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1 / 2)

四大名捕大對決 未知 5973 字 2021-02-10

這件案一直使郭傷熊十分煩惱毛躁,所以逗留在衙里及在外勘察的時間比較多,比較晚才回家。

由於今晚捕頭郭傷熊終於抓到了那件案子的一點頭緒,以他鍥而不舍的性格,就一直研究下去,等他真有點疲累,感覺到要回家歇息的時候,已經二更天之後的事了。

他此刻披上襖袍,深夜回家,手里還拿了幾個大燒餅,一瓶米酒,半夜搖醒他熟睡中的侄兒,好好跟他討論一下案情,或許,那鬼靈精的侄兒能給他一些什么破案的啟發。

郭傷熊捕頭的家,離衙門足有三里之遠,中間還經過一片荒地,一塊墓場。

當晚才初七、初八,烏雲又密,月芽兒朦朦朧朧,連路也照不清楚,只有地窪的水塘映著微光。

可是郭傷熊是兩河「小四大名捕」之一,他曾經立志要自己成為真正的「天下四大名捕」,那還會怕黑?又豈會怕鬼?所以郭大捕頭他一路輕輕松松的,手里拎著用繩扎好的酒瓶燒餅,吹著口哨走回家去。

途中經過那塊墓地時,已過三更。

郭傷熊每天都經過墓場,他膽大包天,忤作剖驗死人腸子挖得流滿一地,他連眼睛都未眨過,更曾到過人人畏懼的「猛鬼廟」里去,把假扮鬼魅的土匪揪到縣衙里去,所以半夜三更走過墳場,在郭傷熊而言,簡直當食生菜一般平常。

但今天確實有些不尋常。

因為墳場里有釘鑿聲傳來。

郭傷熊馬上停步,側耳細聽,卻無聲響,這時霧氣深重,月色昏朦,亂墓堆里影影綽綽,依稀似有人影,但是又看不清楚。

郭傷熊搖搖自己手上那瓶米酒,明明還沒有喝下肚里去,不可能因為微醉而聽錯,而且干他這一行的,就算喝酒了,眼睛合著,耳朵也能分辨出飛過頭頂上的是鳥還是蝙蝠。

否則,隨時會被人一刀割下頭顱來下酒。

他想到這里,不由苦笑了一下。

吃他這行飯的,就有一位叫追命的,就算喝個十七八斤酒,醉了七八成,但從來沒有人能在他酒醉的時候暗算得著他一根毫毛。

這算是神乎其技了,而他自己,還沒有這個本事,他想。

他正那么想著的時候,釘鑿聲又傳入耳際來。

這次決不可能聽錯。

是鐵釘子釘入棺木的聲音。

三更天,居然有人在墳場里釘棺材,真是見鬼了。

郭傷熊很快的就暗自下了一個定論:如果正常和正當的葬禮,不可能在這半夜三更進行,除非不是葬禮,否則,就算是埋葬也是見不得光的死屍。

一想到這點,郭傷熊左手還提著米酒燒餅,但右手已按著刀柄,身形已沒入墓堆之中。他沒有發出吆喝,擒賊擒王,抓盜抓贓,他決定要潛身過去看個究竟。

他閃身過去的時候,釘棺之聲還一下一下地傳來,但等到他近發出聲音處不到一丈之遙時,聲音倏然而止。

郭傷熊一皺眉頭,靜夜里,寂靜得似死了一般,什么也看不清楚,什么也聽不見。

隔了一會,雲層漸去,月光稍微明亮了一些,使得郭傷熊運足目力看去,在霧氣氤氳中可以看到隱隱約約一些事物。

這時蟲鳴、蟬鳴、蛙鳴,甚至貓頭鷹的叫聲,幾乎是不約而同地響了起來,自從深夜里那刺耳的釘棺聲寂滅後,幾乎靜到了極點,如今突然間蟲豸齊鳴,倒令郭傷熊微微吃了一驚。

他又小心翼翼地潛近五六尺,已可以看見地上被掘起的黃土,三四副棺材,鏟子,泥鍬……但沒有人!

——半夜三更,是誰挖起這些棺材,要做什么?

——如果是人掘起這些棺木的,現在人呢?

郭傷熊目光所及,盡是紊亂的荒墳,幽冷的寒霧,遠處的狼嗥,近處被野狗拖啃出來殘缺不全的屍骸,真似一個人間鬼域一般,難道挖墳的不是人,而是……郭傷熊想到此處,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噤。

就在他打了一個寒噤之際,四周的蟲鳴驟然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叮」地一聲,一道劍光,已刺到郭傷熊眉心!

