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幕 首殺計劃(1 / 2)

龍族2悼亡者之瞳 江南 11258 字 2021-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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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加長的捍馬越野車等候在貴賓通道外.一身黑衣的司機兼保鏢畢恭畢敬地拉開門.酒德麻衣如一只起飛的黑色雨燕躍入車廂.車門隨即關閉.捍馬飛馳著離開。車後箱和前面的駕駛座是完全隔離的.寬大的袋鼠皮沙發面對著42寸的液晶顯示屏.屏幕上顯示紐約股票交易市場的行情變化。一個女孩蜷縮在那張大沙發里.戴著黑色膠框眼鏡.染成栗色的長發垂下遮擋了半張臉。嗨薯片妞看起來你在北京的日子過得不錯啊酒德麻衣把旅行袋扔在座位上然後打量薯片妞全身.就是這身衣服還是這么老氣.

靠老娘扛著兩把刀踩著三英寸高跟鞋走南闖北累得腿都要斷了.你和三無妞兒就好意思這么享服還面膜還居家酒德麻衣白了她一眼接到你電話我連妝都沒化,跳上車就往機場趕,一路上闖了多少紅燈吃了多少罰單,你到悠閑。」好啦好啦,我也知道你帶孩子不容易。這次的工作結束後你就能休個長假了薯片妞急忙順毛,創給你的資料你都看了么那個獵人市場中的懸賞頁面看了,發這個帖子的人很會玩啊.酒德麻衣深吸了口氣,把全世界混血種都玩進去了.」這架飛機和你幾乎同時抵達,一周之內,有三架這樣的包機從美國飛往中國,薯片妞遞過一份包機合同。」三架波音看來北美的混血種果然很豪氣啊酒德麻衣把文件扔還給薯片妞,那么已經有超過1000名混血種進入中國境內,他們覺得屠龍是一個靠多人去堆的高難度副本么酒德麻衣咧嘴,我忽然想起剛才出機場的時候里面有幾百號人排隊,如果海關的官員們知道他們放了怎樣的一個旅游團進中國,大概會欲哭無淚吧他們中有三個人,名字分別是芬格爾。馮。弗林斯。楚子航和路明非。薯片妞幽幽的說酒德麻衣臉色忽然凝重起來,沉默了幾秒鍾,有路明非那么是老板給我們下達了新的命令吧是的,我在三個小時前收到老板的郵件。立刻給你電話薯片妞看了一眼,確認前後車廂的厚實隔板是升起的,命令是,在3000人里。必須是路名非親手殺死龍王酒德麻衣撫額,又來了老板到底是脫線還是睿智有時候真的搞不清楚啊這么徹底這么純粹的一個廢材,上去推倒踩扁踏平了事,用得著在他身上花費那么多時間么他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運那么多人要當他的保姆,簡直好似世界杯直接拿走外卡進決賽這什么bug人物真讓人不由得想上去踹兩腳啊我並不在意老板的邏輯,我讀的只是命令薯片妞的語氣很堅決,不容置疑,龍王,必須死在路名非手中除他之外所有見過龍王的人,都是那條龍陪葬,一律不得活著離開中國」那幾架包機真是死亡包機啊。酒德麻衣聳聳肩,好吧,讓他們陪葬好了,那些倒霉的家伙,只怪他們遇上了老板這種變態。但問題是路名非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否則在三峽他完全可以拔出暴怒,徹底殺死龍王諾頓而不必我補那一槍。怎么確保路明非親手殺死龍王」這個到還有辦法解決,卡塞爾學院的六人分為兩組,路明非那一組帶著那套的、煉金刀劍。那是屠殺一切龍王的博倫武器,他所需的只是拔出他們的意志而已。命令中還有一部分就更難了,薯片妞嘆了口氣,必須讓路明非殺死龍王這件事公之於眾公之於眾酒德麻衣感覺自己被人扔了一個霹靂在腦門上。什么叫公之於眾屠龍這種事能公之於眾呢老板的腦子又抽了吧我要全世界看他作為英雄的盛大表演薯片妞一字一頓,這是老板信中的最後一句。我靠難道聯系中央電視台直播么酒德麻衣待了好久,忽然坐直了,雙手按在膝蓋上,擺出端庄凝重的表情,各位觀眾晚上好,這里是中央人民電視台新聞聯播節目,今天的特別報道,新中國的龍王鎮魂歌,下面將直播的是卡塞爾s級廢柴路明非和龍王戰斗的現場畫面,現在我們把畫面切給前方記著你還真說來就來啊,別那么活寶可以么任命藝術家和。薯片妞無奈地說:總之就是要在公共媒體上發布路明非成功擊殺龍王這類似的新聞,但又不至於鬧出亂子來成功擊殺成功擊殺擊殺酒德麻衣眼睛一亮,接連重復了好幾遍,咀嚼著這行標題,一拍掌,有辦法了,但是我是需要1200萬美元的活動經費算了,你直接給我准備2000萬備用酒德麻衣低頭從旅行袋里摸手機,開成1000萬一張的兩張本票喂花錢能不能別這么灑脫大度啊你們花的錢都是我這個管賬丫頭辛辛苦苦賺來的啊薯片妞一邊慘叫一邊掏出本票開始畫零,同時眉開眼笑。不過比我預期還是便宜多了

14小時後,美國加州,歐文市,暴雪公式總部。

市場部主管希伯。希加提推開會議室的門,不速之客已經背對著陽光端坐在會議桌的對面等待著他。希伯謹慎地打量這個客人、

一個年輕英挺的中國人,看起來不超過35歲,穿著考究的灰色西裝,打著同色的領帶,一本正經彬彬有禮,旁邊坐著穿黑色職業套裝的女秘書,看起來像是個律師一類的人物。

自我介紹一下,來自洛杉磯的職業律師,我們事務所從事企業並購。分拆。再融資和上市相關的法律業務。中國人起身,微笑著遞上一張名片。

您好,不知道您來訪的目地是希伯慎重地微笑著,這些金融機構的代言人畢竟是不能輕易得罪的。

律師叢助理手里結果一枚信封,按在桌上推向希伯,這是一張1000萬美元的本票,我們事務所的一位客戶對貴公司的網絡游戲魔獸世界很有興趣

希伯一愣,笑了,並未打開那沒信封,直接推了回去,您可能還不了解我們這個行業,魔獸世界是我們公司自2004年發布的產品,迄今都是我們的盈利核心,每個季度都為公司創造上億的純利潤,全世界范圍內我們有800萬注冊玩家。100萬美元無論是購買這個游戲或者入股暴雪都遠遠不夠,而且這些事物您應該和董事會直接談,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市場部主管。

