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部分(1 / 2)

一路芳菲2 未知 4291 字 2021-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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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躺了兩日,渾身幾乎要發霉了,口干舌燥,又苦澀,見了旁邊的青蒿水和漱口牙具,趕緊先洗漱。後來,忍不住,還是走到門邊,仔細c好了門閂,才回到浴室。

大木桶非常厚,外面裹著厚厚的一層熊羆,蓋子也很厚實。她掀開的時候,伸手進去一試,里面的水還有點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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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慢慢地進去,浸入溫熱的水里,但是,頭卻不敢沾染半點水,甚至腿上的一些淤青,和手臂上的擦傷。但是,她顧不得了,還是泡在里面,只讓頭露出來。

但也沒有泡得太久,不一會兒便起身擦干了身子和頭發。

旁邊放著干凈的衣服,是小鹿皮的薄褥子鑲嵌在里面,粗糙,不分男女,她拿起來穿在身上,一試,倒也蠻合身。還有小鹿皮的軟靴子,薄薄的,跟以前穿的小牛皮靴子不太一樣,擦抹得非常非常光滑,踩上去,輕飄飄的,又溫暖又舒適。

旁邊一盞青菱鏡,鏡花緣里朱顏瘦。

她看著鏡子里的那張臉,微微錯愕。這是自己么?那么蒼白的臉,失神的眼睛,整個人,透露出一股子蒼老的憔悴——老了!

自己已經老了!

往日的白皙瑩潤,少女風姿,上輩子就過去了。

鏡中,只是一個被歲月摧殘了許久的少婦——甚至少婦都不是,是一個逐漸走向衰老的婦人了。

男子三十而立!可是女人,過了三十歲,便以鮮花凋零一般的速度,飛速地謝去。一點兒,也沒有挽留的地步。

這么多年的勞心勞力。

眼看著宏兒從牙牙學語的小嬰兒到現在快6歲的小少年了。

自己,豈能不衰老呢!按照昔日宮里的規矩,過了三十歲的女人,能受寵的,基本上很少很少了。基本上就是擺放著做一個裝飾品而已。

後面,摩肩接踵的,便會是真正二八芳齡,豆蔻年華的妙齡少女……

就如弘文帝的那些女人,那些新到北武當的年輕的少女,幾乎很少有超過二十歲的,全是青春水靈的。

男人六十歲的時候,照樣可以肆無忌憚地擁抱十五歲的少女;

但是,女人呢?

她微微咬著嘴唇,想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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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嘴唇有點發疼,才看到鏡子里的女人,連嘴唇都是蒼白的。再也沒有了昔日的紅潤艷麗。

自己一生最好的青春,就這樣過去了。

她忽然無限驚恐,是那種早就淡忘了的驚恐——忽然死灰復燃,猝不及防,幾乎將她擊垮。

不,自己豈能如此?

豈能?

她慌忙地拿起旁邊的木梳,仔細地梳理自己的頭發。幸好頭發還是烏黑發亮的。頭發梳好,盤好,她看到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木盒子。

她好奇地打開一看,里面擺放著一點兒胭脂水粉。已經很陳舊了,不知放了好幾年了。但是,都是新的,從來都還沒開封過。

她不管還能不能用,拿了點胭脂水粉塗抹在臉上,唇上。很淡的一層。她看到鏡子里的女人,忽然眼睛亮起來,恍恍惚惚的,仿佛那個20歲的少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梳妝打扮」,第一次塗抹了口紅,第一次聽到人家說:「打扮漂亮了才能留住男人的心。」

如果打扮漂亮了,真就能留住男人心的話,這世界上就不存在負心人這一說法了。

她呆了一會兒,又輕輕地將嘴上的唇紅擦掉,但是,沒有擦完,還有淡淡的一抹紅,看上去,仿佛是一個蒼白到了極點的人,不小心磕碰出來的一滴血。

她一狠心,一抬手,將唇紅擦了個干干凈凈。

一身干凈了,精神也清醒了不少,方才覺得非常飢餓。整整兩日,都靠那些奇怪的葯物為生,此時,聞到罐子里r湯的濃郁香味,急忙坐在桌子邊上,揭開蓋子,先盛了一碗湯,才看旁邊的四個小碟。

其中三碟是風干的鹿r絲,熊r絲,還有一疊是煙熏的野豬火腿。只旁邊的一個深一點的碗里,是溫熱的白色的東西。她端起來,一股熟悉的香味,甜甜的,喝一口,竟然有點兒像燕窩,都是,又不是燕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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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口氣把這碗東西先喝了,這才開始對付熊r骨的r湯和幾碟r絲。熊r的湯味真是太鮮美了,里面又加了野生的芫荽菜和野香蔥,沒有一點的腥膻味兒。熊r的味道最好,鹿r絲也不錯,野豬切片大火腿有點兒粗糙,但是,比家養的豬r更有嚼勁。

