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2)

18歲給我一個姑娘 未知 5692 字 2021-01-24

飫錚醇醭こ傻娜櫸康穆擲托孿噬杴痰鈉u桑滯夂每礎@置ぁ10杳な且糯依下韜屠習值矯攔次遙狄磁u己突6俸屠刮鈾梗宜禱故僑タ椿剖昂痛笙抗勸桑下杷擋唬擔骸八賈琅u己突6伲及牟院蠛捅鶉慫燈鶉ス蝗ス揖湍芾碇車廝擔ス燈鴝墓歡墓揖湍蘢院賴廝擔以諉攔級墓!蔽銥乓渙糾洗蟮謀鸝順盪勇醢19芎l脖鄙嚇u汲牽奔菔蛔賢宰盼野鄭島笞賢宰盼依下琛d橇疽瘓啪乓荒瓴謀鸝順悼燒媧螅依下柙諍笞掀教煽梢隕熘彼齲以誶懊娓芯蹕袷強惶醮蟠揮釁鴟揮械唪ぁ5攪伺u跡業耐笥衙薔齠≈鞀隊業睦下韜屠習鄭簿褪撬塹母陝韜透砂鄭渲幸幌釷喬腖強窗倮匣愀櫛琛v拔腋撬擔乙懷u饒值模熱紜睹a分嗑禿昧耍峁欽伊聳瀾綞ゼ兜南執瑁壑詿┳藕詘桌穹氤。n壩屑ξ簿蘋幔崾笥姓寫硌紜n野摯笫種泳塗孔乓巫鈾帕耍劬λ浪辣兆牛煳1017拋牛狡齏街漵辛礁趕傅耐僖核肯嗔僖核康某ざ趟孀潘鵲暮粑薪謐嗟乇浠n依下韜苄朔埽詰詼牛鼓米盼以諤剿髕檔郎唐凡柯虻母弒鍛毒底邢剛磐5諞淮危衣櫳n暈宜擔骸罷廡┭菰蹦曇投疾恍x耍氖嗨炅稅桑趺椿斕模衷諢乖諤ㄉ媳睦幢娜ィ俊鋇詼危衣櫳n暈宜擔骸罷廡┤撕孟穸己芸嗝啤!鋇諶危衣櫳n暈宜擔骸澳歉雋煳璧哪械南窀僑稹!備僑鶚俏醫憬愕囊桓讎笥眩和罰衣杓僑鷸螅型和返哪腥順さ枚枷窀僑鵒恕n依下櫪習侄願櫛韜鴕衾值睦斫飭t浞忠糯宋遙葉源瞬槐魏蝸m?br /

女生現代舞跳畢,是劉京偉的現代少林拳。這也是保留項目,充分暴露劉京偉凶狠剽悍的一面,每次的拳法相同,但是結尾的高c不同。前年的結尾是一掌擊碎五塊摞在一起的磚頭,去年是一頭撞碎一塊拿在手里的磚頭,今年是一指c入放在地當中的磚頭,不知道是因為劉京偉的功力年年增長,還是磚頭的質量年年下降。我們在劉京偉達到高c的一剎那拼命叫好,像到長安劇院看武戲一樣:「好。好。好。」「好」要喊成二聲,陽平。劉京偉有磚頭情結,打架沒磚頭不能盡歡,後來的後來,桑保疆做房地產,攤子鋪得太大,資金鏈斷了,樓爛了尾。桑保疆拉劉京偉投資,死活請劉京偉到他的工地上看看,劉京偉一邊在工地上走動,一邊皺著眉頭嘮叨:「現在這工地上磚頭怎么這么少,這架怎么打呀?」現在,磚頭徹底不讓燒了,說是污染環境,劉京偉幸虧英年早逝,否則會更加落伍而寂寞。

接下來是擊鼓傳花,一個人閉著眼擊鼓,大家轉著圈傳花,鼓停了,花在誰手上,誰就得即興表演節目。張國棟北冰洋汽水喝多了,去上廁所,花就當然地傳到他的位子上,身邊的桑保疆死活不接著傳。張國棟耍賴,死活不演節目。劉京偉起哄,說朱裳伴唱你演不演。張國棟和朱裳同時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張國棟說,我給大家扔個球吧。他從後面的桌子上拿了三個桔子,像雜技演員一樣耍了起來,足有兩分鍾才有一個桔子掉到地上。桑保疆馬上說,實在是演得太好了,你再表演一個扔汽水瓶吧。張國棟說:我扔你媽的瓶兒。

