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部分(1 / 2)

官場旋渦 未知 3538 字 2021-02-13

更輕更遠了。前面的燈火明亮起來,家屬大院到了。石維民又回頭張望了一下,那人已不見了蹤影。

石維民走進屋內,動作輕輕地洗漱完畢,走近母親的卧室門門,里面傳來一陣輕微的鼾聲,知道老太太睡得正香,這才進了自己的卧室。林家珍也睡熟了,一身輕如羽翼的睡衣,難遮那凹凸誘人的胴體,像一具曲線優美的睡美人雕像,靜靜地側卧在床上。石維民拉過毛巾被輕輕為妻子蓋上,將空調溫度調高一檔,然後躺在床上。

今夜好似無眠,石維民仍然沒有一絲的睡意,他躺在床上側首望著窗外,又從市里想到家中,又從家里想到市上,一個個人物先後躍入眼簾:……秦正聯、賀長生、史樹友、王名烈、羅林森、林家珍、李芳玲、劉明芳,還有石小兵、毛小偉、小馬,還有那個調皮活潑的楚小蘭……想到這些接觸最多的人,石維民時而皺眉,時而微笑,慢慢地一絲倦意終於隨之襲來。

正當石維民似睡非睡的朦朧間,突然間聽見客廳的窗子「嘩啦」一聲玻璃的砸碎聲隨即又聽見「噹」地一聲好像有個什么東西被拋進了室內。

「誰!」石維民怒吼一聲,一下子從床上彈跳起來,他急促地跑到客廳打開了燈。客廳的窗子已被半截磚頭砸爛,破碎的玻璃撒滿了一地。

「有賊!有賊!」母親和林家珍也大聲呼喊著從卧室里跑了出來。

石維民看了看對著窗戶的那面牆,那大半人高的護牆板上c著一把匕首。匕首顯然是被人砸爛窗子從外面拋進來的。匕首上還穿著一個紙條。石維民彎下腰來看了看,那紙條上用毛筆了草地寫著:

石維民,小心你的狗命!

「狗雜種!有本事就白天拿著刀子沖著我來!搞這么一個下爛三的動作,老子又不是嚇大的!真是可恥到了極點!」石維民氣不打一處來,大罵起來。

石老太太看見一地的碎玻璃和那把匕首,嚇得渾身直打哆嗦。林家珍還算沉得住氣,扶她進房,安慰了幾句,然後回到客廳連著打了幾個電話。不一會兒,市政府辦公室王主任、劉中義和保衛科陳科長來了,蔣真義親自帶著公安「110」的幾位干警趕來了。干警們察看了歹徒作案的現場取了證,帶走了那把匕首和恐嚇字條。

王主任讓陳科長安排幾個保安來站崗,石維民擺了擺手說:「那倒不必,讓他們加強一下巡邏就行了。」

王主任說:「陳科長,你通知一下市政府辦公室的所有科以上干部到我家開個會。」

石維民說:「王主任,會也不要開了,大家都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最近一段時間,大家都要提高一點警惕性,內緊外松,注意人身安全,以防意外!今晚的這件事先不要聲張,也不要外泄,就像沒有發生一樣,我倒要看看這些卑鄙的小人還能玩出一個什么新的花招來。」

蔣真義離開不久就打來電話說,那匕首和紙條上未發現指紋。

衛民生對這件事非常重視。第二天剛上班就給蔣局長打了電話要求公安盡早破案,並讓王主任召集保衛科開了一個會,加強兩院的治安保衛工作。史樹友知道砸窗事件後也十分關心,不但安慰了石維民,而且還親自找王主任和羅林森核實了事件的經過,而羅林森竟然什么也不知道。

年輕氣盛的石維民對砸窗事件不以為然。恐嚇事件不但沒有嚇倒他,反而增強了他徹底查清腦海里一直存在的幾個疑問的信心和決心。只有老母親一直擔心著兒子的安全,天天提醒兒子要早點回家,不要單獨活動,不要和陌生人說話。老人家每天都要向觀世音菩薩祈禱,祈求著菩薩保佑兒子平安。自從那夜恐嚇案件發生後,市政府機關家屬大院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就像那件事情沒有發生一樣。