不知不覺間,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把這些東西都吃光了。

太飽了,旁邊有茶杯,是上等的陶瓷茶具,有北武當的秋茶,她掰了一大塊放在茶壺里,拿到火爐上燒開,頓時,一屋子的茶香。

喝了兩大杯濃茶,感覺消化了不少。

這才將這一壁單獨的壁爐的門關上,整個里面,便成為了一間很獨立的大卧室。

她在鋪著虎皮的大椅子上舒適地坐下來,旁邊擺放著很多經卷。她隨意拿起一卷經書翻了翻,道家的,佛家的,但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腦子里一直很飄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也不願意去想,腦子里是潛意識地打定了主意,過一日算一日。

仿佛已經死過去了一般。

摔下去的一刻,猛虎撲上來的一刻,誰就那么肯定一定不會死呢?

既然都死了一次了,還怕那么多干啥?

她自由自在,某一刻,覺得如自己就像剛剛從神殿逃走的時候,天地之大,世界之寬廣,就連頭頂的天空,都變得與眾不同了。

太陽從開著的木窗戶里照s進來,能看到一圈七彩的光圈,在精雕細琢的木格子里跳舞,飛躍,伴隨著已經暗紅,暗黃的落葉的那種微腥的香味。

她覺得困倦,卻並不是瞌睡,就站起來,走到窗戶邊看外面連綿起伏的樹木。站了很久,幾乎雙腿都要發麻了,才聽到外面咯咯的歡笑聲。

還是從那條潔凈的青石板山道上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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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看到宏兒,宏兒騎在一個人的脖子上,抱著他的脖子,咯咯地歡笑,腰上還系著小匕首和小弓箭。而他——她是看不見得,那樣馱著孩子,頭微微低下去,只能看到側面。

後面,兩名隨從抬著一只黑乎乎的東西,也許是一只黑豹之類的。還有一個隨從,拿著幾只色彩十分鮮艷的野山j。

她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前面的大樹下,進入了第一層的道觀,她才脫下外袍,又躺回了床上。

外面,已經傳來孩子的聲音,清脆的,無憂無慮的:「太後,太後……您醒了沒有?您看,我們打了好多東西……」

她悄悄睜開眼睛,看著門被推開,孩子跑進來,蹦蹦跳跳的,滿臉紅彤彤的。此時,太陽才剛剛西斜,這么早,他們就回來了?

她趕緊閉上眼睛,孩子已經跑到了她的床前。她聽得只有孩子一個人,便悄悄地捏住它的手。

孩子會意,嘰嘰呱呱地只是說話,「太後,今天我終於看到活老虎啦,好多呀,有一只特別大的老虎,是白色的,幾乎有一匹馬那么長;還有很多一只金黃色的老虎,它的毛真的比黃金還要亮……哈,我和神仙躲在一棵大樹上,看著一只老虎走過,它很大很胖,比其他的老虎都大很多,胖胖的,走路都很緩慢,神仙說,是他吃得太多太飽,在秋天開始儲存體力,好過冬的。呀,它真可怕,它慢悠悠的,有小兔子從它旁邊跑過去,它也沒咬它們呢。我們本是要s虎的,可是,看到它抬頭看我們,眼睛那么大,那么亮,綠油油的,很可怕,我們就沒殺死它……還有兩只鹿子,是鹿媽媽和小鹿,它們一起吃草,走得非常優美,它們抬起頭,也看到我們,眼神溫和,又漂亮,仿佛在沖我們笑一樣……小鹿那么可怕,s死了,它媽媽就沒有孩子啦……太後,所以我們沒有s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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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嘰嘰呱呱地說了一大通,方才想起問:「太後,你的眼睛怎么啦?」

太後的眼睛上,蒙著一條白色的帕子。

她一點也不希望兒子問自己,只希望他說話,不停地說話。因為,她特別喜歡聽兒子那種清脆而輕快的聲音,只要聽到這樣的聲音,便是天大的煩惱,也會去得無影去總。

「太後,你還是不舒服么?」

孩子太著急了,她不能不聞不理,只是悄然地放緩了聲音,十分小聲,幾乎在耳語一般:「宏兒,我頭暈,所以蒙著,沒事。」

孩子也小小聲的回答:「太後,神仙已經采了很多草葯,待會兒熬好了,宏兒給你洗,一定會好的啦……」

「宏兒真乖,出去玩兒吧……」

芳菲沒法跟他多說,又微微側身到里面,假裝睡著了。因為,這時她已經聽到腳步聲,正是羅迦進來了。

他手里拿著一個大包袱,提著一個大罐子,都親手放在旁邊。

「宏兒,太後醒了么?」

「您看太後……太後的眼睛怎么啦……」

羅迦急忙走過去,但見芳菲微微側著身子,眼上蒙著一塊白布。他伸手先摸她的額頭,沒發燙,又看她的眼眶四周,都是好好的,沒有什么淤青,只有不小心露出的手臂上,擦破的地方,顯得有點奇怪。