他的心里嘲諷這個律師不懂行。作為金融方面的執行律師,拿著1000萬元的本票就想對暴雪公司發動攻勢,未免太愚蠢了。

律師笑笑,再次把本票推向希伯,您可能誤解了我的意思,我知道我們這群人對多數公司而言都是不受歡迎的,但這一次例外。我們不為並購分拆而來,這是我們一位客戶的特別委托,希望貴公司能在七天之內為魔獸世界開發一個新功能,按照你們行業內的說法,是指一個新的副本。一個新副本希伯皺眉.我們每天都在開發新的副本來滿足我們的用戶.您不用付費給我們.而且.七天開發一個副本是完全不可能的讓我們先把合約的條件說完在判斷它是不是可能律師露出老奸巨猾的笑.我們要的這個副本.它的故事必須按照我這位客戶提供的腳本.七天內開發成並更新到全世界的服務器上.除此之外.我們不要求這個副本的任何權利.它的一切都屬於你們.暴雪開發.暴雪擁有.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這次希伯未能把本票推回去.這張價值1000萬美元的紙好像隔著信封在燙他的手.這出價未免太過優厚了.1000萬沒有足夠開發一部重量級的網絡游戲.而對方要求僅僅是一個副本.他弄不清這到底是不是一個陷阱.但是為市場部拿下這1000萬的大單.獎金就夠他在西雅圖付一套別墅的首付.律師看出了他的猶疑.嘆息著攤了攤手.露出讓我怎么說才能相信我的善意呢的表情.是的.我可以理解這個合約聽起來很荒誕.但是作為律師事務所.我們忠實地為我們的大客戶服務.只要他們提出的要求在我們的能力范圍內.我們就很難拒絕.我也是在深夜接到來自亞洲一位客戶的電話.連臉都沒洗酒匆匆開車趕來.這位客戶是貴公司的忠實玩家.她非常希望能夠獲得一個自創的高難度副本的首殺榮譽.他苦笑.說實話我不玩游戲.我也是在車上搜索.才知道首殺也算是一件榮譽.

是的,希伯的腦袋里一片混亂,有些高難度副本放出之後,服務器上的工會會互相競爭,看誰首先擊殺boss,他們稱此為fd。達成fd」後,他們通常會把勝利畫面截屏發布到網上已宣告自己的成就,服務器也會在第一時間向所有玩家發送這一消息。之前一個叫的工會在歐洲服務器上對巫妖王達成了fd,那是一個游戲圈內的一件盛事,所有游戲媒體都轉載了他們取勝的消息。他們則話了三萬歐元辦了一場盛大的狂歡聽起來就像我在耶魯上學的時候男生們爭奪誰先泡上法學院的最漂亮的女生的榮譽。律師聳聳肩,指了指被希伯按住的那張本票,1000萬美元,買一個榮譽,我覺得這個交易對你們而言相當劃算。:那么讓我再增加一張1000萬美元的本票,律師顯然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打斷,向右伸手助理面無表情的遞上一只信封,強有力的揮臂2000萬美元,我相信這筆額外的收入對暴雪2010年q4的財務報表有很大好處會議室里尷尬的沉默持續了半分鍾在我們最終確定之前,我想知道您的客戶提出的腳本是什么。希伯打破了沉默、傳真文件我已經帶來了,客戶親手寫的腳本,律師胸有成竹,一伸手,助理立刻遞上了一疊打印紙,律師帶上無框眼鏡,清了清喉嚨。」是一頭棲息在東方荒野的巨龍,他同長只是沉睡中的巨龍,他通常只是沉睡,醒來的時候就飛到城堡搶走公主這里有條注釋」隨便哪個城堡都可以,但請不要安排它搶走巨魔公主之類的,那就太搞笑了您的用戶真的是魔獸世界的忠實玩家希伯目瞪口呆,這跟魔獸世界的世界觀完全不兼容啊這是什么異世界請聽我念完搶到公主以後發現這個美麗的少女和它不是一個種族,並不能成為他的妻子,於是酒吧她吃掉了希伯用力抹臉,深深地吸氣,鼓勵自己看在2000萬美元的面子上堅持聽下去。國王十分傷心,貼出告示尋找英勇的戰士為他的女兒復仇。

於是很多年輕人踏上了征途這頭的性格很暴躁,每當有人駛入打攪他的睡眠它就會暴怒堤壩周圍的一切都破壞掉,多疑殺死他非常不容易,必須獲得一件神聖的道具七宗罪這是一件懲罰一切罪惡的武器,一套七件。每件上都有不同的銘文合並起來就是一句古老的咒言凡王之血,必以劍終,這句咒言雖然是用嘴說出,卻讓人覺得如同攜刻在古老的金屬上。腳本並不復雜,希伯想了想,好吧,這樣豐厚的條件沒有人能拒絕研發團隊全體加班的話,可以保證在第七天的臨晨上線。好極了,我們會首付50作為預付金,再貴公司完成約定的工作之後,身下的一張本票就交付到你們手中,律師把手中的信遞給助理,同時結果一份文件,合同我已經草擬好了,並不復雜,相信我們事務所出具的合同能夠滿足暴雪法務部的要求,如果沒問題,我們現在就落筆簽字。希伯翻閱著那厚厚的一疊紙,感慨這家事務所可怕的效率,他們根本沒有考慮包學會拒絕的可能,他們彬彬有禮地來,揣著數額巨大的本票,但本質上就是群武裝暴徒。他又一次想到隱藏在這群法律寶圖背後的人。是魔王什么的東西吧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對不起,我必須強調一件事,希伯忽然說,我們可以為您開發這個副本。但是我們不能確保您的客戶完成這個副本的首殺,一旦這個副本被公布,服務器上的每個玩家都可以進入,您可能不能想象在魔獸世界這樣巨大的虛擬世界中每秒鍾有多少玩家參與。一個新的副本上線,全世界的工會都會在入口處等待。我們清楚暴雪在這方面的行業操守,你們只需要按照我們的合同約定開發就可以了,首殺的達成與否是我們的事。律師聳聳肩。好吧,我去和法務部開個小會,如果合同沒問題,我們可能只需要耽誤您半個小時的時間。希伯起身,略略遲疑,不過我也要坦白說出我的看法您哪位富有的客戶,除了那句劍上的咒言他寫的腳本像是三流的奇幻小說,或者什么小成本的韓國泡菜游戲律師沉吟良久,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認識這位客戶本人,委托人只是這位客戶的一個下屬,聽說是個性格很暴躁的游戲宅男,曾經因為對最終幻想14的升級系統不滿意而大手筆拋售史可威爾的股票呢你不知道伺候這些富豪有多難,有時候他們簡直是神經質。30分鍾後,如願以償的律師開著他的保時捷,帶著她漂亮的女助理,揚長而去。跑車後座上還橫著希伯友情贈送他的全尺寸復制道具霜之哀傷大劍2bug英雄中國,北京老羅悄悄地在褲子上把手汗擦掉,盯著桌面發呆。軸上打開的箱子里是整齊的一摞摞現鈔,銀行封條還沒撕掉。深夜里帶著那么多先進出門本身就很不可思議了,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約見地點是一家成都小吃館子,當然最不可思議的是坐在桌子對面的那個女孩。他根本就是不該出現在這種小吃店的人,一身修身的黑皮衣,張揚地顯露出全身曲線,大開的領口里露出小抹胸和纖細筆直的鎖骨,漆黑的長發光可鑒人,用紅繩束起如古代仕女的高簪,全身籠罩在價格高昂的香氣里。她的眼角帶著一抹飛鴻陪你過,明凈的黑瞳深深地看著老羅,枚紅色的嘴唇一開一合,就像是說著情人間最隱秘的低語其實她是在啃一串烤大腰子。整個小店里的人都在看這個女孩吃大腰子,點菜的時候他把一箱子現鈔放在桌上,讓你後抽了一張給伙計,我要雙倍加辣。我只有7天時間,我需要一個滿級的人物,他的裝備和技能都是最好的,他還有一個最好的團隊。我的意思是,他是一個大公會的會長。什么頂級的全職牧師、能扛的戰士、能兼職那媽的的德魯伊,都給他配置雙份的。他的id是路明非.酒德麻衣放下竹簽,開始慢悠悠地磨著指甲,能做到么他們說你是這一行里最棒的。他促狹地眯起一只眼睛瞄著老羅,英雄,別老看著錢了,那些都會是你的,抬頭看看我。老羅是魔獸世界國服中一個頂級公會的會長,在虛擬世界里他是個id叫白色北方的血精靈聖騎士,他是攻城略低的霸王,一擲萬金的雄主,只要加入他的工會天就為新人買馬送龍,在他的同於下工會成了一個帝國。他是那種一邊帶隊屠殺巫妖王一邊在工會聊天屏道里刷長詩的個性人物,這廂巫妖王轟然倒地,那廂老羅在頻道里悠然刷出里爾克的奧爾弗斯。歐律狄克。赫爾墨斯、這是魂魄的礦井,幽昧、蠻遠他們沉默地穿行在黑暗里,仿佛隱秘的銀脈。血從岩根之間涌出,縵向人的世界,在黑夜里,它如同磐石。除此,再無紅的東西。少女們崇拜他的風采,想象他是位駕著八馬長車沖過長街的冷酷少年,他揮舞長鞭,撕裂了那些躲避他又窺看他的少女的衣衫,在她們嬌美的肌膚上留下鮮紅的印記,仰天長笑。熟人們都管老羅叫老板,其實他看著更像個網吧老板。雖然他看起來很不羈的夾克已經兩周沒洗了,頭發里滿是頭皮屑而且總是鳥窩般的沖天豎立,但他是那種坐在屏幕前摸到鍵盤就會成為皇帝的男人。

