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心中的迷惘，北羽其實還是有些快意的。

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應該是後悔了吧，或是覺得可惜？他那樣的人會後悔，想想也是挺難得的。

這個死也不是那么不值。

然而北羽怎么也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沒有死成。

子彈打進腦袋里都沒死，老天爺可真是厚待他，是想要他多受幾年罪再死嗎？

在恢復意識的那一刻，北羽的腦子里已經迅速列出了一百種自己會受到的懲罰，諸如真的會被打斷腿再被關到籠子里之類，他越想越恐懼，甚至已經決定自己一定要再死一次，大不了咬舌自盡，也不能再落到那個人的手里……

但是睜開眼睛後，他整個人都傻了。

是幻覺吧。

一定是幻覺。

……如果沒有死成，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曾經當成寶貝的小提琴，桌子上高中時跟同學的合影，地板上堆成小山的泡面……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里是他在高中時住過的出租屋！

不對……他怎么會看到這些？

他的眼睛不是在四年前就已經瞎了嗎？

北羽心中震盪不已。

在臨死的時候，他的確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像是靈魂在極短的時間內穿越了無數的時間與空間，然後又突然間安定下來，他以為那是死亡。

卻沒有想到竟是重生。

這個事實簡直讓他無法接受……不敢接受。他的運氣一直很差，特別差，要不然他怎么會想死？所以老天爺對他好上那么一次，他反倒不能接受了。

在足足盯了半晌的天花板，又一再自殘在身上掐出手印之後，那股被死死壓抑在迷茫和疑惑後的喜悅才開始像潮水一般涌了出來。

他不光活了過來，眼睛還復明了！

老天爺啊，這可怎么得了！你什么時候對我這么好過！

「北羽！陸北羽！！」

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叫嚷傳到他的耳朵里，陸北羽愣了一下，眼里閃過不可置信的驚喜，迅速跳下床，因為過於激動還摔了個狗吃屎，連滾帶爬的沖過去打開了門。

看著門外穿著白色體恤的青年，北羽又傻了，「……阿城？」

「你是睡糊塗了還是餓糊塗了。」衛城翻了個白眼，把手里的袋子遞給他，「吶，你的早飯兼午飯，里面放了點肉給老子一塊不剩的吃了，別成天跟個小姑娘似的學人家減肥，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樣了。」

北羽把他的飯拿過來放到地上，二話不說抱住了衛城。

「喂你干嘛！」衛城給他嚇了一跳，「……勁兒還挺大，別告訴我你自己做飯吃了？」

北羽失明了四年，但他至少已經有七年沒見到他這個好哥們，重獲新生和重獲光明的那股興奮勁兒基本上才剛上來，他自己都有點不知道該怎么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