他多看了幾眼,立即發現,那是清洗過的原因。甚至往上的臂膊,都是潔凈白皙的,如清新的一截鮮藕。

他一怔,仔細地看她,到底是醒著還是昏迷著。看了好幾眼,也沒做聲,只將自己剛剛帶進來的一個罐子拿過來,倒了滾熱的葯汁在盆子里,拿了一塊帕子,擰干,很燙地敷在她的淤青處。

那種灼熱滾燙的感覺,微微刺疼,但是很快就非常舒服。芳菲還是一動不動,像半夢半醒的樣子,任他仔細地伺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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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灼熱滾燙的感覺,微微刺疼,但是很快就非常舒服。芳菲還是一動不動,像半夢半醒的樣子,任他仔細地伺候自己。

換著把兩只手臂都燙了,又在額頭上熱敷一會兒,羅迦才放下了帕子。

她還是側在里面,呼吸著,仿佛已經完全熟睡的樣子。

羅迦仔細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站起來,宏兒一直在旁邊好奇地看,眼珠子睜得大大的:「太後都好了么?」

「不會太嚴重了,宏兒,別怕。」他興致勃勃的,「宏兒,你看這是什么?」

包袱打開,里面,是各種各樣的小玩意,衣服。尤其是衣服,不是自己和太後現在穿的獸皮,而是很精細的柔軟的輕薄棉衣,正適合這些日子的天氣。

宏兒拿起自己的衣服一看,又看太後的,里面,還有一些奇怪的女人的用品,他也認不得。

「呀,這是給太後的么?」

「對,宏兒和太後都有。」

他搔搔頭皮「可是,我更喜歡我的這件熊皮衣服呢……哈,您看,太後也穿的熊皮衣服……」

羅迦看去,果然,芳菲已經換上了那件熊皮衣服。

芳菲想拉被子蓋住也來不及了。

只恨這孩子,終究是小孩子,口無遮攔。

他心里一喜,柔聲道:「宏兒,這衣服是晚上穿的。山里夜寒,穿熊皮衣服就不舒服,所以要穿這個才會輕便又暖和,今晚你就可以穿了……」

「謝謝您。您呢?您有么?」

「好孩子,我也有。」

孩子仔細地看,果然他也有一件這樣差不多的。「真好呀。今晚,我們吃什么呀?」

「宏兒,你想吃什么?」

「我獵的野j呀,我想吃紅燒野山j。」

「行,今晚就吃紅燒野山j和豹子r。我叫他們早點做好。」

「恩,我又有點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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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獵的時候吃的干糧,孩子奔跑了這么半日,早已餓了。羅迦見他機靈地四處張望,呵呵地笑起來:「宏兒,別急,早已准備好了。」

一個小道童走進來,端著一個大盤子,里面各種的蜜餞,干果,尤其是松子和山核桃兩種,撬開,脆蹦蹦的。

「太後很喜歡吃干果的。我給太後留一點兒?」

「不用。這里很多,太後醒來自然有得吃。」

孩子這才大吃起來。

一邊吃,一邊又拿起一個紅澄澄的北武當金蘋果。一口干果,一口多汁的蘋果,簡直美味無窮。

羅迦神秘一笑:「宏兒,今晚我們換一個甜品。」

「什么甜品?不是拔絲蘋果了么?」

「比這個還好吃。」

孩子興奮起來:「到底是什么呀?」

「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孩子急忙放下干果,拉著他的手就往外走。

芳菲好生好奇,本也是想去看看,可是,還是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等他們走出去了,才拉下蒙頭的眼罩丟在一邊。

那是一間厚厚的小木屋子,一腳進去就感覺到一股涼意。

孩子睜大眼睛,看著這個亮晶晶的世界:「天啦,這是什么?」

屋子里,一層一層的木屑,中間一層一層的白色晶瑩的冰塊,厚厚的簾幕遮蓋著。看木屑堆積的程度,很顯然冰塊已經用去了一大半,現在剩下的,已經不足四分之一了。

「這冰塊怎么能藏在屋里不熔化?」

羅迦哈哈一笑,牽著他的手:「看見沒有?正是這些木屑,厚厚的累積,是傳下來的藏冰的方法。每年冬天,將冰拉回來,藏在這里,就算是最炎熱的夏天,冰塊也不會熔化。這是去年冬天儲存的,已經用得差不多了。今晚上,我們拿了冰,做冰鎮拔絲糕點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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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好耶,肯定超好吃。」

羅迦一笑,旁邊的隨從已經拿出大刀,四周一比劃,取下一塊整齊的方冰磚。

孩子興高采烈地用手去摸,冰冷刺骨,急忙縮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