每當他走進網吧扔下二十塊錢低聲說包夜,一瓶營養快線,一和中南海的時候,周圍一圈打魔獸的小弟都會抬起頭看著這位星辰一般閃耀的前輩,因為接下來整個夜晚他們都會欣賞到老羅面帶一絲詭異笑容,蜷縮在沙發里,左手敲擊鍵盤如演奏貝多芬,右手夾著一只煙揮舞鼠標如書狂草的颯爽英姿。沒問題他的種族和職業呢老羅神情堅毅。人類、男性、黑色頭發、一張死小孩的臉。看起來很廢物那種。千萬別太英俊。酒德麻衣把一張黑白照片遞過去,就按照這張照片設定。職業嘛盜賊吧,他一直都是個小賊。作為英雄真是缺少點個性啊。老羅嘖嘖。酒德麻衣拍了拍巴掌,黑衣司機從門外進來,提著一件軋紙刀。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酒德麻衣叼著一串板筋起身,抓起一疊現鈔,一軋為二。刻沉默之後,有喝到興起的兄弟拍掌,好樣的姐們滿場噓聲和喝彩聲中,酒德麻衣長發飄飄,一刀兩斷又一刀兩段再一刀兩斷,每次壓下軋刀都帶著優美的韻律感,紛飛的半截鈔票落入司機放下地下的旅行袋里。五十萬預付金。酒德麻衣把旅行袋的拉鏈拉上,推到老羅面前,給你的那一半都是右半張,拿到銀行也換不回整錢的。想要左半張就那人物來換。好好努力哦,親愛的你很萌但是記得下次見你我的時候好好洗頭我能感覺到你那邊有股發酵的味道向我飄來。

他先給在場所有人飛了個媚眼,從錢包里拿出5000塊放在桌上,今晚的酒我買了,七天之後,請上網看一個叫路明非的男人殺死巨龍。歡呼聲里,她款款地扭動纖腰走向外面那輛停著的加長悍馬,在等車離去淺海轉身揮揮手,儼然是女明星在頒獎晚會後揮別媒體。但沒有人覺得這發生在一家成都小吃點錢不合理,所有人都預感到什么大事將要發生,讓人無比期待,他們高舉酒瓶送別這個看起來棒極了的妞兒。今後的7天里老羅撥通副會長的電話,我們要打造排行榜上第一的。金光閃閃的路明非對他會殺掉那頭龍喂,長腿妞,這樣這五年的可以么薯片牛趴在床邊,遙望西邊火紅的雲霄燃燒在樓群之上。這座城市的日出時分,在鉛灰色的氣層之上,太陽如同一個煮熟的蛋黃那樣慢悠悠地浮起,樓下環路上的車流已經密集起來。新一天開始在這間位於cbd核心區的頂層會議室里,她們已經連續24小時沒睡了、一切業務都進入暫停的狀態,紐約的股票經紀人已經一整天沒有接到薯片妞的電話,陷入巨大的茫然中。:應該沒問題,只要各個環節銜接不出錯。暴雪整個魔獸世界團隊已經暫停了所有員工的休假計劃,他們會在未來的七天內分為兩班24小時循環開發,這個副本要上線的消息會在幾個小時後通過暴雪官網和全世界各個語種的魔獸世界官網發布,上線時間確定是在七天之後。酒德麻衣看了一眼自己那塊精致的卡地亞腕表,不,十六天零四個小時後。這將是暴雪歷史歐尚第一次不跳票,已經升到57級,兩隊人循環練級,還有兩對為他提供支援。到今天中午12點這個角色就會滿級,然後的幾天里他會為技能點聲望點和頂級道具走完整個地圖。六天零四個小時後那個副本上線時,一個全新的、排行榜上頂級的英雄會站在副本入口。酒德麻衣半躺在寬大的皮轉椅里,正前方和左右兩邊各是一塊36寸的高清屏幕,在強勁顯卡的支持下,這三塊聯動的屏幕可以顯示接近180度的視角,放眼看是一望無際的沼澤,音樂鱷魚出沒一個小賊正騎著馬在泥濘中奔跑,腦袋上頂著路明非字樣。事實上他遠不止一個人,如果稍微拉遠,就會發現他背後跟著洶涌的騎兵團,滿級的肉盾和強力的奶媽簇擁著這個家伙。聊天頻道里高速地刷著,快點。叫老白去把匕首給路哥打了誰在暴風城接應路哥飛過去,這邊我們大隊人馬就要到了搞得我也想開個賬號了。酒德麻衣撥著無線鼠標。媒體怎么樣了薯片妞又問。昨晚我在凱賓斯基飯店舉行了一場發布會,邀請了業內所有媒體到場,我准備了500個紅包,每個紅包里有500美元,收到紅包的媒體記者都很開心。首殺計劃達成的瞬間,截圖就會被所有業內網站公布,新聞標題是中國第一首殺:路明非團隊擊敗龍王。幾小時後個都市報都會轉載,再過幾小時之後這個消息就會上電視新聞,我甚至聯系了一個名叫小寫的很能催稿的出版商,會出版一本名為首殺龍王傳的書。聽起來就差投名拍電影了

