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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月安說那是整間劇院最好的位置,音樂飄到那里時最為平衡,既不粘滯也不干澀有兩間包廂,每間包廂不過四個座位。

季文台和溫月安坐在第一間包廂里,第二間包廂空著。

鍾關白上舞台前還在後台的單間休息室里看琴譜,他靠在一張沙發上,琴譜遮住了他的臉,只能看見垂在身側的一只手不太自然地蜷曲著。

陸早秋把琴譜從鍾關白臉前拿開:「別背了。」

鍾關白一只手扯住陸早秋的襯衣,將人扯到自己身上,他把頭埋在陸早秋頸邊,沒有說話,只是拼命地嗅陸早秋身上的味道。

陸早秋等了一會,才把鍾關白拉起來,為他整理燕尾服和領結:「你記不記得我有次講課的時候,你去我課上搗亂?」

鍾關白想起來,一本正經道:「什么搗亂,我是去教那幫小子做人。」

那時候鍾關白去音樂學院接人下班,正巧陸早秋在跟教室里十幾個學生講門德爾松《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的揉弦技巧。

鍾關白靠在教室後門偷偷摸摸欣賞了一會陸早秋,然後看見一個學生站起來回答問題。

「隨著旋律線條的上升,揉弦的力度應該增強。」學生分析道,「主要是增加手指在按弦時的垂直力度,以及水平移動的頻率」

「回答錯誤。」鍾關白說。

學生冷不丁被被打斷,愣了兩秒才發現身影是從後門傳來的。他回過頭,一瞬間以為鍾關白是在校園里巡視的哪位老師,第二眼又覺得氣質不太對,好像在電視上見過,「沒,沒錯吧……那個,呃,老師……」他不知道該怎么稱呼鍾關白,但是學院里多的是年輕音樂家,喊老師總是沒錯,「這首曲子,就是應該在旋律線條上升時增加揉弦力度,下降時減少,以及手指的移動頻率確實也是」

「錯了。」鍾關白板著臉道。

那學生漲紅著臉,不知道自己哪兒錯了,一會兒看陸早秋,一會兒回頭看鍾關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對。

陸早秋幾步走到鍾關白面前,低聲說:「想做什么,嗯?」

鍾關白討好一笑,壓低聲音說:「想引起陸大教授的注意。」

陸早秋:「那你說說,答案是什么?」

鍾關白:「咳。」

他感覺到了來自陸早秋俯視目光的壓力:「一位溫柔而高貴的愛人。」

回答問題的學生等了半天等到這個不知所謂的答案,傻眼了:「……什,什么?」

陸早秋卻聽懂了,有點想笑。

上個世紀,作曲家戈爾在梅西安那里學習,分析莫扎特作品時說:「在這個小節轉入下屬小調和弦。」梅西安兩次都毫不客氣地說:「錯。」最後戈爾去請教正確答案,梅西安說:「那個小節,是莫扎特在音樂中灑下了一道陰影。」

陸早秋的表情看得鍾關白心里癢,他借著被陸早秋身軀擋住的位置,抬起手在後者胸口輕輕畫了個圈,然後闊步走上講台。

「門德爾松寫這首協奏曲的時候,想的是在這里增加揉弦的手指力度嗎?」鍾關白指著琴譜的一行,一臉可惜地搖頭,「這一句,他想的當然是一位溫柔而高貴的愛人,就像……」他的目光慢慢落到陸早秋臉上。

「你看,」陸早秋整理完領結,再把鍾關白過長的頭發撥到耳後,「所有的技巧與形式,都是為音樂服務的,它們本身並沒有意義。如果擔心忘譜,你就帶著琴譜上去,你不一定需要它們,但是你會安心演奏。背譜表演,自李斯特時代才開始盛行,可沒有人說莫扎特不是一位偉大的鋼琴家。」

「你真好。」鍾關白抓著陸早秋的手背親吻了一會兒,「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