手?可我們是那么的相愛,我們在一起已經整整兩年了,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我們愛得更深的了……」

她聽到了自己的心在呼喊。

「是我對不起你,放了我吧,我是個男人,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愛更重要的,那就是仕途,一個男人的前程。忘掉我吧,我只是一個俗人,我無法抵御仕途的誘惑!我會把我們的愛永遠地埋藏在心底……」

「我們曾經對天發過誓的,難道你就不怕遭天譴嗎?你就不怕下地獄嗎?!」

「沒辦法,你永遠也不會懂得仕途的誘惑,如果老天一定要懲罰我,那就來吧,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可我們已經……」

她想告訴他,自己已經懷孕了,他生硬地打斷了她的話……

「什么都不要說了,我和匡曼芳的婚期已經定了,我不會再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