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部分(1 / 2)

暗戰心弦 未知 3382 字 2021-02-11

面對所有人殷切的目光,我深吸口氣,松開了拳頭。

穩穩坐回主位,我接過寧老遞過來的文件原本,在腦子里清晰的浮現凌汐的面容的同時,緩緩開口:「今天就江氏股權轉讓一事,召開臨時股東大會。……」

與江氏企業股權轉讓的澄清公告一起發布的,還有這次董事會全票通過的,關於後期進一步加大對於新型環保項目的擴展和開發,以及意向吸收合並具有相當規模的相關公司企業的議定書。

公告當天,股票復牌,諸多利好令其走勢逆大盤的持續低迷而高開高走,一路上揚,開盤幾分鍾即封於漲停板。各主流媒體、財經評論員以及資深市場人士,都同時對江氏企業的前景做出正面評判,江氏股票的行業龍頭地位愈發鞏固。

程氏雖然退出了江氏輝煌的進程,卻並未能消失於眾人關注的視線里,相反,它所帶給大家的沖擊,完全不亞於江氏的演出。那是融合了極致的悲慘與血腥的。

「前段時間因收購江氏股權而引起廣泛關注的美國程氏集團,在北京時間30日上午10點20分,再次遭遇了炸彈襲擊事故,這次事發地是位於紐約的程氏集團總部。當時集團創始人程冠博正與另外幾名股東商談事宜,目前已確定在本次恐怖事件中全部喪生。這已經是連續第三次,針對程氏的恐怖襲擊。在前兩次的惡性事故中,程冠博的妻子與女兒已經先後喪生,其子程波文下落不明。警方已經初步確認,這系列事件均與黑社會火並有關,並且已經介入了調查。……」

這樣的消息接連不斷,吸引著人們的眼球,引發人們的嘆息,可是與我,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我站在落地窗前,眼看著天邊的紅霞隱隱消退,在夜幕升上來之前,只有空靜的灰幕懸浮在空中,一如我的心情,無法言喻的沉悶。

指端的香煙已經燃到了盡頭,在疼痛間,它猝然掉落地毯上,制造了一個破碎的痕跡,一如我的感情,沒有著落的空虛。

敲門和轉動門柄的聲音,都沒有令我回頭。

沈從力在我身後坐下來,食指輕輕叩擊桌面,節奏是種緩慢的規律。

「她還沒有消息嗎?」他輕聲開口,「你也不用太擔心。也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不能接受這樣善意的安慰。程波文離去前如同毒蛇信子般的惡毒詛咒,一直讓我銘記於心。而他針對我的報復,在隨後的三天里屢屢被我挫敗,畢竟江家至今仍然擁有眾多的護衛和保鏢,無論是他派人制造的車禍,還是狙擊手在路上的襲擊,都未能傷我分毫。

可是,他同時也詛咒了凌汐。我知道,他必然會付諸行動。

凌汐沒有強大的護衛守候,這是我最擔心的。我一直在與程波文搶時間,希望在他之前找到許凌汐。可是,這么多天過去了,阿威一點進展都沒有。凌汐就像從人間蒸發掉一樣,反而更讓我不安。我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對於慘痛的經歷到底能夠承受多少,我不知道凌汐是否終因承受不住,而自己選擇了死亡。

「哲信,你這么想,既然我們的人都找不到她,相信程波文也很難找到她。再說,程家已經窮途末路了,就剩下程波文自己了,還不知死活呢。只要這幾天凌汐沒事,那么以後她的危險就不會太大了。」

我嘆口氣,沒辦法對沈從力解釋。他不知道在凌汐身上發生過什么。那些也許比程波文找到她,傷害她更可怕。

以前我從來沒有仔細的思考過這些,只是挫敗程波文之後,我才每日得暇審視自己的內心,也由此一點點的回想起過去的一切。越想的深,我越感到恐懼,我現在最害怕的是凌汐自己的選擇。

尤其這兩天,我一直深感不安,仿佛有種預感,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桌上的話機驀然傳來內線的呼叫,沈從力幫我接起電話:「哦,嚴童。在。什么?好。」

「哲信,」沈從力尚未來得及放下電話,就匆忙的叫我,「嚴童讓你馬上看電腦,幾乎所有網站都出現了照片和視頻,好像是凌汐的。」

沈從力的聲音越來越低,可是我聽的很清楚。第六感在第一時間就敏銳的猜出了那些是什么,我的心幾乎無法再跳動,血y也凝固在這一刻。

嚴童已經跑上來,在我的僵硬中,替我打開了網頁,調出了圖片和視頻。

不堪入目的超大清晰的圖片,我一點都不陌生。是我親手拍下來的!