要不是在劍光之前,蟲聲忽然滅寂,令郭傷熊心中起了一個念頭「有人欺近」的話,這一劍郭傷熊必然來不及躲過去!

惟是郭傷熊既已生起「有敵來犯」的戒心,他的刀也「嗆」然出手。

「叮」,郭傷熊一刀,架住一劍。

對方抽劍,「嗤」地又一劍刺向郭傷熊腹部。

對方抽劍發劍如此之快,就像這一劍,本來就刺向郭傷熊小腹一樣!

可是郭傷熊的刀也立刻下沉,「嗆」地一聲,刀劍又交在一起,發出極燦爛的星花來。

星火激濺的剎那,只不過眨眼間,但郭傷熊就在這眨眼間看見對方青衣,勁裝,蒙頭蒙臉,雙目精光閃閃。

這一連四個印象,已深深鐫入郭傷熊腦海里去,在剎那間能把極難認的攻擊者形貌記住,是郭傷熊的特長之一,他能在兩河之間被譽為「小四大名捕」,實非僥幸。

就在這時,「嗤」地一聲急響,背後又響起一道劍風。

這道來劍之迅急,簡直比劍風更疾,郭傷熊大叫一聲,將左手的燒餅酒瓶,往後撒出,令出劍的人稍稍慢了一下,回刀一架,「叮」地一聲,刀劍相擊,又濺星花!

這剎那間,郭傷熊也看清楚了來人:跟剛才那個青衫勁裝蒙臉夜行人完全一模一樣的人。

他心里剛叫苦了一聲:見鬼了!背後那人,又「嗤」地一劍刺來!

郭傷熊回刀招架,一面打一面退,他所退的方向,是向他原來左側的地方退去,是以他左右是敵人,但背後是空曠的地方,這樣的退法,是他身經百戰而且久經夜戰所得來的經驗,可以免於腹背受敵。

可是這時「嗤」地一聲,背後又一道劍風速至,比前兩人所發出的劍勢,只有更急!

郭傷熊瞬息之間,變成左、右、後三方俱有強敵!

按理說在左右兩面勁敵急攻之下,後面這一劍郭傷熊是萬萬躲不過去了——如果郭傷熊的外號,不是叫做「一陣風」的話。

可是他就是「一陣風」郭傷熊。

他的武功精華,不是拳頭不是刀,而是輕功。

他怪叫一聲,拔地而起,沖起一丈三尺,斜飛十七尺,落在一棵枯樹椏上。

那三人三劍擊空,「叮叮叮」三把劍尖抵在一起,借劍尖互觸之力三人齊向後一翻,迅速沒入黑暗之中,碑石之後。

郭傷熊獨腳立在枯椏之上,久久不敢下來,他在心里尋思:要是對手三人,再聯手攻擊,自己是不是抵擋得住?如果對方不止三人呢?這些究竟是什么人,武功如此詭異,劍法如此迅急?

他忽然想到傳說中有十二個人……不禁又打了一個冷顫,隨後又想:不會的,那是十二個人,不是三個人啊。

——幸好是三個人!

隔了好一會,還是沒有半點聲響,郭傷熊心里又罵了一聲:見鬼!試探著問:「喂,朋友!」但幽盪盪,靜悄悄的,並無人相應。

郭傷熊又沉住氣,等了好一會,心里不知罵了多少句「見鬼」,終於大聲叫:「喂,朋友,別躲藏了——」

但深夜里沒有半聲回應,就像只有他自己一人在對著荒墳說話一般。

郭傷熊忍不住大聲喝:「喂,朋友,有種的別躲躲藏藏,滾出來吧!」這時天已快亮了,遠處傳來j啼聲,郭傷熊這才知道,敵人大概已經走了,這使他感覺到又輕松,又沮喪。

輕松的當然是大敵已退,自己已無生命之虞,沮喪的是他身為兩河大捕頭「一陣風」,今個兒卻真的站在枝頭吹了一夜寒風,連對手是什么模樣兒半夜釘棺蓋是干什么來著也摸不著邊兒。

他這個大捕頭,可還有顏面么?

但他的眼睛又在晨霧中亮了起來。

他以一只狸貓一般輕盈的步履下了枯樹,仔細得像一只老鼠在拖一只j蛋一般小心翼翼,但觀察那被挖掘過的坑d,還有棺里棺外。然後他眼睛更亮了。

是他發現了什么?

