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盜墓〗探虛陵現代篇第39部分閱讀(1 / 2)

這么長久,什么苦都挨過,萬事看淡,於是便造就了她冷寂堅韌的性情。她當真沒有什么懼怕的,倘若論起心中所懼,那就只有眼前這個女人。

她害怕這個女人為自己操過多的心,憂懼這個女人為自己流過多的淚。

只可惜如今這種情況,注定是要這女人傷心焦慮了。

師清漪不知道洛神此刻所想,正緊張地將洛神最後一粒扣子解開。

流血實在太多,衣料被浸潤透徹,與肌膚黏得十分緊。徹底的穿刺使洛神體內的血液迅速流逝,再無回轉余地。

師清漪手指顫抖地掀開那層衣料,除去內衣,便看見血肉模糊的一個口子張開在柔嫩的肌膚處,自背後貫穿到前胸,處於兩條肋骨中間的空隙,距離心臟不過將將分毫。

石蘭正是因為被蛇信刺穿心臟才會迅速死亡,如果位置再稍微偏一點,洛神恐怕也會

師清漪不敢往下思考,緊緊咬住下唇,戴上急救箱里的橡膠手套,拆開裝縫合針線的一次性包裝袋,開始對縫合針進行消毒。

因為洛神體質特殊,血液已經有效地控制住了,並沒有接續流血,但還是必須縫合。師清漪不是醫生,沒有受過專業的縫合訓練,隨身攜帶的也只是野外應急用的縫合針,便只能將就湊合。

畢竟這種時刻,湊合遠遠比不作為要好很多。

接下來的縫合過程,簡直是師清漪永遠無法忘記的噩夢。

彎曲的縫合針刺入那白皙的肌膚,如同縫補衣服一樣穿針引線。那肌膚曾經是那么柔滑美麗,被她揉在掌心,令她如此戀慕,愛不釋手,如今她卻要狠下心腸去一針一針地刺穿,縫合起來。

沒有麻醉,洛神便只能生生受著。

她是隱忍慣了的女人,決計不會吭一聲,於是就連這種生生縫補血肉,也只是緊緊蹙起眉,頭偏向一旁,修長瓷白的脖頸處揉出一片濕潤的凌亂長發。

無處抓握,只能扣住地面。她內息渾厚,手指所在的堅硬地面,居然被扣出了隱約的抓痕。

沒有什么能比這更殘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鋒利的刀,切在洛神身上,也割在師清漪的心上。

兩處縫合,上葯包扎好之後,洛神頭低著,竟是沒有半點回應了。

師清漪以為她疼得暈過去,忙丟開手中紗布,將她輕輕摟在懷里。本來想緊緊抱住她的,卻又怕揉疼了她,便只能珍寶似地捧在手中。

洛神勉強睜開眼,蜷在師清漪懷里,輕輕喘息。

師清漪將臉貼在洛神脖頸的亂發處,眼角通紅,泛著淚光。

她呢喃著說:「不要死。」

不要死。

她求她。

她曾經許過許多願望,有過無數期盼,大概都是希望她所愛的這個女人,一生無憂,平安喜樂,不知流年。她會好好體貼她,疼愛她,過一輩子。

如今,她只求她不要死,可以熬過這一關。

簡單而卑微的祈願。

師清漪真的很怕懷里的女人會離開,之前被貫穿的那一瞬間,她幾乎真的以為就要失去洛神了。在那個剎那,她甚至冒出一個念頭,如果洛神死了,她也不打算反抗,兩人就這么抱著,直到死神腳步來臨,那也是極好的,至少最後一刻,她們都是在一處的。

她可以與她一起死。

她這才明白,原來自己這么喜歡她,這么愛她。

世上戀人何其多,各自過著各自的伴侶生活,方式不同,愛情深淺也不同。戀人們約會,牽手,擁抱,接吻,各自幸福。當然,也各自煩惱,為外界的阻礙憂慮,為第三者的插足而吃醋惱火,甚至為雞毛蒜皮的事情吵架,不可理喻,這些都是現實的一部分。

無數對戀人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似乎驗證了一個說法這個社會,沒有誰會真正離不開誰。

可是如今,她真的無法離開她了。

仿佛認識洛神千年萬年,歲月長久,這種情感的厚重沉淀,一層一層地累積起來,快要將她溺斃。師清漪無法想象,如果這個女人不在她身邊了,那會怎么樣,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要怎么夠勇氣活下去。

