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節(1 / 2)

重生之將門毒後 未知 2929 字 2021-02-11

的親眷,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你。」

裴琅道:「親王妃說,她的一生總是格外坎坷,老天待她也十分嚴苛,有時候從頭想想,似乎也從未遇上過什么好光景。所以對於上天的眷顧,從來不敢奢望什么。曾唯一的奢望,也就是希望自己所愛之人平安喜樂。」

謝景行的眸光微微一動。

裴琅轉頭來看著他,笑道:「她從未遇上過什么好光景,旁人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東西,她要費盡心思才能得到。甚至於一些微小的願望,對於她來說也比別人要難。如今好容易苦盡甘來,還未飲到甘露,就已沉睡,老天對她的確太過不公了。不過正因為她對人心從來沒有奢求過什么,才越讓人可憐和敬佩。」

「親王殿下,」裴琅手持酒盞,微笑著道:「如今你大業既成,登基在望,坐擁江山,也許日後還有美人。可是我還是得提醒一句,不要讓自己後悔。」他的聲音微低:「如果後悔了,這一生沒有回旋的機會,日日痛苦,才是折磨。」

謝景行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問:「你後悔過?」

「曾經,並且窮盡一生挽回,雖然挽回了一些,失去的卻再也不能重來了。」裴琅嘆息。

二人沉默,正在這時,陶姑姑卻是匆匆趕來,瞧見謝景行和裴琅正在對酌,有些尷尬的開口道:「殿下,兩位小少爺正哭個不停,奶娘婆子怎么都沒辦法,您還是去看看吧。」

初一和十五每日都被謝景行哄著,性子倒是十足的驕縱。旁人怎么哄都沒辦法,偏謝景行一哄才罷休。說來也是奇怪,沈妙的性子十足沉靜,並不會給人添麻煩,生的這兩個小孩子卻是來討債的一般,之前還好,謝景行一回來,脾氣「蹭蹭蹭」的見長,得虧謝景行對孩子耐心,這要是換了個其他年輕的爹,只怕早就甩袖子不干了。

謝景行起身道:「我去看看。」忽而又想到什么,轉頭看向裴琅,盯著他道:「你這個人,倒很有意思。不過,多謝你的提醒。」他將酒杯中剩余的一點子酒一飲而盡,道:「我從來不做後悔的事,也不做讓人後悔的事,你,多慮了。」

謝景行和陶姑姑離開了,望著他們二人的背影,裴琅搖了搖頭,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低聲喃喃:「多慮了么?」他的神情漸漸變得苦澀:「真是,一點機會也不給人留,可惡的很哪……」

……

謝景行登基的那一日,天光大亮,日暖風晴。

名為孝景。

九重宮闕巍峨聳立,金鑾殿上怒龍翻舞,百官在前,朝臣左右,年輕的帝王換上金地革絲孔雀羽龍袍,黃袍上用金線細細綉著金盤龍紋。袍角細密精致,威風凜凜,金燦燦令人無法逼視。

而他模樣俊美絕倫,冠冕周正,卻生了一雙玩世不恭的桃花眼,雖如此,目光所過,卻似十月涼風,自有肅殺之意

沒人敢小看這位年輕的帝王,雖然他是大涼朝有史以來登上帝位年紀最輕的,卻是真真實實的扛過戰旗,上過戰場,橫掃了秦國和明齊的武將,在朝堂之中更是善用詭謀,逼得人狼狽不堪。

傳位詔書已立,傳國玉璽在握,從此以後,大涼朝,天下迎來一位新的主人。

而他禮儀過後,卻是出人意料的走到一邊,諸位朝臣不敢抬頭,直到聽到帝王聲音響起:「立後。」

誰都知道睿親王妃如今正是長睡不醒,好端端的這是立哪門子後,諸位不解,抬眼一看,卻見那年輕的帝王懷抱著女子,將她珍而重之的放在另一邊的後位之上,動作小心翼翼的仿佛對待稀世珍寶。

朝臣之中,除了高陽季羽書幾人,其余的人皆是露出大驚之色神色。有人就上前道:「陛下不可!」

「哦?」孝景帝轉過頭,看著他,目光一轉,笑道:「為何不可?」

「親……夫人如今還未醒來,一國之母怎可為不省人事之人?」

從未聽過有哪國的皇後是個未曾醒來的人的。

「不可為?」孝景帝仿佛在故意逗他似的,道:「朕偏要為,又如何?」

那朝臣是個老臣子,永樂帝在世的時候都對他十分尊重,似乎極有底氣,就道「莫非陛下想為了她永遠空懸後位?」

群臣嘩然。

一個長睡不醒的人永遠占著後位,哪怕只是一個名頭,代表的意思也都千差萬別。日後這宮里便是進了新的美人,只要這後位永遠有人,那么這些女人的孩子,位置就永遠不可能越過初一和十五去。

孝景帝輕輕笑起來,直笑的群臣都有些發呆,笑的那最先開口的朝臣都心里發慌。

只聽帝王道:「後位空懸?朕的後宮只有一個女人,何來空懸一說?」

甫座皆驚!