不管他發現了什么,從他嘴角露出來的笑意,都可以感覺得出,他所發現的是令他極其滿意的。

是以他正准備離去。

他繞著墓地走了一小段路,這時,天已蒙蒙亮了,他一面走著,一面留意著墓碑後有沒有匿伏著敵人,就在這時,忽然之間,他的步伐頓住了。

他的眼光,一直留在一座墓碑上,那墓碑並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但他的眼睛像蒼蠅陷在蛛網上一般,被強烈的吸引著,以致一時無法把目光收回來。

然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吸這口氣的時候,眼神更亮了——無疑他是可以藉著一點晨曦,看清楚碑上的字——而如果他適才的笑容是表示著滿意的話,此刻他的臉容是充滿著詫異。

一種發現了重大秘密的詫異。

他又喃喃的說了一聲:「見鬼了!」跨出墳場時,他才擺擺手,旋了旋身,似乎這才想起自己為求自保時已把酒瓶和燒餅扔出去了,所以左手是空著的。

剛才在墳場上的凶險格斗,就似一場夢一般。

但對於「一陣風」郭傷熊的發現而言,這絕對不是一場夢。

他一回到家,興高采烈的把他的侄兒搖醒,要把剛才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他聽,但他的侄兒雖然也是兩河「小四大名捕」之一,但就是因為他是這一帶的名捕,所以他為了辦案,已四天沒好好睡過一覺,對他的叔父天未亮就搖醒他的事情,始終惺忪著眼睛,有一半沒一半的聽著,何況,他叔父又沒有帶酒和吃的回來,故此更引不起他侄兒的興趣。

也因為這樣的緣故,使得郭傷熊光火了,罵道:「你睡你的大頭鬼去吧!待我明天破了這個連環巨案,包管你疊高枕頭也睡不著!」他沒把故事的下半闕,尤其是發現了什么告訴他侄兒,就咋了一口:「見鬼!」回到房里去了。

第二天,他的捕快侄兒睡醒了之後,到房里一看,郭傷熊已無影無蹤,侄兒去問他的弟弟,才知道叔父一大清早就穿著衙差官服大搖大擺威風凜凜的出去了,不知上哪兒去。

侄兒一想叔父昨晚告訴自己的事,總覺有點兒不安,於是便匆匆洗過臉,趕到縣衙府邸去,但打聽之下,才知他叔父並沒有來過!

以他叔父平常恪盡職守,每晨必須依時依候到衙府巡視一趟,安排各路差役的事務,今日卻忽然有了改變,顯得極不尋常!

所以他立刻去找與他叔父共事的一位好朋友,巡捕都頭張大樹商議,這時候已近正午時分了,張大樹得悉後,也覺得此事頗不尋常,立即分派大大小小的捕快差役去找。

直至傍晚,郭傷熊仍是影蹤不見,消息全無,眾人這才知道事情不尋常到了極點!

張大樹呈報知府大人俞鎮瀾,知府大人加派人手,四處尋索,但忙了一整夜,仍一點訊息都沒有。

由於郭傷熊在兩河一帶的功勛業績,毋庸置疑,乃得河北大名都部署轉運使知州事吳鐵翼吳大人賞識嘉惠,所以知府俞鎮瀾即將此事呈報吳鐵翼,吳鐵翼大為震動,專任通判謝自居協助俞鎮瀾搜索,惟歷三日全無結果。

三天後,張大樹陪郭傷熊的侄兒在午時光景步出縣衙,或許張大樹是看出他愀然不樂的樣子,便隨便安慰了一句道:「你別擔心了,你叔父外號一陣風,誰知道他是不是飛上屋頂去了。」

話未說完,猛見飛檐所投下的影子,輪廓邊上多了一團黑忽忽的事物。

兩人疾望一眼,飛身上檐,只見飛彩繪金的瓦檐上,伏著一個人,已死去多時,屍首亦開始腐爛。

這人當然就是郭傷熊。

他的死因很怪,身上無一點傷痕,但由舌至喉,由喉至胃,由胃至肺,全都焦爛了,好像有一把火在他體內燒過似的,最奇怪的是他死的時候,雙手還抱著一塊墓碑。那塊墓碑無名無姓,只有一塊類似「閃山雲」一般的翠綠玉石,嵌在墓碑上,有人認得,這塊墓碑是「大伯公義冢」處的其中一塊無名碑。

