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部分(1 / 2)

離死別,當她相信了生死相許,當她再世為虎,當她看見這片枯萎的彼岸花,當她無法控制思念和心痛,她終於明白,彼岸花的情根早已深埋在她的心中,吸著她的心血,抓著她的心脈,拔不掉,忘不了,只能糾纏到老,至死方休!

衛東籬生根在她的心中,她又何嘗不是長在了他的骨頭里?

在地府里,她遇見了尚未去投胎的蕭尹。蕭尹因為被衛東籬五馬分屍,而變成了凶狠的厲鬼。他不肯去投胎,非要去找衛東籬報仇雪恨。

她可以將蕭尹投入〃珠胎池〃,強迫他去投胎。但是,她卻選擇將他釘在了椅子下面,充當椅子腿。只因為怕他怨念太深,即使在投胎後,忘記了對衛東籬的仇恨,也會下意識地對其報復。

這就像是,有些人,明明沒有見過,但一見面,卻恨不得一刀捅死了對方才好!

她護著衛東籬。即使在不知道真相的時候,也護著他。

所以,當蕭尹對她破口大罵,當她知道了真相,當她了解到衛東籬的用心良苦,當她明白了他是如何的愛她、疼她、寵她、憐她,反而沒有那種懊悔的感覺,有的只是,不能為外人道也的幸福感。

原來,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哪怕這個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你也想……護著他。就像她和衛東籬,即使明明因為誤會而痛恨對方,卻仍然想要護著彼此。

子曰知道自己背負了太多的感情債,但是,這一刻,她真是十分想他,想見他!

她站起身,幻化成身穿紅裙的女子,一步步走到百里鳳和殷邪魔君的旁邊,站好,垂下眼瞼,看著自己的腳尖。

百里鳳和殷邪魔君察覺到子曰的異樣,忙停止爭斗,看向她。

當他們看見子曰手中攥著的已經枯萎的彼岸花時,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百里鳳凄然地一笑,目光空d地喃喃道:〃為什么我總追不上你?這次,你要跑去哪里?〃

殷邪魔君的眼中劃過痛苦痕跡,沉聲道:〃我已經答應你,讓胡狸出來,和我分別支配這具身體,你還想怎樣?〃

子曰剛抬起頭,殷邪魔君……哦,不,應該說是胡狸,胡狸便掐住了她的脖子,怒吼道:〃你要是敢去找衛東籬,小爺我再也不出來見你!你說過,要許我一世,怎么這么快就背信棄義?!不許去!聽見沒有?不許去!〃

子曰狠狠地咬著下唇,眼淚在眼圈中打轉,哽咽道:〃我欠你們的情,自然要還。只不過,你們容我這一世,讓我去找衛東籬吧。待他生老病死,我便回來。求求……你們了……〃

無論子曰輪回幾世,她從來沒有這樣求過人。

這一聲〃求求〃,竟然如同鉗子一般,掐住了每個人的呼吸,差點兒要了他們的命!

子曰,就是他們的命啊!

胡狸松開了掐在子曰脖子上的手,然後再次掐住,再次松開,再次掐住……如此反復,是胡狸與殷邪魔君的掙扎。

百里鳳幻化成了小綠龜,靜靜地縮進了自己的殼子里,在子曰看不見的地方,痛苦地流淚。他無法放她離開,卻也不想阻止她去尋找她所謂的愛。只要子曰幸福,他什么都可以付出。只要子曰承諾回來,他便會等她到海枯石爛!

子曰幻化出一根銀針,刺入自己的心臟,取出兩滴心頭血,分別滴落在百里鳳的龜殼上和殷邪魔君的眉間。然後,轉身,用盡全力,大步跑開!