薯片妞回過頭來,動用那么多資源去哄一個大男孩開心么我說麻衣,你說老板真的很在意路明非的感受么酒德麻衣沉默了片刻,輕輕搖頭,我想他不在意任何人的感受。我也是這么想,你和路明非接觸過,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說不清楚,表面上看起來很慫,對自己沒有任何信心,也不抱什么期待,所以他也不會努力什么的。酒德麻衣把腳翹在會議桌上,捧著杯熱巧克力,望著天花板出神,但是偶爾他又會變成里外一個人孤獨,又凶狠,眼睛里藏著那么多的不甘心,就像是燃燒起來了。燎原的大火都是從心底燒起來的,不是么薯片妞低聲說。酒德麻衣抿了一口熱巧克力,其實他很運氣了,幫他的人不少。但是那種感覺很奇怪並不是幸福,沒有任何幫助給他帶來幸福,只是維持他在孤獨邊緣的脆弱平衡。好像他是這個世界的孩子,誰也不敢叫他真正絕望。每當他即將墮入悲傷的深淵時,總有人施舍似的給他一點點安慰讓他能堅持住。我有種奇怪的感覺當他真正絕望的那一天,他會變成酒德麻衣輕聲說,魔鬼那樣的東西

路明非在網吧玩星際爭霸,正指揮著他的龍騎兵大軍上高地,高地上是敵軍的主基地,人族的建築密集有序,成排的補給站被用作壁壘,後面跟著塞滿機槍手的地堡,再後面是架起工程模式的坦克群只有四個字足以形容這個基地的防御,就是銅牆鐵壁。這是一張富礦地圖,意味著雙方的資源幾乎都是無窮無盡的,唯有這樣的地圖才能打這樣的龜縮防御戰。高手不喜歡這樣的地圖,貧礦地圖才更挑戰技術,為了獲取資源,大家不得不積極地開分基地,挖掘礦脈,在初期就展開游擊戰,巧妙地短兵相接,且攻且放且戰且走什么的,打起來最帶感。路明非的對手確實也是個高手,但他已經在貧礦地圖上輸了七局,好歹贏一局再撤退的心情讓他沒有拒絕路明非玩一局富礦吧的建議。這是朝陽區的一個地下網吧,日光燈管籠罩在嗆人的煙霧中,幾十台排開的電腦,破損的沙發上每個包夜的兄弟都左手夾著煙右手握著鼠標,熬到紅顏,隔壁兄弟的劣質耳機里透出節奏強勁的搖滾樂聲,櫃台上的收銀小妹絲毫不受干擾地趴著呼呼大睡。路明非面前堆著七八個可樂罐,按著一張掉了幾個鍵縫隙里滿是煙灰的鍵盤。一夜之間他殺敗了這個場子里的十四個星際高手。網吧里玩星際的兄弟都給震了,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這慫孩子是來網吧玩的么這是來踢館的吧一臉面無表情,初看好像是沒睡醒,誰都能去踩他一腳,直到三四個兄弟敗陣,大家才領會出那面無表情中的殺氣騰騰。幾個兄弟湊到路明非背後去看他的操作,可根本看不清,路明非的手指在鍵盤上劈里啪啦地起舞,鼠標行雲流水般移動,在不同場景中高速切換,圍觀的人還沒來得及看清他在這個場景里做了什么,他已經切到下一個場景中去了。然後他就贏了。最後兄弟們不得不打電話把狗哥叫來。狗哥是這個網吧里出沒的星際爭霸最高段,十盤九勝,已經到了睥睨天下無敵手的高度,只能偶爾打打教學賽派遣人生。狗哥接到電話的時候震驚了,有種獨孤求敗忽然發現自己和東方不敗活在同一時代的幸福感,穿著拖鞋就來了。然後就連著輸了七盤這時候狗哥才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和東方不敗生活在一個時代而是和變形金剛生活在一個時代,縱然你玄鐵重劍大巧不工,看上去對方只是響了幾聲,然後一腳把你踩平。這一局狗哥自信是沒問題了,因為他根本不准備進攻,只是死守。他造齊了各種單位,長程近程,天空陸地,甚至還在主基地前擺了一個蜘蛛雷的雷陣,人口到達最高限的200人。這防御的堅硬程度好比把世界各國的軍隊全部集中在北京,戰斗機的機翼都能把天空遮住一半,足夠跟外星人的飛碟打一打了。龍騎士破陣裂開,成群的狂戰士揮舞著離子光刀沖了上來,狂砍補給站,但坦克在攻城模式下很快透出帶濺射的遠程炮火,把狂戰士化為一片又一片的殘骸,槍炮聲震耳欲聾。狗哥驚喜得瞪大了眼睛,這樣子路明非的人口會迅速下降,而他這邊的工廠還在不斷涌出坦克,防線至今毫無缺口。路明非的整整一隊航空母艦帶著仲裁者強突進來了,坦克和機槍手們對他們都沒轍,防空塔很快被推掉了兩座。但是狗哥一點不慌,這是預料之中的事,神族怎么可能不出航母這種終極武裝大群的瓦爾基利涌了上去,狗哥精確地控制著距離,瓦爾基利機群的集束彈葯並不攻擊護甲強大的航母本體,而是攻擊他們放出的戰斗機,很快,航母的戰斗機損失過半,失去了戰斗機群的航母成了待宰的羔羊。龍騎士們悍不畏死地發動了沖鋒,但是沒用,他們在遠程超強的攻城坦克面前還不如狂戰士有戰斗力,一排排龍騎士到下,滿地都是神族高貴的藍色血液。路明非的仲裁者試圖冰凍坦克,但是失去了航母戰斗群的保護,兩架仲裁者立刻被瓦爾基利擊落了。狗哥狂喜地舔著嘴唇,狂點鍵盤,補充損失的瓦爾基利,他已經勝券在握了。監測到原子彈發射。耳機里傳來冰冷的警告。狗哥傻了。