謝自居和張大樹,以及死者郭傷熊的侄子,都先後到「大伯公義冢」查過,可是一點線索也得不到。

這件案子,也成了眾說紛談的無頭公案。

把這件案子發生的前後過程,告訴鐵手和冷血的,不是別人,正是郭傷熊的侄子。

而郭傷熊的侄子,也是名列兩河「小四大名捕」之一的郭秋鋒。

郭秋鋒外號「白雲飛」,跟他叔父郭傷熊一樣,都是輕功極高的六扇門好手。郭秋鋒把這件案子始末告訴鐵手和冷血的時候,並不是要他們倆去c手這件事,因為那時候冷血正在他家養傷,而鐵手、冷血二人也正為了兩河八大家的滅門慘禍大費腦筋的時候,而且,郭秋鋒堅決認為,他叔父的案件雖迄今為止,並無任何頭緒,但郭秋鋒仍堅持要親手破案,為一手撫養他倆兄弟長大成人的叔父報仇。

郭秋鋒無疑是一個很有志氣的年青人,所以鐵手冷血雖對他手上的案件有興趣,但因知郭秋鋒倔強個性,便沒有c手干涉。

可惜郭秋鋒的遭遇可以說是極壞,他因受鐵手冷血所托,保護「習家庄」二庄主習秋崖,竟然在戍守台戰死。

這時候鐵手和冷血也破了八姓滅門的慘案,以及平息了「習家庄」奪權之亂(詳情見四大名捕故事之《碎夢刀》一文),鐵手和冷血還沒有閑下來,便立意要替郭秋鋒完成遺志:照顧郭之親弟弟郭竹瘦,以及把郭秋鋒的叔父郭傷熊的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他們第一個步驟,是找到了郭竹瘦。

郭竹瘦也是在衙門里當差,只不過武功既不如他叔父和哥哥,輕功也鞭塵莫及,就連辦案能力,也有一段甚遠的距離,所以郭竹瘦盡管是營營役役,也只不過是衙里的一個雜事副都頭而已。

他們找到郭竹瘦,是為了更進一步了解案情。

因為他們的第二個步驟是:研究「一陣風」郭傷熊是怎么死的?

——郭傷熊的輕功如此之高,既已給他掠上屋頂,為何卻死在檐上?是什么殺了他?為什么要殺了他?如何殺了他?而郭傷熊那晚究竟發現了什么秘密?這秘密跟他被殺又有沒有關聯?

大陣仗第二回手拈火炭的人

郭竹瘦的看法是:「叔叔他老人家不知勘破了多少案件,所以也不知有多少不法之徒想殺害他,但以叔叔五臟俱焚的死法來看,像被一把火燒入了肺腑里去,叔叔的死因很可能是中毒。」

鐵手和冷血也是這樣推斷。

鐵手於是道:「你叔父平時跟什么人特別要好的?」

郭竹瘦是個臃腫肥胖的青年,沒精打采的坐在那里,移動對他而言是一件頗費力氣的事。他聽到鐵手這樣問,才微微動容。「你的意思是——?」

「你叔父既是中毒死的,那么很可能是飲食時出事的,但以『一陣風』郭傷熊的精明歷練,不致會胡亂吃下可疑的東西,除非——」

「除非毒死他的人,是他不提防的人,將毒葯滲入食物中……」

「是了。」

「叔父的密友,我也不清楚,但大部份捕役跟他都義氣相交,融洽得很,」郭竹瘦沉思了一會兒道:「府都頭捕役張大樹跟他三十年相交,可能在他那處會知道較多。」

鐵手和冷血正待跨出門楣,但見小屋破舊,牆壁剝落,心中不禁暗嘆一聲,冷血忽問:「令叔去後,可以說是因公殉職,不知……」

郭竹瘦立即道:「總算通判謝大人呈報請願,吳知州事厚加撫恤,發下了三十五兩銀子……」

「三十五兩銀子?」冷血和鐵手心里,不覺發出一聲唏噓,一條好漢的性命,三四十年來為破案而歷盡萬難,死後所發的撫恤金,才平均一年不到一兩銀子,但看去這唯一的領這筆「犒勞」的郭竹瘦,已經頗為滿足了。

看來沒了命的好漢當真是不值錢!

看來如果沒有以高賢稱著的通判吏謝自居代為訴願的話,官衙只怕連這三十五兩銀子也省下來了。

想到這里,鐵手和冷血除了自己掏腰包交給郭竹瘦,希望能使他有能力把喪事辦得風光一點,能過點好日子外,心里也不禁發出一連串的苦笑。

萬一有一日出事的是自己,又值多少兩銀子,還是多少文錢?

