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倒在地,木相框落到地上,瞬間散了框架,相片紙滑出來。
郝凡慌張地道歉:「對,對不起。」他彎腰去撿相框,張喬先他一步,撿起地上相片紙和散架的相框。
「沒關系。」他淡笑著,將它們隨手放到辦公桌上。
郝凡站著不動,張喬看他,發現他表情古怪,慌張的眼睛里夾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悲傷。
「怎么了?」他問他。
郝凡轉身繼續取書:「沒什么。」
「要實在覺得抱歉,賠我一個咯。」張喬說。
郝凡停下取書的動作,小聲答:「好。」
一旁的張喬笑了:「你得買個更好的。」
「好。」
「那照片是我大學時拍的。」
郝凡放慢取書的動作。
「當時我拿了全國大學生編程比賽一等獎。」
張喬的話語里沒有回憶當年的驕傲和自豪,反倒有點遺憾。郝凡不語。
張喬又道:「有個學弟幫了很大的忙,如果不是他,我大概只能拿個優秀獎。」
郝凡看他,張喬沖他嘆息一笑,頗為自嘲地說:「我作弊了,這個獎是作弊來的。我一直留著這張照片,提醒自己。」
提醒自己要真正變得強大,還是不要忘了當年那個不求回報幫自己的人?張喬已經分不清了,反正他一直將這張合影帶在身邊。
郝凡低頭,默默從書架上取回一疊書放到桌上,照片里的朱歡看不清楚五官,但依舊能感受到他的痴迷。
他記得那會兒他常聽王菲,有一首歌叫《矜持》。歌詞他全部記得。
「我從來不曾抗拒過你的魅力,雖然你從來不曾對我著迷,我總是微笑地看著你,我的情意總是輕易就洋溢眼底……」
那會兒的他願意為張喬做任何事情,所以他把自己大改過的編程方案替換成了張喬原本的方案,提交給了編程大賽組委會。
因為張喬拒絕用他大改過後的方案。整個框架都變了,他說已經不是他的東西了。
郝凡知道,得獎後的張喬並不開心,他是一個驕傲的人。他自以為是的行為傷害了他。他也知道,張喬畢業前找過他好幾次,他都借故躲開了,因為心中有愧,害怕面對指責。他連說聲對不起的勇氣都沒有。
「其實我蠻想找到那個學弟的,跟他當面說一聲謝謝。」張喬也搬書到桌上,站在郝凡身側,和他一起盯著桌上的照片。
「為什么?」郝凡情不自禁地問出,問完了才發現放在身側的手在抖。
「如果不是他,我出國念書哪能拿到全額獎學金?那會兒我家里出了點事,沒有這筆全額獎學金,我大概要洗盤子才能念完研究生吧。」張喬說完自己都笑了,笑完又道:「我還得跟他說聲對不起。」
郝凡錯愕地看著他,張喬將照片到抽屜里,不好意思道:「居然跟你說這些。」
郝凡緊盯著他,張喬扯扯高領毛衣的領口,自嘲道:「你看,誰都有黑歷史。」他拍拍郝凡肩膀,又取了幾本書過來,分成兩疊,一疊多一疊少。他套上大衣,抱起多的那疊:「走吧!」
郝凡抱起少的那疊,跟著他走到外邊的大辦公室。張喬停下來,提醒他:「你的包!」
兩人一起到了地下車庫,把書都放進了後車廂。張喬一邊撣外套上蹭的灰一邊讓郝凡上車:「走,送你到地鐵口。」
郝凡沒有拒絕,站在車前猶豫著是坐副駕駛還是後座。張喬過來,幫他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上車吧,車庫冷。」
郝凡爬上車坐好,正綁安全帶呢,一輛黑色寶馬停在了車前,前後車窗同時降下,司機朱尚武,後座王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