但是林家珍心里再也不能平靜了。她非常害怕擔心遲早會有什么不測將降臨這個家庭。從嫁給石維民那天開始,林家珍從來沒有指望他這一輩子能夠飛黃騰達,她壓根兒就不希望丈夫做官,她寄希望過上一種毫無一絲波折的平靜生活。石維民留學回歸分在部里工作,自己也調到了京城,原以為這一輩子一家人就能朝夕相伴了,誰知部里卻安排他下派北河縣。她通情達理,因為這是組織上的安排,石維民是不能夠左右自己的。兩年也快,林家珍經常安慰自己,從他出發那天開始,她就天天數著日歷,盼望著丈夫能早日結束基層的工作回到京城。可誰又知道兩年期滿,組織上又一紙公文將他調到泰平任了一個副市長,林家珍沒有一絲的驚喜。為了照顧石維民的身體,這幾年來,她丟下年幼的女兒在京城。結果除了牽掛那頭,這頭也這么讓人擔心。

石頭哥究竟是為了什么?圖個什么?工作環境沒有京城好,成天沒日沒夜東跑西顛累死累活;除了這套一百四十個平方住房寬敞外,工資收入和生活條件也沒有部里高。石頭哥無意做官。在時下的官場,讓他這樣一個率直的人也根本不適合做官。都說朝里無人難做官,他在官場又有什么過硬的關系,一個純粹的農民的兒子。這組織上究竟是怎么考慮的?難道就僅僅憑他文化層次高?是個海歸博士就安排他做了一個官?

他從不在家里談工作上的事,不議論官場上的人長人短和恩恩怨怨,除了為了想收養秦正聯的養女小雲外,工作上的事他從來只字不提。他在市上究竟得罪了誰?又究竟得罪了一個什么樣的人,要使出如此下爛三的手段啊?值得砸窗威脅?還有那封「石維民在外面有女人」的匿名信,究竟都是什么人干的啊?石頭哥,你難道就心里沒有一點譜兒,再三問你,他也不願意開腔。要知道我是你的妻啊,你要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和毛毛怎么辦?這個家又怎么辦啊?

人生苦短,歲月滄桑,為人一生就圖一個平安。石頭哥,你究竟是要圖一個什么?!

看見母親已不似以前的活躍了,話也漸漸少了;望著妻子一副愁容和日益消瘦的臉龐,石維民心痛了。他知道母親和妻子都在時刻擔心著自己,成天在為自己的安全擔驚受怕。思考幾天,這天晚飯後,當著母親的面他終於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珍子,你干脆休個假陪媽去京城看看毛毛,在那里住段時間吧。」

林家珍苦笑了一下,「你呢?你也可以休個假呀,衛市長已經回泰平了。」

石維民笑了,「我怎么走得了?你知道的,衛市長剛回來,還要熟悉一下情況。石化城馬上就要開工建設了,這是我負責的一項大工程啊,出不得一點砒漏。」

「離開你,泰平人就不生活了?」

「珍子,話不能這么說,工作總有一個連續性。這樣吧,你和媽先過去幾天。我忙完了這段時間就休假,到京城陪毛毛。好嗎?」

「石頭,你什么時候能閑下來?這話我聽多了,從北河聽到泰平,我擔心你狠心丟來了。你最好的辦法就是趕快打個報告,請省委網開一面放你走,這泰平實在沒法讓人呆了,連最基本的人生安全都不能保障。」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套用這句俗話,石維民卻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因為他是一個共產黨員,一個經受了黨多年培養教育的領導干部,而且他的秉性也不容許遇到問題和波折,為了個人的私利抬腿就跑,在他心里,在他骨眼里早就滲透了「人民」和「責任」這兩個個概念。他理解妻子的心情,但他也知道以自己蒼白的語言就能讓她馬上放下心來,他只希望林家珍也能理解自己。

「珍子,你言重了。泰平還有幾百萬人呢。再說,治安出了一點小問題,我這個常務副市長也有責任啊,總得把問題解決了才能考慮調動啊。」

林家珍無語。她理解石維民,她知道她的要求不大可能實現。

石維民又笑了一下,「珍子,我是一個農民的兒子。如果沒有黨和人民的養育,就沒有我石維民的今天。不說是當不當一個什么官不官的,而是不會有大學、研究生的學歷,也不會有讓毛毛和你落戶京城的可能。今天黨和人民已經把我推到了這個位置,推到秦平這一方土地上,當這一方土地上的人民正需要我的時候,我能當逃兵嗎?」