張大樹是一個豪邁的人,聲若洪鍾,滿臉麻皮,一提到郭傷熊的死,他就拍桌子:「格老子的,這些日子來,東查沒有消息,西查沒有結果,人人都已淡忘此事,都龜兒子的撒手不干了!他乃乃的,難道這些年來,郭頭兒對兄弟們的照拂,就此一筆勾消嗎!他乃乃的熊!別人不管,我張大樹可不放手!」

鐵手道:「張大哥講義氣,這點我很敬佩,我們也正是來為郭頭兒案件查個水落石出的……卻不知張大哥可否告訴我們郭頭兒平素常跟誰人一起吃喝?」

張大樹愣了一愣,張大了口,指著自己鼻子,道:「我。」

鐵手問:「那么,事發當天,郭頭兒有沒有跟你一起?」

張大樹道:「沒有。前一天晚上,他留在衙里翻檔案,說要查明一件疑案,我沒有等他,跟朋友到張家老店吃喝玩樂去了。」

鐵手又問道:「此後你就沒有見過他了?」

張大樹道:「有。」

鐵手道:「哦?」

張大樹道:「我再見到郭頭兒的時候……他……他已經是一具死屍了。」

鐵手心知這張大樹愚魯正直,便問:「那么,平常郭頭兒還會跟什么人一起飲食?」

「你想從郭頭兒中毒的事去追查下毒的人是不是?」張大樹這下可精警得很,「沒有用的,郭頭兒身在公門,常跟不同的人物吃吃喝喝,不過,郭頭兒常在未飲食之前手心暗捏銀針試毒,格老子的,我就常勸他別提心吊膽的,卻沒想到他那么精細的人還是中了毒。」

冷血忽問:「而今郭頭兒死了,是什么人補他的位子?」

張大樹又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隨後又顯出十分煩難的神情來,「原本郭頭兒死後,該由他侄子郭秋鋒補上,但禍不單行,他侄子也……憑我的本領,做頭兒可擔待不來。」

鐵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吃六扇門飯的,義字當先,法理為念,常存持正忍讓之心便得了,只要伙計們服氣,就有做頭,你不必太過擔心。」

隨後又問:「郭頭兒臨死之前,接辦的是什么案子?」

張大樹答:「我們這里分門別類,大家所接的案子都不一樣,但都聽郭頭兒的話。他所接的案件,我也查過了。看似沒什么瞧類……」

鐵手即道:「那就煩張大哥帶領我們去看看檔案。」

「檔案?」張大樹搖搖頭道:「沒有了。」

鐵手奇道:「怎會沒有了?」

張大樹道:「全給拿走了。」

鐵手即問:「誰拿走了?」

「謝大人,」張大樹道:「自從他接手辦這件案子後,俞大人就把檔案資料,全都送到他那兒去。」

謝大人就是通判吏謝自居,他是知州事吳鐵翼派來調查這件案子的專任人員,以廉潔出名,俞鎮瀾是知府大人,也就是郭傷熊、郭秋鋒、張大樹、郭竹瘦的直接上司,他的司職位雖不在謝自居之下,但既是吳鐵翼大人特派來查案的人,郭傷熊案件的事就當然以謝自居馬首是瞻。

鐵手想了想,便問:「就你記憶中,郭頭兒手上所接的案件中,有什么特別的沒有?」

「特別?」張大樹搔搔頭,「他乃乃的……特別?有……有一樁是強盜劫殺案……一樁是兒子弒死老父的案件,嘿,嘿!還有一樁老鴇拐帶少女案,還有j殺案,連環j殺案……還有,就是,盜匪殺人案。」

鐵手見他語多重復,搔頭摸腮的,顯然是記不清楚,便道:「這些案件看似平凡,但可能跟郭頭兒之死有些關系……就煩張大哥帶我們去見謝大人。」

張大樹訕訕笑道:「好,兩位大爺跟我這等一介武夫必定問不出結果來,去問謝大人,是最好不過了,他有學問,說話似做文章一般的……我這就帶你們去。」

「不准去。」只聽一個聲音大笑道:「誰要是不跟我一起喝酒吃飯就走,那就不把我這個小小的知府瞧在眼里!」

鐵手回頭笑道:「誰知道你酒菜里有沒有下了斷腸葯?」

「下了。」那人豪邁自在,不拘形跡地笑道:「早就下了。這一次,一定要把你們吃得把慢藏誨盜的事,都一一招供不誤!」

鐵手搖手笑道:「俞大人,可別亂說,慢藏誨盜罪名可不能胡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