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部分(1 / 2)

要眼睜睜地看著你回到他的身邊。便是想就這樣看著你,和你說上幾句話也難如登天了。」我心頭酸澀,淡淡笑道:「他失去的太多了,而你只是失去了一個女子罷了。」清嘆了口氣,道:「假如可以,清願意放棄爵位,願意放棄一切,只要能帶了你走。」我搖搖頭,強忍住淚意,道:「造化弄人,你我的緣分終究是盡了,何必徒增感傷?日子久了,你會忘了嬛兒的。天底下有那么多的好女子。」

清望著遠方,搖頭道:「不會了,再也不會有一個女子能令我心動了。你讓玉隱跟了我,是誤了她一生。」一陣風吹過,耳畔垂著的流蘇上的翡翠墜子撞在一起,叮咚作響。我嘆道:「你可知玉隱待你的心意?她戀慕你多年,那份用心並不遜於我。玉隱跟了你是成全了她的心願,而你,又何苦辜負了這份情意?」我頓了頓,低嘆一聲,接著道:「玉隱並非我義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請你如待我一般待她,就當是陪在你身邊的嬛兒吧。」清嘆了一聲看著我,眼神溫柔繾綣,道:「嬛兒夜夜在夢里相見,何須別人相伴?我自會善待玉隱,不負嬛兒所托便是。」我幾欲落淚,嘆道:「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六王珍重。」說罷回身便走。

清卻在身後輕聲道:「等等。」我立住腳,再也忍不住,幾滴清淚滾落。清低低嘆了一聲,道:「何時可以看看予涵和嵐若?」我強壓住心頭酸楚,道:「五月二十九皇上會為他們慶賀生辰,該能見上一面罷。」清慢慢走到我的面前,伸手幫我拭去淚痕,他溫暖的手指輕輕滑過我冰冷的面龐,我心中愈加酸澀。清的眼中滿是疼惜和深深的痛楚,許久方長嘆一聲,道:「太冷了,娘娘請回吧。」說著轉過身,大步向重華殿的方向去了。

望著清遠去的身影,我怔怔立著。如同被抽去了魂魄一般,不覺得寒冷,甚至感覺不到那肝膽俱裂般的痛楚。不知過了多久,卻聽槿汐喚我:「娘娘,娘娘!」我慢慢回過神來。槿汐有些慌亂地看著我,我笑笑:「方才去了哪里?」槿汐道:「六王爺說皇上正吩咐了人要給娘娘送手爐來,又怕尋不到娘娘,讓奴婢自去取一趟。娘娘只怕是貪看夜色,竟沒聽到。娘娘這是怎么了?」我輕輕嘆了口氣,道:「今兒我們什么人也沒遇到,更沒有遇到過六王。」槿汐低低應了「是」,將手爐遞給我。

捧著手爐,暖意漸漸復蘇了我冰冷僵硬的四肢。我深深吸了口氣,沁涼的空氣讓我混沌的頭腦清醒起來。我便道:「出來這半天,該回去了。」槿汐笑道:「也不過是兩三盞茶的工夫,只是這天寒地凍的,還是該早些回去。若是受了涼,皇上又該急了。」只是兩三盞茶的工夫,我暗暗嘆了口氣,扶了槿汐慢慢回重華殿去了。

重華殿中熱鬧依舊,眾人的興致更高了。我又飲了幾杯酒,玄凌在桌下握了我的手,笑道:「這會子臉色好多了,方才進來的時候,臉上一點顏色也沒有。可是凍壞了?」我心下酸楚,卻嫣然一笑,道:「方才皇上正跟幾位王爺談酒論詩,嬛嬛都沒敢攪擾皇上,卻不想皇上一心幾用呢。」玄凌低聲笑道:「嬛嬛走近了,朕便感覺得到。偷空看幾眼的工夫自然是有的。」

我低頭淺笑,道:「皇上可是看嬛嬛容色慘淡,坐在這一片如花似玉的女子中實在黯然失色了。」玄凌越發湊過來,輕笑道:「你凍得面色雪白,朕倒是多喝了幾杯紅光滿面的。你可還記得一樹梨花壓海棠?今兒可該換換了……」

