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部分(1 / 2)

功能 和功能!「只要能夠確定一件事,就沒任何問題……招募來的人,全都擁有自由民的身份,想離開的話,隨時都可以走。」尼斯說出了其中的關鍵。

這是他從卡奧尼人身上得到的經驗,或許時間長了,有些人會為了財富和地位願意放棄自由,成為別人的奴仆,但是一開始絕對要保證他們的人身自由。

王子頓時不再說了,他需要的是能夠牢牢控制在手里的領民,而不是來去自由的自由民。

尼斯並不感到意外,王子殿下的反應,和當初路克他們的反應一模一樣。

這是因為理念不同,對於騎士來說,他們習慣了附庸和被附庸,只有這樣才感到可靠,而卡奧尼地處南方,近兩個世紀以來,因為和東方的貿易,使得南方越來越繁榮,商人越來越多,為商人干活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習慣了雇佣和被雇佣。

人是會變的。當白糖生意越做越大,路克他們在阿薩克斯站穩腳跟之後,他們就漸漸接受了商人們的觀點,理念也轉變了過來。

在山峰合的那些峽谷里,一排排的作坊緊挨在一起。

把作坊區設在這里,既是因為靠近河邊,和碼頭直接連在一起,裝貨卸貨都方便,也是為了著火的時候,救援起來容易。

這里的作坊當然不可能像卡奧尼那樣建造成半敞開式的,北地的冬天異常寒冷,沒人受得了。這些作坊是土坯牆,大斜頂,房頂上鑲著一排玻璃窗,門口有棉布擋著。

此刻在作坊里工作的大部分是女人,她們正在修整從北方運來的毛皮。

毛皮是蠻族最大宗的商品,這些毛皮的質量自然沒話說,不過蠻族處理皮毛的工藝非常粗糙,以往都是運到伊比利斯和其他北方的大城市,在那里經過整理,再賣往南方。這還是梅特洛發現的商機。

就拿一張狐狸皮來說,如果能夠完整無損地把背部的皮毛取下來,差不多就已經相當於整張皮的價錢了,腹部的皮,品次低一些,不過也能賣不少錢,至於其他零零碎碎的皮,可以做成手套、帽子之類的東西。

這是利潤接近百分之百的好生意。

在另外一排作坊,稍微靠近一些,魚腥味就撲鼻而來,很多女人在里面忙著刮魚鱗,剔魚骨,給魚r切片,然後用鹽腌漬起來。

這些魚同樣也是來自於北方,那些蠻族是最好的戰士,最勇敢的冒險家,同樣也是最優秀的漁夫。

以前蠻族捕來的魚,全都自己吃掉,因為伊比利斯和其他北方港口的商人們對魚不感興趣,他們住的地方也都靠海。

同樣也是梅特洛發現了其中蘊含的商機。

像哥倫安特這樣的內陸國家,對於魚還是很感興趣的,它們的價格又不貴,大部分人家都消費得起,量一旦變大,那也不得了。

在更遠的地方,還有一片作坊區正「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死亡谷有著大量的礦藏,礦脈一直延伸到死亡谷的邊緣,自從那兩個蠻族部落南遷之後,他們就開始開采最外圍的礦藏,其中大部分是赤鐵礦,還有一部分黃銅礦和錫鉛礦。

那兩個部落都不小,全都有擅長金屬熔煉的人,所以礦石在那里就熔煉成了鐵,塊、銅塊、錫塊和鉛塊,然後運到這里來加工。

當初玫瑰十字團和菲利普王子商量好了的,王子得到新式鎧甲的打造工藝,以後專門經營各種武器的打造,玫瑰十字團則壟斷其他金屬制品的生意。

這些作坊出產的全都是鍍銀器具,是用銅打出器具的胚子,然後鍍上一層薄薄的銀,這東西對北地內陸的貴族來說,絕對是很受歡迎的商品。

菲利普王子和他的隨員們從這片作坊區,逛到那片作坊區。

王子殿下的心里充滿了感嘆,一年前的卡奧尼根本沒有那么多工匠,比哥倫安特都差得多,去年年初的時候,為了打造那些鐵甲衣,他們不得不找他幫忙,但是現在……他別提有多羨慕了。

