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為你操碎了心,磨破了嘴( 兩章合一)(1 / 2)

這什么孩子。

長大了真是不如以前好玩。

宋福生松開米壽,讓去一邊吃飯,不抱著了。

米壽就像沒看出姑父嫌棄似的,吃過飯,姐姐幫姑母拾掇桌子時,他盤腿坐在宋福生面前,嘮嗑道:

「先生說……」

宋福生上來就打岔。

又是那老任頭?他不樂意聽。

「我也是你先生,是我給你啟的蒙。」

「姑父,你聽我講,是任先生,里正爺爺,眼下的先生。

先生說,書本浩如煙海,讀起來固然枯燥無味,但是比起好些書生連趕考的盤纏也沒有,我們已經很好很好。

先生給我們講過一些書生從老家步行、吃飯、搭車、住店,一直到考前的所有花銷。

講過那些窮書生的趕考花銷,全靠傾一家之力種地攢的那點盤纏。

還給我們算過一年到頭賣了糧,其實也攢不下幾個錢。

要是遇上災年,吃都吃不飽,更不用說賣糧換科考途中的花銷啦。

所以有的書生會出現想下場去科考,卻因銀子不湊手,還要在家接著攢盤纏的情況。」

米壽微皺小眉頭:「就這,咱還算他一次下場就考中。要是考不中,我剛才說的那些,從頭再來一遍。」

宋福生疑惑:「先生講這些做什么,你們一個個才多大。」

「是因為有人說閑話。」

「誰,啥時候,說你啊?」

米壽搖頭:

「就前一陣,金寶哥哥我們幾個和村里娃鬧著玩,鬧狠了,那家女人背後說我們也就是托生對了人家,要不是你有本事和叔伯能干,我們別說讀書了,路上就會餓死。

金寶哥哥就要回家告奶,是先生聽說後給攔住的,然後就講了這些,意指我們真的要好好讀書,多多惜福。」

錢米壽往前湊了湊,忽然拉住宋福生的兩只大手,滿眼真誠和佩服道:

「先生講時,我就想起了您。姑父,你沒娶上姑母前,是不是讀書就那么費勁?」

娶上之後,他就曉得了,祖父說過,花了錢家不少銀,那陣應是就不苦了。

宋福生翻翻眼皮,回憶了下,唉:

「恩,想念書要趕三十里路,村里沒學堂,不像你們過條河就到。

過年回家,趕上下雪,三十里路走下來,一進屋像個雪人,凍的嘴打哆嗦,手僵硬,想喝口熱水,抱飯碗都抱不住。

像這天不是那么特別冷了,屋里黑,為了省燈油,更是坐在院子里頭學,手經常凍裂,腳凍的癢癢。」

米壽聽的心疼壞了:「姑父,我會記住的,趕明不想學了就想想你,趕明金寶哥哥要是再在學堂胡鬧,我就揍他。」

宋福生摸了把孩子腦袋。

廚房。

錢佩英一邊刷碗一邊探頭瞅了瞅,小聲問女兒:「他爺倆在嘰嘰咕咕聊什么呢?」

宋茯苓笑:「互相講寓言故事,激勵對方好好學習。」

錢佩英聞言撇了撇嘴,也憋不住笑道:「你爹就在米壽面前,一天天形象可好啦。還特意囑咐我,不准在米壽面前揭短。」

第二日一大清早,宋福生還處於迷迷糊糊中,就感覺手旁邊孩子動。

他含含糊糊道:「是米壽不?咋起這么早,來,進被窩再睡會兒。」

米壽脆聲聲回答道:「聞雞起舞,一日之計在於晨,姑父,我等會兒就要去學堂啦。」

閉著眼睛的宋福生:「……」

得,他也起來吧。

給孩子當個好榜樣。

早飯桌子還沒有撤掉時,田喜發就他們進屋了。

宋福生握著筷子問:「吃了沒?你們咋來啦?」

才問完就看到田喜發向外背糧袋子,大嫂二嫂往外拽糧袋子,外面阿爺張羅著,瞬間就給炕下面空出塊地方。

他大哥二哥抬著一張大方桌走了進來。

大哥宋福財說:「老三,你盤腿坐炕上念書不得勁,我和你二哥昨兒做了張桌子椅子,你下炕試試,來,看看中不中?不中我們再調整。」

宋福生下炕,趿拉著棉鞋坐在新桌子前:「行,高度正好,挺得勁。」

他大姐又笑著走了進來。

宋銀鳳一邊說那還真沒白忙,一邊將在屋里穿的新棉拖鞋給了宋福生,解釋道:「我看三弟妹給胖丫做的那雙挺好,在屋里穿上炕下炕近便,就是薄,給你就做了一雙厚的。」

「大姐,謝謝啊。」

……

也不知是桌子椅子棉鞋的作用,還是米壽的「寓言故事」起了效果,老爸要給弟弟打個樣,宋茯苓掐著手指頭計算,老爸自動自覺堅持了三天。

一口氣撐下來,就三天。

做到了早上米壽去學堂,他就老老實實坐在那背書。

六點到八點讀什么,八點到十一點背什么,十二點到下午兩點,兩點到五點,晚飯後,油燈照耀下,看以儒家歸屬論,典籍、文學書籍。

三天後,就不是他了。

一大早,老爸就開始拿著書打哈欠。

過一會兒,放下書,出門。

太爺爺問他:「要什么呀?福生。」

宋茯苓聽到老爸說:「不要什么,就是溜達溜達。阿爺,你可能不懂學習方面的事,這種事吧,它得勞逸結合。」

太爺爺:「沒有勞,啥活也不用你干,快進屋溫書。」

「那個,做好的列巴奶磚我去給送一趟?我去,不用與他們廢話,見到我就能結錢。」

「不用你,我們眼下去,提一嘴任家村你名,都不查車的,進去也結錢。」

硬給攆了回來。

回來後,宋茯苓就看到老爸坐在書桌前,倆手插在暖袖里,一會兒臉湊近書瞧瞧,一會兒倆手把著椅子,耷拉著眼皮看課桌上擺的書。

一會兒又活動活動頸椎,要喝茶,「閨女,給我倒水,沒有茶水了。」

就這么的,跟要了命似的熬過第四天。

第五天,老爸又開始了,更是惦記出門。

咱也不知道他出去要干啥,沒有什么可要干的不是嗎?

奶奶來地窖取東西看見他問:「不念書,出來晃悠么?」

老爸沒好氣道:「我上茅房不行啊?」

奶奶取完東西從地窖里爬出來,又看見兒子了:「咋又出來啦?」

老爸:「嘖,我上茅房。」

宋茯苓聽到奶奶在窗根下,嘀嘀咕咕道:「嘖,怎的總啦啦尿呢,三兒這是啥毛病,抽空得瞧瞧啊。」

她噗嗤一下笑了。

是被氣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