第五十二章再世為虎仍愛你(三)

子曰一路來到睿國都城,卻聽說衛東籬已經辭官離去,不知去向。

她開始向東前行,沿途打聽,張貼畫像,發動野獸,動用小鬼,但凡能想到的辦法,她都用了個遍,卻始終找不到關於衛東籬的一點兒訊息。

大江南北,天涯海角,子曰都徒步而行,在日升日落中體會著相思滋味。至此,她才終於懂得,何謂「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間無地著相思」。

彈指間,一年已過。

子曰一路行至鴻國都城,在「賞燈會」上遇見了微服出宮的百里嵐和小寶兒。

小寶兒掙脫開百里嵐的手,一邊喊著她的名字,一邊飛快地向她奔來。

子曰抱起小寶兒那r滾滾的身子,捏了捏他那粉嫩嫩的臉蛋兒,笑道:「小寶兒變成小胖球了。」

小寶兒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臉興奮地說:「小寶兒要多吃東西,快快長大,好去宮去找子曰!」說完,撅起小嘴,照著子曰的臉蛋一頓猛親。那口水含量,堪比一場小型雷陣雨。

子曰開心地笑了笑,轉頭看向百里嵐,說:「聽說,你是個好皇帝。」

百里嵐靜靜地注視著子曰,卻並沒有搭話。

小寶兒見子曰的注意力並沒放在自己身上,立刻扭動著圓滾滾地小身體,抱住子曰的脖子,討喜地撒嬌道:「子曰,漂亮嘍。快快,親親小寶兒,小寶兒想你!」

子曰捏著他的鼻子說:「你這個小家伙,這么小就學會哄女人開心。長大了,還得了?!」

小寶兒張著小嘴,攥著拳頭,信誓旦旦地道:「小寶兒只哄子曰開心。「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也哄父皇開心!」

子曰在小寶兒的臉蛋兒上親了一口,笑罵道:「你個哄人精!」

小寶兒用臉蛋兒蹭了蹭子曰的臉頰,喃喃道,「子曰,小寶兒和父皇都想你了,你怎么不來找我們玩呢?子曰,你不知道,六叔和國師,還有大狗狗,都一起去天上玩了。父皇和小寶兒,一直在找子曰,想和你一起玩。」

子曰聽了小寶兒這話,心里變得不好受,轉頭看向百里嵐,說:「找個地方,我們談談吧。我知道你一定有滿腹的疑惑,想要問我。」

百里嵐點頭,與子曰一起,來到一家酒樓。

坐下後,百里嵐問:「還記得這里嗎?」

子曰環視一周後,點了點頭,笑道:「怎么不記得?你第一次請我吃飯,不就是在這間酒樓嗎?」

百里嵐提起酒壺,神色溫柔地笑道:「是啊,我還記得,你將一桌子的菜都吃了個干干凈凈。你現在,還是這樣的好胃口嗎?」

子曰點了點頭,「當然。胃口一直不錯。」

百里嵐一邊將酒水倒入酒

杯,一邊柔聲道:「子曰,皇宮里有很多美味佳餚,但我卻覺得味同嚼蠟,難以下咽,總覺得沒有這間酒樓里的東西好吃。」將酒杯推到子曰的面前,「我說過,不會再打聽你的一切,也不會再懷疑你什么。」直視著子曰的眼睛,輕聲問,「你……可願隨我進宮,去嘗嘗那些御廚的手藝?」

小寶兒立刻搖著子曰的手臂,興奮地喊著:「來吧來吧,御廚做得『相思糕』,可好吃了!」

子曰捏了捏小寶兒的臉蛋,說:「我還是先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卻總有講完的時候。當街道上的花燈一盞盞地熄滅,當小寶兒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子曰揮揮衣袖站起身,笑吟吟地道:「百里嵐,我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了。」

百里嵐眼含復雜情緒地問:「子曰,天下之大,你要去哪里尋找衛東籬?不如,你先和我回宮,再從長計議。」

子曰搖頭笑道:「百里嵐,你不知道,這是我欠他的,也是……我欠他們的。」

揚起下巴,挺起胸膛,「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衛東籬的!」

百里嵐知道子曰去意已決,但還是想要將其挽留,於是找了一個十分牽強的借口,說:「如果小寶兒醒來,哭鬧著要找你,怎么辦?」

子曰帥氣地一挑眉峰,說:「那你就告訴他,我還會來看他的。」說完,擺了擺手,轉身欲走。

百里嵐一把攥住子曰的胳膊,急聲問:「如果我想你,怎么辦?」

子曰笑了笑,說:「那就偶爾想想吧。我們不是君子之交,沒必要淡如水。我們是狗r朋友,以後還會相聚。」

百里嵐的手指漸漸松開,子曰大步向門口走去。在即將走出門口的時候,她停下腳步,回過頭,沖著失魂落魄的百里嵐喊道:「百里嵐,你要做個好皇帝!如果有人不服管,老娘替你咬死他!」

