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1 / 2)

江湖那么大 語笑闌珊 1922 字 2021-01-23

祝燕隱道:「那去幫幫潘——」

還沒「潘」完,底下便傳來一片慘叫。

祝燕隱急急轉頭,還當潘仕候已經死了。

紅霧噴起好幾丈高。

幾個黑乎乎的東西在空中飛,祝燕隱仔細分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玩意好像是頭。

上一刻還長在殺手脖子上的頭。

厲隨跨坐在黑色駿馬上,面色冷峻,他單手執劍,鮮紅的血液淋淋漓漓流淌過鋒刃,在地上洇出一條深色的細小溪流。

只一招,就殺了對方十余人。

祝燕隱臉色泛白,胃里隱隱翻涌。

嘔——

作者有話要說:厲隨:像你這么金貴的江南闊少,我一招能嚇暈十個。

第12章

葉公非好龍也,好夫似龍而非龍者也。

同理,祝二公子向往的江湖,也不是現實中的殘酷江湖,而是文人撰寫的綺麗江湖。書里的魔頭同現實生活中的魔頭……可能也不是魔頭,反正不管是什么頭吧,一想到那漫天的血霧和亂飛的首級,祝燕隱就覺得胃又開始緊縮,這回不用家丁再按著頭,也堅決不願再往山下多看一眼了。

只是他雖不願看,有人卻偏要讓他看。

峽谷中落瀑如雷,風吹動潮濕的水汽,裹得四周越發寒冷。

祝燕隱蹲在草叢中,渾身僵硬地想,我涼了。

而更涼的事情還在後面。

一滴血突然「吧嗒」濺落,在不遠處的白石上開出一朵花。

然後就是淋淋漓漓的第二朵、第三朵。

那把曾經令祝二公子無比心醉、甚至心心念念想要搞個同款擺在卧房的湘君劍,此時正如飲飽了血的怪物,猙獰殘酷,不斷滾落鮮紅糜花。

祝燕隱的目光順著劍身緩緩上移。

厲隨正在無語地看著他。

平心而論,其實厲宮主此時的表情並不凶殘,更多的是疑惑,疑惑自己為什么在城外荒山上,也能看見這雪白一蓬的傻子,怎么感覺無處不在的。

家丁們雖緊緊護在祝燕隱周圍,卻都無比清楚地知道,自己怕是連對方三招都接不住,心中難免生寒。管家祝章壯起膽子上前,拱手行禮:「我家公子是來賞景游玩的,沒曾想遇到了這場江湖恩怨,還請厲宮主高抬貴手,我們定會對今晚發生的事情守口如瓶。」

而祝燕隱已經又開始吐了,因為剛才風一吹,劍身上的濃濃血腥氣息就漫開在了空氣里,實在是又恐懼又惡心,嬌生慣養的江南闊少受不了這種刺激。

厲隨:「……」

祝章試探:「那我們就先下山了?」

厲隨又往更高處看了一眼,冷冷問道:「那也是你們的人?」

祝章一驚,這山上還有其他人?

厲隨懶得再多言,飛身掠上山巔。

祝章松了口氣,趕緊招呼家丁,七手八腳將祝燕隱扶下山,塞進馬車里,片刻不停地狂奔回城了。

行至途中,身後又傳來一聲巨響,如山體從中炸開,比虎嘯峽的怒咆更令人膽寒。此時若祝二公子願意鑽出馬車回頭望,便能看見群峰最高處,月光下的走石飛沙,那是任何書生文人都描述不出的驚絕場面,但可惜,在經歷了人頭滿山飄,以及近距離觀賞滴血湘君劍之後,祝燕隱已經恨不能當場痛飲十八壇孟婆湯洗腦,別說轟鳴,就算九天仙女轟仙樂,也不行。

潘仕候在方才的打斗中受了輕傷,弟子將他扶到石頭上坐好,撕碎干凈的里衣暫時捆扎。聽到山巔傳來的聲音後,也大吃一驚:「厲宮主好強的內力。」

「我知道,我就知道。」潘仕候看著漫天揚塵,渾濁的眼底透出光亮,「那幾十上百個武林門派,加起來也不敵他一半。」

他語調激動,又想起十幾年前的事情,更是連傷痛都忘了。

……

祝燕隱一回錢庄就開始發燒,渾身像一塊架在火上的炭,慌得管家也顧不上禮數,三更半夜就去客棧請神醫。

江勝臨匆忙裹上外袍,命葯童去收拾出診用的箱子,又問:「為何會突然高熱不退?」

祝章先前已在山里向厲隨保證過,要對所見所聞守口如瓶,但又不敢耽誤看診,只好過度加工了一下真相,道:「我家公子夜游虎嘯峽,那里本就風寒天冷,又撞見了鬼殺人,受驚過度,所以一回家就病倒了。」

江勝臨驚呆,你再說一遍,撞見了什么殺人?

祝章一臉誠懇:「我家公子膽小,也不知把什么影子看成了鬼,還請神醫救命!」

膽小為什么還要夜游虎嘯峽?

江勝臨頭疼:「走吧,先去看看。」

另一頭,厲隨也將潘仕候送回了天蛛堂。潘仕候的兒子名叫潘錦華,聽到消息後急忙帶人趕來:「爹,大哥,出了什么事?」

厲隨沒有理會這聲「大哥」,甚至連視線都沒飄一下,只問:「鳳鳴山,哪座書院?」

潘仕候答:「垂柳書院。」

潘錦華被晾在旁邊,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卻又不敢多言,待厲隨走後才小聲抱怨:「爹,你未免太慣著他了些,到底誰才是長輩。」

「你知道什么!」潘仕候斥責一句,又恨鐵不成鋼道,「你這輩子披星戴月,怕也趕不上人家十分之一的武學修為,哪里來的臉在這里說閑話!倘若你真有本事,能一舉鏟平尚儒山庄,在武林中揚名立萬,我難道還會把這機會白白讓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