至於其他人,更多的卻是眼紅。甚至連肖恩和布萊克這樣和尼斯關系密切的人,都覺得有些手癢。

「怪不得你要把領地換成這樣易守難攻的地方。」肖恩酸溜溜地說道。

「這只是開始。」尼斯故意挑戰這些人的承受能力:「木匠們正在打造梳毛機,等到天氣變熱之後,我們就會收購羊毛,這才是最賺錢的生意。」

「你不怕領地被搶?」肖恩輕聲嘟囔起來。

尼斯早就想好了,他轉頭問菲利普王子:「要不要我們幫您負擔一部分軍費?」

「你想要多少人?」王子當然願意,雖然以他的財力,支撐得住每個月數萬銀幣的花銷,卻也感到心痛。

「完全憑您的意願。」尼斯不會做出決定,他不管說多說少,都會讓殿下感到不舒服。

「我調兩百名騎士給你。」菲利普王子立刻說道,他手底下有四百名騎士,其中的四十個人已經南下,如果再調兩百名過來的話,他還有一百六十人,足夠應付大部分情況了,更別說城里還有三、四百名見習騎士。

尼斯立刻答應下來,這是一個雙贏的結果。

兩個人剛剛達成協議,正想好好慶祝一番,一群玫瑰十字團的騎士跑了進來,他們的樣子看上去頗為緊張。

「墨菲他們過來了,還帶著一大群人來,氣勢洶洶的。」帕爾姆手下的一個騎士跑到尼斯身邊報告道。

「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尼斯很是抱歉地對菲利普王子說道。

「一起出去吧!」那位殿下知道尼斯是擔心他的安全,他自己倒不怎么在意。

在結冰的河面上,停著十幾部雪橇,上面全都坐滿了蠻族戰士,這些人身上披著鎖鏈甲,手里拎著武器。墨菲就站在第一部雪橇的旁邊。

「為什么要這樣?你對我們的財富心動了?想要直接干一票?」尼斯徑直走到墨菲的身邊,他和王子殿下一樣,並不認為會出什么大事。

道理其實很簡單。

因為墨菲和貝莉蒂的私奔,導致了一連串的事件發生,兩個人所屬的部落在北方已經待不下去,不得不南遷,是菲利普王子的援手,讓他們能夠緩過一口氣。他們以後的發展,也全要靠這邊的幫忙。

「我的部落遭到了襲擊,死了十幾個人。」墨菲板著臉說道。

「難道是我們的人干的?」尼斯問道。

墨菲沒想到尼斯沒有解釋,而是這樣反問了一句,這下子他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好半天,他才囁嚅地說道:「應該不是你們的人。」

「你們不是一直信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嗎?為什么不去報仇,跑到我們這里來?」尼斯繼續問道,他在裝傻。

「我說不過你。」墨菲輕嘆了一聲。

「你原本肯定想說詐我一筆吧?」尼斯很不客氣地點出這個家伙的目地。

「我只是想知道凶手是誰?」墨菲並不承認,因為按照他們一貫的傳統,族人被哥倫安特人殺了,他們就同樣抹掉哥倫安特的一座小鎮作為報復,至於是不是凶手,他們從來不管。

尼斯轉身往回走,墨菲猶豫了一下,最後跟了過去。

走到王子的身邊,尼斯指了指身後:「這個家伙的部落遭到了襲擊,死了十幾個人,所以想請我們幫忙,把凶手找出來。」

「死的都是什么人?」王子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要詢問一下情況。

「有兩個是我的親戚,還有一個是我的族人。」墨菲有些尷尬,剛才他說的是十幾個人,現在只提三個,其他顯然都是無關緊要的人物,不是奴隸就是其他部落的成員。

「你不老實。」尼斯轉頭惱怒地看著墨菲。

旁邊的王子殿下和肖恩等人反倒沒任何意外,他們和蠻族相處了那么久,早就知道對方做事的習慣。

蠻族並不代表淳朴單純,恰恰相反,他們非常狡猾,而且把生活當做是交易,連為親友復仇都遵循等價交換原則,你殺我一個人,我也殺你一個差不多地位的人物。

「進攻者有沒有留下什么?」王子問道,他指的顯然是屍體。

「沒有,他們是准備好之後干的,按照逃出來的人的話,來的人有二十來個,實力都很強,而且二話不說就動手殺人。」墨菲就是為此而頭痛,不知道是誰下的手,他連向誰報復都不知道。

「這就麻煩了。」王子很是無奈,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么這些人如此大張旗鼓,顯然他們是賴上了這邊,想要讓他們幫忙找出凶手。

尼斯對王子殿下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走到一旁,只見尼斯鑽進旁邊的一間房子,隨手打了一串法印,把四周給隔絕起來。

