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看一會兒就回去了。
用宋阿爺的話就是:
雖說對面打的吱哇亂叫,但是咱也不笑話,很正常,誰還沒個親屬。
咱們想有這苦惱還沒有呢,唉,就咱這十幾戶。
再說不回去也不行了。
馬老太過來喊人:「有沒有正溜?一個個扒眼瞅啥呀,家里一堆活。」
啥活?
你說啥活,王婆子拍王忠玉一巴掌:「搭烤爐你還指望別人搭嗎?你想要斷了你娘往後的來錢道是不是?往後俺們還要開點心店哪。爐子萬萬不能讓外人搭。」
王忠玉陪著笑,「好,給娘搭爐子去。」
和泥,唰唰唰,大伙晚上就開工。
先將兩個烤爐房里現有爐子扒掉。
像以前大烤爐房里,屋里繞著四周牆一個挨一個,能擠下十二個烤蛋糕的爐子。
但是大列巴用的爐子大,宋茯苓還是想一鍋出十二塊,里面烤的空間就要大,屋里就只能最多搭出九個烤列巴的爐子。
像她後成立的小工作間,那就更少了,搭出四個就不能再搭,要留出中間和面的操作台,也要給四周燒火烤制的師傅留出過道。
「爹,給,」宋茯苓將烤盤圖紙遞給宋福生。
烤列巴的烤盤需要重新做。
宋茯苓不敢再用河邊那種黏性一般的黃泥制作,一鍋列巴可比蛋糕胚子重,她怕烤盤進去烤著烤著裂開,就不如讓老爸找專業人士。
宋福生將圖紙放懷里揣好,和女兒一起查看附近幾個屋子。
爺倆一起商量怎么將六十個烤爐塞下,還不能東一個西一個四散開。
「你這八個奶奶家全過去,大伙都需要串屋子。就咱家不動,還住中間,靠著辣椒房,我能和你娘隨時查看秧苗。」
「那面能塞下嗎?」
宋福生說:「擠一擠,不行像大丫二丫她們直接和李秀娘倆住,反正大伙也是一起吃,她們也要一起干活。給李秀重新分有大炕的屋子,讓那幾家的姑娘都住在她那。給你姑母家換個小屋,她家人口少。」
宋茯苓指著王婆子家、宋富貴家、李秀家三間房子,以及已有的後面兩間烤爐房,用手比了個大圈道:
「那我就在前後這兩趟房中間搭台子了?這幾家的屋子加一起也夠六十個烤爐了。」
「恩,這塊地方就歸你了,搭吧。」
宋茯苓扔下了她爹,去找二伯了。
她想讓二伯打木頭板子。
在中間空地先用石頭墊,盡量弄平一些,上面鋪木板,木板上面鋪油布。一鍋鍋面包烤好直接倒在上面,一塊塊擺好風干晾曬跑跑水分。
兩塊大台子,都要有四張雙人床那么大。
宋茯苓像自言自語似的,問她二伯:「二伯,我是不是要准備兩個雨棚子?過段日子下雨,我這面包不就完了嘛。」
宋福喜抬眼瞅瞅侄女:「那得問你爹。」他也做不了主啊。
「我的意思是,二伯,那你還要給打幾個支雨棚子的柱子。」
「……好。」宋福喜用袖子抹把頭上的汗。剛才大伙瞧熱鬧他都沒去,一直在干活。
老娘又管他要桶了,侄女又管他要板子了。
就這倆人,他一點招也沒有。
與此同時,宋福生伴著家里漢子們吭哧吭哧和泥搭爐子的聲,下了地窖。
「就剩這幾筐,都割啦?」
宋福生大伯和齊婆子她老頭齊聲回答:「恩,就剩這些了,都讓咱吃了。」
老舍不得了。
他們這嘴,現在老值錢了,幾十文一斤的蒜黃也敢造。一炒菜幾十斤那么炒。
話說回來,也不好吃啊,終於吃到自個種的菜,大伯:啥破玩應。
廢話,你那里沒有雞蛋沒有肉,連油都只炒一大鍋放一小勺,能好吃就怪了。
宋福生查看一番心里有數了,到時將糧食,尤其是夏天,將奶豆腐都可以存放到地窖和地窩子里。
今年房子都夠嗆能蓋上。
沒空。
別看手里拿的銀錢挺多,為了這些銀錢,一干最起碼就是大半年,所有的人都要先可種地來。
去外面雇人蓋,雇人也沒有人啊?這不能被征走的都走了?
北方地多,估計存糧也多,人煙卻稀少。照兩廣、照湘江兵人數,差遠了。
朝廷應是也沒辦法,必須要大量征兵。
外村那些家家戶戶的地,從開春一直到秋收就夠忙的。
宋福生出了地窖,接過大伯遞給他的火把,環顧一圈心想:今年能將連外牆帶倉房蓋出來、再倒空多挖出一些地窩子就不錯不錯的。
馬老太她們在打包行李。
別看他們沒來幾個月,可就這幾個月間,破家又值了萬貫。
一收拾嚇一跳,這么多盆子嘛,我二兒真挺能干。
第二日,一大早,員外爺一家偷摸拉著幾袋子糧食到位。
員外爺一家現在是出來一趟就倒動,一點不見外,糧食干脆往大伙的糧食上扔,吃去唄。
倒是宋阿爺給他記著賬。
宋福生召開全村大會。
今日會上,眾人的臉特別精彩。
都有掛彩的。
像四嫂子的男人臉上就有撓痕。
昨個丈母娘一家子來了,進屋就打他媳婦。四嫂子男人就不讓了,娶回家就是他的人,憑啥一把歲數還挨娘家打。過去護媳婦,好嘛,丈母娘連女婿一起揍。
像這樣的情況很多。
聽說,昨日只斷絕母女關系的就有好幾十家。
斷親的那更是一百零七戶沒一戶逃脫的,門摔的叮咣響。
連任公信不在家都沒跑了。
他大肚子小媳婦娘家,還有他二兒媳婦娘家。通通找上門。
宋福生為安慰大家,率先說的不是介紹員外爺一家,而是告訴大家,除了你們報上名的壯勞力頂徭役,其他活不白干。
「啥?」一個個頂著挨揍的臉興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