師清漪低下頭,貼著洛神的肩窩,感覺到洛神的手顫顫巍巍,已經扣在了她的手腕。

「傻姑娘。」洛神抬起腰,略微回轉了身子。

氣力不夠,她只能勉強撐著,輕聲笑說:「我怎會死。你咒我的么」

她原本膚色白皙,卻一直是那種玲瓏剔透的美玉姿色,此刻因為流血過多,而呈現出輕紗般的蒼白與羸弱。於是就連她那笑意,也十分飄渺虛浮,如同落下的白梅雪,注定融入地面,不得長久。

師清漪怔怔地望著她。

洛神靠好,師清漪想去扶她,卻被她捉住了手。

她太累,目光便顯得倦怠與迷蒙,卻還是真真地看向師清漪掌心紋路。又將那只手牽著在胸前虛空比劃了下,輕聲說:「我喜歡一個姑娘,她的手漂亮又靈巧,替我將傷口縫補得這般好我又怎會死」

師清漪眼里隱約有淚花閃爍,澀然說:「我傷口縫合技術太差,我真沒用,早知道就去多學一些急救知識,也不用在這手忙腳亂的,你也不會那么那么辛苦。」

洛神只是望著她,眸中亮晶晶的:「很好了。比裁縫可好得多了,真賢惠。」

師清漪知道她在安慰自己,想笑又笑不出來,只能小心翼翼地問:「很疼嗎」

這句話自然問得多余。她當然知道會很疼,還是那種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疼痛,可她就是想這么問洛神一句。這就和日常寒暄差不多性質,到點用餐的時候會問對方餓不餓,天寒的時候會問冷不冷,穿衣服了么,即便對方明明穿得很厚實。

她想關心她,呵護她,和她說說話,讓她感知自己的存在,知道自己在乎她。

即便那么可笑。

「疼。」洛神眉眼彎了彎:「倘你親我下,便不疼了。」

即使是在這種徘徊生死邊緣的關頭,她還是強撐著與她開一個玩笑,逗一逗她,也好讓眼前女人面上的憂慮與苦痛減少些許。而換做平常,師清漪也許會羞得滿臉通紅,嗔怪地回一句「不正經」。

這一次,她卻只是抬眸看著洛神。

「真的么」師清漪呢喃著,聲音就像是羽毛一樣輕柔。而她看得這么專注,琥珀色的眼珠溫柔而繾綣,帶著十分的憐惜與愛意。

洛神被她這種目光望著,蒼白的神情略微怔了怔。

下一秒,師清漪跪著抬起腰身,手撐在地面上,貼過去,吻上了女人的唇。

舌尖顫抖地抵開兩片柔軟,那里苦澀而甜腥,是血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後面我會盡量調整,將更新的頻率回歸到以前的狀態,以前雖然更新也不算很快,但到底也是規律更新的。

106卷二

第一百一十一章水晶

這實在是極為特別的一個吻。

沒有外頭柔和的風,沒有明媚的陽光,沒有晴朗的夏空,那些美好的背景沒有沾上半點邊不說,就連正常的環境都無法保證。處在這么一個陰冷狹長泛著腐舊味道的避難通道里,兩人又都是千瘡百孔的傷病身體,似乎毫無浪漫可言。

可實際上,比所謂的浪漫更令人迷戀。

師清漪的心跳不可自抑地加快,唇齒微分,繼而相纏,洛神毫無保留地接納了她。舌尖上揉著津液與鮮血,滑膩而滾燙,既是讓師清漪心疼不已的苦澀,又是蠱惑她的腥甜。

接吻對於戀人來說,再平常也不過。這么一種表達愛意的方式,以兩個人氣息與味道相互交換的方式進行著,繼而沒有縫隙地雜糅在一起,在這個階段里,心靈仿佛都短暫地契合了。

她們曾經也是如此熾熱地表達,怎么索取都索取不夠似的,可這一次,情況不同,師清漪只得盡量克制。

她的動作輕柔,唇瓣輕輕貼含著洛神,那么小心翼翼,近乎虔誠。

洛神伸手扣住她,垂下了眼。長睫毛蝶翼般輕顫,烏黑夜色般的眸子微微闔起來,宛若冷月隱藏進了薄雲中。

這真是最好的麻醉劑。好到蝕骨銷魂,以至於忘卻疼痛。

卻也是世上最短效用的麻醉劑。

很短的親吻,它結束得那樣快,似乎一分鍾都沒到的樣子。師清漪本想著再久一點,可又覺得不妥當,生怕這樣的接觸會給傷重的洛神帶來負擔,只得退開來。

通道窄而死寂,於是就連師清漪回退時帶起的衣料摩擦聲,都顯得那么清晰。緊隨而來的,則是她無奈的吐氣聲。

她只是抬眸盯著洛神,不說話,臉頰雪白中透著隱隱一抹櫻色。唇瓣上更是紅得嫵媚,因為沾染了洛神血的緣故,嬌艷欲滴,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手電靜靜躺在一旁,光芒照在兩人身上,地上紅跡斑斑。

