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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保持現在的高度，就有可能遭到那些會隱身的肉彈僵屍空鯨的撞擊，但若是降低了飛翔高度，承受的那些會爆炸的黑死鴉的攻擊將會更加密集，而且對方攻擊的目標已經不僅僅是船體，還有可能是那些甲板上的艦員。

可是，在這個時候，康拉德元帥終究是別無選擇。

「……後面的薩弗恩少將率領的運輸艦隊，已經開始撤退了吧？」在艦隊開始降低高度的時候，老元帥又補充了一句。

除了龐大的戰艦隊之外，在大家身後還有一支看上去規模更為壯觀的運輸船隊，由薩弗恩少將指揮，上面轉載了3萬陸戰士兵和足夠黑漫城十余萬軍民使用一個月之久的各類物資。論起重要度甚至超過了戰艦梯隊，可關鍵的問題是，若脫離了戰艦的保護，這些大家伙便完全沒有自保的能力，完全就是個飄香百里的碩大肥羊。

「是的，正在向正北方大湖區的方向後退。」維爾夫中將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又道：「要讓他們找一塊寬闊的平地將兵力投放到下去嗎？如果有友軍從地面配合我們作戰，壓力應該也會減輕很多吧。而且……「

對方並沒有說出「而且」之後的話，但一旁的賽希琉眼睛一眨便猜了個十有***。對方是在擔心運輸船隊也遭到同樣的襲擊，與其讓這三萬精銳士兵在運輸船上被人包圓做自由落體，還不如先腳踏實地地放在地面上，至少這樣姑且還有一戰之力。

康拉德元帥很不客氣地瞟了對方一眼，似乎是在說「這種傻話你也能說得出口。」

的確是在說傻話，先不說山對面都是開闊的地面，一覽無余，很難想象敵人不會在附近布置兵力。讓三萬多人下船整隊，至少也需要好幾個小時，敵人若是在你下船下到一半最混亂的時刻忽然殺到，那應該怎么辦。

「讓運輸船隊加速撤離。」元帥道：「撤離到五大湖區的西部，在諾德人的控制范圍降落。」

「那我們……」

「奧術能量依舊全部供給到船體護盾上，全艦隊下浮之後，繼續前進搶救友軍！」

維爾夫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去傳令了。作為參謀長，他便是再無能也總算沒有說出「讓全艦隊180度掉頭」這樣的蠢話出來。幾十艘大小戰艦排列的艦隊，隊形排列得也非常密集，若是忽然掉頭，必然會引發時間不短的混亂，在周圍到處都是敵人的戰況下，這就是典型的自殺。更何況遠處的前衛艦隊正陷入近乎於混亂崩潰的局面，作為聯邦軍統帥，老元帥無論是作為軍人的榮譽感還是作為人的良知，都不可能做到見死不救。

旁觀者雖然可以在一旁高冷地說著「要有魄力啊，「是男人就要壯士斷腕」之類的風涼話，但若你是當事人，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能做到這般的決絕呢。

戰艦隊開始下沉了，不少船體漸漸進入了綿延不絕的崇山峻嶺的包裹中。天頂的那幾十頭大空鯨果然無法繼續追擊，干脆調轉了頭，向運輸船隊的方向追去。不過，看那速度，不會比最大型最笨重的萬噸級運輸船快，理論上是不會追上那些運輸船的。旗艦上的高級軍官們總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氣。

不過，這口喘氣持續的時間甚至都還沒有超過半分鍾。

一陣夏日忽然騰起的季風在周圍的崇山峰巒和嶙峋怪石中穿過，帶起了凄厲的叫聲，在艦隊的官兵耳旁響徹著，鬼哭神嚎，壓抑可怖。

康拉德元帥的眉毛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大聲喝道：「讓戰艦上所有的水手准備戰斗，小心敵人跳幫奪船！」

跳幫？跳個哪門子的幫呢？誰會跳幫？周圍肯定是有很多高級軍官在這一瞬間就會產生這樣的遲疑。沒辦法，一個幾十年沒進行過大規模戰爭的「穩定」國家，大多數「高級軍官」甚至都沒有見過血，反應遲鈍也是無法避免的。要知道，聯邦的中央軍和禁衛艦隊，雖然投入巨大裝備齊整衣甲鮮明，甚至連選士兵都要求外形威猛身材健碩仿佛是在挑選健美先生，服役的軍官也要求是魔法師或軍校出生的「職業組」和「候補職業組」，但這並不意味這便成了精兵。