他不能不小心,隔絕法陣並不是百分之百有效,對付在這方面有研究的魔法師就沒有用處,墨菲不是魔法師,但是他的斗氣特性卻是震動,而聲音恰恰就是一種震動。

「你有什么想法?」王子知道尼斯肯定已經有了對策。

「這是一個好機會,周邊不是還有很多和我們不對盤的領主嗎?當初剿匪的時候,這些人很識時務,沒讓我們抓到小辮子,這一次就讓蠻族動手。」尼斯出了個損招。

「你瘋了。」王子異常驚詫地看著尼斯:「你難道沒有想過,讓這些野狼嘗到了血腥的味道,遲早有一天你我也會遭殃。」

「這是綿羊的觀點,狼再嗜血,也不敢找老虎的麻煩。」尼斯一句話就把王子堵了回去:「你不是想成為一位雄主?你不是想解決哥倫安特的危機?你不是想讓國家強盛?難道還怕兩個小小的蠻族部落?」

菲利普王子當然不會被這樣輕易地說服,他完全可以肯定,這根本就是一個連環計。

「作為北方邊境的領主,我負有阻擋蠻族入侵的責任,那些在後方的領主遭到攻擊的話,他們肯定會控告我失職,甚至說我和蠻族勾結……」

王子殿下能夠想到的,尼斯同樣也想到了,他微微一笑,反問道:「哥倫安特已經做好和蠻族開戰的准備了嗎?」

「沒有。」王子駭然地看著尼斯,他不知道尼斯為什么這樣問?

「那么你向你的父親國王陛下報告,直接告訴他,西格爾的人殺了蠻族的人,蠻族的人要報復回來,你可以阻止,但是希望你的父親作為他的後盾,一旦開戰,就發布戰爭動員令,派一部分軍隊進入貝爾格。」

尼斯干脆把事情搞大。

「我的父親不會給我任何答復。」菲利普王子很清楚,陛下根本不可能派軍隊過來,同樣也不可能發戰爭動員令,只會冷處理,甚至會把他的報告扔進火堆里燒掉。

「那很簡單,您同時以邊境領主的名義召集周圍的領主,共商抵御蠻族的事,並且告訴他們,你已經要求國王發出戰爭動員令。」尼斯根本不在乎冷處理,他有的是辦法讓國王不得不介入此事。

「你這樣做,是讓我和父親直接對上。」王子惱怒地看著尼斯。

「當初你的領地接二連三遭到襲擊的時候,你的父親一點表示都沒有,你擴增軍隊四處剿匪,借機會把五個領主徹底打壓下去,他同樣沒有說任何話,這已經很清楚地表明,他不會c手你和西格爾之間的紛爭。」尼斯一點一點地分析著。

「這只是你的猜測。」王子一字一頓地說道,他為人謹慎,絕對不願意冒這樣的風險。

「這確實是我的猜測。」尼斯一口承認下來:「而且這只是我的一部分猜測,你要不要聽我的另外一部分猜測?」

王子突然間感到渾身不自在,仿佛即將有很糟糕的事要發生,猶豫了好半天,他終於咬牙點頭。

尼斯不喜歡惡意地揣測別人,但是他不得不這樣做:「如果你的父親處罰你的話,那就要小心了,很可能他從頭到底就沒有想過讓你取代你哥哥的位置,只不過在這之前,你的哥哥太迫切地想要繼承王位,讓你的父親感覺到威脅,所以把你拉出來當做防火線。而現在,你的強悍同樣也讓他感覺到威脅。」

聞言,如同一盆冰水澆在頭上,菲利普王子打了個寒顫。這種念頭他從來沒有過,也不敢有,但是直覺卻告訴他,這就是真相。

「你是想試探……」他低聲喃呢著,聲音中充滿了彷徨和恐懼。

「這是試探。」

在哥倫安特王城的中央,在那間不大的會議室里,彼得羅毫不猶豫地給出了這樣的結論。

此刻在國王的眼前放著兩份文件,一份是十六位領主對菲利普王子的聯名彈劾,彈劾他沒有盡到守土的職責,放任蠻族進入哥倫安特,給他們的領地造成了巨大的損失。字里行間中還帶著一些含糊不清的意思,顯然還質疑菲利普王子和蠻族有所勾結。

另外一份文件,自然是菲利普王子送上來的,言辭間看上去完全就是在描述事實,先是提到那兩個蠻族部落的南遷,之後提到他們遭遇了襲擊,然後,這兩個部落發動了報復。除此之外,報告上的內容就是尼斯當初提到的那些,請求國王發布戰爭動員令,並且派兵進駐貝爾格。

