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1 / 2)

女人十日談 未知 4981 字 2021-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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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她對法庭所說的話,說完以後再也不看法官。她坐在被告席上,安詳地望著大廳中的朋友,有時還沖我們微笑。看上去好像是剛跳了許多華爾茲後正在那兒休息。這期間,她所愛的那小伙子眼睛一直沒離開她。

瑪麗娜被從輕發落——在普通勞改營監禁三年,罪名是散布對蘇維埃制度的誹謗。打聽到她的勞改營地址,我便給她寫了封信,問她從哪來的力量,因為過去她膽子很校瑪麗諾契卡回信說:「佳爾卡。我穿著那樣的衣服怎么可能失去自己的尊嚴?我的行為要與我的裝束相配才對。他們來抓我,這極大地傷害了我。那天我剛從裁縫那里把這件衣服拿回來,我真說不出它有多么漂亮。我想象著如何穿著它同他一起迎接新年的到來。沒想到他們突然來找我。我意識到我再也參加不了什么晚會了。絕望中,我把那件夢幻般的衣服穿在身上,來到了監獄。在我的想象中,除夕之夜我同他在一起。這都是因為這件衣服。我還是個膽小鬼,一個軟弱的人,像過去一樣。」

我把信拿給他看了。他立即趕到勞改營去看瑪麗娜。現在兩個人關系很好,瑪麗娜很幸福。這一切都是因為那件吉祥服。

佳麗娜講完後,大家爭先恐後地講各自的故事,全跟衣服有關系。事實表明,買衣服或帽子不僅能改變女人的心情,而且能改變她的整個生活。

例如,愛瑪透露了一個秘密:「在戲劇學院讀書時,我的夢想是買頂漂亮的小綠帽兒來配我的紅發。從那以後,每當心情不好時我就對自己說:『看來我該買頂小綠帽兒了』。我往往去商店花很多時間挑選,要沒有綠色的,我就試其它顏色的,然後買一頂,這才滿意地回家。我有許多這樣的帽子,都不知該怎么處置它們。光綠色的帽子就有一打,你們誰想要嗎?來挑吧,免費供應。」

但沒人對綠帽子感興趣,於是奧爾佳講起了她的故事。

故事之七

女工契爾佳講的是兩位母親的兒子在產院被調了包,以及她們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的。

第一天我就差點兒講出這個故事。之所以沒講,是怕嚇著你們。現在好了,大家都和自己的孩子混熟了,誰也不會擔心自己的孩子與別人的調了包。因為我的故事說的就是調包的事。

兩個女人住同一產院的同一病房。一個是列寧格勒當地人,是一位工程師;另一個是鄉下人。這位列寧格勒人是在排隊買食品時開始宮縮的。她倆躺在同一產房,同時生的兒子,產後住同一病房,因此結下了友誼。同我們在座的一樣,她們也是不同類型的人,但女人在一起總能找到話題,也有時間相互了解。

後來她們出院了,相互道了聲再見,以為再也見不著了。

五六年過去了,那位工程師有一天去市場買土豆,突然看見了在產院結識的朋友正賣菜呢,她們彼此相認,並為重逢而感到高興。

「你的兒子好嗎?」農婦問。「上帝又賜予你一個孩子嗎?」

工程師治了多年不育症,盼了好多年才盼來那個孩子,後來沒再生。「這孩子很不錯,我和丈夫都挺高興,我們沒再要孩子。我丈夫唯一不解的是,埃迪克長著一頭紅發,而我們家的人都是黑發。或許這孩子有點象乃乃。」

「我們科爾亞也是,他長了一頭黑發,象甲蟲一樣黑。我丈夫起初跟我開玩笑說:『這小黑孩兒像誰呢?他卻不象是俄國人。』」工程師是猶太人。她從包里掏出兒子的照片給農婦看,農婦抓過照片,凝神細看,低聲問:「你說你的兒子叫什么?」