在這與世隔絕的清冷光芒中,洛神看了師清漪一會,突然伸出食指,輕輕觸在那柔軟的唇上。

師清漪眼睛略微睜大,像最乖巧的一只貓,任由洛神動作。

洛神指尖緩慢移動,慢慢揩拭,間或輕輕揉一揉。

憐愛的,體貼的,卻又帶著那么一點不知饜足。舌尖上,唇瓣處仿佛還留著師清漪的溫度,即便自己的傷口此刻疼得錐心刺骨,她還是如此眷戀她的味道。

「弄臟了。」擦干凈師清漪唇上的痕跡,洛神輕聲說。

她的襯衫還沒有完全扣好,動作之間半敞開來,胸前肌膚與血跡若隱若現。雪白的膚色與那片殷虹兩相映襯,仿佛寒冬里凋落的雪中紅梅,美麗且殘酷。

師清漪小心地幫她把扣子扣上,強壓下心酸,說:「這里溫度開始降低了,你會冷的,我們得快點出去。」

「我也想快些出去。」洛神唇角似笑非笑的:「出去後,我的身體能好得快一些,你也就不會顧慮這許多。至少能許我久一些,而不是僅僅一分鍾,對么」

回味一番,她仿佛不大高興:「一分鍾,好短。」

師清漪愣住,轉而被這種調侃弄得臉頰通紅。

她略微低下頭去,似乎斟酌了好一會,才聲音低若蚊蠅,面紅耳赤地咕噥一句:「等你好了,我就沒日沒夜地纏著你,那時候你恐怕又會厭倦我時間長了。」

洛神面色依舊蒼白如雪,眼里的笑意卻漸濃,瞥向師清漪:「這話,我可記住了。」

師清漪突然感覺自己說錯了不得了的話。

在她停頓間,洛神早已支起長腿,轉換了一個姿勢,以手撐地,膝蓋跪在地上,准備往深處走。她性子向來果斷,不管受了多重的傷,流了多少血,緊要關頭從來都是不猶豫的。

現在這種情況,不可後退,只得前進,眼見溫度也越降越低了,自然是越早離開這里越好。師清漪深知這一點,卻還是制止了洛神,扣住洛神的手說:「我才剛幫你縫合好,你怎么能亂動的先等一等。」

短暫的休息實際上並不能給洛神帶來什么,可哪怕多喘息一刻鍾,師清漪也覺得是好的。

「時間不多了。」洛神搖頭,目光示意師清漪去拿手電。

師清漪猶豫了片刻,權衡利弊,最終只得狠下心腸來。她把手電撿起,又掛好背包和洛神的巨闕,開始和洛神一起沿著狹長的窄道爬行。

窄道不高,洛神卻是個高個子,彎腰彎得十分辛苦。再加上她前胸被刺穿,前進時更加是遇到了十二分的阻力。

膝蓋與地面摩擦,有時候甚至會輕輕顫抖。

師清漪看著身邊女人微蹙的眉,以及額際的冷汗,心里疼得不行,中途想去扶洛神一把,卻又因為爬行的限制而無法實施。於是她只能死死忍著,讓自己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強,咬牙繼續前進。

窄道里水汽越來越重,越往前,空氣就越潮濕陰冷,師清漪感覺到肌膚上已經冒出雞皮疙瘩了。

地面變滑,霧氣凝結,濕潤不堪。地面又是一種特殊石頭材質打磨而成的,那些水汽凝結在上面,感覺好像是光腳踏過山林里被泉水浸潤過的石塊,冰涼刺骨。

師清漪以為前面有水源存在,靜下心聽了聽,並沒有聽到水聲。

「小心,往右邊挪一些,你先過去。」洛神呼吸漸重,提醒她。

師清漪順著洛神的指示往前看,發現前面的窄道地面上冒出一個突起,有點像是抽象鬼面的形狀,和之前洛神在青銅門附近摸到的突起差不多模樣。

那是一個機關。

如果師清漪碰到了,不知道會出現什么情況。也許和剛才一樣,是道暗門開關,將會有另外一扇青銅門開啟,通向未知區域,又或者會出現無數的流沙暗矢,乃至毒氣,瞬間奪人性命。