過了九點鍾,班主任老師說,不早了,我先回去,還有明天的課要備。你們再玩一會兒,別太晚了。

女生提議跳舞,反正她們也為表演現代舞穿了緊身衣或是裙子,也化了妝,整了整頭發,點了點香水。我從來沒有看過姑娘上妝,但是對這個過程的想像讓我興奮不已。我想像,應該有一面鏡子,還有五顏六色、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罐子,有的裝膏,有的裝水,有的裝粉,有的裝油,還應該有各種工具,刷子、鑷子、抹子、刀子。姑娘坐在鏡子前,用不同的工具調制不同容器里不同性狀的膏水粉油,十六種顏色和十六種顏色調兌,是二百五十六色,是一種性質的美麗,十六種味道和十六種味道摻合,是二百五十六味,是一種性質的芬芳。姑娘坐在鏡子前,在臉上一筆一劃地畫,在心里一點一滴地想,然後問,鏡子呀鏡子,我是不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姑娘?好像我在四百字一頁的淡綠色稿紙上,一筆一劃試圖重現心里的一點一滴。在這個古怪的過程中,我們碰巧能夠超凡入聖,手上的筆變成妖刀。我做美元期貨的時候,晚上八點半開始看紐約的盤,養的小狐狸上了濃妝去酒店樓下的迪廳鍛煉身體。凌晨三點半,紐約匯市收盤,小狐狸迪廳鍛煉回來,臉上的濃妝一絲不亂,因為她從不出汗,加上走路無聲,我常感到她的鬼氣濃重。小狐狸說,我要吃宵夜。我坐在hermanmiller的椅子上活動僵直的肩背,小狐狸蜷在我的兩腿間,解開我寬松的睡褲。她抬起臉,臉上的濃妝筆墨清晰,這一瞬間,她美極了。我讓小狐狸背沖著我,雙手撐著我的書桌,我從後面抱著她。書桌對面是一面鏡子,鏡子里是小狐狸上了濃妝的臉,美艷無比。宵夜完畢,小狐狸到浴室卸她的妝,我從來不看,新西蘭惠靈頓和日本東京的匯市又要開盤了,我的肩背將要繼續僵直。

朱裳基本不化妝,她說化了之後不像她,這是真話。我見過她和她老公的結婚照片,朱裳一臉濃妝,像是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鑽出來的小影星,靠在一個梳著大分頭的男子肩上。翠兒除了演戲之外,不化妝,她說上妝毀容,就像寫東西折壽一樣。後來,翠兒嫁給了一個年輕的非洲酋長。多年以後,我又在朝陽門外「永延帝祚」的牌樓附近見到那幾個教我罵人話的非洲小混混。我說我有一個女同學遠嫁他們非洲,我給他們看碰巧夾在我錢包里的翠兒的照片,那幾個非洲小混混見了照片立刻斂容屏氣,把他們敞開的襯衫紐扣扣起來。他們說,他們年輕的酋長繼位成了國王,我的翠兒現在是他們的國母,在他們的國家人人景仰。翠兒的形象印在海報上,張貼在他們首都的國際機場和最好的海濱度假酒店里,翠兒的頭像還出現在新版的貨幣上。他們還說,他們離開他們的國度之前,有幸面見過翠兒國母,驚為天人,不敢多看第三眼。我管他們要了一張有翠兒頭像的非洲貨幣,回家給翠兒打電話。翠兒說在非洲,沒有戲演,偶爾自己給自己化化妝,防止廢了幼功。翠兒說,非洲熱,晚上還好,她晚上關了冷風,然後一件一件脫光衣服,穿上高跟鞋,她有很多高跟鞋,她挑跟兒又細又高的那種,然後仔細上妝,然後在屋里走來走去。我問她有沒有掛窗簾,翠兒說沒有,窗戶外邊是海。我說:「這個意象太y盪了,我硬了,我的黃書都被張國棟拿去了,掛了電話你有非洲酋長,我這兒什么都沒有啊。咱們說點別的吧,你們國家最近的旅游業發展如何?是不是已經成為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了?」翠兒說:「硬死你,我還有更y盪的,你拿著電話慢慢聽著。我有一個大浴缸,小游泳池似的,水是熱的,但是沒有蒸氣,臉上的妝不會敗。放了這里的一種花瓣,光著身子泡二十分鍾,女人會全身酥軟,沒有一處是硬的,好像骨頭都融化了,人漂在水面上,像飄在空氣里。如果這時候有男人進來,女人的身體就會收緊,一種沒有絲毫牽強的平滑的全身收緊,然後再放松,再收緊。好了,我掛電話了。」