「菲利普一向聰明。」國王搖頭苦笑著,他一開始或許沒有看出其中的含義,但是被彼得羅點醒之後,立刻就明白了兒子的想法。

「您的這個兒子一向謹慎。」彼得羅再一次點醒道。

果然,國王馬上就明白過來,對於自己兒子的性格,他當然深有了解。

「這是他身邊的那個小牧師的主意?」這位做父親的微微有些惱怒起來,他感到自己被冒犯了,他更加惱怒的是,這種做法近乎於挑撥離間。

「毫不在乎地把自己上絕路,這絕對是他的風格。」彼得羅非常肯定,自從他把尼斯當做對手之後,他就專門收集了尼斯的資料。

當初尼斯把家產全部捐給教會,這樣的決斷不是誰都能夠有的。後來的聖地之行,以及去年年初的那場戰爭中他們的表現,都無不是先把自己上了絕路。

仔細研究,卻又會發現,看似絕路,其實是一條退路。

「我是不是順著他的意思,給菲利普一點懲罰?」國王多少有些發狠了。

「這或許正是那個小牧師希望的。」彼得羅嘆道,越是看得通透,他越感覺到對方的可怕。如果說以前他只覺得尼斯可以算一個對手,現在真的交上了手,他不得不把這個評價再提高一、兩個等級。

「什么意思?」國王有些不太明白。

「那個少年在兩年前把父親留下的遺產全都捐給了教會,當時他選擇了放棄,卻給自己留下了無限的可能。」彼得羅用手指了指牆上掛著的地圖:「菲利普殿下的領地就在邊境上,他如果聽從建議,也選擇放棄的話,只要往後退一步就可以了。」

國王看了一眼地圖,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

往後退一步,豈不就退到蠻族那邊去了?

換成半年之前,他根本就不會在意。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他的這個兒子已經成了氣候,手下有四百名騎士,在整個哥倫安特是數一數二的強大武力,更別說,還隨時有三、四百人可以加入這個行列。

更關鍵的是,他能夠給予的最嚴厲的懲罰,就只有削減土地。他還不能動菲利普已經封奉出去的那些土地。也就是說,菲利普手下的那些騎士並不會受到影響,仍舊會效忠於菲利普。而他的這個兒子並不靠土地的出產來養軍隊,如此一來,他的懲罰對菲利普根本沒有絲毫的損傷,反倒把大家的臉給撕破了。

一旦到了那一步,菲利普很可能會猜疑儲君之爭是一場騙局,這樣一來他就只有兩種選擇。一是放棄一切,順從命運的安排,如果當初他沒有和西格爾徹底翻臉之前,他或許會這么做。另外一個選擇就是,拉攏蠻族,借用蠻族的力量壯大他的實力,特別是充實高端武力,一旦西格爾登上國王的位子,他就會帶著自己軍隊和蠻族的軍隊南下。

用力地捏緊了拳頭,國王憤怒地吼道:「他難道不清楚,蠻族的力量不是那么容易借用的,一不小心就會遭到反噬,他難道不怕把自己搭進去嗎?」

「您指的是誰?菲利普殿下?還是那個小牧師?」彼得羅問道。

「這有區別嗎?」國王冷著臉問道。

「當然有區別。」彼得羅也是剛剛想明白其中的奧妙。

這一次他沒有等國王發問,就立刻解釋道:「王子殿下肯定有這樣的顧慮,所以他更多的是在試探,想看看您的反應。他對你仍舊抱有敬畏之心。」

「那個小牧師呢?」國王的臉越發冷了。

「他確實不在乎。」彼得羅很肯定地說道。

「因為他不是菲利普,很多事根本用不著在乎。」國王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這確實有點關系,不過我猜想,他比你想象的更厲害一些。」彼得羅說道。

國王看著自己的宮相,他沒想到老朋友會替別人辯護。

彼得羅長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只要自己夠強,只要有足夠的實力,就可以防止反噬的發生。這是任何一個魔法師都知道的道理。」

「治理國家可不同於魔法,人心的變化最是無常。」國王不能接受這個觀點。

「那么我就另外換一個例子,術赤兀魯思的祖先,那位擁有四海的恐怖可汗,他就是從一個小部落起家,借用別人的力量,幾十年的時間,從遙遠的東方一直打到北海邊上,他活著的時候,從來不排斥外來者,只要是有才能,就會被他重用,只要做出貢獻,就會獲得封賞,他從來不擔心投靠過來的勢力太強,從來不擔心反噬,因為在借用別人力量的同時,他自己的力量也在迅速增長,最終沒有人比他更強,沒有人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