我只覺面上滾熱起來,待要說話卻覺得幾道目光正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我心中一跳,禁不住去看玄清,清卻是正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並不曾看向這邊。我又看看諸宮嬪,果然有好幾個素日便肯爭風吃醋的,正齊齊向這邊看來。的確,這樣眾目睽睽之下,玄凌湊過來與我這般耳鬢廝磨低聲細語,實在不甚妥當。我柔聲道:「皇上沒聞到這殿中一片酸風醋雨么?這些人看著呢。」玄凌笑道:「理她們呢。」說著略坐直了身子卻依舊緊緊握著我的手。

我看看玄清,他只是飲酒談笑。我輕輕一笑,你我即便相距咫尺,這咫尺亦是天涯。

三月末裕陵太後園寢建成,為了太後梓宮奉安地宮之事又忙亂了月余。我再三求了玄凌不要將眉庄的棺槨隨葬入太後陵寢,玄凌便吩咐另起了一座園寢,將眉庄以貴妃禮下葬,謚曰:惠儀貴妃。淳嬪已於去年追贈為淳順妃,遂以妃禮改葬。我免不了又哭了幾場,幸而念在眉庄有淳兒相伴,不至在地下孤苦無依,方才漸漸好了些。

這一年的夏天來得格外的早,五月中旬便已是暑熱難當。好不容易熬到了月末,玄凌在宮中設宴為予涵、嵐若慶賀生辰。這是第一次為太子和小帝姬設宴,宮中著實熱鬧了幾日。我本就禁不得熱,又為了予涵嵐若的生辰忙得不可開交,越發覺得難熬了,便催著玄凌安排了去太平行宮避暑。玄凌便攜了宮中有寵的妃嬪和各位皇子帝姬、文武百官一行浩浩盪盪地移駕太平行宮。婉愔也抱了予湛同去,只留了有孕的嫻嬪,柔嬪和恬婕妤在宮中安胎。

玄凌本想指了風光霽月殿給我居住,卻又嫌離水綠南薰殿太遠,便問我的意思。我不願太過招搖,又恐怕齊貴妃面上無光,便仍在宜芙館住了,其實也是最愛那一池荷花的緣故。

住在太平行宮少了許多宮中的繁復禮節,瑣事亦減了不少。日子過得悠閑自在。我除了照料綰綰、予涵、嵐若,更多地時候則是在水綠南薰殿伴駕。

這日午後,天氣悶熱難當。用過午膳我便困倦起來。靠在椅上昏昏睡去。醒來時卻發現玄凌抱了我在竹床上睡著。風輪呼呼地轉著,帶來絲絲涼意。風輪前景泰藍圓缽里擺著的冰塊絲絲消融,偶爾發出叮咚一聲脆響。我倚在玄凌懷中,緊貼著玄凌的身子,黏膩的汗水浸濕了紗衣。我挪了挪身子,輕喚:「四郎?」玄凌懶懶地「嗯」了一聲。我翻個身面對著他,玄凌睜了眼看著我,道:「方才困得坐在椅子里睡,這會子躺下又不困了。」我輕聲道:「嬛嬛想起一件事便睡不著了。前兩日哥哥上表請辭大將軍一職,交還虎符。四郎為何不准?」玄凌看著我,道:「兵權放在甄衍手中,朕放心。」我合了眼,道:「可是嬛嬛不放心,總是忘不了昔日慕容之禍。雖然哥哥素來謹慎,可是甄家如今榮寵太盛。水滿則溢,月滿則虧。前幾日四郎賜了婚,將玉嬈許配給平陽王玄汾。又封了哥哥為副相。這恩遇實在令嬛嬛惶恐。請皇上收回兵符吧。」玄凌輕笑一聲,將我擁入懷中,在我耳邊低語:「此事過兩日再議,哪有妃子躺在皇上懷中議政的?不如現在……」說著細密的吻便落了下來。陽光透過細竹簾子撒下一地斑駁,簾外蟬鳴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