原子彈是人族的武器,而路明非用的是神族,當然神族確實可以用暗黑執政官去俘獲人族的農民,從而建造一支人族軍隊但是真的有人這么玩么暗黑執政官那種頂級單位根本就很少有人造吧而且即使俘獲了一個農民,還要花很長的時間復制一整套人族建築。這是什么瘋子的玩法監測到原子彈發射。又一次警告,這並不是重復,而是另一顆原子彈發射了,監測到監測到監測到監測到連續的六次警告,幾乎是在同一瞬間,路明非發射了六顆原子彈狗哥拖動鼠標,在屏幕上瘋狂地尋找原子彈的導航紅點,他必須找到那些紅點,把所有單位從紅點周圍的區域挪開。誰都知道原子彈這玩意兒有多可怕,它不能擊落,卻能把一個區域徹底夷平。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狗哥找到了五個紅點,坦克群和瓦爾基利戰機都被迅速移走,能起飛的建築也都起飛了。可是最後一個紅點呢最後那可要命的核彈會落在什么地方狗哥滿腦門子的冷汗。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基地的每個角落都找過了,都找不到第六個紅點。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基地的每個角落都找過了,都找不到第六個紅點。連續五顆核彈接連落下,把狗哥的地面建築夷為平地,人口數急劇下減,但是軍隊好歹都保住了,槍桿子出政權,有軍隊就能翻本,而且連發六顆核彈,路明非也耗損不少。狗哥唯一的心病是第六顆核彈還沒落下來就像你睡著了,樓上穿靴子的大哥回來了,脫下一只靴子咣地扔在地上,驚得你心跳加速滿身冷汗然後就沒有第二聲了顯然樓上的大哥不是獨腳大盜什么的,該有兩只靴子啊,於是你整晚上都眼巴巴地等待第二只靴子。路明非海潮般的大軍涌進來了,這一波居然是空投路明非的目標根本不是狗哥的軍隊和基地,而是那些有雷達探測功能的防空導彈塔。空投下來的是看不見的暗黑聖堂武士。兩個仲裁者冒死沖進來甩了兩個冰凍把狗哥的科學球給凍住了。

狗哥瞬間就成了一條瞎眼狗,大群的暗黑聖堂在他的基地里縱橫沖殺,揮舞著圓月彎刀追砍坦克,狗哥點燃一根煙,對著天花板吐出一溜青煙,在對話框里打出gg。,在主基地爆炸的音效里,狗哥認輸了。大師,我輸得不冤,我有什么兵你都猜到了,你還復制我的農民造原子彈,我承認技術差了不止一點半點,狗哥長嘆一聲,沖對面那個衰仔說,可我就想知道您把第六顆核彈投哪兒了我一直在找那顆核彈啊要不是在找那顆核彈,我沒准還能截殺你的空降。路明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扔荒地上了,在左上角,不容易找到。你扔哪里干什么狗哥睜大了眼睛。為了讓你找這一局結束,地圖打開,狗哥終於看到了路明非在自己的基地外的布局,戰霧里,滿滿一片紅點,幾十個兵營里幾十個機場滿屏幕都是路明非基地雖然礦產不缺,路明非還是造了無數的基地,因為他需要最快的采礦速度,來支付他巨大的兵工廠開銷。他打的是消耗戰,狗哥堅硬的防御不斷地消耗路明非的戰斗力,但是路明非補充的更快。源源不絕,楞把神族當成了蟲族。高手再來一盤吧請教一下。狗哥謹慎地說,老板給我拿兩個營養營養快線。老板把營養快線放在狗哥面前,狗哥一瞪眼,給我一個就行,還有一個給那邊的高手高手扁我們扁得辛苦多謝多謝,好啊好啊。路明非說。兄弟能在你後面圍觀么有人湊了過來。好啊好啊。路明非說。於是他身後簇擁了一小群人,還有個頗有些漂亮穿小黑裙的女孩坐在路明非旁邊,瞪大眼睛滿臉好奇。此時此刻儼然路明非就是這個網吧里的一號領袖人物。路明非不好意思地挪了挪屁股,免得蹭到她的大腿,但還是有點點欣喜這是不是所謂的存在感果然有的人的存在感就使豪車如水美女如雲的香檳酒游泳池邊,那是愷撒;有的人的存在感就是在血流成河的屠龍戰場上,那是楚子航;有的人的存在感在對校董會臭牛逼的時候,那是昂熱;有的人的存在感在於二鍋頭和內衣雜志,那是副校長而它的存在感就是在這樣的網吧里,臟臟的破破的,彌漫著煙霧,燈光昏暗,偶爾有一兩個露大腿的女孩,所有人都不經意似的回頭看可只有在這里覺得有點點暖和,不會胡思亂想。路明非打開營養快線喝了一口,再次握住鼠標麗晶酒店頂層的行政套房里滿地狼藉,打印出來的資料和繪圖工具扔得地上床上都是,幾台筆記本全開,用無線網卡互聯,投影儀在牆上投射出高精度的北京地圖,滿地快速食品的包裝紙,角落里還有兩個吃了一半的肯德基全家桶。楚子航端坐在桌邊敲打鍵盤,叼著一根巧克力棒面無表情。從入住酒店他就開始工作了,一直靠著巧克力棒、曲奇餅和碳酸飲料過活。

芬格爾則四仰八叉地躺在漫長的資料中間,一手拎著個紅酒瓶,一手握著一只炸雞腿,雙腿分開好似一只翻過來曬太陽的懶蛤蟆那般愜意他居然還帶上了墨鏡來遮擋早晨刺眼的陽光,乍看還真以為他在夏威夷度假。路明非出去一天了,你知道他去哪兒了么楚子航嘴里問話,目光仍落在屏幕上。說是去網吧了,在這里打游戲會影響你干活兒。師弟我們可都靠你了,人家那一組都是精銳,拖著我們這兩油瓶辛苦你了。中文里把女人離婚後跟前夫生的孩子叫拖油瓶,你大概誤解了這個詞的意思。楚子航糾正。哦,我還以為是什么老鼠拖油瓶的典故,芬格爾束縛地打了一個酒嗝,那么說你就是個拖油瓶咯鍵盤發出清脆密集的聲音,房間里只剩下這個聲音。哦對不起,這個詞是貶義的么芬格爾撓頭。沒什么褒貶,只是一個描述事實的俗語,是的,我是一個拖油瓶。楚子航按下回車鍵,數據開始載入他剛剛完成的數學模型。投影打平現實的就是楚子航筆記本屏幕上的界面,一瞬間無數漣漪在那張北京地圖上濺開,好像是那平靜的湖面,楚子航剛剛撒了一把細沙進去。你在搗鼓些什么芬格爾盯著投影打平發愣,說起來我們不是來屠龍的么可是我們三個各有各的宅法,廢柴師弟是個游戲宅,你是個科學宅,我是個好吧,我是個吃貨。我們不該帶著設備滿北京城找龍么

如果你說的設備是單反相機的話,那個唐森和他的混血種朋友們正這么做,他們昨天已經游覽了故宮,今天的目標是去頤和園。楚子航淡淡地說,他們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旅行團了。因為他們落地就發現這座城市里滿是龍的圖騰,地理上有龍脈,皇家石雕上有龍鳳呈祥,大殿四角趴著龍的子孫,連馱石碑的烏龜都是龍種。根本無從找起。中國以龍為圖騰,遺留的龍族信息本該是最多的,但是,太多雜亂的信息卻把我們要找的核心信息隱藏起來了。楚子航用一個鉛筆指著大屏上的那些小小漣漪,我現在拿到的雜亂信息是北京城區和周邊今年以來地動數據。地動數據這座城市里密布著地震局設置的小型檢測設備。地震其實是一種頻發的地理現象,像北京這樣一個處在華北燕山地震帶上的城市,每年有多達幾百次小規模的地震,但是震級和烈度太低,甚至無法察覺,我們稱之為地動。監測設備會忠實地記錄每一次地動,除了真正的地殼變動,這些地動的另一個來源是龍王的躁動,今年北京城區里的地動頻率忽然增加了10倍,我建構了一個簡單的數學模型,采用各種計算方法和篩濾條件,最終我們能找到那個新增的震源,也就是龍王。芬格爾呆呆地聽了半天,點頭,好神奇

