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比上不足,比下真有余(2 / 2)

打閨女用燒火棍打,像打生死仇人似的。

宋茯苓的姑母宋銀鳳解釋道:「三弟妹,你不在村里不知道,這李秀啊,她懷里抱的那個才是她親生的,現在正追著打的是前頭女人留下的,她是繼母。」

錢佩英問:「前頭那個死啦?我怎么聽著吵吵把火不像?」

宋銀鳳搖頭,猶豫了一番怎么說,主要是怕三弟妹多想,但是最終還是實話實說道:

「沒死,就只生這一個丫頭,生的時候傷了身子,往後不能再生被休了,是咱鄰村的女人。現在也沒改嫁,在娘家看哥哥嫂子們臉色過活。

話說回來,那趙富貴平日里是挺老實的人,沒休原配之前,倆人日子過的也性,是讓他娘攛掇的生兒子又娶了李秀。

李秀就是前兩年別處鬧災,她從山上跑下來的,長的還算清秀,咱也不知道她是哪人,她對村里人講說是和家人走散了。

趙老太一死,趙富貴人老實,李秀又得了兒子,她徹底當家說的算,前頭留下的閨女可不就受罪。」

錢佩英一點兒也沒多想,沒往自身實際情況聯系,主要是她沒那個自覺,往前走了幾步說:「艾瑪,可不能這么打下去了,孩子不打完了嘛,那丫頭我看也就八九歲。」她還惦記攔呢。

「啥八九歲,十二了,叫春花,吃不飽長得小。」

而宋茯苓早跑過去了。

大丫二丫覺得,胖丫膽子怎那大,還往人堆里鑽,她們看打人都害怕。

宋茯苓鑽進人堆前排聽懂了,李秀為什么往死里打春花,大伙又為什么得知原因後不怎么勸了,沒法勸。

因為挨打的春花真牛。

春花趁著李秀和她爹去搶收玉米時,把家里僅有的半袋子精細白面背到鄰村送給她親娘。

然後怕李秀發現,春花把生石灰、噢,就是農村有的人家養豬,為了讓豬圈保持干燥用的,或者誰家蓋房子會用到的生石灰裝進一模一樣的面袋子里放推車上。

那生石灰顏色和這古代磨好的面粉差不離,繼母李秀也就沒發現,一直到剛剛,要給懷里的親兒子煮點面湯才得知。

春花鼻口流血,頭發被抓撓的似亂草堆,像難民一樣的細胳膊伏在地上,手背被燒火棍燙的通紅,趴在那奄奄一息。

春花她爹趙富貴抱著頭蹲在一邊,也不管媳婦打女兒,也不看女兒被打成什么樣,就像抱住頭就不用面對現實似的。

在李秀又一次要掄起燒火棍往春花後背上往死里抽時,高屠戶看不下去眼了,站出來道:「你打死她,糧食就能有了?心怎恁狠。」

李秀被氣昏了頭:「放你娘的屁,你說的倒輕巧,你給糧食?我小兒上你家吃去,我全家都上你家吃去,讓你管閑事兒。」

高屠戶一把歲數被氣個倒仰。

宋里正被扶了過來,老爺子有點咳嗽,剛吃口飯就回庇護所躺著:「干啥呢,吃飽了撐的是不是?!」

指揮人幫忙把春花翻過來,一看這女娃娃被打的太慘,宋茯苓蹲下身用毛巾給春花擦臉,錢佩英也問:「孩子,你沒事兒吧?能不能說話?」

宋里正怒了:「趙富貴,你要再不管你婆娘就給我滾下山。我們是管不著你家閑事兒,我們可以不和你家一道走。福生好心好意告訴大伙逃命,不是讓你帶個攪屎棍,我們和這樣的也湊不到一堆兒。」

高屠戶他大兒媳說:「來吧,把春花背我家火堆那,我家有米湯,給她洗洗喝些,唉,真可憐。」

宋茯苓說沒事兒,她家火灶就在一邊,她家有玉米糊糊,新煮的還有剩。

才趕過來的馬老太,在人群後面正好聽見小孫女說這話,翻個大白眼。

宋茯苓給春花倒了碗粥,又頂著她奶瞪她的視線給了春花一個窩窩頭。

也就過了一個時辰,宋茯苓就發現她帳篷下有半袋子生石灰,就放在樹根那。

「爹,爹你快去問問趙富貴,春花是不是走了?」宋茯苓找到宋福生急道。

「什么走了?」

「離家出走。」

山坡上燒碳的人立刻下來了幾個,宋福生問趙富貴你閨女呢,趙富貴又一副窩囊樣抱頭,抱了一會兒才說李秀不容春花,說春花在這就不給飯吃,他讓閨女回村去找她娘了。

遇事不願出頭的宋福生,氣的連踹了趙富貴兩腳:「我們緊著嚷嚷抓緊干活要下雨要下雨,躲山上就是為躲雨,你看看那面陰上來了。十歲多的丫頭走回村里得走一天一夜,你也放心?你個當爹的什么玩意!」

宋福生才罵完,山坡上就傳出小孩子凄厲的叫聲:「啊!!!」喊的都不是動靜了。

大伙表情一慌,怎么了?王婆子家的小孫子被蛇咬了。

與此同時,豆大的雨滴隨之掉落。

雨,說下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