師清漪穩住心神,挪動身子往旁邊靠,小心地避開了那個機關突起。

洛神跟隨過來,低聲說:「此地多有機關,莫要碰到。」

機關之術歷來玄妙,它有時給你生機,有時又賜予你絕望死境。鬼樓里機關眾多,建造者仿佛有預知能力,布下層層險招,恭候著幾百年後到來的後人,或設生門,或布死局,如同上帝一樣玩弄他們。

師清漪想到這層,不禁脊背發涼,說:「雨霖婞他們和我們進的是相同性質的通道,不知道現在」

洛神沉默不語。

半晌,她才說:「不會有事。」

師清漪同樣陷入沉默,抬起手,將手電照向了更遠處,心里則復雜萬分。

剛才上來時,牆壁上出現了許多通道入口,或高或平或低,她就猜想通道布局應該是縱橫上下交錯的。從高度上來推測,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第七層了,而這第七層,難道就只是由這些通道劃分的區域組合起來的不成

師清漪想不通這些通道的用處是什么,也不知道去往頂端的入口在哪里,只能漫無邊際地想象。

想象太窒息,仿佛跟隨她一起束縛在了這通道里,禁錮起來。

最頂層,究竟會有什么呢

雨霖婞所需要的蠱解會在那里么

是明朝的哪個組織修建了這座鬼樓,目的是什么,它和落雁山古墓,和曾經沉睡其中的洛神,和同樣從棺中蘇醒的千芊,又有什么關系。那些紛紛雜雜的謎題,後面會有一個明了的解釋么

師清漪往下細想,幾乎感覺頭痛欲裂。

剛巧這時,洛神伸手,突然將她的頭輕輕往下壓了壓。

師清漪應勢低下頭,又將眸子抬起來打量。

原來通道頂端開始往下傾斜,頭和身體必須壓得更低,才能不被磕碰到。與此同時,地面也跟隨變成了陡坡狀,兩個人就好像夾在了一個斜向的三明治里。

「你先等一下。」師清漪察覺到下面的空間別有洞天,先把背包和巨闕丟下去,跟著自己調整好角度,身體如同游魚沉水一般滑下去。

斜坡很短,一滑到底,師清漪站穩腳跟,又迅速穩好身體。

將手電光轉個方向,她對上面的洛神說:「慢點下來。」

洛神滑下去,師清漪兜住了她的腰身,同時准確地避開了她的傷痛點,將她扶好。

站立的地方水汽侵襲,冰冷刺骨,洛神讓師清漪將手電照遠一些,周邊環境便看了個大概。

這是一個長方形區域,如果把剛才她們兩人爬過的窄道比作一根火柴,那這個區域,就好像是一個火柴盒。面積不大,卻也不小,方方正正的一隅天地,中央被挖出一個同樣方正的方池子,里面靜靜地蓄著一池水。

原來師清漪所猜測的水源,竟然是眼前這一池不知道做什么用途的水。

池水如同幽潭,望不見底。邊角的位置各自佇立著一個巨型黑蛇頭石雕,蛇口大張,似乎是用來噴水的。師清漪嗅了嗅,發現這水沒有什么特別的味道,水位也很深,不像是死水,不由有些驚訝。

「鑿山而建,這鬼樓所使用的,大抵是山中的山泉,可以循環。」洛神走到一只黑蛇頭石雕旁,斜斜撐在上面,勉強低聲道。

「你是說這鬼樓里還附帶修建了水利工程」師清漪盯著腳邊的水澤,皺起眉來。

如果要修建水利工程,就需要將管道嵌入山壁,和鬼樓這處連接起來,工程十分浩大。可那還只是一個基礎設施,一個表面空殼子,後面要做到定期換水,往復循環,還必須配套設計出無比精妙的機關,甚至要結合山中泉水涌出的規律。

機械,物理,地理地貌,自然等等,這一切的一切,都要納為考慮因素。

能做到的,簡直是天縱奇才。

在那個時局尚且不穩的時代,師清漪能想到的,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劉伯溫。

洛神細細觀察師清漪的眼眸,看著她眼里流轉的訝異光波,似乎猜到她正在想什么。

「為什么要大費周章地修建這些」師清漪道。

洛神眸光冷下來,聲音也是冷而軟的:「因為要養屍。」

師清漪面色瞬間轉白,她斂著神情,扶著洛神一路走過去。走了幾步,便看見水池旁邊,擺著一具水晶棺材。

實際上,並不只一具。

水池兩邊有兩片狹長空地,左右兩邊,各自冷冷凄凄地擺著四具水晶棺,一共八具。