「埃迪克。」

沒想到農婦大叫起來,聲音之大整個市場都能聽見:「我兒子,我親愛的小兒子。他們怎么給你起了個這么討厭的名字。你怎么成了人家的人,親愛的?」

她又哭又叫,最後招來了值勤民兵。但她絲毫沒覺察到,只是一個勁兒地指指照片,又指指工程師,悲憤地哭訴道:「她把我兒子抱到她自己家去了。」

工程師不知她為什么突然大吵大鬧,嚇得臉色灰白,昏了過去。幸好市場上有急救站,派來個護士。護士救醒了她,倆人都被帶到了民兵糾察隊接受審訊。最後他們記下了她倆的住址,並讓她們找法庭解決問題,因為這不是他們能解決的事。

去法庭之前,兩個人都平靜了,決定先去看看孩子,以弄清是否真的調了包。工程師叫了輛出租車把農婦帶到了自己家。在路上,她就讓農婦保證只是看看孩子,什么也不許跟孩子說。

到家了。農婦看了那孩子,也就是埃迪克,坐在那兒又哭起來,但她遵守協議,什么也沒說。然後兩個人走出家來到街上,農婦對工程師說:「沒錯,索菲婭,肯定是調了包。

你的埃迪克跟我的丈夫一模一樣,他是紅頭發,跟我們其他幾個孩子一樣。喏,這是我的地址。去看看你真正的兒子吧。

但協議照舊:什么也別說。「

第二天,工程師為農婦的孩子們買了一大堆禮物,乘車去了三百公里以外的洛德諾依波利。她在那兒看到了什么呢?

五個孩子坐在板凳上——四個是紅發,一個是黑發。她不由得急忙走過去看這個黑眼睛,卷頭發的小科爾亞——他簡直是她兒時的翻版,看見他就如同看見了自己兒時的照片。

晚上打發孩子睡了覺,大人們坐在桌旁開始討論下一步怎么辦。兩個女人吧嗒吧嗒掉眼淚,農婦的丈夫則坐在那兒想辦法。他出了這樣一個主意:「索菲婭·阿羅諾芙娜,我們把孩子調換一次,看他們是否認自己的母親和兄弟。當然,你大概給了我們的孩子許多巧克力,也會很寵愛他……而科爾亞卻習慣於曠野生活,他光著腳到處跑,整天在河邊玩,一天喝一公升牛奶。要是沒了新鮮空氣,只有巧克力,他怎么能活得下去呢?可孩子又不得不回到他們的既定的命運上去。」

母親們考慮了一下,決定盡量和平解決問題。索菲婭·阿羅諾芙娜又呆了三天,試圖與科爾亞交朋友。她在村里的商店中給他買了魚鉤、魚竿。也就是說,她盡量使他對自己產生好感。這小家伙兒好像感覺到了什么,對她依依不舍。然後在商定的那天,她向他提出到列寧格勒的「姨」家住一段時間。這是兩位母親商量好的——跟孩子們說她倆是姐妹,這樣他們在另一家就不會感到陌生。

就這樣,索菲婭·阿羅諾芙娜和科爾亞來到了列寧格勒。

瓦西里·瓦西耶維奇也跟隨而來,他要看看他的兒子埃迪克,並帶他到洛德諾依波利呆一段兒,也是想看孩子是否能適應新家。

科爾亞很喜歡列寧格勒的「姨」家,而且第一天就與埃迪克成了好朋友。科爾亞在家是最小的,而愛迪克是根獨苗兒,所以很高興有個朋友。同時,瓦西里·瓦西里耶維奇盡力哄埃迪克,給他講釣魚、打獵。這是所有的孩子都喜歡的。

