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連惡戰帶來的疲憊，侵襲著科薩迪斯的神經，讓他的反應大幅度下降，意念想讓身體動，連舉臂都覺得累的身體卻在拒絕著大腦的指令。

下一剎那，喧囂的戰場和身邊的戰友一一消失。

只剩下這個戴著黑斗笠的娜迦，與他高舉的刀，刀身平坦光滑、漆黑如墨，刃鋒劃過，帶起一道殘光。

耳邊一片死寂，就好像世界在這一刻停滯了下來，讓科薩迪斯眼中生出了幻影，然而所有的念頭最終都歸於虛無，他肺腑中吐出的最後一次呼吸跟隨他頸部飈出來的血隨著水波傳遞開。

他瞪圓了眼睛，想把這個娜迦的樣子烙印在自己的靈魂中。

你叫什么名字？

至少！至少在最後的最後，他想知道是誰殺了他。

他喉嚨蠕動著，可脖子已經失去了跟身體的連接。

他瞪大眼睛，渴求著那個名字。

黑衣娜迦忽然轉頭，咧開大嘴：「【老刈滅】！記住殺你的人，就是這個名字！」

後面娜迦說什么，科薩迪斯聽不懂，可前面三個字代表著名字，他懂了。

「老……」他嘴巴竭力地模仿著，嘴角同時卻掛上了笑意。

他死了，死得很英勇，很戰士。

【老刈滅】搔了搔頭，他能感到這個對手的特別。不光強大，而且像極了一個真正垂死的強者。他甚至能感到，因為斬殺了這個對手，他體內那股力量越不可壓抑了。

就像是身體內有什么枷鎖，在這一刻被徹底沖破，卻又受限於某種神秘的力量禁錮，讓他始終無法獲得晉升。

對！這不是游戲里那虛假的晉級，變成新的種族什么的，而是他現實中，不，是他的靈魂獲得某種他想象不到的升華。

這種想泄又泄不出來的感覺，讓他感覺糟透了，視網膜上彈出來提示說他斬殺了對方大將【科薩迪斯侯爵】什么的，都絲毫引不起他的興奮。

就在這紛亂的戰場上，【老刈滅】居然思考起人生。

「嗨！感覺不對。是么？明明可以晉升，卻被死死卡住了。」突然傳來的聲音，讓【老刈滅】轉頭，一看名字就現，不光是老熟人，還是大名人。

「哦，【懶雲】是你啊！你又看出什么了？」

化身有腳雌性娜迦的【懶雲】倒提著大名鼎鼎的魔槍，凌空虛立：「你身上泛起了奇異的精神光輝，基本上，只要實力逼近【准英雄級】的高玩都會有。」

「哦，原來我還是落後了呢。」

「什么落後，我們老早偷偷查過了，整個服務器二十萬長期在線的玩家，也就我們這一小撮人有過這樣的感受。」

「多少人？」

「算上你，39人！」【懶雲】雙眸死死盯著【老刈滅】，接下來的吐字，更是一字一頓：「我們每一個，都獨立斬殺過至少一個准英雄。然後冥冥中感覺到，本來我們該晉升什么的，卻被一個存在攔住了。」

「誰？」

「傑森*莫瑪！」

「這怎么可能……」這話剛說完，心底那種因為無法晉升而帶來的無休止落寞感立即填滿了他的心胸，他話說了一半陡然卡住。

【懶雲】小聲道：「別說不可能，已經有『玩家』晉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