高中的時候,平時女生們總感覺班上的男孩小,不安分的女生總是在大學或是外校的高年級找相好的男朋友,個別幾個茹房發育提前的甚至直接找社會上工作的男人。放學的時候,學校門口常常有一些舉止瀟灑的大男生,穿著光鮮的名牌運動服,接他們的姑娘,偶爾也有一兩部小車,等著接他們的女友。我們班的女支部書記是個典型。女書記長得很堅毅,我們叫她「梯子」,取自諧音:「書籍(書記)是人類進步的梯子。」梯子從一開始就看不上我們,她一直優秀。即使跑得沒有張國棟快,夏天運動會的時候,還是張國棟等四個人扛著一張面板,梯子站在面板上面。她的寶相庄嚴,一手一個牌子,上面一個「龍」字,另一手一個牌子,上面一個「虎」字。梯子舉起「龍」字牌,我們走在方陣里的就喊:「鍛煉身體」。梯子舉起「虎」字牌,我們就喊「為革命學習」,好像現在在商場門口搭台子叫賣商品的。張國棟當時肩膀扛著桿子,梯子就在前上方,他說梯子有點分量,他抬起頭,看見梯子的p股高高在上,舉著龍虎牌,揚起手臂,腋窩里的腋毛刮得干干凈凈,就是比自己牛。從那兒以後,張國棟說起梯子,總說梯子身材不錯,p股滾圓,讓人遠遠望見想追過去看正臉,但是看了正臉又發現自己傻了。這話後來傳到梯子耳朵里,當時張國棟正在泡班上一個小腿細細的姑娘,約她去工人體育場看足球,准備趁亂上手。梯子知道了,組織團活動,沒通知張國棟和他的小妹妹。我們隔了七八排,坐在他們後面,大家都看見,在踢進第一個球之後,張國棟罪惡的右手伸出來攬住了小妹妹的腰。

梯子上初中的時候,和本校高二的一個高大男生相好,自己初二就入了共青團,她的相好就是她的介紹人。高中的時候,和北大中文系的一個黑瘦戴眼鏡的人不錯,那個人是北社的社長,以在未名湖畔石拱橋上即興用四川普通話朗誦詩馳名京西高校。通過這個「川普」文學社長,高中三年,梯子在雜志上發表的朦朧詩比我們語文老師一輩子發表的都多。有評論家說,梯子的朦朧詩飽含陽剛之美,兼有川北鄉土氣息,對於一個北京丫頭片子,難得。大學的時候,梯子和一個美國學考古的研究生相好,那個研究生在陝西學的中文,常和陝西盜墓農民混在一起,吃飯蹲著,鋤頭使得有神采,所以會說一口流利的陝西口音中文,古文尤其了得,舊版的《漢書》能斷句讀通。梯子同時和一個民營企業家偶爾睡覺。梯子當時跟我闡述,她年紀還小,還沒想清楚是出國顛覆美國腐朽的資本主義還是留在國內大干社會主義,還沒想清楚是青燈黃卷皓首窮經搞學術,還是大碗吃r大秤分金搞生意,所以洋書生和土大款都要交往。我說,同意,注意時間安排,注意身體,努力加餐。最後梯子選擇了資本主義腐朽生活,到美國一年後拿了綠卡,就和陝西洋考古離了婚,說是在美國一年到頭吃不著有土腥味的活鯉魚,卻要整天睡有土腥味的老公,不靠譜。梯子馬上找了個美國老頭,有錢,有大房子,有心臟病,但性欲旺盛。老頭是用直升飛機把梯子娶進那個大房子的,我見過婚禮上的照片,長得像大白胡子的聖誕老人。梯子皮膚光滑滋潤,但是表情還是很堅毅。梯子說,第一次上床就知道了老頭的斤兩。梯子還說,不是吹牛,如果她願意,和老頭隔著一千英里電話做a,能讓老頭心臟病發作,死在去醫院的救護車上,臉上還充滿y盪的笑容。

