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

晴朗的天空下，可愛島哇尼哈北面海灘，《靈魂沖浪人》劇組正在拍攝。

今天早上的戲都是在海面上的沖浪訓練戲，為此攝制隊乘著一艘中小型快艇，只有精簡的數個攝影和燈光人員，錄音部門不出動，都做後期補錄，因為有船聲、自然海浪聲也無法錄得高質量的對白音軌。

毛瑞爾扛著攝影機做手持攝影，他和導演議定用常規手法，鏡頭輕度的起伏搖晃，讓觀眾有身處海浪之中的視覺感受。

旁邊的葉惟望著海上的幾位主演各自伏在沖浪板上劃水而過。現在拍的是貝瑟尼斷臂後首度回到海上，在家人的陪伴下進行訓練，但很不容易，連連地失敗。

身著泳衣和平角泳褲的艾瑪艱難地單手劃水，她的左手從手臂剩一小截到手指戴著一條綠色的長手套，自然地垂放一邊。後期通過cgi特效抹掉她的左手，再覆蓋合成背景，跟《天使之舞》原理一樣，以後觀眾就會看到一位獨臂女孩在大銀幕中。

相比面部表演，這些沖浪鏡頭更重肢體表演。劇組盡可能多地拍攝素材，在剪輯室再行選擇。

數字拍攝的優點這時候就突顯出來了，拍攝比例已經不重要，就算不關停機器地拍都可以，要做的只有控制好時間。

「cut。」葉惟突然說，「不錯，繼續下一條。」

眾人停了停，又忙活起來。也在快艇上的吉婭瞥瞥葉惟，他一身白t恤和棕色中褲，額頭戴著一副黑框護目鏡，拿著個導演話筒，神色平靜。

「action。」

「cut，過了。」

「我想要一個更大的浪，大得像把貝瑟尼卷在漩渦之中。」

「不錯，繼續吧。」

「cut。」

這次拍攝斷斷續續地拍了一小時，眾人回到海灘上休息15分鍾，助理人員們拿著毛巾圍了上去，沖浪戲對演員們來說可謂是體力活，就算專業沖浪運動員訓練也需要休息。

葉惟穿著夾腳拖鞋的雙足踩著柔軟的細沙，走向不遠樹林邊的食物供應桌。

片場和大本營就在海灘邊上，都盡量的簡單，並且做好環境保護。哇尼哈全鎮居民們十分歡迎和傾力支持ss的拍攝，連「哈納萊日間spa」都有七折優惠，就一個要求，劇組不能把這里搞得烏煙瘴氣。

不過三十多人擺在那里，怎么都一片熱鬧景象，還有一些游客們徘徊在周圍，被幾個本地保安所隔攔。

剛開拍那個星期，不管內景外景都有居民來湊熱鬧，看看拍電影、盼著客串機會、空隙時找明星簽名合影。過了大半個月，圍觀已經沒什么了，客串和龍套等待劇組的招募。

「導演。」、「惟格。」沿途不斷有人打招呼。

葉惟都點頭回應，很快，從食物供應桌拿起一個夏威夷豬肉飯團吃起來，「肚子餓死了，我可還是長個的時候啊。」他雙手拿了三個飯團，才往回路走去，只見吉婭走著過來。

「我要和你談談。」吉婭說，臉上面無表情。

這是她最近的標志表情，葉惟一天里只要看到她，她大多是這個樣子，好像誰欠了她一百萬沒還。

「什么？要來一個豬肉飯團不？」他遞給她左手的飯團，跟著她走進樹林，從片場走遠。

「不了。」吉婭沒有接，細長的雙眉微揚，「我要辭職了。」

葉惟錯愕的看著她，沉默了兩秒，突然叫道：「搞什么鬼？吉婭，你又怎么了，也怕和我傳緋聞？惹你男朋友不高興？拜托，man，誰不知道我們是bromance！」

吉婭一臉認真，「不是這原因，我當你的助理是想向你學習拍電影，和幫助你拍電影，但現在你真是在拍電影嗎？」

「現在？」葉惟看看自己，看看周圍的蔥郁樹木，又吃起一個飯團，笑道：「現在不是，我在吃東西。」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