第二天這孩子就主動提出:「瓦斯亞叔叔,我們何時去林子里捉松鼠,還有釣魚?」幾天之後,他們收拾行裝出發了。科爾亞留在了真父母身邊。自然,索菲婭和丈夫盡量寵愛他,帶他去馬戲團、動物園和兒童劇常他們給他買書,最有趣的書,還給他買了童車。這孩子歡天喜地,跟他倆形影不離。他要索菲婭晚上給他大聲朗讀,因為他說他家從沒有這么美妙的事情。但一星期之後他開始鬧著要走。「我該回爸爸媽媽那兒了。他們快收土豆了,我得去幫忙。」

他父母害怕了。但他們不得不准備送他走,因為有協議在先,不要讓孩子不高興,暫不跟孩子說什么,只做他們喜歡的事情。

索菲婭和丈夫決定利用假日同科爾亞一起去洛德諾依波利,以便於接近他,使他不至於忘掉他們。

他們到那後見到了埃迪克,他看上去十分健壯,曬得黝黑,還打著赤腳。他學會了在河里游泳、釣魚。已經成了個小男子漢。當然,他見到父母很高興,特別是見到他的新表弟科爾亞。因為他們不僅同年,而且幾乎是同時生的。

你們猜事情的結果怎樣?沒經過法庭,問題全部解決了。

每個孩子都有兩雙父母:索菲婭媽媽和尼烏拉媽媽,利奧瓦爸爸和瓦西亞爸爸。同時,每個孩子都有五個兄弟姐妹。他們把兩個孩子送到列寧格勒的外語學校讀書,而暑期則到鄉下度假。為了避免暑期太孤獨,索菲婭的丈夫把所有的「侄子侄女」——即科爾亞和埃迪克的兄弟姐妹們——接來同祝這是個奇特的家庭組合,但卻比一般的家庭更親密,誰都羨慕他們。問題的關鍵在於,雙方孩子都幸福。我的意思是,換了別人,事情的結局恐怕就不是這樣了。

「唉,要是人都像個人樣該有多好。」吉娜聽完故事後感嘆道。

大家都同意她的看法。

尼爾婭開始講另一個故事。

故事之八

教師尼爾婭描述了媽媽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第一天我就講過,我兒時最早的記憶是,媽媽穿著潔白的裙子,在半開的窗前彈奏鋼琴,看上去年輕、溫柔。好長時間我都認為這只不過是一個夢,因為這種情景時常出現在我的夢中。我從沒把這夢告訴過媽媽,因為我長大後生活很慘:媽媽長期患病,我們買食品和衣服的錢都不夠,別說音樂了。多少年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媽媽彈過鋼琴。

後來有一天我們要去一個很富有的遠房親戚家做客。他們過去不怎么理我們,但這次不知為什么要請我們去參加一個生日聚會,是為他們的女兒愛拉舉辦的。愛拉與我同歲。我們花了一星期時間做准備,但我沒有鞋穿。已經是深秋了,我上學時還穿著橡膠涼鞋和毛線襪子。我上學時穿的衣服已經補過上百次。從學校一回到家,就立即脫下這件衣服,換上更破舊的,這樣,這件好點兒的衣服就能穿的時間更長些。我沒有禮服,也沒有象樣點兒的衣服,穿什么去做客呢?沒想到最後媽媽創造了奇跡。她翻騰出一些破舊的毛線織物——一只手套、一條破圍巾、兩只毛線衣的袖子(她把毛線衣改成了毛背心)。我們花了兩天時間拆這些破舊衣物,把能用的毛線纏成線團。然後媽媽把毛線染成黑色,為我織了一條漂亮的裙子。她還用舊睡衣改做了一件短外套。而最重要的是,她設法給我做了一雙做客穿的鞋。她找出我下雨天套涼鞋穿的長筒靴,並用布條和紐扣為這雙鞋織了小鞋罩。不過,母親告訴我去做客以前絕對不要穿,因為這鞋罩穿一次就壞。