後來老頭真是這樣死了。梯子帶著美國護照和天文數字的資產回到北京,對我說:「我從小都找比我老比我成熟的,追求前進追求光明。現在我要反過來了,你說,我是不是老了。」我說:「怎么會,你的肌r還結實,腿上毫無贅r。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你還是易如反掌。而且,從另一個角度說,你比我們早好幾步領導了潮流。」梯子說:「我知道你對我無欲無求,不求我色也不認為我有色,不求我錢也不認為錢有多么了不起。但是金錢就是力量,四百塊一條大腿,你小心我用錢把你的舌頭剁了,省得我鬧心。」後來梯子也沒刻意剁我的舌頭,她找了個小她十歲的小伙子,世家子弟,父母都是唱戲的,自己練舞蹈,齒白唇紅,眼皮一抹桃花,眼底一坨憂郁。我第一次看見這個男孩,驀地感嘆,男人也有尤物啊,平生第一次理解了同性戀的道理。回去問我的姑娘,我有沒有可能是雙性戀。那個男孩兒右耳朵上戴了個很大的鑽石耳墜,梯子說,他肚臍上還有一顆一樣大小的,幾乎都是兩克拉,都是她買給他的,都是tiffanny的。我說:「為什么我小時候就遇不上你這樣的富婆,不僅有錢,還有格調,還意志堅強?跟了你,又不愁吃喝又有品味又能教會我各種人生道理,多好。」梯子說:「他脖子上出的汗是甜的,他胸脯上出的汗是茉莉花香的,他看著我會突然流下眼淚,他很少說怪話。我沒記得你有這些好的品質。」收了這個小伙子之後,梯子的身材越來越好,皮膚越來越水嫩。梯子說:「這樣的小伙子,我還有兩個,一三五,二四六,星期天我休息,上午去中日青年交流中心的國際教堂做禮拜,中午在福滿樓吃早茶,下午去做臉。」我說:「你是不是在練傳說中的y陽功,采陽補y?我聽說文革期間,在浙江蕭山,有個六十多歲的老教師就練y陽功,把兩個十五六歲的女學生心甘情願地搞大了肚子,被政府發現判他死刑後,他只懇求政府給他三個月的緩刑,讓他把他的修煉心得寫出來,造福人類。但是政府沒同意,行刑的警察後來說,槍子兒打到他腦殼上,發出金屬的聲音,斜著往外崩,三槍才打進去,五槍才斷氣。梯子同志,你不應該等到最後,應該隨著練習,隨時把心得記錄下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梯子說:「秋水,你別出北京城。出了城,沒人罩著你,我准安排人,剁了你的舌頭細細切碎了喂野狗。」最後的最後,梯子在延續基因、培育後代這件事上,又走在了我們前頭。梯子應用試管嬰兒技術,懷了雙胞胎,而且是同母異父,這個病例差點被總結之後刊登到《中華婦產科雜志》上。梯子說,她不是「養兒防老」,她不圖回報,她喜歡看一對小東西在她面前跑來跑去,從小長到大,這一過程中的樂趣,大於所有麻煩。我買了兩套新潮的小孩衣服送給梯子。孩子還沒生,產前隨診,梯子拒絕詢問b超醫生,不知男女。在北京的同學分成三組,一組說都是男的,一組說都是女的,一組說一男一女,紛紛下了賭注,小孩兒滿月的時候,輸的請客。根據概率,我押了一男一女組,小孩衣服,我買了一套男孩的和一套女孩的,男孩穿了像小太保,女孩穿了像小太妹。我想像著她們穿上衣服在地上跑來跑去的樣子,感覺無比美麗,笑出了聲兒。梯子對我說:「如果我告訴你,你是兩個爸爸中的一個,你會怎么反應?」我一邊玩著小孩衣服,一邊說:「不可能。我連你的手都沒敢摸過,怎么可能。」梯子說:「你不是告訴過我,你上大學的時候,有一次捐獻j子的車來到你們校園,你一高興捐了三毫升j子,換了一箱啤酒?」我的冷汗馬上流下來:「你怎么知道不是別人的?」梯子一笑,說:「我知道。」