百里嵐微微一愣,隨即上揚起唇角,輕聲笑了出來。

子曰轉身離開,不再回頭。

百里嵐望著她的背影,眼中又漸漸彌漫起苦澀的痕跡。如果……如果當初他在心動的那個瞬間,便將她緊緊地抱入懷里,那么今天的結局,或許會不一樣吧?

向來情深,奈何緣淺。

……

子曰到渠國轉悠了一國後,也沒能找到衛東籬。

她有些郁悶地仰望著天上的明月,忽然想起了上仙。於是,她張口喚來上仙,向他詢問,是否知道衛東籬的去處。

上仙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只憋出了兩句話,說:「本仙……本仙以為,你不會再去找他,所以……所以從

他腦中取走了關於你的所有記憶。本仙也是為了他好,真的,是為了……他好……」上仙明顯是底氣不足,越說聲音越小。

子曰聽了上仙的話,只是輕輕地「哦」了一聲,便繼續朝著下一個路口走去。

上仙望著子曰那凌亂的發絲,僵硬的背脊,後悔得差點兒去撞牆!

子曰繼續一路走,一路找。

衛東籬不記得她,不要緊。重要的是,她要找到他!

時間飛逝,轉眼間又到六月九日「鴛鴦節」。

子曰回到睿國,漫步在充滿了歡聲笑語的街道,看著有情人相依相偎,忍不住心里開始發酸。她的眼角漸漸濕潤,忙抬頭望向月亮,想要隱去眼中的淚水。她不能哭,哭了就是認輸,就是放棄了希望!

然而,仰望月亮非但沒有止住她的淚水,反而讓她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流出了她的眼眶。

只因為,夜空中,有盞忽明忽暗的孔明燈,正緩緩地飄向月亮。

子曰忘記了思考,忘記了呼吸,只知道要拼命向著孔明燈燃起的方向奔去!因為那里,有她的衛東籬!

子曰在心中一遍遍地呼喊著衛東籬的名字,如同瘋了一般向著河岸沖去!她的發絲亂了,她的裙子破了,她的腳趾傷了,但是,卻沒有什么能夠阻止她奔向衛東籬!

當她氣喘吁吁地跑到前年放孔明燈的地方,看見一位滿頭紅發的絕美男子,正提起筆,在另一盞孔明燈上寫下「孔子曰」三個字的時候,她,流出了幸福的淚水當孔明燈徐徐升起,衛東籬側過頭,伸出手,沖著子曰勾唇一笑,說:「回來了?」

子曰輕輕地「嗯」了一聲,走到衛東籬的身邊,與他十指相握,一同看著孔明燈飄向月亮

情若深,不能忘。

第四十七章家有一虎醉太和

衛東籬的新府邸建成之日,他親筆題了一副對聯。上聯是:杏滿林中虎掞風月。下聯是:春濃囊內人醉太和。橫批:家有一虎。

子曰仰頭望著門楣,感慨道:「這回可好了,怕是所有睿國人都會知道,他們的無雙王爺娶了一只母老虎。」她眉毛一挑,痞氣十足,「嘖嘖……這副對聯一出,我看誰還敢給你送美姬孌童!」

衛東籬掃了一眼蓋在自己一左一右的兩座宅院,冷颼颼地說:「只怕有些人要想自己當成男侍送給你吧?」

衛東籬的話音剛落,左邊那座宅院的牆頭上,突然躥出一個綠色人影,擲地有聲道:「衛東籬,你別小看人!我告訴你,我是不會將自己當成男侍送給子曰的!這樣下作的事情,本閻王不屑為之!」他新月眼一眯,信誓旦旦道:「不過,本閻王已經立志做一個名副其實的采花賊!所以……嘿嘿……」百里鳳剩下的話沒有說,但是其意不言而喻。

