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部分(1 / 2)

穿越之范家娘子 未知 5625 字 2021-01-26

因為提前寫了信,李靜一行到達宋州時,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歡迎陣容。

本來就對李寂有些愧疚的李靜,看著須發花白的他站在城外陽傘下擦汗等候她,愈發的覺得自己真的是不肖的無地自容。

不過,這樣的陣容,倒是讓之前還有些別扭的謝氏大大滿足了,難得的露出了微笑。在李寂邀請她住在李家本家時,她都沒有猶豫點頭答應了。

之前,明明對住別院都百般推脫,非說要租房子住的。

秦廣夫婦,也暫時住在了李家。畢竟,之前李靜雖然寫信給了秦勇,可是,李家連著李寂,有十幾人來接他們,秦家卻連個下人都沒派,這種情況,兩人也不好回去。

席間,孫冉對朱婷還是沒有好臉色,不過,大概是有了上次跟李靜的不愉快,她也沒有開口擠兌她,還吩咐下人給他們准備好了房間。

雖然李讓是第三子,但是,李家的長子、次子都出府自立了,孫冉嫁過來時,秦氏又已經走了,李寂這些年又潛心道學,不問家事,這些年,李家內宅,漸漸變成了孫冉當家。

李靜對這種以當家人自居的孫冉有些不太習慣,在她的記憶里,孫冉還是會任性撒嬌的少婦呢。

許是長途跋涉的原因,也或許是睡在了久違的床褥上的關系,回到李家的這天晚上,李靜難得的沒有持續一路以來的失眠。

一夜無夢,第二日醒來,李靜自然是神清氣爽,這種神清氣爽持續到了接到范仲淹的飛鴿傳書為止。

對於自己竟然忘了跟對方報平安這一點,李靜不僅僅是自責,更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分明,不管是臨行前,還是一路走來的路上,李靜都滿是雛鳥離巢的不安和惶惑的,這幾年下來,范仲淹自然的成了李靜心中家的支撐,而遠在宋州的李家,卻是讓她每每想起來都莫名的有些抵觸,尤其是經歷了前次過家門而不入以及與孫冉發生爭執之後。

可是,回到宋州的李靜,居然沒有想起第一時間給范仲淹報平安,比起這個,在奶娘不在身邊的李家,她居然一夜無夢好眠。

比起理智來,在李靜的潛意識里,李家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一個令她安心的歸處了。而帶來這些變化的人,與其說是她的父親和兄長,毋寧說是她的嫂嫂孫冉。

是孫冉改變了李家自李靜出生以來近二十年的緊張氛圍,是孫冉,讓這個早就忘記了家庭溫暖的尷尬之家重新變得溫暖愜意,把李靜一直無言抵觸的地方變成了一個讓人放松的歸處。

意識到這一點,李靜心中,對孫冉的感激和歉意更加深了一層,回復范仲淹的信件時,李靜也難得的事無巨細的寫了她與謝氏在李家受到的招待。如普通歸寧的女子一般,向著自己的丈夫,炫耀了一下娘家的溫暖。

比起李靜的愜意來,朱婷的境況,卻是難以成言的糟糕。

他們在李家住下的第三天,秦家終於想起派人來,只是,秦老夫人朱氏要看的,只是一雙孫兒,而不是朱婷這個兒媳婦。

即使是習慣了在謝氏面前伏低做小的李靜,受到這種待遇,也難免會憤怒。

可是,不管是朱婷,還是謝氏,居然都無言的接受了秦家的這一無理要求。

連秦廣都說了不想讓朱婷受委屈,而打算回絕秦家的下人的。

可是,朱婷卻說,即使秦廣自己不想回秦家,她也要讓李靜和小萍帶著兩個孩子跟著秦家的下人去認認門。她的孩子,是秦家長房子孫,絕對沒有任何見不得人之處。即使她的婆婆不接納她,也絕對沒有理由不接納秦家的血脈。

朱婷梗著脖子說到這個份上,李靜才隱隱的聽出來些,原來,朱婷怕是擔心她的兒女遭受范仲淹曾經的待遇,不被家族接納,想要恢復生父的姓氏居然還要上達天聽,弄得天下皆知。

可是,不是任何人都有范仲淹的才華和魄力的,如果寧寧和露露兩個孩子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沒有讓官家為他們主持公道的能力的話,秦家執意不認可他們,他們真的就是上不了族譜的人了。