但是現在跳舞,特殊時候,有男生抱著總比沒有強,女生們也不再挑剔。男生舞技實在稀松,但是往日明亮的日光燈今天因纏上厚重的彩紙而變得迷離,往日一般般的女孩借著化妝品的魔力變得妖氣籠罩,男生心中感到什么在涌動,女生的身體透過輕薄的衣物發出巨大的熱量,我看到男生搭在女生身上的手指時起時落,仿佛搭在一個剛倒滿開水的水壺上。跳舞是個好借口,可以冠冕堂皇地抱姑娘,可以學習如何長大。女孩伸過來的手是拉你下水還是拖你上岸,男生傻,不想。跳得如何,沒有鏡子,臉皮也厚,不怕。日光燈熄了幾盞,屋子變得更加昏暗。音樂從桌子上的錄音機里放出來,輕飄飄的,卻有另外一種重量,仿佛從香爐里滾下的煙,並不漫天飛揚,只是矮矮地浮在地板上,隨著心跳起厭。小男生、小女生們便蹚著地板上這如煙的音樂移動自己的腳步,一臉肅穆。男生似乎忘了背地里罵的「兩腮垂肩」、「大扁臉」、「三角眼」,女生似乎也忘了抱著自己的男孩「鼻涕還沒流干凈」。

我坐在靠窗戶的一個角落里,看。反正朱裳也坐在一個很黑的角落里,在我眼前,但又不在別人的懷里,我心里就不難受。朱裳沒穿裙子,臉上連淡妝也沒有。但她穿了一件很好看的毛衣,深藍色的毛衣上兩朵黃白的菊花,菊花的形狀很抽象。頭發仔細洗了,散開來,覆了一肩。我後來在大學做過一段學生干部,負責安排舞會之類的文體活動,我對場地要求、音響設備的安裝調試、舞曲的選擇都很熟練。活動開始,我就坐在一個角落里,看,體會過去當大茶壺的心情。我總對我的女朋友說,你是舞後,你玩兒你的,我一點都不在意,我替你在這兒看管大衣。我在角落里看我的女友在舞場里旋轉,她的頭發盤起來,她笑臉盈盈,她汗透春衫,我覺得她比和我在一起的任何時候都美麗。

忽然看見張國棟躥了出來,走到朱裳面前,請她跳舞。朱裳楞了楞神,搭著張國棟伸過來的手站起來。張國棟穿了一條黑色的錐子褲,藏藍的高領羊絨衫,外面罩了一件黃色的西裝,由於西裝的質地非常好,黃色不顯得張揚。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張國棟不流鼻涕的一面,我驚詫於他的美麗。

「我不大會跳的。」我隱約聽見朱裳對張國棟說。

「你樂感好,聽著音樂、跟著我就好了。」張國棟一笑,朱裳後來告訴我,張國棟有一種不屬於y盪的笑容,很容易讓女孩想起陽光。跳了一會兒,步子輕快多了,身上估計也有些熱了。張國棟比開始抱朱裳抱得緊了一些,我看見朱裳微微閉上了眼睛,可能挺舒服。朱裳後來告訴我,張國棟人瘦,但骨架子大,胸厚,肩寬,姑娘搭在張國棟背上的手,可以感到在他身子旋轉時肌r微微的隆起,而且張國棟的節奏感奇怪地好,步法如行雲流水。我當時看到的是張國棟的手。他的手大而結實,抱在朱裳散開的頭發上,手背青筋暴露。我知道朱裳的頭發是新近仔細洗過的,因為比平時蓬松,顏色比平時略淺一些。我有一種理論,物質不滅,天地間總有靈氣流轉,郁積在石頭上,便是玉,郁積在人身上,便是朱裳這樣的姑娘。玉是要好人戴的,只有戴在好人身上,靈氣才能充分體現。女人是要男人抱的,只有在自己喜歡的男人懷里,靈氣才有最美麗的形式。