衛東籬不屑地挑了挑眉毛說:「看來地府里的工作實在是太悠閑了。那些四處游盪的靈魂是不是太好控制了?」

百里鳳一聽這話,臉色瞬間一變,忙出聲警告道:「衛東籬,你休要作怪!否則……」

百里鳳的話還沒有說完,衛東籬的另一個鄰居便一腳踹開自家大門,然後……深情款款地走向子曰說:「我今天做了兩道菜,很合你胃口的。不如借此良辰美景,來府中品嘗一下佳餚,如何?」

不待子曰回答,衛東籬便輕佻地回道:「子曰只喜歡吃香辣之物,對於那些散發著s味的東西不感興趣。」

胡狸瞬間暴怒,挽起袖子就要和衛東籬武斗。

子曰忙將胡狸攔下,好說歹說地將他勸了回去,可還沒等她松口氣,胡狸又去而復返,氣勢洶洶地沖到她的面前,一把攥住她的小手,十分霸道地說:「走,我們吃飯去!」

子曰在心里哀號一聲,頓時覺得頭大如斗。很顯然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胡狸,而是殷邪魔君。

衛東籬眯起了泛著孔雀藍的眸子,從懷中掏出一物,直接豎在了殷邪魔君的面前。

但見殷邪魔君身子一僵,慘叫一聲,松開了攥著子曰小手的手,捂住臉火速沖回到自己的宅院。

子曰見衛東籬將「法寶」收入懷中,忙湊過去伸手掏了出來,湊到面前一看。這一看不要緊,竟然嚇了子曰一跳!原來衛東籬的「法寶」竟然是……一面銅鏡!

可憐的殷邪魔君再次被胡狸畫在臉上的玫瑰花惡心到了。唉……估計他這會兒也沒什么心情吃飯了,一准兒是撲進浴池里使勁搓洗著身體呢。

子曰搖頭一笑,與衛東籬攜手吃飯去也。

晚飯後,衛東籬抱著子曰恩愛綿纏了很久,這才一同睡去。

百里鳳抹黑來訪,捅開窗戶紙將迷香緩緩地吹進屋子里。

待他確定子曰和衛東籬都已陷入昏迷之後,這才邪惡地咧嘴一笑,然後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走進屋子伸手就要抱走子曰。

就在這時,一只大手突然拍在了他的後背上!緊接著,胡狸那特有的語調響起,「百里鳳,你這事兒干得太卑鄙了!竟然也不叫上我?!」

百里鳳回過頭,笑彎了一雙新月眼,看起來如同天使一般單純。他說:「天太晚了,怕耽擱你休息,所以才沒叫上你。」

胡狸嘖嘖道:「百里鳳,我平時還真是小瞧你了。好久沒有人能把那么不要臉的話說得這么純潔無辜了!」

百里鳳十分不爽,干脆轉過身與胡狸吵了起來。

衛東籬眼見著兩人就要動起手,突然睜開了涌動著紫紅色光芒的眼睛,喝道:「出去!」

百里鳳和胡狸對視一眼,立刻抬腿向外走。兩人剛邁出門檻,卻又折返了回來,一同站在衛東籬的床邊異口同聲道:「衛東籬,出來談談!」

衛東籬坐起身,為子曰蓋好被子後,這才隨同兩人走出了屋子。

三個人站在院子里卻誰也不肯先開口說話。

當一陣風吹起的時候,三個人同時大打出手!當那陣風吹過的時候,三個人又都同時住手。那動作快得仿佛剛才的武斗根本就不曾發生過似的。

無聲的對視中,百里鳳率先開口道:「子曰承諾陪我一世!」

胡狸立刻接口道:「她還說我許給我一生!」

衛東籬直截了當地道:「做夢!」

百里鳳立刻擺出了准備用武力解決問題的架勢,低聲喝道:「衛東籬,你想獨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