我的喉嚨里全是血腥味,我用盡全力的想壓下去,可是,最終噴了出來,濺上了屏幕,掩蓋了圖片一側,黑大到糝人的字體:江氏企業少夫人許凌汐,s貨?婊子!

「哲信!」嚴童和沈從力同時驚聲大叫。

嚴童一把扶住我,幫我按揉胸口:「哲信,你別急。這個不一定是真的。現在網絡技術那么發達,合成照片和視頻是很容易的事情。肯定是程波文找人干的,就是想打擊羞辱江氏。我們可以澄清的,你千萬別著急。」

我搖搖頭,什么也說不出來,只覺胸口處猛烈一疼,溫熱帶著腥味的y體直接涌上來,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這些是真的!都是真的!不是合成的。

我五內俱焚,恨不得直接從這68層跳下去!

程波文報復凌汐的工具竟是我親手提供的!這些不堪,正是我這幾天反思之後的噩夢,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殘忍和不可原諒。

我曾緊緊攥住留有凌汐氣息的枕巾暗自祈禱,今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再見到凌汐,求得她的原諒,那種真正的、內心釋然後的諒解。僅此而已,我甚至再也不敢奢求她能愛上我。相較於她有過的被眾人欺辱的經歷,我們這些施暴者才更應該是自卑、羞愧、無顏於世的。因為我們喪失了做人的起碼的道德和良知,換句話說,我們不配做人,我們都是畜生!

可是,我的懺悔還來不及讓她聽到,我就又成為一個變本加厲羞辱她的幫凶!網絡!可怕的網絡!我怎么才能阻止這些可怕的東西四處傳播?我怎么才能贖回自己的罪過?

我搖搖欲墜,悲痛的彎下腰,這是報應嗎?許寶山說,作惡者,自有因果報應。我的報應就是要在悔恨中煎熬一生嗎?

「嚴童,我們馬上送他回家。哲信,我們送你回去。你必須要好好休息一下,這些天你太緊張太累了。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想了,交給我們去辦,相信我們。還有,凌汐不一定會看的到。她就算看到了,也一定明白跟你無關,她不會恨你的。」

我猛然直身,一拳狠狠砸在y晶屏幕上。血頓時流下來。

「哲信!」嚴童生生把我拖離開桌子,沈從力上來幫忙,把我架離了辦公室。

沒有比這種消息更能刺激人們的傳播欲,更能滿足人們探究豪門隱私的熱情的了。

尚未進家門,車載頻道里的娛樂新聞就已經開始討論這個話題了,用語雖然隱晦,卻分明是欲蓋彌彰。

如果這一刻,仍有一顆子彈從暗處向我襲來,我相信,自己一定不會躲閃。

父親將書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甚至母親的照片,他也在怒氣中扔進了抽屜。

「哲信!明天就向媒體澄清!你早已經和許凌汐離婚!原因就是發現了她婚前的骯臟不貞潔!這樣的女人早就與我們江家沒有任何關系了!聽到沒有!我已經打電話問過寧世華了,你為什么還沒簽離婚協議書?我這就讓他送過來,你馬上簽,當著我的面,立刻簽字!」

父親指著我的手都在顫抖,我知道自己拒絕的下場是什么,可是,我沒得選擇。

我慢慢跪了下去。父親同時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越過書桌,手掌高高舉起,我閉上了眼睛。