想到這種理論,我忽然覺得不高興。

翠兒進來,香香的,坐到我身邊,說,我們班的晚會沒勁,我來看看你。翠兒穿了一件用布極少的黑色衣服,前面茹房一半以上是沒有遮蓋的,後面第一腰椎以上是沒有遮蓋的,側面大腿三分之二以下是沒有遮蓋的。後來,翠兒告訴我,這叫夜禮服,我才知道它是生活富裕和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才出現的,就是因為沒有在墓葬里發現夜禮服,多數著名學者否認夏朝文明的存在。從小到大,我對這個世界有很多疑問,主要的三個是:鬧鍾為什么定點會響?什么把塔吊本身升到那么高?夜禮服是怎么固定在女人身上的?我拆過一個鬧鍾,後來裝不回去了,還是沒搞明白原理。我和好些搞房地產的大佬吃過飯,他們說,他們不是工頭,他們不熟悉塔吊。我現在只知道夜禮服是如何固定的,因為我認識翠兒。我說:「我聽說,唱京戲銅錘花臉的有個絕技:戴著頭盔翻筋斗,不想讓頭盔掉,頭盔就不掉,接下去想甩掉,一甩就掉。秘密是,槽牙咬緊系頭盔帶子,牙關一咬,太陽x突出,帶子系緊,翻筋斗不掉。牙關一松,太陽x癟了,帶子松了,一甩頭盔掉了。夜禮服是不是也是一個道理?穿的時候,在外面晃悠的時候,想著y盪的事情,茹房一脹,茹頭挺起,衣服就不掉。回到家,想起考試、功課、父母,茹房一瀉,茹頭一塌,衣服就自動脫下來了。」翠兒說:「不要胡想。夜禮服多數都有條極細的透明帶子,吊在肩上,不留意看不出來。還有的夜禮服在後面勒得很緊,扯一兩把不會掉的。你以為姑娘的茹房和茹頭跟你的小弟弟一樣,想到壞事就腫脹?」

那天舞會,翠兒坐到我身邊,穿了件用料極簡的夜禮服,我問她:「冷不冷?」翠兒說:「冷。你請我跳舞。」我說:「不會。你知道的。」翠兒說:「你可以牽著我的手,你如果摔著了,哪兒疼我可以幫你揉,我又不是沒有教過你溜旱冰。」我說:「我傻。我沒樂感的。」翠兒說:「走路會吧?抱姑娘會吧?至少抱我會吧?你不用聽音樂,就抱著我,跟我走。」我抱著翠兒走,翠兒牽我的手放在她第一腰椎上面,沒有布料的地方,我的手和她身體之間,是一層細碎的汗水。後來,這個鏡頭傳到學校教導主任耳朵里,就是新年黑燈貼面舞事件的雛形。我的目光越過翠兒的肩膀,瞥見張國棟向我擠了擠眼睛,他的眼睛旁邊是朱裳散開的頭發。劉京偉抱著班上一個粗壯姑娘跳舞,那個姑娘長得世俗而溫暖。在我眼里粗壯的姑娘,到了劉京偉懷里,變成了一根細瘦的雙節g,被劉京偉揮舞得虎虎生風,長辮飛揚。後來劉京偉反復和我、張國棟提過,是不是把這個雙節g似的姑娘也發展到我們的打架隊伍中來,我和張國棟都覺得不靠譜。對淺吟低唱、春情萌動不感興趣的一小堆男生,正扎在一起猛吃剩在桌子上的公費瓜果梨桃、花生瓜子,大談現代兵器、攻打台灣及圍棋。有人講武宮正樹的宇宙流不是初學的人能學的,應該先從坂田榮男、趙治勛入手。也有人反對,不能否認有的天才可以一開始就近大師。晚會最後一項是抽禮物。事先每個人都准備了一件禮物,交到前面,由班干部編了號。誰抽到寫著幾號的紙條,誰就得到第幾號禮物。

後來,朱裳告訴我,她抽到一個很丑的布娃娃,小小的嘴,沒有鼻子,身上是艷綠的衣服。娃娃的胳膊下夾了一張深藍色的小卡,卡上是黃色的菊花:「無論你是誰,抽到我們就是有緣,就是朋友,新年好兼祝冬安。秋水上。」

