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外守起夜來。
城中萬家燈火俱滅,唯獨更夫未睡,拿著梆子走街串巷。每隔一個時辰便敲梆報時,逡巡整夜,破曉時分正好經過將軍府。
於是響亮地喊一嗓子「五更天!晨起!」
更夫喊完不走,等府中仆役陸續起床,將軍府的大門便開了。小廝送出一碗粥,一塊餅,慰他整夜辛勞。
道謝聲掩在一陣馬蹄聲中,引得人回頭。
街尾騁來一匹大馬,吁的一聲停在將軍府門前。來人下馬,顧不得擦拭一路風塵,急急地拾階求見。
亮出腰牌,瀚州,知州府。
送來一封信,帶著懷揣三百里的余溫。
難得休沐,霍臨風醒來已近巳時,徑自移步書房看信。字句滿紙,除卻寒暄問候,信中提及塞北情況,說近月蠻夷之兵挑釁不斷。
霍臨風冷哼一聲,年初惡戰大勝,敵軍想必咽不下氣。
故而挑釁,估摸也只敢挑釁。
他的目光凝在「塞北」二字上,久久舍不得移開。留質關中,家書不敢訴衷腸,父兄亦不敢告知家中事。輾轉反側,要從旁人口中得知。
他低嘆一聲,再往下讀,到末尾時終於一笑。
「代問容姑娘姐弟安好,順頌時綏。」霍臨風邊笑邊念,心說這沈兄惦記得真遠。提筆回信,他打趣對方是否思美心切,還問可曾婚娶。
寫罷派出,他這才梳洗更衣。杜錚伺候,問:「少爺要出門?」
霍臨風答:「見容落雲。」
杜錚嘀咕:「昨夜剛見呢。」
那又如何?霍臨風心道,他爹在城中時天天見他娘,有何不妥嗎?飭好,霍臨風玉樹臨風地出了門,又至冷桑山。
今日烏雲頗多,到達不凡宮時下起雨來。
進宮碰見三五弟子,霍臨風還沒問,對方主動告知二宮主在無名居,是否通報。霍將軍有點尷尬,裝腔作勢道:「誰說我要找容落雲。」
弟子細數:「大宮主閉關,三宮主劫道,四宮主睡覺長個子。您找哪位?」
霍臨風狠一狠心:「我找段大俠。」
於是弟子跑去稟報,並將他領到沉璧殿中,趕鴨子上架不過如此。他端坐椅中,自食苦果,干脆苦中作樂地飲茶等待。
半盞茶後聞得腳步,段沉璧從內殿走來。
霍臨風起身拱手,偌大的殿內只他兩人,對方強大的氣勢甚為壓迫。段沉璧撫須坐好,開門見山地問:「找老夫何事?」
霍臨風恭敬回答:「自離宮之後還未拜訪段大俠,故而跑來。」
空著手,下著雨,傻子才信這鬼話。段沉璧眼睛半闔,非但不拆穿,還耐心地問:「凌雲掌練得如何了?」
霍臨風道:「目前正練第三層,今日亦想見二宮主一面,討論討論。」他靜觀對方,剎那間想起什么。
靈碧湯那日,他問容落雲為何懂奇門之術。
容落雲一答喜歡,二答得師父教授。
如果陣法乃段沉璧所教,那擒龍陣與行雲流水陣,也是段沉璧起名?霍臨風暗忖,段沉璧認識他的父親,或許也曾見過唐禎?
這時段沉璧說:「少裝樣子,他日日悶著為你設陣,討論什么勞什子的武功。」
此話正中下懷,霍臨風立即滿臉歉意。「段大俠莫怪,來日定感謝二宮主相助。」他不動聲色道,「那陣名為戲蛟陣,攻擊力遠勝過擒龍陣。」
段沉璧淡淡地「嗯」一聲,仍半闔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