盡管,李靜覺得這個絲毫不重要。

可是,朱婷和謝氏,卻不做這般思量。

只是,臨出家門之前,李靜還是頗為猶豫地道:「你是表哥明媒正娶的妻子,完全可以跟舅媽說,如果她不肯讓你進門,你也不讓她看孫子的。

我舅媽就是脾氣古板一些,人還是很心軟的。你拿她的孫子相脅,十有□她會妥協的啦。」

聽了李靜的話,朱婷掩嘴輕笑道:「難得你願意這么為我費心,不過,」朱婷說著,拉著李靜走到門廊拐角,離謝氏和秦廣有了段距離才附在李靜耳邊接著道,「連你這樣不通人情的人都知道不惹娘親生氣,我怎么會讓相公難為呢?你看相公對娘親那么孝順,可以想見,他對婆婆,肯定感情更加篤厚。他如今就是在賭一口氣而已,難道我還真能火上澆油,讓他一輩子不回家嗎?」

說完這些,朱婷還對李靜眨了眨眼睛,做了個鬼臉。

被說了「不通人情」,若在平時,李靜肯定會跟朱婷小吵一架的。只是,這時,在李靜的眼中,朱婷的形象莫名高大了起來。

單看秦廣對著看著朱婷那歉意負疚的眼神,李靜就猜得出,關起門來,他家里,肯定是朱婷做主的。

只是,朱婷並沒有因為秦廣對她的愛而任情任性,當然,恐怕也沒有因為秦家對她的不待見而傷神煩惱,更加沒有小家子氣害怕秦氏奪走她的兒女而不讓朱氏見孫兒。

之前李靜還想著讓秦家接納朱婷肯定是一場硬仗,現在看來,倒是她多慮了。

她的舅母,並不是一個不通情理的人,現在不讓朱婷進門,怕是不過是對當初只是通知了他們一聲,不顧他們的反對就執意在西溪與朱婷成親,成親之後依然住在范仲淹家里幾乎做了謝氏的倒c門女婿而耿耿於懷罷了。

而她的舅母提出想見孫兒,已經是變相的低頭妥協了。

這一點,朱婷恐怕比她和秦廣都看得通透。

最後,不出李靜所料,秦家一役,朱婷兵不血刃的完勝,尤其是她說了不會一直住在范家,等海堰修好了就和秦廣離開,而秦廣也說了鏢局交給秦漢繼承,他想帶著朱婷進京闖盪之後。

西溪海堰

在李家住了三個月,一直心心念念減肥的李靜,不僅沒有瘦下來,反倒胖了十斤,臨行之前,隱隱的都有雙下巴了。

李寂即使到了晚年,也是一個衣衫飄飄的身形,而她的母親秦氏,也許有多年積郁的原因,一輩子,也沒有發過福。

吃同樣的飯,同樣身為母親,孫冉和朱婷的身材,也宛如少女一般苗條,與孫冉臨別擁抱過後,李靜上車,心情更加的郁郁。

馬車上,謝氏逗弄著活潑好動的孫女,對李靜道:「再有兩個月就過年了,你舍不得娘家人,過完年,讓希文陪你再回來看看,別不開心了。」

李靜把安靜的長子放進搖籃,手撐在膝蓋上嘟著嘴看著窗外道:「婆婆,你不覺得我太胖了嗎?雖然希文說過他喜歡我福態一些,不過,胖成這樣,果然還是會被他嫌棄吧。要是他看到這樣的我,突然跟我說討厭我了,我是不是要跟他離婚呀?

本來我也有減肥的意識的,可是,我突然想試一下,我們的感情,會不會因為我變胖變丑而縮水,這種想法,果然是太冒險了吧?

雖然感情的事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不過,如果希文真的討厭我了,你用一下長輩的權威壓制他一下吧,如果他討厭的話,我會很快減肥的。」

三個月愜意順遂的環境住下來,李靜的智商和情商,明顯的退化了不止一個等級。連這種戀愛中的少女的白痴小黑心理,都生出來了。

謝氏這幾個月,被李家的下人盡心伺候著,不管是吃喝玩樂,都順著她的心思被滿足著,李靜的父親和李家現在的主母孫冉也對她恭敬親切,奉若上賓,要不是惦記著自己兒子孤身一人在西溪無人照應,生平第一次舒心享樂的謝氏,在李家住的,都有些樂不思蜀了。