媽媽也沒忘了自己。她當醫生的妹妹送給她一件白大褂,媽媽用來改做了一條優雅的連衣裙,還鑲了綠色的花邊兒,這樣就看不出裙子是次布料做的。我不知道母親為什么在這上面花這么大的心思,不過我猜這是因為窮人也要有自尊,她不想在富有的親戚面前顯得寒酸。或許這也恰好說明,她對生活還沒有失去信心,還有許多好時光。畢竟媽媽還年輕。

我們來到了親戚家,打扮得整整齊齊,而且心情還挺激動。他們家的房子大極了,而且滿屋都是漂亮的家具,大大的圓桌擺滿了食物,這些食品我連聽都沒聽說過,更別說吃了。

我知道的水果只有蘋果、西瓜和野草莓,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知道了。而他們有葡萄、桃、香瓜。愛拉穿著漂亮、精制、帶大花邊領的天鵝絨禮服。我看起來也很好,說真的。

至少我自己是這樣想。使我大失所望的是,愛拉大聲問我:「你鞋上那是什么東西?是自家做的吧?」

我感到一陣劇烈的羞辱。但我立即想到,如果我感到羞辱,媽媽肯定會傷心的,所以我克制著自己,說:「是的,這鞋是媽媽特意為配我的裙子而做的。你喜歡嗎?」

「噢,我知道。這叫整體效果。」愛拉說,她是想表現她有多聰明。

跟主人和來賓們坐在桌子前,我感到象真的過節一樣。有這么多美味佳餚,我吃得很飽,後來好長時間都不餓。我與其他的孩子們一樣,大部分時間都在喝檸檬汁。餐後主人給我們每人一小杯冰淇淋。這簡直如童話一般。我真覺得我是舞會上的灰姑娘—一只是沒有王子。

後來,奇跡發生了。桌子收走後,大人們開始跳舞。女主人突然對母親說:「貝絲婭,你是個傑出的鋼琴演奏家,給我們彈個曲子吧。」

「哎呀,別開玩笑了,魯芙契卡,我好多年沒摸鋼琴了。

不過,我倒可以試試。要是不行的話,那就真不行了。「媽媽向牆角走去,那兒擺著一架黑色大鋼琴。直到這時我才注意到這么多家具中還有一架鋼琴。

媽媽在圓凳上坐下來,打開琴蓋,手摸琴鍵,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著什么。然後,她微笑了,手在琴鍵上輕輕滑動著,連看都不看。她開始彈歡快、簡單的小調,是一首名歌,客人們跟著唱起來。一曲終了,客人們還在拍手叫好,她已開始彈起嚴肅的作品。大家都在靜靜地聽著,我使勁克制著自己的激動,我為母親感到驕傲。穿著白色的裙子坐在閃閃發亮的黑色鋼琴前,媽媽顯得美極了,而且音樂是如此地庄嚴,如此地優美。家里的收音機放的那種亂七八糟、毫無生氣的音樂怎么能跟這個相比呢?

突然,媽媽開始彈奏很憂傷,而又極其優美的曲子,這熟悉的曲調立即把我帶入夢境:媽媽在窗前彈著鋼琴,我在小搖車里手舞足蹈。今晚屬於媽媽的,我真怕我打攪了她。突然,我感到我們的整個生活只不過是殘缺不全的碎片,只是美好生活的結束,而以前美好的生活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夢。我盡力克制著不讓自己哭出來,但最後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媽媽嚇壞了:她急忙跑過來安慰我。主人和客人們也都圍過來,有人把一杯檸檬汁送到我嘴邊,但我喝不下去。媽媽向大家道了歉,很快領我回了家。她什么也沒問,只是把我抱到床上,給我墊好枕頭,我便睡去了。

第二天,我給媽媽講了我的夢以及我如何認出了媽媽彈的曲子。「那是戈達爾的華爾茲,」她說。「我過去很喜歡它。

但你怎么會記得?那時你還是個嬰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