遺憾的是，「馬路標本」和「精兵強將」的區別，坐在蔚藍宮中高談闊論的聯邦議員們是不怎么分得出來的。

更遺憾的是，聯邦上下唯一真正年年見血的精銳部隊，現在還在大後方當後勤維持隊呢。

實戰經驗幾乎可以完爆在場90%以上高級軍官的二十歲小姑娘沉吟了一秒鍾，已經取出了自己的法杖，她忽然意識道：從剛才開始就是亡靈在刷存在感，那么獸人現在卻在哪里呢？

她很快便注意到，一支響箭從遠處的山崗上升起，如同一顆流星在天際中劃出了一道氣勢逼人的弧線。那聲音驚人地響亮，仿佛是一只在天空中翱翔而過的巨龍，發出了崢嶸地吼叫聲。緊接著，四面的山體開始響起了沉沉的轟鳴聲，宛若雷鳴。那些轟鳴聲越來越響，也越來越多，伴隨著它們響起的，還有那些愈加密集的激昂吼叫聲。

那是戰鼓聲，是用啟明戰爭時期的那頭大吼獸格爾的子孫，犀角獸的皮革制成的戰鼓。一旦敲響，便能夠給予獸人軍士們極大的鼓舞，對他們的敵人卻是一種極大的震懾。賽希琉現在就覺得自己的心跳在這樣的戰鼓聲中跳動得越來越激勵，情緒也躁動得厲害。她深深地呼吸了兩口氣，總算是讓自己平靜了一下，心中更是不安，自己尚且如此，其他人又會怎樣？在這樣四面楚歌的環境中，有幾個戰斗法師能做到最具效率的施法呢？

緊接著，船隊兩側的山領上已經揚起了大量的旗幟和圖騰，宛若森林一般。賽希琉晃眼一看，已經看到了大量的獸人站起了身，從遮蔽他們身形的草木山石後顯露出了其精悍強健的身體。他們嗤笑著，怒罵著，坐著骯臟的手勢和動作，沖著和他們一個海拔線，甚至有可能還要低的聯邦戰艦和水兵們不斷地挑釁著。

對於數百年來一直眼睜睜望著聯邦浮空戰艦高來高去的獸人來說，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寶貴體驗啊！

賽希琉一時之間根本數不清這些獸人的數量，但看著他們將艦隊兩側的山嶺幾乎都布滿了，至少是在兩萬余人以上。

這是能夠看見的，那么，看不見的呢……賽希琉看著腳下那蜿蜒的峽谷，以及密布自己目力所及的巍峨群山。在她的眼中，那崇山峻嶺卻仿佛一個無底的地獄深淵，不知道隱藏著多少敵人，也知道將會吞噬多少友軍的性命。

隨著一面大旗的揮舞，站在山嶺上的獸人們拉開了強弓，開始向近在咫尺的聯邦艦隊射擊。這些獸人們使用的使用的是一種光是長度就有將近一米八以上的復合角弓，粗長的箭桿和拳頭般的箭頭讓人望而生畏。

這些生活在大荒原上的野蠻戰斗民族，冶金和鍛造技術自然是很成問題的，在兵器制造的領域，卻唯獨只有弓箭這一項不落後於人。這是因為他們擁有草原半人馬這樣鐵桿的盟友亦或是附庸。

這些比游牧民族還善於騎射沖鋒的種族，自古以來就有制造強弓硬弩的祖傳技術。取自奧格瑞瑪大荒原東北部原始叢林中的箭葉木的木材，天生就具備極高的柔韌性和彈性，是制造弓背的上好材質，再用荒原上那些大型魔獸的獸筋作為弓弦，強度絕對不會弱於人類那些制作精細的鐵胎弓。

和精靈們那些精雕細琢宛若藝術品甚至還帶有魔法效果的弓箭相比，半人馬制作的強弓雖說是粗陋了一點，精准性和控制性自然是大大不如，對弓箭手的膂力要求也很高，但卻勝在威力驚人。至於對弓箭手過於苛刻的膂力要求，這對於全世界最熱衷於鍛煉肌肉的戰斗民族來說算是個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