對李靜,自然也生了一份愛屋及烏的心思。

可是,本來就別扭的謝氏,卻一再的被某些方面顯然缺根弦的李靜氣得冒火。

就如現在,連她都沉浸在離情別緒之中,李靜卻拋開自己的剛剛分離的家人,在乎起自己的胖瘦來了,居然還敢跟她說減肥。

李靜要是減肥減得沒了奶水,她的孫兒和孫女,如何養活?謝氏可不想要自己的寶貝孫兒,喝那來路不明的奶娘的奶。李靜突發奇想的牛奶、羊奶之類的牲口奶水,更是想都別想。

把孩子交給小萍,謝氏戳著李靜的眉心道:「我知道你從小就被寄養在親戚家,也聽你父親說了即使你被接回李家之後,他們待你也並不很好,可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你也長大成親了,你娘親也走了多年,你父親也老了,他想補償你,就算你心里還有怨言,作為晚輩,即使表面上,你就不能裝出開心的樣子來嗎?

連對我這個外人你都知道討好,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娘家人,你就那么恨嗎?

這才走出幾步,他們還在長亭看著呢,你就只想著自己的事了,還敢跟我提減肥。你要是敢減肥,別說希文,我第一個不容你。」

小蓮看著謝氏數落李靜,雖是已經看了無數次,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李靜、謝氏和小萍三雙眼睛瞪她,她也只是捂住了嘴,笑意卻難掩。

拜小蓮的沒神經所賜,謝氏難得聚起來的威嚴氣勢,也消散了許多。

李靜卻是不敢怠慢,揉著發疼的眉心,低眉順眼地道:「我對父親沒有恨意的,即使對一直厭懼我的母親,我也不恨的。

如今,父親和嫂嫂的心意,我也很感激。

可是,不管我心里如何感激他們,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依然是希文呀。是他給了我一個家,是他讓我感受到了落地生根的踏實感。

從我嫁給希文的那一刻,就已經下定了決心,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如果他哪天不要我了,就算我的娘家人願意收留我,作為喪家之犬,我也沒臉住回娘家呀。

盡管我知道希文是一個重諾重情的人,可是,也許是這兩年生活過得太幸福了,我總是忍不住擔心呀。

想要確認他的感情,又害怕自己過於恣肆惹他厭棄。

雖然你和朱婷都說我遲鈍的不通人情,可我也是拼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氣在努力呀。

即使這樣努力了,我還是會忍不住擔心。人都說相思使人消瘦,可是,我心里越是擔心,莫名的食欲越好。

現在看上去就像是沒心沒肺、心寬體胖似的,就算希文不嫌棄我發胖,也會生氣我不想他的吧?

可是,我吃得這么胖,就算是想化一個憔悴的妝都化不出來呀。」

李靜這話一說來,不僅小蓮,連謝氏和小萍,都笑出了聲。

笑過之後,謝氏掩面輕咳道:「你真是的,一個女人家,就不知道羞澀內斂嗎?在我和丫頭們面前說那些話,怎么一點都不知道臉紅?」

「我在說我的煩惱,沒涉及閨房隱私呀。而且,不是婆婆生氣了,我才給你解釋的嗎?」李靜真的沒覺得自己尺度放得多開,只能再一次感嘆古代女子的含蓄。

聽到李靜面不改色的說「閨房隱私」,三個人的臉,反倒是瞬間漲紅。

謝氏坐得離李靜遠了些,才道:「行了行了,你放心吧。我那兒子,就是一條路走到黑的性子。不管你變成什么樣,他都不會嫌棄你的。就算他敢嫌棄你,我也會替你做主的。

所以,你那些沒有用的擔心,還是收起來好。

還……還有,有些話,我這個老太婆聽了也就聽了,在沒出閣的丫頭們面前,你也避諱一下。」

謝氏說完,眼神瞟向窗外,一張臉,紅到了耳根。

哪有媳婦跟婆婆說房中事的?還當著下人們面前。

不過,對於這樣的李靜,謝氏與其說是氣,都不如說是哭笑不得了。

她,是真的服了這個不諳世事到少根筋的兒媳婦了。

李靜回到西溪,並沒有遭到范仲淹的嫌棄,當然,也沒有遭到范仲淹的熱烈歡迎。

范仲淹人根本就不在家,他被知州張大人叫到了府上。

李靜從富弼那里得知,范仲淹在大潮之前就上書了張大人修復海堰的事,這樣的大事,張大人一人也不好做主,召集了泰州的文武大小官員商議。

反對的人,卻是占了十之□。

盡管張大人自己有心贊同,可是,畢竟,泰州不是他的,而且,這樣大的事,如果不事先計劃妥善了,到時候順利倒也罷了,不順利,這樣勞民傷財的工程,可等著被百姓戳脊梁骨,被官家降罪了。

