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附近的夫人們聞言,心思不一。
周夫人勉強讓自己露出笑容。
……
出了正月,錢佩英忙了起來。
她不再參與夫人聚會。
家里買賣涉及的銀錢太多,宋福生讓媳婦統管。
大帳目,宋富貴能知曉一些。
牛掌櫃能跟著錢佩英一起攏賬知曉一些。
但關於錢佩英不太善意的話,卻越傳越遠。
那些夫人們,張三和李四好,倆人私下聚會談論知府夫人幾句,李四和王五好,私下談幾句,王五和趙六再講究幾句,一個傳一個。
就到了秦主簿小舅子老丈人岳父大嫂家侄兒媳婦那里。
那位的夫君不是也在黃龍府衙牢房偷偷嘛,眼下總來秦主簿家走動,比去自己爹娘家還勤快。
秦主簿的妻子夜里就和夫君學了一番。
很奇怪,外面的風聲,對宋知府的娘親、女兒、妻子的口碑是不一樣的。
對馬老太,外面口碑是,女人難啊,尤其是寡婦娘沒什么本事,只靠一雙勤勞的雙手就要拉扯兒子科舉,那份眼界、心胸,一位鄉下老太太,太值得讓人欽佩了。
更何況,宋大人無子啊,這位老母親並沒有逼迫宋大人休妻,出門在外,從未抱怨過一句無後不孝。
倒是有聽說過這位太恭人,曾無意間提起,兒能有今日,他岳父功不可沒。
這要有多純良的心腸才能說出如此大義的話。
這是位多好的婆母啊。
各府的當家夫人,真都恨不得在聊家常提起馬老太時,暗示自己的婆母,你看看人家。
難怪能是被大長公主看重之人,能成為國公府那樣門第之家的座上賓。
對宋茯苓的是,這位堂堂知府千金,真是被她糊塗娘毀了。
在許多人心中,這里的女子覓得良人的黃金期,就是及笄上下一二年。因為定下後,沒有地方去買現成的,要准備許多陪嫁物什和家具,這一准備就是一年左右,正正好出嫁。
傳著傳著就走了樣,可能每個人說閑話時,都帶有自己的想象。
外傳知府千金,要想找到門當戶對很好的夫君,選擇面很窄。
除非為了選擇多一些,認下做填房。
要不然就只能找門第低上一些的。
不止宋茯苓,這里也包括宋家女宋蘇木。
畢竟宋知府的侄女比宋茯苓年紀還長半年。
至於對錢佩英的看法,外面的人是最不友善的。
一句話總結就是,錢佩英不配做知府夫人,配不上宋福生。
知府夫人無子,誰會要一個無子的?
換位思考,換成家里的夫君是宋知府,真的會認命嗎?
她們這些給夫君生了兒子的,都沒斷了向府里抬姨娘,更不用說那沒生的。
不信宋知府沒想法,不信知府夫人會好意思不愧疚。
知府夫人還沒有好娘家,是低人一等的商戶女出身就罷了,父母還沒了,並且帶著負擔,錢米壽。
不信宋知府會將錢米壽真當親兒看待。
別提以前,以前有可能是情不得已。
那時,宋知府不過是普通農民,眼下,一切可不一樣了。
而知府夫人又不年輕,又沒有很出眾的才氣和長相,就是最普通不過女人,真是一位要什么沒什么的,比起八九品級的夫人都差得遠。
更不用說,站在一表人才、前途無量的四品年輕宋知府身邊。
「你先別說了。」
秦主簿坐起身,躺不下去了。
他的第一反應是擰眉反問妻子:
「不是,為夫就納悶了,你們女人家自個都瞧不起自個嗎?
男人們要是都朝上走,蒸蒸日上,你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做不出一些了不得的事,老了丑了,再父母故去。
我們男人還沒有說什么,你們這些女人,就覺得已然配不上了我們了嗎?」
「不是,夫君,我可沒那么想,這是別人說的,我學了來。」
但知府夫人確實無子嘛。
秦主簿下了床,灌了幾口茶水,「不行,我要告知大人。」
「夫君,你怎可如此行事?」這回秦夫人真是被嚇到了,不停的干咽著吐沫,勸說著,這種閑話的事,怎么能傳到知府大人耳中,你傳完了,夫君,讓我如何自處?
秦主簿拍下桌子:「我看是你們瘋了!知府夫人是皇上御賜的四品恭人,連誥命夫人,你們都敢如此亂說一氣,還這么不堪入耳。」
一盞茶過後,當秦主簿消氣了才又嘀咕著,「夫人,不要急,我們仔細想想,你也是聽來的不是?話頭並不是因你而起。而為夫我,倒是坐在這個位置,應當一切要以大人為重,事無巨細。」
第二日清晨。
知府後宅。
錢佩英趴在炕上露著後背,正呲牙咧嘴。
宋福生坐在一邊給媳婦的腰抹葯油,邊抹邊說,「你要想那事兒,你就捅捅我唄。何必在被窩東擰一下西蹭一下的吸引我注意,瞧瞧,閃了腰吧。」
錢佩英趴在炕上白了一眼,誰想那事兒了?你倒是想得美。她是一個寸勁兒要起身上廁所,一下子就扭了腰。
宋福生好一頓給媳婦按摩,看來是抻了筋。
然後才下地洗手,准確去吃飯上班。
走之前囑咐錢佩英:「我說,別忘了吃鈣片,我讓大姐將飯騰鍋里,你躺一會兒再去吃飯。」
「知道了,快走吧。」
宋福生心情尚算不錯的到了前衙。
進辦公室,微挑下眉,其他文書呢。
秦主簿舔了舔唇,又咽了咽吐沫才道:「大人,有一事,不知該不該對您講?」
一炷香後。
秦主簿早就學完那些話了,屋里靜悄悄的。
他硬著頭皮,看向背對著站在窗邊的宋福生,恍惚覺得大人在咬牙。
「去將羅通判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