「皇上……」那老臣還要說話。

「徐愛卿,朕記得你屋里還有兩個小孫女,如今正是俏年華。」孝景帝道。

那人一怔,心中惴惴,卻又隱約生出竊喜,只是下一刻,竊喜就不翼而飛,只聽帝王道:「朕把她許配給當朝前武關宋小將如何?」

那宋小將年輕有為,可惜之前在戰場上瞎了一只眼,這輩子是不可能再有前程得了。

「徐愛卿」頓時面如土色。

「朕不是來聽你們的意見,也不是來聽你們數落,朕只是在告知你們這個結果。」他坐在帝位之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眾臣:「朕是天子,是主人。諸位若是對朕下達的朝令有何意見,盡管提出來,但若是對朕的後宮,朕的私事也要加以管束,那么,朕一定會,」他思索了一下:「加倍奉還。」

「到時候,可不要說朕亂點鴛鴦譜。」他笑的頑劣,一瞬間,竟又恢復到明齊大街小巷中,騎馬懶洋洋路過的俊美少年一般。只是這時候的他,已經將滿身鋒芒斂於利鞘之下,雖然看著刀鞘華美,可是拔出來是不是削鐵如泥,便是無人敢嘗試的了。

「你們不信,盡管來試試。」他似笑非笑道。

他實在不像是個皇帝,不夠正經,不夠嚴肅,卻又比往日的皇帝看著更加危險。便是比起永樂帝也不遑多讓。他越是表現的這般無所謂,越是讓人心中打鼓

。誰都知道這個睿親王是個肚子里黑的家伙,被他盯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重要的是,他完全罔顧禮法和聲譽,什么都不怕,眾人相信,把這位大臣的小孫女嫁給另一位大臣的親弟弟,或是將這位大臣的親孫子,娶了死對頭家的嬌小姐,孝景帝肯定能干出來這樣的事。

門不當戶不對就罷了,怕的就是其中還有牽制的結果。若是這牽制好巧不好正對了矛頭,家族什么衰弱消亡的都不知道。

沒人敢拿家族做條件去賭上什么的。

大家就想,罷了罷了,如今正是蜜里調油,孝景帝想怎么干就怎么敢吧,說不定再過些日子,他自己就厭倦了,或者是迷上了新的美人。男人嘛,愛的時候是真愛,不愛的時候就是真的不愛了。何必自己們要在這里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這么一想,群臣就釋然了。紛紛不再說什么,甚至有拍馬屁的,說孝景帝和夫人伉儷情深,傳為佳話。

謝景行冷眼瞧著群臣各自的臉面,仿佛隔著萬紫千紅的面具看著人世間芸芸眾生。幾分可笑,卻又可憐。

他在沈妙面前半跪下來。

男兒膝下有黃金,便是普通男子,做出這樣的舉動來,也著實令人驚訝了,況且他還不是普通人,是如今大涼的皇帝,天下的主人。卻是這樣近乎虔誠的半跪在一個女人面前。

沈妙被他端端正正的扶好,坐在高座之上。她也被陶姑姑領著驚蟄畫了華麗的宮裝,眼尾灑了細細的金粉,倒是十足囂張的模樣。穿著金燦燦的皇後朝服,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好似沉睡了。

她真是很美麗,又很堅韌的女人。高湛說沈妙有未了的心願,所以拼著求生的意志存了最後一口氣,高湛才得以保下她的命來。

那她最後的心願是什么呢?

是再見謝景行一面,是想看著初一和十五長大,還是和沈信他們告別?

謝景行俯身湊到她耳邊,戲謔道:「帶你做皇後了,不睜眼看一看?」

沈妙聽不到他說的話,她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就要這么長長久久的沉睡過去,睡一輩子。

謝景行盯著她,道:「知道你累了,睡夠了就起來吧,初一和十五要找娘親。」他伸出手,順著袖子握住沈妙冰涼的手,道:「我也很想你。」

群臣默然的看著年輕的帝王做這一切,他們本是在這朝堂之上摸爬滾打了多年,宦海浮沉,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時候都分辨不清自己的心,更勿用說被別人感動了。加之睿親王從前又實在算不得什么好人,這里的百官鮮少沒有沒被他坑過的,對他自是恨得咬牙切齒。

可是這一刻,他們竟然有些舍不得打擾這一幕。仿佛隔著帝王和女子的畫面,窺見了自己年輕時候的一些影子。

誰都會愛人的,只是這愛能不能持久一生,因為太難,中途許多人都放棄了。能走到最後的卻是鳳毛麟角。

孝景帝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