你不理解很正常,我的科目偏向科學,你的科目偏向龍族譜系學。楚子航淡淡地說,也就是說我是理科,你是文科。媽的上了九年大學才知道自己是個文科生芬格爾灌了一口紅酒,就是說這個暴躁的龍王總在一個地方發功咯,如果他是一邊發功一邊移動怎么辦他必然有自己的移動規律,如果他一直在移動,那么震源會顯示為幾條路線。但龍王為什么要移動他上班么楚子航攤攤手。也是,他應該藏在什么地方養精畜銳,力量徹底復原之後把我們全部人干翻。芬格爾點頭,看起來有了這些數據我們就能領先愷撒那組咯沒有把握。城市里能引起地面震動的因素太多,譬如重型卡車經過、地鐵經過、施工機械、甚至節日放禮花,這些也都會被作為地動記錄。也就是說地動數據中混雜著幾百倍的無效數據,要剔除他們不只需要多久。楚子航看著投影屏幕,皺眉,而我們的時間有限。師兄,你以前有女朋友么喂這是什么神轉折前言後語之間不需要一點銜接么你們立刻果然都是些楞貨芬格爾吃了一驚。對不起,忽然想起,不方便回答就算了。有什么不方便那是我輝煌的戰史情場不朽的豐碑芬格爾從床上猛地坐起,我也曾是人見人愛的a級在我入學的頭幾年,我也是你這種游戲花叢無往而不利的好漢傾慕我的女生在情人節派對送巧克力給我,多到我不得不把它們拿來做成巧克力醬的程度夠我抹一年的早餐面包所以是有女友的後來分手了楚子航認真地看著他。傷口被你戳到了芬格爾捂胸。抱歉,我只是想咨詢一下如果你喜歡一個女孩,從來沒有表白過,她就要嫁人了,你會跟她說么你是關心那個廢柴的心理健康么芬格爾明白了,我估計我不會說那么你的選擇和路明非一樣。楚子航若有所思地打開一罐可樂。我為什么要跟她說芬格爾一瞪眼,我會選擇先爆掉新郎楚子航愣了一下,如果他不說,被隱瞞下來的感情就一錢不值。有一天他會帶著這種感情死掉,甚至沒有人知道。

那為什么不說芬格爾撇撇嘴,感情這個東西,有的人的很值錢,有的人的就很垃圾。廢柴師弟的感情原本就一錢不值,愷撒能給諾諾的廢柴師弟就給不了。感情是個神聖的字眼兒,但不是硬通貨,不能用來換吃的。別因為喜歡誰就覺得自己的感情很珍貴啊朋友,他那種沒用的感情,還是盡早忘掉比較好吧。

可你剛才說你會爆掉新郎。每個人不同咯。不如說你這種神經病,你一旦喜歡上了什么女孩必然驚天動地,如果她要嫁人,就算花車已經出發,你也會一槍轟掉車軸去搶人。芬格爾說,但廢柴師弟是個軟蛋,他會穿得西裝筆挺站在諾諾背後看她嫁進加圖索家,回來灌上兩瓶紅酒睡得像頭死豬。他最凶狠的一面也就是在生化危機里舉著散彈槍沖向成群的僵屍,一邊轟僵屍還一邊流口水。不發瘋的感情沒有價值可以這么理解。芬格爾搖頭嘆息,一個只會悶騷什么都不敢做的慫蛋,他的感情就很廉價啊不,不是廉價,是透頂透頂楚子航咀嚼著這四個字的意味,什么人能算作透頂我知道這四個字是罵人用的,可是好像什么人都能罵,沒有具體涵義么他是個語言潔癖的人,基本上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都能毫無刪節地寫進中學課本,而且是理科課本,純粹陳述事實的口吻,語氣沒有半分起伏。哦,芬格爾撓了撓亂蓬蓬的腦袋,一個中國人文一個德國人如何解釋傻百度逼透頂本身就很傻這個詞基本上可以概括一切讓人煩又看不起的廢柴了,用在師弟身上大概是他仰頭望著天花板,嘆了一口氣,就是那種明知道什么事情不可能,還非要揣著希望,一直慫一直慫,有時候卻會為這種事熱血上腦,跟瘋子似的,可是該到自己勇一把的時候又怯了就是那種什么都不懂得死小孩,還他媽的超固執,還是個軟蛋,我靠一切的缺點他都有了,你看他不是傻逼透頂么楚子航沉默了很久,微微點頭,我明白了,確實是傻百度逼透頂。他頓了頓,那師兄你當初是怎么分手的

我靠你這好比咨詢專家闌尾炎開刀的事情,然後文專家說你的闌尾還在不在芬格爾嘟噥,好吧,是因為我那時候也傻逼透頂咯每個人都有傻逼透頂的時候吧。楚子航淡淡地說。

敲門聲,跟著是捏著嗓子的聲音,鼴鼠鼴鼠我是地瓜楚子航起身開門,扛著大包小包的夏彌探頭進來跟芬格爾打手勢,我噻,真亂誒傳說中的男生宿舍么養蟑螂當寵物的男生宿舍么我可以進來么能不能先讓你們的寵物閃開,我怕會踩到那些可愛的小動物她穿著波西米亞風的格子長裙和直筒鹿皮靴子,還有一件酒紅色的羊皮小夾克,脖子上纏著紫色的長圍巾。誰也摸不清她穿衣的風格,反正每次看到她都會讓人眼前一亮,大概是家里有整整一個步入式更衣間的衣服,讓她對比搭配。師妹太漂亮了來讓師兄看看你的腰圍長沒長芬格爾張大懷抱。夏彌把一塊奶酪蛋糕砸到他臉上,是怕你們餓死給你們送吃的來了誒怎么不見路明非你路師兄出外修行去了,大概一年半載回不來,吃的給我們分了就好,是北京小吃么芬格爾雙眼發亮。嗯吶嗯吶,夏彌在床邊坐下,在大包小包里摸索,我我是北京人嘛,今天要回家看爹媽咯,就去買了一圈東西,順便給你們買了點吃的,雖說你們這組有兩個中國人,但是看起來芬格爾師兄你的自理能力反而是最好的誒。

過獎過獎,就是走到哪里都能找到食物的求生本能,天生的。芬格爾很得意,我去埃及的時候錢包被偷了,就快餓死了,又不會阿拉伯語,硬是仗著天縱奇才,用表情逗笑了賣烤饢的大叔,換來了免費的烤饢稻香村的點心、蜜餞、十八街的麻花這是天津的還有天福號的肘子,夏彌一件一件往外拿,夠你們吃幾天了。芬格爾按胸,啊這洶涌的幸福感,你果然是我們組派去的卧底吧就知道師妹你心里還是向著我們的。因為芬格爾師兄你最英俊嘛。夏彌齜牙笑。芬格爾轉向楚子航,用力拍胸脯,看師弟,你們還是得靠師兄我的色相才能擺脫終日吃垃圾食品的悲慘生活

