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奉天城百姓的日子,是他途徑這么多城池中最好的。
而奉天城下面普通百姓里,任家村的日子又是最好的。
即使任家村家家過的尚可,村里也已經有十幾戶人家在這時節靠打漁、靠野菜、靠山上的野果子飽腹,不舍得吃糧。
就可想而知,其他各城的百姓過的是一種什么樣的苦日子。
「至於徐主事,他和你一樣。」
「噢?」
官差的頭領告知宋福生:
幽州城,邊境城池,這里運輸壓力最大,人手不夠。
徐主事就被調走在帶隊送糧。因為押運幾千人的送糧隊伍,必須是有品級的官跟著的。
看宋福生就能知道。
所以一路上通關,宋福生帶隊這么多人,無需多言,各城池的衙役就知曉他是個「大人。」
取回卡過戳的文書,囑咐見到騰頭一定要帶聲好。
宋福生正要帶領浩浩盪盪的隊伍出城時,那名曾經扔下宋福生那伙人的衙役,忽然抱拳道:
「萬望您海涵,當初有不得已的緣由。」
宋福生扭頭沖他點點頭,像相信了似的,毫不介意。
出幽州城了。
九族的男人們就沒有一個不回頭看城樓的,一個個都情不自禁的回想去年。
大郎告訴同行的小全子:「那時,這兩邊排隊,把脈的,打粥的,全是帳篷。那里的牆,看到沒有?當時張貼著告示,好些逃荒來的人不識字,是我三叔站出來,對那些難民又給念又給解釋。」
高鐵頭回眸看城樓門,在心里自言自語對他爹說:「爹,你就是在那里,扯謊說是我三叔的三姨夫,他三姨沒了。」
連四壯都回頭了。
去年,他們這伙人,迷茫、彷徨,面對要當軍戶集體湊銀子保宋福生一家。
宋福生望著道邊以前搭帳篷的地方,他們幾口人商量來商量去,要給守城官送禮。
九族的男人們回憶的越多,就越堅定了要去見陸畔的心。
任何人也無法體會他們當時的心情,都絕望了,送禮都送不上去,眼看著就要聽天由命集體當軍戶了,結果當時的守城官扔給他們大紅牌。
那牌子顏色決定的是他們的命運啊,甚至是以後幾代人的命運。當了軍戶,世世代代都是軍戶,子孫是不能讀書的。
說順子爺怎么怎么提了他們,還讓他們自己拿牌子,多少戶就拿多少大紅牌。
天籟之音,不過如此。
大郎在和小全子講述這些時,眼圈沒紅,只是語氣很激動,小全子卻用袖子蹭了蹭眼睛,他想師父了。
自從順子與少爺離開,小全子再也沒有在心里吐槽過順子,全是想念,想念師父能踢他兩腳。
帶著哭音說:「我師父一向有眼力,那時候就發現你們重情義。難怪他絮絮叨叨的還欠嘴總搶話,少爺也更看重他,要的要的。」
就在這時,幾匹戰馬迎風呼嘯而來。
快馬上的衙役一路馳騁一路扯破喉嚨般喊著:「前線大捷,大捷,雲崖關破了,破啦!」似帶著回音。
宋福生整個人一震,立即就像被輸入了能量般。
本來之前回憶殺就讓他精神抖擻,這一聽雲崖關破了,眼神都不一樣了,冒著亮光,精光閃閃。
將手中才咬了一半的桃子甩手一扔:「聽我口令!全體都有,加速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