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1 / 2)

愛的安魂曲 未知 1950 字 2021-02-11

玄的身後,站著的,是宸墨!是像個石雕一樣無情、冰冷的宸墨!她,終於沒能抵得過內心的心魔,終於還是把自己變成了一個魔鬼!

我呆愣地望著被眾人團團圍住的玄,已不見一絲氣息的玄,面如死灰的玄,上一刻還要與我永不分離的玄!他,終究不屬於我!他,終究來不及跟我說一聲再見!他,終究還是留我一人孤零零地存於世上!他,終究不能負載我的生命與幸福!他,終究……

不!我絕不原諒你!絕不!

我不會跑過去緊緊地擁抱你!不會在你已經失去意識的耳邊告訴你我有多愛你!不會守著你的屍體度過漫長的余生!我不會!

我,終於還是一個人,還是一個人,還是一個人!

沒有神!沒有玄!沒有天長地久!沒有相依相伴!

我的生命過早地沉淀,什么都沒能留下!

一步一步地向後退著,漸漸遠離了蜂擁、慌張、悲痛、無措的人群,漸漸遠離了使我差一點就接近天堂的銀杏樹下!

澈兒,只有澈兒,他發現了我的遠去,小腳急匆匆地向我奔來,哭泣著喊道:「姨,姨,姨,你要去哪兒?姨,姨!」他踉蹌著,跌倒在了長滿艾草的山谷里。

第117節:第三十四章斷腸與誰同倚(2)

我沒有駐足,悄然遠去!

「姨,姨!」澈兒哭喊著,雙手伸向我,「娘!娘親!不要走!不要拋下澈兒不管了!娘親!娘親……」沙啞的聲音漸漸消逝在我遠去的腳步中,終於,尋不見了。

我,沒有流淚!

我,必須遠去!

藤床紙帳朝眠起。說不盡、無佳思。沈香斷續玉鶩寒,伴我情懷如水。笛里三弄,眉心驚破,多少春情意。小風疏雨蕭蕭地。又催下、千行淚。吹簫人去玉樓空,斷腸與誰同倚。一枝折得,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

這是李清照的《孤雁兒》。最早聽到戴著厚重眼鏡的中文教授神情悲戚地念誦這首詞的時候,我正坐在階梯教室的最後一排偷吃零食。心想這老頭子當著幾百人的面r麻兮兮地悲悲戚戚,也不覺得矯情。現如今,當我變成了一只孤雁,獨自一人飄零在沒有希望的廣袤大地上,這才體會到那種無能為力的悲哀。

沒個人堪寄!沒個人堪寄!沒個人堪寄!

從今以後,我的歡笑寄誰?我的悲傷寄誰?我的惆悵寄誰?我的幸福寄誰?

我像一個真正的孤魂野鬼到處游盪。這一次,不復上次充滿希望的自我放逐,這一次,我在苦旅中等待著生命的消逝。

上天安排的重生竟是這樣的結局。是在懲罰我嗎?懲罰我上一世卑劣的逃避?

我沒有自殺的打算。不是怕死!而是怕太過輕饒自己!

我要活著,活著品嘗蝕骨的思念之痛!

我怕死亡,害怕上天再跟我開一次玩笑,把這縷殘破的孤魂隨意丟棄在另一個空間里,讓我連思念玄的時空都失去。

從那天起,有一個麻衣布衫、卷發披肩的女子漫無目的地游盪在山野之間。那就是我,孤雁卓然。

我現在身在何處?

不知道。

如今是何年何月?

不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還活著,而此時,又到了破春煙綠的蓬勃春日。

草、樹、花、蟲,鳥、水、雲、風都在快樂地過著他們充滿希望的生活。

眼前,一片茂盛的野菊花盛開怒放,生的氣息撲面而來,令我無法閃躲。

野菊花叢中有一座稻草泥砌的陋室。陋室里遠遠地傳來了陣陣稚嫩快樂的讀書聲。那聲音朗朗穿過草廬,掠過菊花叢,侵擾在我的身邊。

總是有人幸福的。

我遠遠望著那片單純的樂土,轉身躲藏開來。

幸福早就不屬於我了。

漸行漸遠的腳步忽然間停駐。因為,耳邊傳來了仿佛上一輩子聽到過的「丁冬丁冬」聲。是布衣鈴!我訝然轉身,如同魔咒附體。不由自主地朝讀書聲走去。

春風吹過,菊香環繞,不知從哪里飛來一叢蒲公英的白色絨毛,紛擾著我的雙眼。

蒔羅的鏤空剪影在飄絮中搖盪。那個絕色男子早已經做了父親吧?還記得曾經為他催眠治療的卓然嗎?那一次長江之上的飛翔,我永生不忘。

「吱扭」一聲,竹籬門緩緩推開,同樣一身麻布衣衫的先生走了出來。飄絮擦過他的面頰在身後縈繞著,終於落在了竹籬內的庭院中。看到我,他沒有停留也沒有側目,緩緩走進菊花叢中。很奇怪,他手中的竹簡上面每個字都是凸起的。

掛在門上的布農鈴再一陣搖曳,將幽遠神秘的清脆聲音送了過來。

「卓然。」那男子輕聲喊著,「你過得好嗎?」

我的嘴唇顫抖著,想要回答,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很好,很好!范冢,你好嗎?

有多久沒有見過他了?眼前清瘦得不像話的男子就是聽瀾閣的老板范冢嗎?那個曾經掌握了淮南一大半財富的男人,竟選擇了采菊東籬下的悠然生活。

范冢空d地望著天空,突然輕笑一陣,「她怎么會過得不好?那樣一個風一般的女子,隨性至極,自然會過得好好的。范冢,還不能真正放手嗎?」說完,他轉過身,朝著我站立的方向走來。擦身而過後,推開竹籬門,又走回了書聲朗朗的草廬。

交錯的一瞬,我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搖擺著。他沒有反應,沒有任何反應!

范冢,失明了!他那總是閃爍著智慧與溫存的眸光沒有一絲神采,那曾經就要看穿我的敏銳目光再也尋不見了。

我吹動布衣鈴,鈴聲留住了他的腳步。

「請問,這里還需要先生嗎?」

他無動於衷地站在原地,背影幾乎凝結成化石。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他才輕聲說道:「需要。」

草廬中的孩子們陸陸續續地涌出,他們看到我,紛紛驚奇地圍著觀看議論。

「夫子?夫子。」一個扎著朝天辮的小女孩拉著他青灰色的麻質衣角問道,「這個姐姐是誰?」

「她是新來的夫子。」

「新來的夫子?」孩子們蹦跳著,試探著拉住我的手問,「是嗎?是嗎?」

「是的!我是,我是。」

「夫子,以後你要叫我們學習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