楚子航懶得搭理這兩個活寶,沖夏彌點頭打招呼之後,他一直盯著屏幕上的北京地圖思索。背景的地動數據夏彌走到他身邊。她的專業偏理科,一眼就明白了那些漣漪代表什么。楚子航點點頭,但垃圾數據太多,干擾太大。看起來這些地動波紋是在整個北京城里平均分布的,就像風吹開戶面,湖面上都是水波,我們就找不到那條魚吐出的泡泡。他拍了拍那張地圖,那條魚就在湖面下藏著,他它徹底蘇醒的那一天,會以龍的形態忽然擊破水面,那時候就來不及了。

他目前還是人類形態,為了徹底蘇醒,他應該正在異化為龍類的軀體。夏彌說,異化為徹底的龍類需要時間,等於再進行一次孵化。我跟爹娘說師兄你很照顧我,他們說想請你去家里吃個飯。楚子航一愣,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芬格爾的大嗓門,這又是你們理科生的神轉折么喂喂,這就是傳說中的見父母么芬格爾捂臉,可恥地萌了萌你妹啊夏彌扭頭惡狠狠地,只是請吃飯而已那為什么沒有我芬格爾跳起來質問。夏彌一愣。顯然沒有我吧分明就是沒准備叫我嘛心虛了臉紅了我靠我就知道你們小女孩覺得師兄我是大叔了說什么師兄最英俊都是騙我的芬格爾滿臉憤怒。我不認識你夏彌捂臉扭頭。楚子航咳嗽一聲,遲疑了幾秒鍾,你也看到了,這里已經忙成一團了,大概沒時間過去,謝謝你父母的好意吧。

吃飯而已嘛,幾個小時總是有的,我哥哥聽說之後很想見你的,夏彌捂住耳朵,在電話里大聲說什么姐姐姐姐我要大哥哥陪我玩什么的,吵死人吵死人吵死人,我也是沒辦法才來邀請你的嘛夏彌把臉湊到楚子航面前,賞個臉賞個臉賞個臉晃著腦袋眼珠子骨碌碌轉。我楚子航語塞了,我不太會陪人玩以前不是聽說是你弟弟為什么剛才說是你哥哥是御姐的姐夏彌吐吐舌頭,他生來有點發育緩慢,智力就像小孩啦,所以他總覺得我是他姐姐。

說起來幫助未成年人就是我們卡塞爾學院的責任啊芬格爾挺胸,我責無旁貸楚子航你也責無旁貸楚子航無可奈何,什么時候大後天中午吧,包餃子你看如何

好的。

楚子航點了點頭。呀嘞可是大後天中午我安排了有事。芬格爾忽然說,雖然我很想陪你去,但實在不巧,你自己去師妹家吃飯吧。楚子航傻眼了,你有什么安排。芬格爾抖了抖自己蓬松的長發,讓它顯得有點特例獨行的感覺,一整衣襟,昂頭,參觀北京798藝術中心。你耍我的吧楚子航在心里說。喂,卧底師妹,愷撒在干什么風芬格爾忽然問。好像從昨天到今天,一直在喝茶、洗芬蘭浴、做spa什么的,今天好像去逛琉璃廠了。萌你妹啊夏彌扭頭惡狠狠地,只是請吃飯而已那為什么沒有我

芬格爾跳起來質問。夏彌一愣。顯然沒有我吧分明就是沒准備叫我嘛心虛了臉紅了我靠我就知道你們小女孩覺得師兄我是大叔了說什么師兄最英俊都是騙我的芬格爾滿臉憤怒。我不認識你夏彌捂臉扭頭。楚子航咳嗽一聲,遲疑了幾秒鍾,你也看到了,這里已經忙成一團了,大概沒時間過去,謝謝你父母的好意吧。吃飯而已嘛,幾個小時總是有的,我哥哥聽說之後很想見你的,夏彌捂住耳朵,在電話里大聲說什么姐姐姐姐我要大哥哥陪我玩什么的,吵死人吵死人吵死人,我也是沒辦法才來邀請你的嘛夏彌把臉湊到楚子航面前,賞個臉賞個臉賞個臉晃著腦袋眼珠子骨碌碌轉。我楚子航語塞了,我不太會陪人玩以前不是聽說是你弟弟為什么剛才說是你哥哥是御姐的姐夏彌吐吐舌頭,他生來有點發育緩慢,智力就像小孩啦,所以他總覺得我是他姐姐。

4、鳳隆堂

早晨的陽光照在琉璃廠大街的石板路上,一輛三輪跑得歡,兩側都是復古的青磚二層小樓,每棟樓前都掛著寶翠堂、崇文府這類黑底金字招牌。年輕的客人從一輛人力三輪車上從容下來,青色的中式大衫,一條休閑褲,腳下踏著一雙京式條便,一頭燦爛如金的頭發,海水般湛藍的眼睛。

鳳隆堂的招牌有點破舊了,掛在小鋪面的門楣上,門口掛著寶藍色的棉布簾子。這已經快到胡同的最深處了,一般玩古的人決不會選擇那么偏僻的地方開店。客人先開棉布簾子,門上銅鈴一響,卻沒有人來招呼,櫃台上空盪盪的。這個店還是紙糊的老窗,早晨的陽光透進來是朦朧的,空氣中懸浮著無數灰塵,周圍擺著大大小小的條桌和木箱,像是有點年頭的東西。線裝書、唐三彩、石硯筆洗,看起來這個店里什么都賣,甚至牆上還掛著一套大紅色的嫁衣,一切都好像蒙著微塵。這是一間被灰塵封印的老屋,幾十年沒人踏入了,只有那些灰塵的精靈們在空氣中歡舞。他們是這里的領主。客人在屋子里慢悠悠的轉圈,聞著空氣中濃郁的檀香味,最後在那件大紅色的嫁衣前駐足欣賞。嫁衣的材料是漂亮的絲緞,精美的緙絲邊,貼著鳳凰花紋的金箔,鑲嵌珍珠紐扣和琉璃薄片。它被展開釘在牆上,還有人用墨筆給它勾勒了一個寫意的新娘側面,客人微笑著揣摩著那張側臉的神韻,就像一個眼睛嫵媚的女孩扭頭沖你輕輕一笑。清朝旗人穿的喜服,是正統的旗袍樣子,那時候的旗袍是寬下擺,裙擺到底,里面穿褲,可不是現在那種露胳膊露腿的式樣。有人在背後輕聲說。林鳳隆先生客人並不回頭。愷撒加圖索先生真年輕啊。老板說。愷撒轉身。雖然他有備而來,但驟然看見這個老板,還是有點驚訝。這個操著一口京片子的老人居然是個地地道道的歐洲人,灰白的頭發和鐵灰色的眼睛,消瘦的面頰上仍能看出年輕時的英俊。老板穿著一件竹布襯衫,手里還盤著一對鐵蛋,另一只手里拎著一個塑料袋,里面是一套煎餅果子

