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感慨萬分看了看圍牆。
聽說這牆是流沙牆,要是有犯人敢摳牆逃跑,牆體里的流沙就會將人淹沒窒息而死。
何伯沒催促,一直恭敬的在旁邊等待宋福生感慨完。
何伯是跟隨陸丞相多年的仆從。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就是給宰相看門的人也相當於朝廷的七品官員,更不用說像何伯這樣近身伺候相爺的人了。
府司西獄幾位數得上號的官員,都在試圖與何伯說話。
但何伯卻沒理。
看到宋福生轉身了,做出請的動作,引九族眾位上車。
就這一個動作,司獄大人額頭又開始冒汗,最近真是時運不濟啊。
——
宋福生不知道自個身在哪里。
不是澤園,當然了,也更不是陸府。
足可見,唉,陸家真有錢啊,在這奉天城里房子真多,這真是比不了啊比不了。
也不知他這一生,能不能也給閨女兒子置辦幾套帶山山水水的大院子。
這不就等於是置辦公園嗎?
有點壓力。
宋福生從來了這像園林似的大宅子就與九族們分開了。
他被單獨帶到一間,在他看來,像現代的辦公套間里等待。
他以為兄弟們,此時也應是在門房之類的地方等他。
心里還在犯愁:陸丞相可不是一般人,有些借口、理由,就不能用了,糊弄不了。怎么能速戰速決呢,兄弟們餓呀。
事實上,錯了,只有宋福生你一人在挨餓。
高鐵頭、大郎、阿爺的曾孫他們都看傻了。
全體消音狀態。
先是一排排小廝端水拎桶進來,干干凈凈的里衣、外衣、鞋,雙手奉上。
還要拿著澡豆伺候他們沐浴。
「不用,真不用。」一個個大老爺們直往後躲,洗了個戰斗澡。
接著十名郎中帶著葯童走了進來。
挨個把脈,挨個開葯方,挨個問詢。
九族兄弟們身上的破布換掉,終於換上了被草葯泡過的干凈葯布。
就在剛將衣裳穿上,有兩名大姑娘進來了。
大郎他們幾個小子急忙捂住沒系好的衣裳,臊的滿臉通紅。
而這倆姑娘真算是開胃小菜,說明緣由後,讓眾位隨她們走。
然後就給帶進了飯廳。
媽呀,這里才是大場面,一排排長相盤整、穿著統一的小丫鬟,這是小子們第一反應想的。
尤其是從前線回來,一直在看糙男人,冷不丁出現這么多軟乎乎的姑娘,真閃人眼。
到了此時,也才感覺真的回了奉天城這個花花世界。
而有婆娘的漢子們想的是:媽呀,五張圓桌,每桌上面擺十六道菜。
咽了咽口水。
這?是給他們准備的嗎?那該先吃哪個?
當真的開吃了,大郎他們這些小伙子也立即忘了那些花花丫鬟,可見是真餓了,好不好看不過是浮雲,都不如手里的饅頭好吃。
吃相就沒注意。
本來也沒吃相。
養在大院子里的丫鬟們,哪見過這個,要知道她們甚至比小戶人家的正經小姐養的還精細。
就有個別丫鬟用帕子掩著嘴,憋不住發出了吃吃的笑聲。
宋富貴等幾個漢子先吃個五六分飽的,因為他們一心一意吃飯來著。
肚里有點食了,就會稍微放慢一些速度,會抬眼看一看附近。
自然就發現大郎他們那些小子聽到姑娘們的嗤笑聲,耳朵通紅,連頭也不敢抬,只顧埋頭吃。
宋富貴當即心里就不舒服了。
不樂意道:
「在笑什么?」
「嫌我們是粗人,糙,吃飯沒樣,是不?」
「那你們知不知道,就是像我們這些糙人在前面拼命,才能讓你們過上拿著香帕子嗤嗤笑的日子?」
外面,何伯站在陸丞相的身後,垂頭與主子一起屏息聽著。
飯廳里,宋富貴越說越來勁:
「你們知不知道,為了讓你們過這樣的消停日子,有多少好漢從此斷胳膊斷腿,又有多少連家都再也回不去了,連個過年過節燒紙的墳都沒有。」
「笑?有啥可笑的?」
宋富貴指向大郎他們,心里還怨家里這些小子,完蛋玩意,被姑娘們一笑就耷拉腦袋,不就是個姑娘嘛,哪輩子沒見過?給他抬起頭來。
指著大郎他們,宋富貴也笑了:
「他們吃飯不好看,那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少爺在前線什么樣?」
「你們少爺,為了這千家萬戶,我們趕到時,他正打著赤膊日日在冰涼的海水里撈魚,整個人泡的都囊了。」
王忠玉:「腰上一小塊餿列巴,掰兩半吃。」
「掉到手上的渣子,他都舔干凈。」
「喝的水里,常有泥。」
外面的陸丞相,心一擰,裝作若無其事的離開。
何伯是回頭看了眼管這些丫鬟的管家。
而飯廳里的之前笑的丫鬟們此時是哭了起來:少爺,少爺,你怎么能受這樣的罪呢。
宋富貴麻爪:一不小心給訓哭了,這可如何是好,福生過後不能罵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