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更二更(1 / 2)

李秀說,她曉得大家伙對她有意見,一方面是她從山那面孤身一人來,讓大伙對她有很多猜測。一方面是因為春花,以及寶子他爹沒了。

馬老太擺手:「你說正題。」

「不,大娘,求您聽我說完,成與不成,我也都想和您說說,我就想和您說。」

馬老太翻白眼,心話:以前,你怎么不和我說?你個見人下菜碟的,你這是看出來我行了吧。

李秀像是沒瞧見馬老太翻白眼一般,抹了抹淚開始講述。

她說她確實是從山那頭來的,而且跑出之地,這次逃荒還路過了。

「你說哪,那個無人村?村里都是死人那地方?」馬老太驚訝極了。

李秀點頭:

「我爹娘為得十八兩銀錢,將我賣給了那個村里出了名的老鰥夫,比我大了二十多歲。

我差點跪死在他們面前,他們也非得讓俺嫁。

嫁人那天,是給我迷了,直接送去的。

我兩個姐姐也是這個命,大姐是被賣到不干凈的地方,被磋磨的沒兩年就去了。

二姐先頭日子過的倒行,雖然男人也大了些,但是還算疼人,或許是二姐夫也是孤家寡人一個,和我二姐很是相依為命。日子本來是有滋味的,可那人卻是個短命的。

我坑了我二姐啊,大娘。

因為後頭,二姐在她男人沒了後,就是為回娘家偷偷看我,帶著她家唯一的丫頭回去瞧我,結果被俺爹娘給她家丫頭提腳偷偷賣了,二姐就瘋了,去找她閨女,瘋跑到哪里再無音信。」

為么,你爹娘這是為么。

「因為我們有個弟弟,就那一個弟弟,還是個爛賭鬼。在爹娘眼里,那個弟弟再爛,他也是男娃,能傳宗接代的男娃。我沒娘家,我沒娘家啊。」李秀痛哭失聲。

馬老太聽完後,在心里嘆了口氣。

李秀哭了一會兒,拐回到自個身上繼續道:

「我嫁的那個男人歲數大了,不怕大娘笑話,他不行了,他就折磨我。說我和別的漢子怎么怎么地,其實哪有。

他越不行就越打我。

我也沒地可去,身上一文錢也沒有。

我為啥跟他過了那么些年才跑,不敢下決心跑,我連娘家也沒有,不知道能跑到哪里,怕跑出去也活不了。後來是被他打的實在受不了,就砸了他鎖,偷走了櫃子里的糧袋子,背著糧,就一路向你們那里走。」

李秀說,她沒想到翻過山,再要差點昏厥過去的時候,就遇到了趙富貴的娘。

趙富貴的娘,在她醒過來後,也不知怎么的,就看出她是個大姑娘了。

這點,馬老太是知道的,她曉得趙富貴她娘會看。以前還用那眼力,接過活,掙過錢呢。看的可准了。

「之後,大娘就都曉得了,我婆母趕走了春花的親娘,嫌她不能生了,讓我嫁了趙富貴,俺倆過起了日子,春花卻跟我一直不對付。」

李秀說到這,急急刨析自己:

她說大娘,村里人本就對給人當後娘有看法,哪怕對前面留下的孩子如親生,那也會讓吐沫星子淹,背後不知會怎么講究她。更何況她對春花不好,她承認。

是的,李秀承認。

她說,不是她心狠,是春花瞧上去老實,卻不是個好餅。

就是今個,她也不後悔對春花不好。因為那孩子不值得對她好。

就看看那孩子,哪個繼女有她膽大?竟然膽大到用石灰偷換走白面,將白面全送去了親娘,就該知春花不是個普通孩子,心狠著呢。

因為春花不曾想想,弟弟,再不是一個娘生的,那也是一個爹生的,那也是她親弟弟,包括她自個的親爹一路就要逃荒了,家里存糧能不能夠吃,都不管他們死活了,就該知道那孩子主意多大。

而且,李秀說,她不是一開始就對春花不好的,是被春花的性子逼的。

因為以前給那孩子做好飯讓吃,那孩子不吃,餓的前胸貼後背省干糧,省幾日就偷跑到姥姥家,送給她親娘。

餓的在外頭,肚子咕咕叫,滿村里都講究她,後母啊,不慈,極惡,讓她名聲差到極點,轉頭她就在春花身上翻出了餿餑餑。餑餑寧可藏餿了都長綠毛了也不吃,日日惦記跑出去見親娘。

那時候她就打罵春花,想著給那孩子的心打回來,讓不准再見親娘,讓春花自個吃,還是不聽,打都打不服。

馬老太心想:也是,春花那孩子有了後母時已經十歲多了,人家親娘又活著。或許在春花眼里,恨死了李秀。會想著,要不是你出現,我奶怎會趕走我親娘?所以說,確實是養不熟。

李秀繼續告訴馬老太道:

幾次下來,她再被村里人指指點點,心腸就硬了。

讓她心腸變得更硬的是,春花不僅給親娘惦記時不時送吃的,還總偷摸和耳根子軟的趙富貴念叨親娘的好,親娘在姥姥家過的有多不好,總抹眼淚,總吃不飽飯,日日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