獵人里真是什么怪物都有啊。愷撒上下打量著他。這行的水深著呢,我算正常人。老板微微一笑,出去買早點了,一起吃點兒免了,早餐嘗試了豆汁,把我給喝吐了。愷撒回憶起那泔水般的味道,不禁又有點反胃。吐了就喝點茶,我這里有鐵觀音的秋茶,老茶樹上采的。老板領著愷撒走到角落里,一張樹根剖成的老茶桌上備著全套青瓷茶具。兩個人對坐,老板手腳麻利地燒水沏茶,斟、泡、涮、洗,青瓷茶具在這個歐洲老頭兒手里翻飛,自然而然地有種美感,讓人看著看著就沉溺其中。若有若無的茶香飄逸開來,最後是一小杯水氣蒸騰的清茶送到愷撒面前。愷撒聞著那茶香,點點頭,你在中國很多年了我是個河南人啊。老板很篤定的說。愷撒皺眉,你能不能那鏡子照照自己那張寫著雅利安人四個字的臉再說這種謊話

我父母是二戰時候滯留在中國的德國人,很不幸他們都死了,所以養大我的是一對中國河南人夫婦。我也不是那么排斥自己是德國血統,但是

老板一拍大腿,德語的太難了,愣是一句學不會啊愷撒點點頭,一個意大利人和一個德國人用河南話交流,真是有意思好了,我來這里不是喝茶的。

他放下茶杯,把一個頗有分量的紙袋放在老板面前,二十萬美元,買你說的那條消息。

獵人中也有您這樣揮金如土的人啊。老板眯著眼睛笑了。只有極少數人知道愷撒加圖索的另外一個身份,他是個獵人。他甚至在進入卡塞爾學院之前就是個獵人,十五歲就有了獵人市場的id。

他當然無需為了賞金而工作,即使最優厚的賞金,也不過能打平他私人飛機的油錢以及隨手灑出去的小費。他只是喜歡做點冒險的事,而且獵人里有很多很好玩的人。他的id是高盧總督,歷史上那個獨裁者凱撒曾經征服高盧。而老板的id是,鳳凰,這種常見英文的id現在已經很難注冊到了,必然是很早就注冊的,但愷撒從來沒見到這個id出來活動過。唯一的一次,就是那個暴熱的龍王蘇醒的貼子下,鳳凰跟帖說,出售龍王相關情報,二十萬美元現付。沒有人注意到這么一條不起眼的跟帖,除了愷撒。老板慢悠悠地品茶,距離這里不遠,民族宮那邊,有一條光彩胡同。明朝的時候,它是制造火器炸仧葯的地方,那時候它有另外一個名字他忽然停下了,抬眼看著愷撒,眼睛里微光一閃,王恭廠。愷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光柱中那些微塵的游動忽然加速了,好死那個古老的名字驚醒了這些沉睡的精靈。聽說過

老板笑。王恭廠大爆炸,發生在公元1626年5月30日上午9時,覆蓋面積超過兩平方公里,殺死了兩萬人。逼的皇帝朱由校先生不得不下了一份罪己詔,認為自己的行為觸怒了上天。那是無法用正常邏輯解釋的災難,歷史上最神秘的三次爆炸之一,和他並列的是印度的莫恆卓.達羅死丘事仧件和俄羅斯的通古斯大爆炸。凱撒低聲說。老板點點頭,公元1908年,通古斯的原始森林里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好像太陽提前升起,森林成片倒下,巨大的蘑菇雲升起,萊茵河邊都能觀察到那次爆炸的火光。至今人類能夠達到那種效能的武器也只有核武器。

但是1908年原仧子彈之父奧本海默才四歲,還是個小屁孩兒,還有37年那幫美國人才能造出原仧子彈。可核爆,卻提前發生了,老板瞥了凱撒一眼,雖然以前不認識,不過對於龍族,想必大家都知道不少,不用隱瞞什么,通古斯大爆炸是言靈萊茵導致的,序列號113的高危言靈。

公元1626年,中國人也不可能擁有核彈,那么王恭廠大爆炸,也是因為某種毀滅性的言靈。凱撒低聲說。是的,核武器的關鍵技術在於放射性原料,美國人在橡樹嶺制造了巨大的設備,融化了數萬噸純銀為導線才制造出有效的分離設備。但是對於太古龍類,他們根本無需借助什么設備,僅靠精神堡烈酒可以制造出類似核爆的高溫和沖擊波效果。這是龍族技術的巔峰,不可思議的另一種技術領域,他和人類技術的區別其實就像是實數和虛數的區別,歐式幾何和非歐幾何的區別。印度長詩摩訶波羅多曾經記述過莫恆卓達羅的毀滅,那曾是一座輝煌的大城,消失在一場巨大的爆炸中,長詩中說空中響起轟鳴,接著是一道閃電。南邊的天空一股火柱沖天而起,太陽耀眼的火光把天割成兩半房屋、街道及一切生物,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天火燒毀了這是一枚彈丸,卻擁有整個宇宙的威力,一股赤熱的煙霧與火焰,明亮如一千顆太陽,緩緩升起,光彩奪目可怕的灼熱使動物倒斃,河水沸騰,魚類等統統燙死;死亡者燒的如焚焦的樹干毛發和指甲都脫落了,盤旋的鳥兒在空中被灼死,食物受染中毒

聽起來和核爆沒有任何區別。愷撒說。但是那部長詩寫於公元前四世紀。老板挑了挑眉毛,而我們有理由相信,這三次災難都是龍王蘇醒導致的。而公元1626年,也有一位龍王在這里蘇醒,他也許就是你要找的。

愷撒沉思了片刻,既然王恭廠是制造和儲存火仧葯的地方,為什么不能是火仧葯爆炸呢我讀過一些關於火器的歷史,明朝是中國史上火器裝備最多的時期,豐臣秀吉從織田信長那里學到了使用火器作戰,他的軍隊里每十人便有一人拿著火器,他認為那支軍隊可以天下無敵,於是想借此進攻朝鮮挑戰中國。但他在朝鮮半島遭遇明朝軍隊才發現,明朝所謂的神機營,是一只完全用槍武裝的軍隊,人手仧一槍。神機營的注定,必然也有很多火葯。是的,中國人是黑火葯的行家,但王恭廠大爆炸是數萬噸ttnt炸葯的當量,

老板搖頭,黑火葯的威力才能造成那樣的爆炸。這相當於給每個神機營軍人配備一噸黑火葯,可能么他們又不是炸彈人我知道也有人把它解釋為地震、火龍卷或者大氣電離。愷撒說。沒有任何一種解釋能說明那場爆炸里所有異象,巨大的沖擊波甚至能把一只重5000斤的石獅投擲一公里到宣武門外。老板把茶杯放在桌上,因為它無法被科學解釋,那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領域,足有2平方公里之大,領域內一起都被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