林家珍還能說什么?她理解丈夫的心。石維民好說,婆媳這才同意去京城暫住幾天,畢竟那里還有一個毛毛,而且石老太太還從未去過京城。臨時前石老太太左叮嚀右囑咐,讓兒子一定要注意身體和安全,石維民只管點頭稱是。

第096章含苞欲放

夜幕剛剛落下,城市的萬盞燈火與天上的星星交相輝印,站在西子江岸邊放眼遠望,分不清哪是燈火哪是星星。兩岸寬闊的迎江大道,璀燦的燈火倒印在碧波盪漾的江面上,宛如天上的銀河熠熠發光,構成一幅婀娜多姿的圖畫。初春的夜,暖風拂面。迎江公園漫長的十里長堤上人頭攢動,鼓樂喧天。路旁鮮花齊放,綠草茵茵。高大的黃桷樹枝葉茂盛,像一把把巨大的綠傘支撐在江之岸邊。

劉明芳好久沒有來迎江路散步了,沒想到這里的夜晚竟是這樣熱鬧和美麗。她無心滯留觀賞景色,整個腦海里盪漾的全是石維民的身影。盡管由於自己的那封信和日記曾給他帶來了一場後院風波,她的本意也並不願意讓任何人受到傷害,更不願給自己心上的石頭哥造成任何精神負擔。但客觀上卻可能已經造成了,如果不是江正華找自己談了這件事,她還一直蒙在鼓里。

劉明芳不同於其她現代的姑娘。她既有傳統影響的根深蒂固,這就是她之對於愛情決不會見異思遷,愛就要愛到底,決不輕易改變;又有現代女的大方,不管對方是誰,不管他是一個什么情況,既然愛他就要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愛。但劉明芳畢竟犯了這個社會一個常識性的錯誤,那就是你能愛的才能愛,你不能愛的你絕對不能愛。並不是因為石維民是個副市長就不能愛,(劉明芳愛石維民並不是愛他的職位,這一點劉明芳已經在她的日記里作了足夠的表白)而是因為他有老婆。說劉明芳聰明,其實這個姑娘在常人看來有點傻,傻就傻在對愛太執著,明明得不到她偏偏不死心。

幾個月來劉明芳表面看來似乎非常平靜,但內心卻非常痛苦。一方面,她感到對不起林家珍,另一方面,她又舍不得放棄對石維民的深深愛。好像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夠吸引她的心,這讓毛小偉也感到非常痛苦。毛小偉始終不能理解,劉明芳為什么不能接受他的愛,因為他並未見到她的愛之所托,哪怕是一點蛛絲馬跡。

劉明芳只所以痛苦,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盡管她以那封信和那本筆記和盤托出了自己的心,但她並不知道石維民對她的印象如何?愛還是不愛?因為石維民沒有任何表示,哪怕是一點點暗示,讓她死心或者還能留下一點美好的回憶也行。她知道也今生她確實不能將自己的一生托付這個男人,但這個男人在她心中的位置太重。不管今後人生幸福之路如何走,她都想,好想將自己的初夜交付這個男人。她已痴迷,無法自持,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石頭哥,你何時要了我吧,哪怕只有一次,我也決不會後悔終生。你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我啊?」她想去問一個明明白白,又不敢問,她又害怕傷害了林家珍,也不願讓石維民背上一個婚外戀的罪名。他的家門斷然是不敢再進入了,他的辦公室也不敢去,但她又於心不甘。

天隨人願,機會終於來臨。就在石老太太婆媳倆動身去京城的第三天,也就是今天上午,市上召開了石化城開工典禮大會,劉明芳參加了現場新聞采訪。

石維民參加奠基儀式後,正在工地的一個臨時安裝的水龍頭洗手,劉明芳環視四周無人,終於大膽地走上前去,這在氣氛熱烈的大會現場,別人都以為她只是要采訪石副市長。

「伯母和嫂子最近好嗎?」

「挺好的。」

「哦。今晚她上夜班嗎?」

「不。她陪婆婆去京城了。」

「我想找你談一次,就今晚,行嗎?」

石維民顯出一付為難的臉色,猶豫了一下,「唉,真不巧,今晚我還有一個會參加。」

「幾點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