所以,明明知道了李靜一行今天回來,張大人召范仲淹進府議事,范仲淹還是沒有推脫的去了。

李靜聽了富弼的解釋,心里那點兒本來就不強的怨氣,被滿滿的擔心取代了。

她只隱隱的聽李娜提過范公堤,還聽李娜說起過她姥姥家的鎮子上,供奉著范仲淹的生祠。

前生聽的時候,李靜不過是一聽而過,還在心里暗自說鄉民愚鈍、迷信。

可是,現在看來,能夠讓百姓自主供奉生祠的事,果然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而且,目前來看,不管是官員,還是百姓,反對修海堰的都是多數,這勢必會是一件不得了的難事。

拖了大半年,到隔年的六月,知州張知白張大人終於以「濤之患十之九,潦之患十之一,築堰擋潮,利多弊少」做結論,力排眾議,奏請朝廷批准,並命范仲淹負責修築泰州捍海堰。

從計劃開始就一直支持范仲淹,並在張大人和泰州眾人面前為這件事多番奔走的滕宗諒,被任命和范仲淹一起主持工程。

修復海堰一事,從李靜初時提及,歷時四年零兩個月,終於提上了日程。

只是,這卻不過是萬里長征邁開了第一步。

即使張知白上書朝廷批准,泰州反對的官員不能在表面上異議,私下卻仍是反對,並雇佣了一批無賴,煽動人心,妨礙范仲淹召集工人。

李靜不明白這明明是一件好事,為什么那些官員這般反對,即使有了積水難排的隱患,能夠擋住海潮,不用年年被沖垮房屋、鹽灶,不再有更多的農田淪為鹽鹼地,這樣長久下去,不是明顯的利多於弊嗎?

滕宗諒幫李靜解了惑,原來,因為海患的關系,百姓都爭相往高處遷徙,不同於其他的地區,在泰州,因為年年的海患,人口意外身亡的機會太大,土地、宅基地都是不固定的,年年都要重新分化。

狼多r少,這其中,自然而然就滋生了賄賂、腐敗之風。

向李靜家那樣年年被毀的低地房宅,朝廷倒貼都沒人願意去住,而那些免於海患的高地,卻是眾人爭搶的寶地。房價,不亞於京城最繁華的地區。而那些地方,卻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當地以鹽業為生,雖有海患,窮人多,富人,卻也是極富。當地的官員就利用富人想求安逸的心理,一年年的通過限制建房等手段太高高地的房價。

看看滕宗諒一個小小的泰州從事家宅置辦的如何奢華,就可以想見當地官員朝廷發放的俸祿之外,外塊來得是如何的肥。

海患一銷,官員的外塊自然就沒了。

雖說宋朝的官俸本就優渥,可是,那些養肥了的老鼠,哪里願意口中的食糧被奪。

當地的官員,是一個利益整體。

雖則外調來得知州是一個一心為百姓的清官,還是一個頗有手段、樹立起威信的好官,可是,憑他一人之力,又怎么能遏制當地一群官員的腐敗之風。

當然,其中真心擔心積水之禍的頑固耿直的清官也是有的。

這就讓修復海堰之事,愈發的寸步難行。

不提錢財的百般苛扣,和材料的購置艱難,單就百姓的抵觸心理,難以招募工人這一點,就讓修復海堰之事寸步難行。

眼看著一年的大潮又要來臨,范仲淹著急的,都生出了白發,不是不能動用滕宗諒手中的權力借兵強召工人,可是,本就有爭議的事,如果再來個強制勞役,當地百姓,不明就理的情況下,就算不反,也會沒有干勁。

而不管是購置材料,還是施工的哪一環出了小小的問題,百里之堤,修成了豆腐渣工程,更讓反對者有了借口,最主要的,勞民傷財。

李靜堅持在一周歲的時候,讓兩個孩子戒了母r,現在,兩個孩子,即使體弱的長子,也學會了行走,盡管李靜也想親自教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