「那當然真的是！」

吉婭有點冷的笑了，歪著嘴角，又道：「我看不到你的認真，你的激情，你的創造力！你只是在玩，靠著你的天賦和你的才華慣性去工作，你只是在工作！你不是在拍電影，我看不下去了。」

葉惟吃完手中三個飯團，也認真起來：「吉婭，你不能因為我不再喊fire就認為我態度不好，我非常認真的。」

「你沒有。」吉婭搖頭，「你來到夏威夷第二天，就和那個阿納斯塔西-阿什利鬼混……」

「那是私人時間的私生活。」葉惟打斷她，「我有影響籌備嗎？拍攝進展？沒有！」

「但你只是在工作，你問問自己，你真的盡力了？」

吉婭有些抑不住地怒聲，雙目瞪著他，越說越激動：「剛才你站在船上有什么用？你多說幾句都懶得說，就說action和cut，這兩個我也能說！你想想自己怎么拍的《婚期將至》，每個鏡頭都有你的追求，沒有ok，只有good或no-good！」

「吉婭，情況不同。」葉惟微微苦笑，解釋道：「剛才那些鏡頭都幾乎是景物鏡頭了，我能說什么？劃水的動作快點？」

「沒錯！你能說這個，可是你也沒說！」吉婭發氣，「你就讓艾瑪自己劃劃劃，她懂什么！」

「她劃得很好啊！艾瑪已經進入表演狀態了，我能滿意收貨。」

葉惟望了那邊的海灘片場一眼，繼續說：「你知道這是我的第四部電影了，我承認我沒有第一部時那么激情澎湃，這不正常嗎？我已經學會平靜地表達自己的需求，不是什么都要喊得嗓子沙啞才是盡力。相信我，我有在盡我所能。」

吉婭十分懷疑，「你只有18歲，幾個月前你還充滿著拍片激情，現在你讓我想起看過的一些片場老油條，上班下班，工作！你說厭惡好萊塢，可你做的就是一個好萊塢導演！不是一個獨立導演。你的夢想在哪里！？」她吼了一聲。

「你以為我和阿納斯塔西只是鬼混？」葉惟忽而哈哈笑了起來，「我對沖浪並沒有多熟悉，我和她約會、沖浪，很大原因是為了學習。事實上也真有加深我的認知，得到了更多的沖浪鏡頭。」

「艾梅柏-希爾德呢，你從她那里學什么？」吉婭問，「杜晨-科洛斯呢，你學怎么t台走秀？她們來夏威夷做什么！」

葉惟好笑的攤手道：「誰知道？上個周末你男朋友不也來夏威夷了。拍電影、女人，兩件事是平行線！我處理得很好了。」

「我希望真是這樣。」吉婭露起微笑，「但我還是要辭職，今天我就走。我要用這種行動告訴你，你的老伙計、哥們、對手，吉安-卡拉-科波拉，對你非常失望，從你的生活到你拍電影的方式！我希望能引起你的警覺。」

「拜托，你不能說辭職就辭職。」葉惟皺眉，真不想她辭職，見她轉身要走回片場，連忙追著叫道：「吉婭！專業點！」

「你不需要我，工作沒有那么多，有帕雷拉他們就足夠了，你知道為什么嗎？」吉婭停步看他，「因為你沒有給我們下達多少工作，我們沒做事，你去玩樂了，然後你還說自己盡力了。」

「吉婭大師，你在鑽牛角尖。」葉惟急了的大叫，「我們的總周期不多！不是像你爺爺拍《沒有青春的青春》那樣拍6個月。1個月！一切都要精確、效率、快，我們不省錢，但我們要省無用功！

就因為精確，才顯得工作量不特別大。而勞逸結合才能保持效率，我們全劇組白天拼命、晚上休息，我上女人是晚上去操，這是勞逸結合啊老天！」

「你就是想說，你盡力了。」吉婭直視著他。

「是的。」葉惟點點頭。

「你自己相信嗎？」吉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