可能是春天快到了,念書的時候,我隱隱地感到心浮氣躁,眼睛沒看到閃電,耳朵里仿佛已經能聽見天邊的雷聲。

張國棟和桑保疆整天罵天罵地,「為什么他媽的還不停電?為什么供電局對咱們學校這么好?是不是又收供電局的後門生了?為什么他們的課本總念個沒夠呀?」張國棟覺得,「文革」是一種節日。人可以活在天地間,可以打架,可以泡妞,可以像個好漢,名正言順。

而且,那個時候,沒有一個人想到姑娘。我們手拉著手,像南北朝時的同性戀一樣,在大街上走。

我們是長在這方圓十幾里上的植物,和周圍的建築一樣,可以生長,可以枯萎,可以抱怨,可以喊叫,可以消失,但是不能離開。

「太下流了!」我們幾個人看完錄像,一身外面的新鮮空氣,一臉的興奮沖回宿舍。

「講講!」呆在宿舍里沒出去的人齊聲附和。

其實,沒人給台階,我也會講的:「最下流的鏡頭,小俠一招『葉下摘桃』,哪知那個惡僧會縮陽神功,一下子抓了個空。小俠的師妹在一旁高喊:『打他的鳳池x!』小俠『葉

體育老師終於同意我們不出去跑長跑,而留在c場打籃球。

體育老師是個簡單而純朴的人,他掙很少的工資,一天三頓吃學校的食堂,最大的樂趣是幫助女生練習鞍馬或是單杠等體c項目,他有一雙溫暖而肥厚的小手。孔丘說:天下有道,丘不與之易也。意思是,你牛,我也牛,我不拿我的牛和你的牛換,我不羨慕你。從小到大,我認真羨慕過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這個體育老師,無論春夏秋冬,一年四季

第五部分

長大以後,除了在床上,我不跑圈了,改為游泳,下午如果不做a,就去二十一世紀飯店的游泳池游泳,他們有標准的五十米池。張國棟因為我學了醫,請教我做a的運動量。我說,一次完整的性a,包括前戲、後戲和中間過程,大概二三十分鍾左右,運動量和游五百米泳或是長跑一千五百米差不多。張國棟問我有沒有科學根據,我說當然有,我下午運動通常能游一千米或是跑三千米,如果不運動我可以做兩次愛,說明兩者疲勞程度類似,一千除二就是五百,三千除二就是一千五,這是科學,由不得你不信。

教導主任是我們的天敵。在當時,他總是和我們作對,骨子里和我們不共戴天,他是我們心目中最大的壞人。

我們常常想像他如何度過他的一天,他的一天常常是這樣的:

上午八點鍾,准時坐在他的辦公桌前。辦公桌不大,但是木質不錯。油漆工惜材,只上

在教導主任眼里,怎么可能沒問題呢?就像有些花要香,有些雨要下,有些娘要嫁一樣,有些人從小注定不安分。

我們幾個在很早的時候就和教導主任結下了冤仇。

高中第一個學期伊始,我們幾個在c場上等待開學典禮開始,沒什么事情干,借口桑保

下課鈴響了。

一二樓的低年級學生從各個教室涌出教學樓,大呼小叫,手里揮舞著乒乓球拍像村民執刀械斗般沖向樓下的水泥乒乓球台。高年級學生在樓上窗口不懷好意地看著,瞧准時機扔下一把粉筆頭,等低年級的小弟弟小妹妹們仰頭准備咒罵列祖列宗的時候,再把自己身後一個無辜的人推向窗口。

「不對。因為他從來沒洗過澡。他堅信洗澡會傷元氣,所以每當他想洗澡時,就靜坐一會兒,然後給自己身上灑一點香水。日久天長,腋窩味,腳泥味,汗鹼味和不同種類的香水味混在一起,於是他就味大了。」

朱裳笑了笑,沒說話。

昨天,翠兒去我的房子找了我。新整的頭發,劉海兒在前額俏俏地彎著,一絲不亂。

「劉海真好看。」我伸手輕輕碰了碰,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