從小到大,父親惜子如命,從來沒有哪怕彈過我一個小指頭。

巴掌最終也沒落下來。

我睜開眼睛,眼淚慢慢流出來,「爸,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想跟您說說我的痛苦。那些照片是我拍的,是我當日折磨凌汐,為警告程家父子而拍的,也是我隨後寄過去的。如果我不寄,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所以錯都在我。爸,凌汐不是程冠博的女兒,她被我如此的虐待,心里是何等的委屈?可是她後來依然真心實意的孝敬媽媽,將股份留在了江家,將資金的秘密告訴了我們。如果沒有這一切,我們江氏,現在會是怎樣的慘境?」

父親的手慢慢放了下去,他依然臉色鐵青,不肯再看我一眼。

「爸,我知道,您是生氣我們江家的名譽受到玷污。可是,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凌汐的名譽難道不是更致命的打擊?我這一路想了很多,也終於想清楚了。現在,江家的名譽和凌汐的名譽是聯系在一起的。要想挽回江家的名譽,我們首先就要保護凌汐,而不是現在拋棄她。我明天的確會做澄清,但是,我要說的是,所有網絡上的一切均是無稽之談,是偽造的,是針對江家、江家少夫人的污蔑和詆毀。我還要說,我們江家人的心是永遠連在一起的。爸,只有這樣,才具有說服力,也只有這樣,人們才會淡淡忘卻這些。」

寧世華不知是什么時候到的,書房門並沒有關,他在我說完之後,才走進來對父親說:「我聽到哲信後面的話了。我這一路也在反復琢磨。哲信說的有道理。人們都知道江家最看重名譽,如果這個時候發表離婚聲明,就驗證了兒媳不貞,江家蒙羞的事實。可是,如果我們反向而為,大家必然相信,網上的一切,全是心懷不軌者的險惡圖謀。」

父親的臉色緩和了很多,良久才嘆氣:「你們商量著辦吧。我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

嚴童和沈從力共同陪我出席了記者會。我從來沒有如此認真的回答過記者的提問,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發自內心的,我希望凌汐能夠聽到,或者看到。

「我剛才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凌汐具備我們江家所期望的一切優點。她美麗、孝順,更重要的是非常善良。這次的惡意事件,全是針對江氏的報復,卻累及無辜的凌汐。我身懷愧疚,在這里,也希望能夠借助你們媒體,向我的太太許凌汐士表示歉意,我真誠的道歉。我剛才也說過了,凌汐為了盡量減少此事對江氏的負面影響,已經選擇暫時離開,換換心情。我要說的是,我們全家人都理解她所做的一切決定,而且,我們會一直耐心等待她的歸來。無論現在發生了什么,或者將來還會有什么困難,我們的心都將永遠在一起。我相信,這就是戰勝一切的法寶。」

我的言詞被廣泛報道,輿論開始同情我們,鼓勵我們。許寶山也專門找我談過一次,要我一有了凌汐的消息,一定立刻通知他。

可是依然沒有凌汐的任何消息。

一周後,程波文的屍體在美國被發現,遍體鱗傷,體無完膚,是活活毆打致死的。至此,江程兩家的恩怨算是徹底終結了。

一個月又快過去了,眼看就是新年。我始終都沒有放棄尋找,也沒有放棄希望。

新年的鍾聲終於敲響,我坐在凌汐的床上,對著外面的夜空輕輕說著,「凌汐,新年快樂!」

手機聲響起,我看了一眼號碼,心臟一緊,是阿威。

我曾經在勃然大怒之下,呵斥他:「廢物!如果找不到少夫人,就別再給我來電話。」

可是,現在他打過來了。

「少爺,我們好像找到少夫人了。就在剛才敲響鍾聲的時候,在這個城市的中心廣場,我們無意間看到一個女孩子,我覺得她就是少夫人,可是,她的穿著打扮很不一樣,我又不太確認了。您看……?」

「給我盯好她,我們很快就到。」

我趕到機場,凌汐所在的是個很大的北方城市,明天早上就有飛往那里的航班。我打電話給許寶山,然後訂下兩張機票。

阿威在機場迎接我們,他在這兩個月里,已經將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摸的清清楚楚,很稱職的為我們做向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